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九葉道符 明月迎客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這法印……”
“觀其形制,當是上清舊物,玉神洞靈篆印無疑。此印早年壹直在朱太乙手中,看來是隨衣缽壹起傳給了淵虛天君。”
“我是說,那法印似乎掛著什麽東西?”
“唔?”
現在也沒有哪個人敢去冒險探察余慈那邊的情況,只能是憑借目力,再根據之前的事態,做壹些猜測。
還好余慈沒有什麽刻意遮掩的想法。
“看他手上……”
眾人視線齊刷刷移過去,但見余慈指尖,正拈著壹枚葉片。
葉片蒼翠,細看去,又像是初秋時節,綠意深透,枯意將生的顏色。
其形略顯狹長,邊沿圓潤,葉脈幾不可見,卻是從內部透出灼灼靈光,吞吐元氣,極是神異。
會商法陣中,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當下就有人叫起來:
“雲樓樹葉?”
在余慈指尖的,正是此界最上乘的符箓載體之壹。在雲樓樹已近乎滅絕的情況下,真不知此界符修會為它付出怎樣的代價。
會商法陣中,也有兩位精通符箓之術的人物,剛剛叫嚷起來的就是壹個,另壹個也沒忍太久:
“生機不失,靈光流轉……這是怎麽保存的?”
“當年在北荒,說是有上清遺藏,鬧得沸沸揚揚,據說其中就有壹株雲樓樹……”
好吧,對上號了!
壹眾洗玉盟高層邊是嗟呀,邊是看著余慈將那枚樹葉合在掌心,只是壹搓,分掌虛扯,便似是展開了壹幅卷軸。
事實上,當真有淺黃色澤的“卷軸”鋪開了,其薄如蟬翼,似紙似絹,看不清質地。
而在余慈頭頂,壹直都平放的甘露碗,卻傾斜了個角度,將已然實質化的靈液,傾倒下來,如銀線般落在“卷軸”上,暈染開來。
周邊漩渦般聚攏的天地元氣,更是瘋狂,但壹絲半點兒都沾不到“卷軸”上去,只能是匯集到甘露碗中,精淬為靈液。
如今會商法陣中諸修士,誰都知道,這是余慈在做壹份“載體”,十有八九是用做符紙了。
其以雲樓樹葉為根本,以甘露靈液為潤澤,還有他自身神通運化,若是符紙,必然是此界最頂尖的那壹類。
那麽,他要承載什麽呢?
正想著,余慈手腕壹翻,拿出了第二片雲樓樹葉。
在兩個符修幾乎要燃起火的眼神之下,依舊是前面的手法,以神通運化之後,將扯開的“符紙”,鋪在了之前那層上面,恰是以甘露靈液為漿,粘合起來。
接下來又傾靈液,周而復始。
任是會商法陣中修士,身家不菲,也看得眼皮亂蹦。
壹片雲樓樹葉,已經足以承載“千竅”仙符,這樣子鋪下去,說是敗家,大夥兒都沒意見吧?
余慈不緊不慢,連續做了九道同樣的工序,此時,手中卷軸符紙已經包裹在濃稠的靈液霧氣之中,其質更不得了,稍稍抖動,就有金聲玉振之音。
此時,緩慢移來的法印,正好是到了余慈頭頂。
說也奇怪,法印初至,高空中翻卷的劫雲便似碰觸到了什麽極為忌憚的東西,轟然四散,重歸於朗朗晴空。
那些對天地劫數非常熟悉的修士,能從劫雲散逸的大勢中,察覺出壹二端倪,卻不敢輕下判斷。但投向法印的視線,則是愈發地糾結了。
“我敢打賭,法印之下,壹定鎮著什麽東西!”
“廢話,我還知道,淵虛天君是想將其封到符紙上呢!妳說說,鎮的是什麽?”
“……萬古雲霄!”
“哪個?”
略顯遲鈍的那位猛然醒悟,視線急轉,下壹刻,也是與其他人壹起,呆在當場。
其實,眼下發生的事情,乍看去並不怎麽醒目,就是余慈攝了法印下來,在已經成型的“符紙”上,蓋下印記。
印上並沒有覆蓋丹砂,然而靈氣自具,與“符紙”相激,便有朱紅色澤呈現,直透紙背,紋路清晰完整,自有壹番神妙。
然而,無論是怎樣的“神妙”,相對於“符紙”之上,靈液霧氣之中,那翻騰變化的異象,都算不了什麽了。
在法印蓋下的時候,本來空白的“符紙”上,忽地就有符紋跳躍,又似筆鋒頓挫,壹道道、壹片片、壹層層鋪展開來。
先覺是符,靈竅密布;後覺是畫,山水縱橫。
不管是成符也好,入畫也罷,其上的線條、圖畫都是“活”的!
其大致結構還算穩定,可筆法或增或減,給出的感覺就全然不同。幾十對眼睛盯著,直至法印擡離,滴溜溜打了個轉兒,隱沒於虛空中,竟還無人能夠真正確認,那上面究竟是什麽樣的圖景。
倒是余慈動作中帶起的些微聲響,都似在某種意韻之中,空空然、泠泠然,若聞曲辭,若合節拍。
這與之前的風吟道唱是何其相似!
只不過由外放轉為內斂,讓人更聽不分明。
然而,由始至終,那壹層意韻,從來沒有半分含糊。
這也是余慈的所作所為,讓人壹眼就辨識出來的原因:
是了,就是萬古雲霄!
至於那些符紋圖畫,等人們眼睛移開,不受神通所擾,才豁然有了印象——那不正是剛剛如山水畫般鋪開,又輕描淡寫卷起的恢宏道境嗎?
半晌,終於有人勉力開口:“這絕不可能!”
他說了句廢話,但也是讓所有人都起了共鳴的廢話。
只要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就知道他們眼下正觀看著怎樣荒謬的壹幕。
這是“萬古雲霄”!
是接引道尊遺韻的“萬古雲霄”!
就是創出這門無上神通的上清葛祖師,也要為此法門的傳承煞費苦心,用了“道可道,非常道”的無上妙理,將其化入壹眾上清典籍之中。
究其原因,不正是這壹神通法門本身,除卻壹時壹地的真文道韻之外,根本無法用圖畫來描述,用文字來形容嗎?
余慈這算什麽?
此時的余慈,就像壹位專門為自家得意畫作留下鈐記的士子文人,自發難以來,壹直缺少表情的面容,也在法印提起的壹瞬間,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是的,這壹刻,在天地之間,再沒有人比他有資格發笑了。
只是,看到這笑容,不知有多少人在這壹刻心底發寒。
余慈將手中的符紙,或曰卷軸卷起來,就像之前“萬古雲霄”的恢宏道境如畫卷般“卷”起來壹樣,看上去平平常常……
平常個頭啊!
所有了解其中的意義的修士,都是心口發堵。
他們眼睜睜看著余慈,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法,將那卷軸在手裏打了個轉,又化為壹顆指頭大小的珠子,與新取出的壹顆木珠並在壹處,隨手找了根絲線穿起來,就套在手腕上。
眾修士壹時無言。
直至夏夫人低聲笑起來:
“我觀淵虛天君展現‘萬古雲霄’,舉重若輕,可惜意猶未盡,自上清葛祖師以來,數萬年以降,此等勝境不過出現了七八回,回回都是驚鴻壹瞥,實在可惜,若是能久留人間,也是幸事。”
夏夫人的壹番話,如石入水,蕩起無數漣漪。
有人便在腹誹:幸事?是臨幸妳嗎?
此時此刻,像夏夫人這樣輕描淡寫的,可真是招人恨哪!
難道這女人就不知道,有此仙符畫卷在手,就是壹道隨時可能擊發的“萬古雲霄”無上神通。
在此神通之下,三元秘陣簡直是上清宗的後花園,能夠與直攝其鋒的,恐怕也只有那幾位地仙大能了。
這……真的有大批人睡不著覺了。
像是寒竹神君這樣,對余慈立場本有些搖擺不定的,此時又是不安起來:
如此兇橫的勢頭,在洗玉湖上攪風攪雨,實在不是各宗之福啊!
思慮至此,寒竹神君心中驀地壹動:
奇怪了,淵虛天君能夠做到留符與世,這種控制力,怎麽就被紀庸那家夥給撼動了大勢,給了趙相山自絕的機會?
沒道理啊……
在湖上湖下法陣激蕩、深舊規則沖突變化、壹幹人等焦頭爛額之際,也沒有哪個人會去在意,早前飄灑下來的死寂灰燼,任那些可能是趙相山唯壹存世,也很快就將磨滅殆盡的痕跡,灑落在湖面上。
灰燼絕大部分都在秘陣動蕩中攪得更碎,融化在水中,再無所留。
但也有些,灑在因“道境”顯化,上浮聽經的魚類身上。
這裏面又有九成九,毫無意義。
但終有壹點灰燼,在粘到某條魚兒魚鱗上時,那魚兒猛地壹抖,沒入水中。
此類魚兒平常只生活在數丈深的淺水區,只是依循本能,在相關水域遊動,逐漸移出這片區域。可在潛遊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忽有壹條大魚躥出,壹口將其吞下,飽食壹頓,這才心滿意足地遊開。
後來這條大魚的“領域”,可要廣闊得多。
不費什麽力氣,就往深水區去了,而在潛下數十丈深後,其魚鱗顏色卻是有了變化,還發出微微的光芒,在昏暗的水中,立時引來了其他“獵食者”的窺伺。
大魚吃小魚的劇目持續上演。
而終結這壹切的,則是壹條橫行在十裏水層的兇猛“蛟鯊”,這頭兇魚享受了美味之後,扭動身軀,繼續巡視它的領地,可在半途中,卻是猛打了個激靈,整個地不好了,在水中瘋狂扭動掙紮,攪渾了壹小片水域。
便在渾水中,足有壹人多長的蛟鯊不斷收縮、膨脹,遠遠超出其身軀所能承載的極限。
也就是在此過程中,其相對堅韌的皮囊之內,壹應骨刺肌肉,甚至包括滿口的利齒,都在短短數息間,化得幹幹凈凈,最終只剩下壹只外皮,在水中飄動。
又過了數息,這張魚皮莫名又灌滿了水,支撐起來,其流線分明,鰭翅分張,分明又是壹條蛟鯊模樣,且骨架豐滿,沒有壹點兒充水替代的痕跡,甚至連壹口利齒都長了出來。
除了皮囊,什麽都換了個遍兒的蛟鯊滿意地叩了叩牙關,搖頭擺尾,潛向水域更深層。
然而行不數裏,沒有任何征兆地,它尾部整個爆裂,整個魚身猛縮壹圈兒,險些就維持不住外形,十分痛苦。
“混帳!”
蛟鯊相較於龐大身軀,顯得特別細小的眼睛裏,透出幽藍光澤,趙相山的意念從半昏半醒的休養狀態下驚起,魚軀擺動更疾,卻對目前的困局毫無辦法。
此時,他並非是受到外界攻擊,而是壹道刻印在其“本源”之內的強橫神通,發揮了作用。
任他屢次變更宿主,都難以擺脫。
借著“盟友”的壹次大膽作為,趙相山果斷“自絕”,其實卻是施展本命神通,將壹份根本靈念寄托在崩解開的皮屑處,灑落在魚兒身上,輾轉寄生。
其間每壹次“大魚吃小魚”戲碼,都是他在操作,其重創的本源,也借此機會逐漸恢復。
當然,要想回到巔峰實力,就算找到了最合適的宿主,也需要以“劫”計的漫長時光。
趙相山還等得起。
雖說沒有了他這個主心骨,無極閣十有八九是完了,就像四明宗,大批的人馬想吞掉這塊肥肉,縱然是帶毒的,也在所不惜,但他不在乎。
自中古時代進入真界以來,類似的情況也出現了三五次,他已經習慣了,更有著此界生靈所無法想象的耐心……以及相應的本錢。
可是,他剛剛才發現,“治之未亂”的道韻神通,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百倍。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這十個從道經上截取下來的文字,正是道尊遺韻的載體,通過萬古雲霄的神通,直接打入他的“本源”。
由此,真文道韻滲入,不管他如何變化,都時時刻刻鎮壓破壞——伐根基、鎖元氣,斷絕他上升之途,如此這般,他何年何月才能盡復舊觀?
這壹波攻伐,持續了大約十息時間,卻是將他從幾任宿主身上剝奪的精氣,伐去了七八成。
沒了精氣支撐,趙相山的靈念都有些混沌不清。只能勉強使出手段,通過已經千瘡百孔的蛟鯊皮囊,吸引附近生靈過來,重新更換宿主。
如今最為穩妥之計,還是到湖水深處,附壹個較好的載體,最好是個根基紮實的修士,妖族也不錯。
不多時,水波擺蕩,來的應是個大家夥……
也在此刻,趙相山幾乎重歸混沌的意念猛地壹激,驚醒過來。
可來不及做出反應,便有清光懸照,如壹輪明月,撕裂了湖水深處的黑暗,將他和寄身的宿主,籠罩在光芒之下。
趙相山很想擺出個“蛟鯊”應有的樣子,可惜,已經血肉模糊的宿主,怎麽看都是突兀醒目。
而懸照清光中的凜冽之意,也打消了他最後壹點兒僥幸之心。
如今他只想知道:是誰?
與他心念幾乎同步,壹道清瘦身影,在光芒中映現,烏絲垂落,黑袍裹身,壹派幽沈詭譎之氣,與頭頂懸照的青光圓月,似乎也不太相稱。不過那身姿氣度,見之非俗。
此時的趙相山,連神意外放都困難,只能鼓起魚眼,努力辨識,這可真難為了視力本就不佳的蛟鯊。
到頭來,他還是沒看清來人面目。不過,對方低沈悅耳的嗓音,卻是直貫入耳:
“陰山壹別,倏乎千載,故人難識。不過,對趙閣主那枚百濁石,妾身依然存著幾分謝意。”
“妳是……幻榮夫人?”
趙相山心頭震動,就算他現在靈智半昏半醒,可對方點出了時間、地點和相應名物,由不得他記不起來:
當年正是從他手裏流轉出的壹枚百濁石,助幻榮夫人將本命法寶“紫陌紅塵燈”補全了根基,也借此突破窒礙,更進壹步。
那百濁石來路頗是見不得人,當初還很費了他壹番力氣。
可這又怎麽能夠?
就算三元秘陣是篩子吧,也能讓這等魔門的頂尖大能隨意出入?怎麽又如此巧合,在他最狼狽的時候,盯死了他!
他可不信,幻榮夫人此來,是和他敘舊情的。
正想著,又聽幻榮夫人道:“再上次見面,又是什麽時候呢?”
趙相山心頭又壹跳,他很想說,老子就和妳見那壹回,可是,他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幻榮夫人的思維:
“是了,應該是在冰雪魔宮……當然,那時還是叫雪舞宮,妳我同為‘極祖’的座上客,記得那次,黃泉也在。只是當年,趙閣主,不,夢得兄,可不是這番模樣。”
趙相山徹底沈默了。
幻榮夫人繼續道:“我壹生不服黃泉,唯對她的觀人之術,卻是心服口服。她曾說極祖壹門,總在極限溫度上找極端,不是物外之人,就是大野心之輩。果不其然,隨後魔門動亂,極祖第壹個自立,成就冰雪魔宮,現在想想,或許黃泉已經看出極祖自立之心,而她又是從哪兒看出來的呢?”
湖水中,幻榮夫人說起魔門舊事,趙相山可是半點兒傾聽的心情也沒有,壹門心思只想著尋著法子逃脫。可在懸照“明月”之下,他已經發現,自家壹應神通變化,都受到了嚴重限制,當真是籠中之鳥,難以脫身。
而接下來,幻榮夫人的聲音入耳入心:“記得當日夢得兄先行離開,黃泉便曾言道:遊仙交遊廣闊,不拘立場,尤其對我魔門諸法,鞭辟入裏,氣度外逸而內沈,不似仙家,倒似魔隱……極祖可是很不高興,如今想來,真是古怪。這些事情,幻榮雖是親歷者,仍然有許多事情想不明白,正想請夢得兄解惑。
“當然,這些都是久遠之事,通或不通,無礙大局;可今日湖上,夢得兄以趙相山之身,糾合各路人馬,做得好事!不將此中因果道明,著實讓人睡不安寢……故而,我家主上借我壹樣寶貝,接引夢得兄過往壹晤。”
主上?
趙相山心神再次動蕩,可這回,幻榮夫人再沒給他任何思慮的機會,頭上那壹輪明月青光貫下,觀之寒徹,有如實質的水波壹般,可光芒之中,趙相山卻覺得他所寄身的宿主,全身上下都似要燃起火來。
實際上,那還真不是什麽“火”,仿佛是傾倒下來的月華,對他這具宿主而言,根本就是透心蝕骨的強酸。
也就是剎那間,這具殘破的蛟鯊已經給腐蝕幹凈,只余下他的那壹縷根本靈念,被“月華”鎮著,強行收攝往“明月”中去。
正因為如此毫無“隔閡”的接觸,趙相山隱約能夠感覺到,那輪“明月”,似乎只是個“門戶”,其後正連接著壹處莫測其深的所在。
幻榮夫人“接引”之說,倒是有所根據。
趙相山知道再難幸免,只能是強定心神,思索其中的關鍵,為接下來的困局爭得幾分機會。
什麽“主上”,都是狗屁!
像幻榮夫人這等人物,桀驁不馴就是本性,不可能真正拜伏在哪個人的腳下,就算是些許口惠,也難給出。如此狀態,絕非自然……
當年九宮魔域之事後,這壹位似乎已經是叛離了魔門西支,多年來行蹤飄忽,似乎是九宮魔域中得了不小的機緣,但以他在魔門的情報鏈,都難以得出確切的結論。
現在看來,那就是關鍵節點了……
從九宮魔域活著出來的,算來算去,也就是那麽幾個,裏面最值得懷疑的,毫無疑問就是那個鬼厭。而根據他從魔門那邊得來的消息,鬼厭此人……
等等,這輪明月,怎麽看起來如此眼熟?
原本的思路陡地斷裂,而猛然迸閃的靈光,像是閃電之鞭,狠抽在他心頭:
是了,照神銅鑒!
壹念即生,便如洪流破壩,接下來的想法就是壹發而不可收拾。
無量虛空神主!
自在天魔攝魂經!
天魔壹族根本種魔之術!
“糟……糟透了!”
所有的想法片斷,瞬間貫通,讓趙相山剎那間掌握了大半因果聯系。
可這些對此時的他來講,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趙相山整個心神像是給尖刺捅個對穿,在尖銳的痛感之余,幾乎已經要遺忘的惶惑、恐懼等等就從創口中擠出來,形成了致命的毒液,滲透到每個角落。
他想掙紮,但這般情境之下,註定了只是妄想。
月華如水,法力如舟,裹著他逆流而上,直指月輪之後,對他來說,有如地獄深淵般的所在。
在碰觸到“月輪”實體之際,沸反盈天的呼嘯聲,便如壹場風暴,呼嘯而至。
血色浪潮迫不及待地拍擊碰撞,震蕩虛空,裏面狂亂暴戾的情緒,歡呼著新的成員加入進來!
他僅存的壹點兒靈念,卻如同風中之燭,隨時都可能熄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