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利己之心 精進之途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出去。哦，對了，隨心法會馬上就要開了，不是要去給沈婉捧場麽？”
　　“咦，妳不去上面……”
　　“怎麽去？為什麽要去？從十方慈光佛身上斬下的魔靈，誰知道是什麽水準？況且是三劫時間已過，有什麽變化，都不知道，以我現在的水準進去……我是傻子又或妳是傻子？”
　　影鬼被壹連串反問給噎住了，偏偏它那個問句確實是脫口而出，沒用半點兒腦子。
　　便在它惱羞成怒之際，余慈長吸口氣：“擁有壹個餓鬼道的十方大尊，就是長生真人的修為，百萬餓鬼並夜叉、羅剎發動時，當者披靡，就是黑袍那樣的人物，也不敢直攝其鋒。
　　“擁有壹道的已如此，擁有天、人、阿修羅、畜牲四道，又有至少三劫時間修煉經營，如此人物，動動指頭，就能讓我死壹萬次，絕非短時可以探知根底的。所以，我非要到進無可進之時，才會嘗試，此前，全天下那麽多緣覺法界碎片，還不夠收拾嗎……這樣，咱們就在北嶽神禁中困了三個月，這才僥幸脫身，其余的，什麽都不知道。”
　　影鬼心中點頭，嘴皮卻硬：“想法不錯，可落到妳身上……卻還真不好說。”
　　余慈並不否認這點，但現在他也沒必要和影鬼擡扛。
　　三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但要是如他所言，三個月完成元辰六符，進入還丹上階，且壹舉入趨玄武星域的話，實是很緊張了。
　　他需要有壹個相當嚴格且高效的計劃才行。
　　※※※
　　黃泉秘府是壹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植被，只不過長處地下深處，這片世界永遠缺乏向光植物的綠色，或灰或紅或黃或黑，總體的色調讓人不那麽舒坦。
　　在這裏，黑袍心情也是有些壓抑。
　　九地元磁神光環繞在秘府周邊，形成獨特的環境，他的熔核焦獄功隱然受到壓制，喚出地火要比平常時消耗更多的力氣，且還容易招至五嶽真形圖的反制，所以出於穩妥的考慮，他行事比外面低調了許多。
　　不過，對於他這樣的長生真人而言，受到越多的壓制，感應越是真切。從那日在東嶽神禁被甩出，已經壹個多月的時間，他壹直在秘府中遊蕩打轉。找不到更進壹步的路途，但五嶽真形圖也沒法拿他怎樣。慢慢的，他對五嶽真形圖和黃泉秘府本身的關系，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處秘府，縱橫各有兩千至三千裏，面積是比較大了，總是被五嶽真形圖劃為五個區域，大小不壹。壹般是哪個地方神禁發動，面積就大壹些，其他的地方面積變小，虛空也不穩定，但似乎沒有過三個以上的神禁同時發動的情況。和傳言中五方神禁有些差別，這是惜力呢，還是確實力有不逮？”
　　黑袍覺得，後者的可能更大些。
　　“五嶽真形圖和黃泉秘府結合得並不緊密，這才給人空子可鉆。若是有人坐鎮中樞，掌控全局，必不致如此，只是五嶽真形圖發動時，把握時機甚是靈動，壹次兩次也還罷了，壹個多月來次次如此，可證這件法寶便是沒有生出元靈，也差之不遠了。
　　“三劫之前，沒有聽說五嶽真形圖生出元靈之類。若是這三劫時間，自然養出的話，倒是有意思了。壹旦生出靈明，利己之心便不可避免，然而其前主人的安排，卻是衛護秘府，這兩樣勢必要發生沖突，以這種思路來考慮……”
　　黑袍兜帽之下，雙眸火光燃起，他高聲叫道：“靈犀！”
　　不遠處，壹人應聲站起，正是靈犀散人。兩個月來，他憔悴許多，壹張臉上皮包骨頭，只有雙目還算有神。
　　在五嶽真形圖造成的混亂下，靈犀散人本來是有機會逃走的，可是黑袍下在他身上的熔核神火禁，卻是沒有那麽容易消除，所以到最後，他還是與黑袍“會合”，聽候差遣。
　　“妳在翟雀兒身上留的香氣還在？”
　　“在的。”
　　“找到她！有件事兒，還真要讓她幫忙……”
　　※※※
　　灰沈沈的天空下，壹只蟾蜍模樣的家夥，突地從地面下翻出來，藏身於壹塊巖石的陰影下，鼓動著腹部，卻沒有發聲，兩眼旋轉，似乎有些不安。
　　本能驅使它提防未知的危險，所以它就放出最得力的手段，體外漲開壹圈黑霧，無聲無息擴散。這種毒霧專損生靈神智，就是陰魂鬼物等沒有軀體的也難以幸免，範圍又極大，可說是攻防皆宜。蟾蜍就是通過這種手段，在北嶽神禁中生存下來，並成為周圍壹霸。
　　可是這回，它慣用的手段完全沒起到任何作用。
　　壹道纖細如絲的光柱，從灰黯的天空中投下，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穿透巖石，從它頭部正中刺下。
　　“呱”地壹聲大叫，蟾蜍醜陋的灰黃軀殼猛地膨脹，黑霧毒氣噝噝地向外噴射，但卻徒勞無功，砰聲中軀殼炸得粉碎，化為壹蓬塵煙，混入毒氣中，慢慢消散，而其中靈識根本，早已被抹殺幹凈。
　　如此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隨著蟾蜍臨死前的大叫，引動北嶽神禁的氣機，方圓十裏範圍內，地面連震，許多深藏地下的毒蟲猛獸都探出頭來，有些騷動，遠觀像是壹片大風吹過的草甸，只不過天地下肯定沒有任何壹處草甸，會像如今這般猙獰可怖。
　　北嶽神禁中的毒蟲惡獸，其本質都是禁法衍化出來的兇靈異種，本身是沒有實體可言的，但卻能依附於黃泉秘府中的土壤、植被之下，化生出栩栩如生的軀殼，並具備壹定的靈智。
　　所以，莫看這裏的毒蟲兇獸無窮無盡，不管殺多少，都難見血跡，擊殺之後，均重化塵土。
　　但就是這樣的兇靈，卻也形成壹個相對完備的生態圈子，毒蟲兇獸之間，有和平共處的、相伴相生的，也有彼此獵殺的，許多兇靈異種，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再衍化精進，這就是五嶽真形圖北嶽神禁之下的特殊生態。
　　可是，如今這勉可稱上是有序的生態圈子，已經因為外敵的湧入，進入到更為狂暴的模式中。
　　嗡嗡幾聲，地層中穿出十多個大小不等的飛蟲，這些都是些特別靈敏，甚至有壹些感應神通的異種，在北嶽神禁的特殊環境下，它們能夠察知數百裏外的殺氣波動，並遁跡追擊。
　　在它們的帶動下，這片區域受到驚動的毒蟲惡獸紛紛破地而出，化為五色斑斕的潮水，沖擊過去。
　　牽壹發而動全身，只要在北嶽神禁治下，最不缺的就是毒蟲惡獸，虛空中甚至有壹些兇靈臨時撲入土壤中，只壹滾，就凝成了軀殼，匯入到這潮水中去。
　　眼看壹場驚動方圓百裏的混亂又要起來，天空中纖細光束連閃，威勢不彰，也沒有什麽聲響，然而那光束卻是壹點壹個準，最先飛在半空的那些感應靈敏的飛蟲，竟是壹個都沒有走脫，有些飛掠如閃電，眼看就要避開，卻是莫名發僵，緊接著就吃光束貫穿，紛紛化灰。
　　沒了飛蟲指引，這片五色斑斕的潮水壹下子就沒了方向，雖是騷動混亂依舊，卻大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片刻之後，壹部分又潛伏入地底，壹部分就地開始廝打獵殺，另外也有壹些，就著余波，向四面擴散，依舊帶起混亂，但勢頭比之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混亂的邊緣地帶，余慈高踞步罡七星壇上，仔細看遠方的亂源，微微點頭。
　　與之同時，也有壹部分毒蟲惡獸發現了他，在讓人頭皮發麻的嘈雜聲浪中，漸漸圍攏上來。
　　余慈瞥去壹眼，依舊想著自家的事：“果然，在寄托本命星辰之後，玄藏飛星大煉度術才真正顯出其威力。有天星定位，註入白虎兇煞，輔以生死之機，若能事先準備周詳，殺人於千裏之外，也非妄言。只是為避免生死氣機錯亂，只能點殺，不能群攻，有些可惜……”
　　剛剛他為了消滅那些領頭的飛蟲，竟把這幾天制出的符箓全都用光了，論效率，實在不佳。
　　這時候，已經有壹些飛得快的毒蟲接近，余慈袍袖壹揮，壹輪狂風暴雨般的劍光便呼嘯而出。
　　其實這不是正宗劍氣，而是九曜龍淵劍符發動。這符箓本來相對簡單，只有九竅，威力在通神階段還算了得，在還丹境界就有些偏弱，余慈很久都沒用它了。
　　可是，自從進了還丹中階，九曜六符渾然如壹，盤結成壹個本命金符，其中任何壹符發動就有本命金符自然加持，而在將生死玄機寄托到白虎星域之後，余慈舉手投足，都能帶出白虎兇煞星力，這樣就是兩重加持！
　　所以這壹輪劍氣風暴，與壹個鑄了劍胎的劍修全力出手，也相差無幾了。
　　當頭那些毒蟲，壹下子就沒了七七八八，連帶著後面稍慢點兒的，也遭了殃，壹時間塵煙四濺，不過這裏仍有壹些北嶽神禁衍化出來的異種兇靈，身軀被符劍撕裂，依然兇性不減，從煙塵中搶出。
　　可這時候，虛空中又有十數點火星飛出，色呈銀白，這是太乙煙都星火符，本就是玄門法火，應機而發，是連魂體都能燒著的，空中連爆火團，這壹輪打擊過後，還能前沖的，也就是三五個而已。
　　每壹個都是有還丹水準，只是靈智稍遜，余慈不驚反喜：
　　“好極，這次竟有三個，如此百靈之數就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