第083章 碧霄放曠 舉世營營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見余慈已經決意暫不回返,薛平治不再多說,當先離開。
離開之前,她大概還是有些擔心,問明余慈並沒有天域梭,又將她的那壹艘暫借過來,以免誤了時日。
余慈也不客氣,很幹脆地收下。
待她遠去,壹直在心內虛空的幻榮夫人現身出來,笑盈盈輕拭額頭,擦了下並不存在的香汗。
“主上日後,萬萬不要再與妾身論及那些法度。”
對幻榮夫人來講,這是很罕見的情況,也說明她現的心情頗是不錯。
余慈不與她逗樂,徑直便問:“羅剎之事,妳有沒有思路?”
幻榮搖頭,反問道:“主上覺得如何?準備做什麽?”
“今日得了許多東西,需要整理壹番,尤其是天人九法,不想個通透,如何能明悟羅剎的算計?”
余慈又看向那酒盅般大小的大日星辰:“真界法度,與域外星空大為不同,而後者或才是本來面目,我自然需要仔細體會。”
幻榮夫人倒也贊成:“天之三法所成為‘星’;天人九法所成為‘界’。若無星辰之基,難有世界之妙,不到域外轉壹轉,總會為真界法理所拘。”
余慈點點頭,忽地突發奇想:“星辰上若有生靈,沒有類似真界天地法則意誌的幹擾,是否會更容易感悟法則?”
幻榮夫人不以為然:“主上既然深諳生死法則,便當知曉,‘生死之間’的區域是多麽狹窄!天道無私,純由天之三法,造化萬物,豈會刻意列出這麽壹個區間,以備生靈成就?
“雖然域外星空無邊無際,星辰不可計數,像那大日星辰,高溫巨力,熔金銷鐵,自不能成;而像死星,體積重量全不過關,掛不住空氣,也不可能;便是溫度適宜,體積重量也差不多的,也未必能有壹貫的穩定性;
“那如此左限右攔,億兆顆星辰,能有壹個成就,也是諸法合流運化不可計數的次數之後,才有的壹個巧合。
“而且,那些符合‘生死’條件的星辰之屬,大都非常脆弱,規模有限,元氣匱乏,說不定壹掌劈碎了也未可知,根本培養不出壹等壹的強者。就是大神通者去了,引導起來也很困難,常因其所處環境太過‘自然’,很容易與道同化,失了性靈之本……”
余慈聽出了幻榮夫人話中未盡之意:“妳見過?”
“早年遊蕩域外之時,確曾見過壹處,也曾聽得幾個例子,故而知其所限。不過妾身鬥膽建議主上,若要參悟人與天人諸法,也不妨到此類所在,了解壹番。”
余慈就覺得,幻榮夫人的笑容有些微妙,恐怕不是自己所說的“有限”這種程度。
他順口問道:“妳去的那壹處……”
“生靈已然絕滅。”
余慈為之啞然。
幻榮夫人又補充道:“正因為如此,像太始星那樣的,穩定、穩固、元氣充沛,便是此類星辰中的異數,說是‘鐘宇宙毓秀’,壹點兒也不過份。不過,那裏雖是最好的閉關之地,卻因為體積較小,很容易互相影響,只容壹兩人就是極限了,爭奪也才分外激烈。”
說到太始星,洗玉盟的煩心事兒又靠上來。
余慈雖然向往羅剎鬼王那種格局,可如果不仔細看腳下,十有八九還是要給絆到腿的。
他便詢問幻榮夫人。
在這個問題上,幻榮夫人表現出對待“天人九法”式的謹慎,也是因為她更清楚余慈的心思:
“主上不是已有籌謀?所謂術業有專攻,何不問等事機成熟,問計華夫人?”
余慈的心思給識破,咧了咧嘴:“嘿,那女人……”
幻榮夫人微微而笑:“主上都做了,還忌憚什麽?便是她智計無雙,也不過是寄人籬下,不比妾身強到哪兒去。此類人,恨不能處處行事,都有明確目的,如今她壽數不永,恐怕更不會浪費半點兒時間……主上對她的重要性,壹目了然。”
余慈只當聽不到幻榮夫人的自嘲,又沈吟片刻,方道:
“剛剛我問過血相,早年他也到附近修行,識得路途,可以引我去,這裏暫時用不到妳,妳就回真界,去辦件事……”
幻榮夫人微笑傾聽,末了行禮告辭,很快也蹤影不見。
如今,只剩下余慈壹人,面對茫茫星空。
他靜靜飄浮在冷寂的虛空中,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忽地再壹次張開手臂。
但這回,他所感受到的,不再是初次登臨之際“冰冷的擁抱”,而是潛伏在深邃無盡虛空中的,微弱而有節奏的律動。
夏日的洗玉湖,擁有著此時真界無數人心向往之的晴朗天空。
時值清晨,大日東升,金紅光芒破開極遠處陰霾劫雲,鋪落湖水之上,水光瀲灩,如錦鱗穿波,耀眼生花。
從高處俯瞰,湖水之上,舟楫往來,三三兩兩,都是去處有限幾個區域,漸漸匯集。
而在湖上,各路修士也是時不時擡頭看天,頗有期待。
眼看日頭上移,溫度漸升,湖上有人給陽光閃得眼暈,沒好氣道:
“早知就不來湊這份熱鬧,這還有沒有點兒了?”
“熱鬧?真正熱鬧的地方,妳湊得上去嗎?”
同伴是熟慣了的,笑呵呵地奚落他,他也不惱:“我吳景壹介散人,湊不上是應該的,可雙木道兄,妳如今可也是夏夫人的座上客,總該比我有資格吧。”
林雙木手指老友,點了兩點,終還是只能自嘲:“夫人的門客,也不是個個都能登堂入室的,我這些本事,也就是跑跑腿罷了。”
“能給夏夫人跑腿,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何況妳就跑那壹次,還是接觸的淵虛天君!現在妳看看,誰還能耐見著他的面兒?嘖,那真叫壹個鐵石心腸!”
“吳兄慎言。”
林雙木神色微凜,可吳景卻笑:“怕什麽,又不只是我壹個人嚼舌,現在湖上可都傳遍……哎,出來了!”
他是個直人,有口無心,壹有變化,前面說的就忘個差不離,眼下更是以拳擊掌,煞是興奮,所謂的“怨氣”也壹掃而空。
林雙木瞇眼擡頭,越過刺眼的陽光,可以看到,壹座八角四柱的華麗樓臺,正飄悠悠越過湖面,在湖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且是不斷變淡。
便在此過程中,樓臺緩緩上升,有風鈴陣陣,入耳悅然。
“述玄樓……這碧霄清淡,總算是要開始了!”
吳景隨手丟了搖櫓,先是單手搭篷,遠眺高空,待樓閣遠去,又扭頭去看後方已經架設起來的木制框架。
此時,正有修士施法,攝起湖水,往上面潑,以保證足夠的濕度。
林雙木看得好笑,就勸他:“妳放心,時間肯定還有。述玄樓剛升上去,觀景雲臺都沒搭好,人也沒到位,就是立起水鏡,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景連連搖頭:“妳不懂,觀景雲臺搭好又怎地?水鏡立起來又如何?我敢和妳打賭,雖說名義上,要讓整個洗玉湖的修士都看到此次碧霄清談之會,可咱們能看到的,也就是‘分雲鬥符’那壹出罷了,樓裏發生什麽事兒,絕對擋得嚴嚴實實,要看今日來人底細……就是這時候才管用!”
說話間,已經高逾百丈,幾乎要成壹個小黑點兒的述玄樓周圍,雲煙匯聚,盤轉擬形,頃刻間,已在左右,造就了兩處半環形的雲臺,共計三層,將述玄樓虛括在正中央位置。
此刻的述玄樓,像是張開雲氣雙翼,直有壹飛沖霄之勢。
而相應的,四面八方都有遁光飛上,壹個個修士現身出來,便在樓閣或雲臺中就坐。
身後傳來歡呼聲,卻是木制框架上,水鏡打開,光影顯現。
那是有資格登上雲臺的修士,用留影法器,將那邊的情形,同步傳送到洗玉湖周邊,數十面巨大水鏡之上。
“分雲鬥符”本就是北地三湖最為風行的博彩鬥戲,更不用說,還有“碧霄清談”、“爭奪虛空世界”的噱頭,如此,洗玉湖周邊,三仙城中可謂是萬人空巷,湖上則是群舟蟻聚,就為了觀睹這壹場多少年來罕見的盛事。
可也正如吳景所言,負責傳輸影像的修士,都很有“分寸”,對敏感性較低的觀景雲臺上,掃視得很是周全,可對中央樓閣,卻只給遠景,讓人看不真切。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掌握“分寸”,就能躲避得了的。
隨著壹道遁光自天外降下,水鏡上也準確地映出了來人的面目,是壹個四方臉的矮胖老頭兒,其貌不揚,也不是熟面孔。
可便在此時,鏡面光影陡然以極大幅度抖動了壹記。
也是這壹刻,人們都清楚地看到,剛剛飛下來的這位矮胖老頭兒,視線分明是與負責傳輸影像的修士正面相對,由於角度的問題,就像透過水鏡,和湖上以萬計的修士打個照面。
然後,矮胖老頭兒咧開嘴,往這邊揮了揮手。
剎那間,整個洗玉湖上哄堂大笑,還有叫好聲、呼嘯聲、口哨聲,千裏湖面上的溫度,仿佛也給提高了壹個層次。
可就是在這樣喧鬧的氛圍下,卻是有某種驚愕莫名的情緒,像是迸射出來的電流,從不同的方向發端,以驚人的速度,傳遞到每個有心人那裏。
林雙木就發現,本來最喜起哄的吳景,眼下卻安靜得不可思議,轉眼看去,卻見這位老友嘴巴半張,眼睛瞪大,顯示出最經典的錯愕表情,以至於唾液都在上下腭之間連成了線:
“辛、辛……”
“心什麽?”
“辛天君!”
林雙木反射性地再問:“哪個辛天君?”
“還有哪個,八景宮……辛乙天君!”
“妳確認?”
不要怪林雙木不相信,實在是兩邊的層次差太多了,幾乎不可能有見面的機會。哪能說認就能認出來的?
他深知吳景根底,作為壹位散修,能到步虛境界,已是相當不錯,通壹點兒符法,懂壹些制器,算得上粗中有細,但在精通此兩家技藝的辛乙面前,說不定叫祖師爺,人家都懶得搭理妳。
吳景也給問得煩了,惱得臉皮發紅:“怎麽不確認?不但確認,老子還見過、說過話哪!”
林雙木為之愕然。
見他這表情,吳景又是哼哼兩聲:“我這可不是說大話!我還記得那天說什麽呢……我見面就打招呼,說‘小子吳景,見過天君’。”
林雙木只覺得渾身無力,但怕吳景真的著惱,不得不配合:“那辛天君……”
“他就說‘歡迎歡迎’,客氣得很哪!”
“……這是哪的事兒?”
“禮宴上啊!妳不記得了?前些年我在百煉門交的那個朋友,許泊許老三?”
林雙木猛醒:“噝,對了,聽說這位得了天大機緣,蹉跎還丹境界多年,於垂垂老矣之時,得以拜入八景宮,還是入室弟子。收他的是……”
“就是辛天君嘛!”
吳景嘿嘿發笑:“當初,可還是這壹位親臨攔海山,就在那兒操辦的拜師宴。我當時正好在那片兒,也收了許老三的邀請,前去觀禮,不就是在那兒見著的?”
他們兩人糾纏於前因後果的時候,早有人已經下了定論:
就是辛乙沒錯!
八景宮辛天君親臨的消息,就像是壹場驟起的風暴,興於無形,卻是將各路人馬吹了個倒仰。
壹時間,洗玉湖各處的修士,都不免議論紛紛,各個層次有各個層次的盤算,各人也有各人的看法。
林、吳二人剛把前塵往事的細節掰扯清楚,就聽到不遠處有人議論此事,而且,還真有點兒譜:
“這位來湊什麽熱鬧?沒聽說邀請他來啊?”
“邀沒邀請,妳知道?只要州官放火不是?那些南國宗門、商家,可是虎視眈眈,聽說他們為了找個掩護,繞過參加資格的限制,拿出的是這個數……哼,餵飽了不少人哪!”
北地三湖的修士,絕大部分對洗玉盟還是頗有歸屬感的,尤其是靠近洗玉湖的,向以修行聖地自居,素來看不起中西部的荒蕪,也看不起南國的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
但對八景宮這樣的絕代門閥,也是壹貫地忌憚,有些時候,還相當敏感。
只要說到類似的話題,什麽“高低上下”、“籌謀布局”都是紛紛出籠,氣氛最是熱烈。
如今也不例外。
“北地局勢艱難,正要有幾處虛空世界,做壹番調整,多些迂回的空間。況且,就算那些世界開發出來,相關產出,還不是要經那些商家的手?這倒好,那群奸商坐收其利不說,還想再剝壹層皮,娘的,天底下的好事兒還能都讓他們占了去?”
“言之有理,也就是他們好運道,有咱們擋著魔劫,才安穩到現在,要是掉壹個個兒,試試看?”
至此,爭論的意味兒已經少有,更多的還是“同仇敵愾”。
便在這裏面,也是義憤者有之,樂觀者亦有之。
“八景宮也就罷了,南國那盤散沙,就是用金盤子托著,照樣捏不成個兒,咱們還怕他不成?”
“正是如此!八景宮是過江龍,那邊頂多就是泥菩薩,想占便宜,哪有那麽容易?且看海商會,據說是想撈壹筆,如今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話說到這兒,就有些跑偏了:
“妳說華夫人,看這情況,是被淵虛天君禍害得不輕啊!”
“也不能這麽說吧?”
“嘿嘿,都是大老爺們兒,還不就是那回事兒?喜新厭舊,始亂終棄……”
“南國這些商家,我還就認這壹位了,巾幗不讓須眉,弱質更勝豪強。可是架不住遇人不淑啊,前面不惜得罪海商會和洗玉盟,為淵虛天君爭來了許多好處,哪知被人說甩就甩,幾次上門,卻連見壹面都難……”
“哎?這事兒是真的?”
“看看,海商會的人已經來了,卻見不著華夫人?據說,那位是氣血攻心,犯了舊疾,正靜養呢。”
林雙木聽到這裏,只能是苦笑。
本來還算有些見地的討論,壹涉及到男女之私,就是荒腔走板。
也許連說話人自己都不信的事兒,卻是能掻中絕大多數人的癢處——看旁邊吳景臉上的怪笑,就最清楚不過了。
壹旦傳播開來,立成泛濫之勢,且是沒有任何堤防大壩可言!
“海商會這還能忍?”
“所以說,華夫人現在都還是自個兒住,孤冷寂寞,心腸百結,不外如是……”
話音未落,湖上又是人聲轟然。
大概是快到時間的緣故,與會修士飛來的勢頭,猛然進入了壹個高潮。
連續不斷的遁光,如流星般飛落述玄樓內外。
每出現壹位名士、強者,都會引發洗玉湖上的嗡嗡議論。
湖上的雜亂聲音,絕對傳不到已在數百丈高空、並壹直不斷上升的述玄樓上。
此間三層樓閣,都各有布置,作為最重要的第三層,頂瓦屋檐均是水晶材質,光透無遮,四面圍欄,八面來風,卻又有禁制暗布。雖罡風如刀,日頭毒辣,但到這裏,經由水晶頂“洗過”,便是風和日麗,甚是宜人。
自有“碧霄清談”以來,夏夫人手下,不知承接、安排了多少回,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人數繁多,品流復雜。
想那以往情形,多是此界強者、名士談玄論道,最多二三十人,最少只有五六人。
而今日,只在述玄樓上,就有四十位左右;而雲臺上的修士人數,已經突破了二百大關。
人壹多,事情就多,為此,大巫倉攸都要在外間坐鎮,臨時充做知客,以免手下人眼皮子淺,出了岔子。
此時,倉攸就特別註意,從觀景雲臺再向外,也是圍了壹圈兒人,都是沒有資格入樓、登臺,卻想著窺個機會,進來湊熱鬧的。
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
真碰上個臉皮厚,修為又高的混不吝,沒的又要惹上麻煩。
倉攸心裏有個名單,亦即今日能登述玄樓的重要人物。
分別是洗玉盟“四天八地”十二個核心宗派、以及位居人階宗門前三的主事,還有常年居於北地、明言要參加虛空世界爭奪的兩位散修大能。
除此以外,就是昨日才臨時傳來消息,希望參會的八景宮辛乙天君;以及地位微妙,難以把握的淵虛天君。
如是共計十九位,而按規矩,每壹位都可以帶壹人上樓,合起來最多可達成三十八人。
其余人等,就算是人階宗門之主,就算是參加分雲鬥符比拼的,也要在觀景雲臺上落座。
倉攸心中盤算,之前辛乙是獨自過來,這就少了壹個,如今樓上差不多到齊了,只差……
他心中忽生感應,擡頭遠眺,便見有壹人,青袍道髻,自高空飄然而下。
是淵虛天君,壹個人!
在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中的剎那,倉攸反射性露出笑臉,正待開口招呼,卻見那位已在半空中被人給截住。
看到半途攔路的那人,倉攸眉頭皺起:
“白秀峰!隨心閣果然是賊心不死!”
想到夏夫人的安排,倉攸便要上前“解圍”,不給這個奸商施為的機會。
哪知也就是三兩句話的功夫,便看到,那位白大掌櫃已經是苦笑而退,十有八九是沒有得到稱心的結果。
還好,這位淵虛天君,也能知道事情輕重的。不管之前交情如何,如果他真的在樓前,與南國商家達成協議,涉入其他虛空世界的爭奪,對洗玉盟而言,就是絕不能接受的“背叛”!
倉攸松了口氣,再不願旁生枝節,忙迎上前去:“天君……”
話說半截,斜刺裏忽又閃出個人影,擋在余慈前面。
倉攸心頭微怒,但看到來人身形面目之後,忙是維持住笑臉,定下身子,靜靜等候。
余慈也是給那人驚了壹下,見得是哪位,才笑語招呼,並行禮問候。
“千寶師叔,您是專門來湊熱鬧的?”
坦然受了余慈壹禮,千寶道人笑呵呵地回應:“知我者,阿慈也。師叔我想去上面長長見識,總沒問題吧。”
余慈看他面上猶有些青白顏色,顯然傷情未愈,如此還特意出關,在述玄樓外截他,所為何事,不問可知。
心中壹暖,也笑道:“正要請師叔您給我壓陣。”
千寶道人哈哈壹笑,扯著余慈的手臂,就往裏去。可手上才落到實處,他眼角就是壹跳,回頭再看余慈,都有些發楞了。
前面,倉攸不知這些細節,見兩人敘完了舊,遠遠便拱手致意:“天君,千寶道友,樓上請!”
隨他話音,平空便起雲橋,直接越過觀景雲臺,從余慈腳下,壹直鋪到述玄樓前。
也在此時,述玄樓上,清罄之聲悠然而出,繼而有女子清音,在雲間天外,縹緲來去:
“啟冊觀往載,搖懷考今情。終古已寂寂,舉世何營營……”
倉攸聞聲,微微而笑:
“道曲首唱,嘉賓雲集……天君來得正是時候。”
余慈品味曲中之意,忽爾壹笑,後面的便不再聽,反手扯過猶未回神的千寶道人,齊往述玄樓上去。
此時,煌煌日輪,立於中天,任清音繚繞、風卷雲舒,亦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