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舊殿遺骨 招引天魔

　　壹眾修士大致的心緒，不外乎就是提防、戒懼，也有那麽壹點兒期待。
　　余慈知道這是為什麽，他想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人壹多，就麻煩哪。”
　　余慈所指的，並非是眼下這麽幾十、上百號人，而是包括這些人在內的，不知幾千幾萬想要借“死星”中轉的修士們。
　　作為最有可能奪得“死星”的人物，某種意義上，他也就主導著壹幹人等的在域外的修行進程。
　　也許只需要壹個舉措，他們這些人都要給驅逐出去。
　　其實，之前有段時間，余慈還真以為，“死星”這邊，只是上清宗修士在域外的據點，和其他人沒有幹系呢。
　　此時，他又聽薛平治問起：“道友可知道死星最大的價值所在？”
　　不等余慈回應，薛平治已是自問自答：“是據點，而且是遠離真界，完全脫離了真界之外天魔族群勢力範圍的據點。這片星域，距離真界的直線距離，漫長到不可思議。若不走虛空甬道，就是楚原湘、羽清玄這等人，全力展開虛空大挪移神通，也要花個幾百上千年，才能回返。
　　“真界之外那些魔頭，要穿過真界，進入這裏，也很艱難。故而，對長生中人而言，在這裏，可說是卸去了域外修行時最大的負擔，只此壹條，價值就是不可估量。”
　　余慈想了壹想，也是明白過來。
　　域外天魔與修士不同，出於天性，它們幾乎不可能通過修行來增長實力，提升境界，唯壹的途徑就是“他化”，或曰“魔染”。也就是說，必須要毀掉同級或更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從中獲取“自在妙詣”，從而升階精進。
　　壹頭天外劫魔，其不可思議的法力之下，就是壹個甚至幾個長生真人、劫法宗師的屍骸。
　　圍在真界之外的天魔以億萬計，真界修士才有多少？
　　這種僧多粥少的局面，也就催生了壹種現象：幾乎每個長生中人，都是在天魔族群中掛了號的，至少有壹頭天外劫魔盯著，伺機而動，隨時準備他化魔染。
　　極端點兒的例子，就像是葉繽。
　　據說是在步虛境界，就被“末法主”級別的太阿魔含盯上，只待她修為境界足夠，便毀其道基，借此再進壹步。
　　事實證明，太阿魔含的眼力是有的，可是運氣糟糕透頂。
　　東華虛空壹戰，葉繽完全是踩著他上位，壹舉成就絕代劍仙。
　　說這例子極端，就是因為太過少見。
　　天底下有幾個能和葉繽壹樣的？
　　就算是葉繽，成就長生之後，也是壓制修為數百年，避免與太阿魔含直接對抗，直到時機成熟，才壹舉建功。
　　對任何壹個修士來說，“天魔”這種負擔，能減就減。能在外域找到壹個避開天魔滋擾、獵殺的清凈地方，豈能不趨之若鶩？
　　很顯然，就是薛平治這樣，不怎麽關心世事的，都看出裏面的貓膩，邀他到死星來，也是存了點醒之意：
　　對死星有需求的，絕不只是步虛或真人，那些劫法修士，甚至是地仙大能，都有用到的時候，如果處理不慎，後果真的會非常麻煩。
　　余慈知道薛平治是好心，所點的問題也非常關鍵，而且她所說的只是問題的宏觀層面，若落到實處，麻煩只怕要更多。
　　比如，作為擁有者和管理者，這裏明顯需要有壹位強者坐鎮，對當年的上清宗而言，沒有任何問題，可如今，賬面上只有兩位拿得出手的人物，難道要分出壹個在這裏坐監嗎？
　　他現在真的挺厭煩的。
　　真正深入到洗玉盟內部才發現，不論是做什麽事，都要受人心掣肘，反而不如最初，妳來我往，亂打壹通來得痛快。
　　看似壹記“萬古雲霄”，壓得洗玉盟失聲，可在最初的震撼之後，那些深諳世情人心之術的老家夥們，就開始壹點點地往回扳。碧霄清談上的“分雲鬥符”只是壹項，就是讓給他“死星”，也要給他添點兒堵：
　　洗玉盟給的輕松，卻是將所有的利益和相應的壓力全拋過來。
　　自碧霄清談以後，做出的任何有關死星的決議，都將是以余慈為代表的上清宗壹家之言，所引起的壹切後果，自然也要由他壹家承擔。
　　若上清宗還是以前的上清宗，不管做什麽決定，各路修士都只有聽從的份兒，就算千夫所指，也沒有任何意義。
　　可如今，只有兩三號人挑大梁的“新上清宗”，真的沒問題？
　　余慈嘆了口氣，並非是手足無措，其實他很明白，應該怎麽做。
　　洗玉盟讓他“得罪”人，他同樣可以“招攬”人，坐擁死星這個關鍵資源，稍微傾斜壹下，就可以拉攏相當壹批人？
　　可是，這要耗費多少精力？動用多少心機？
　　說到底，這種軟刀子殺人鬥心眼兒的手段，實在非他所長。相反，洗玉盟那些老家夥們，倒是個個兒精擅此道。
　　若任由其劃疆立界，設立條件，預設戰場，余慈難有任何勝算。
　　所以說，真正的挑戰，要在碧霄清談之後。
　　薛平治見他思慮入神，也不再多說什麽，引他壹塊兒突破外圍紗幔，往下層去。
　　臨到第二層的時候，附近就有個大膽的修士叫道：“淵虛天君，您是要打開死星的中樞秘陣嗎？”
　　音波通過禁制傳過來，余慈從思慮中驚醒，瞥去壹眼，笑了笑，沒有回應。
　　此時，薛平治的聲音清晰入耳：“此地最為鼎盛之時，十二層輕紗靈障全開，各層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各路修士的巢居。上清道兵巡衛於各層禁制之中，維持秩序……如今，紗幔只開了三層不說，還是多處殘破，想要恢復以前的人氣，還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
　　她是在暗示接手死星之後的做法吧。
　　余慈沈默不語，便在薛平治的介紹中，二人突破三層靈紗光障，這時候，前方的光線壹下子黯淡了。而回眸再看，上方的輕紗靈障卻變得完全透明，連那些掛上的“燕巢”都不見了，非常奇妙。
　　中央虛空中，是壹顆孤零零的星辰，直徑最多就是兩三百裏，且外形並不規則，像是壹塊未完工的人頭雕像。
　　按照域外法則，如此體積所生成的重量，很難掛住空氣，故而是與外域星空全方位接觸，沒有任何緩沖，星光照下，陰影斑斑，冰冷孤寂。
　　余慈居高臨下，正打量的時候，卻見有三個修士，從星體背後繞過來，都是真人境界，圍著星辰打轉。
　　他們倒也是全情投入，完全沒發現上面又來了人，有時候還下去，摸索敲打壹通，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要打上清宗遺寶或者是中樞法陣主意的。
　　余慈也不惱，饒有興味地看他們忙活，足足過了半刻鐘，其中有壹人偶爾擡頭，這才發現了余、薛二人，當下就是壹驚，忙叫過同伴。
　　三人嘀咕幾句，看著是想上來見禮搭話的，不過這時候，倒是薛平治有些不耐，略擺袖子，雖未言語，已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那三人也算知機，只是遙空向這邊行了壹禮，訕訕而退。
　　等他們飛得遠了，余慈和薛平治才落在星體表面。
　　余慈已經感覺到了，這裏完全沒有真界地表那堅實的下墜的力量，輕飄飄隨時可能飛走。
　　就在附近，他看到了壹些斷壁殘垣，還有些塵土沙礫，似乎受到某種吸力的作用，環繞飄浮其間。
　　薛平治順他的視線看過去，想了想道：“如果記憶沒錯，這裏應該是貴宗當年‘靈官殿’的遺址，壹應道兵、神將，均由此而出，若有大股天魔犯境，殿中便有‘顯聖’之法，化為玉樞火府天將靈官，接引太陽真火，焚滅壹切妖邪。”
　　余慈“哦”了壹聲，更用心看這片遺址，還有地面上隱約可見的殘缺符紋。
　　以他的上清符法造詣，雖是目視殘垣，卻也能大概見出大殿的完整結構，符紋的刻印排布。依稀可以懷想當年，天將靈官鎮壓，千百道兵巡視的盛景。
　　薛平治悠悠嘆息：“還記得當年，這裏香火鼎盛，就算不是玄門中人，也會到這裏上壹炷香，請得壹線靈光護身，可擋下尋常天魔滋擾……如今終也是面目全非。”
　　余慈不言不語，靜靜看著。
　　薛平治也笑起來，自余慈與她結識以來，恐怕所有的笑容加起來，也比不上今日。
　　“我自從遭劫之後，受七情倒錯的限制，專門的修行罕有，只偶爾到外域采集藥材，便是那有限的幾次，也都是通過死星跳轉，在這裏都還有壹處居所……”
　　她的話音倏地斷去，目光則指向上空。
　　余慈壹怔，順她的視線往上看，因為“輕紗靈障”的特殊性，看到的僅僅是壹片虛無，還有更遠處深邃的星空。
　　“元君？”
　　半晌，耳邊終於傳來薛平治的慨嘆：“不想當年舊物，原來還能見出幾分痕跡。”
　　說話間，她寬袖中響起壹聲震音，在極度稀薄的空氣中，也頗為清亮，顯然傳播的介質比較“講究”。
　　奇妙的波動擴散開來，本來空無壹物的虛空之上，竟然隱有回音。
　　薛平治有點兒期待的樣子：“上去看看？”
　　“……好！”
　　兩人縱身而起，飛高百余丈，轉身下看，便見有壹層“陰霾”正呈現出來。
　　細看去，那實是壹層破損的“膜”，類似於外圍的輕紗靈障，上面甚至還沾著塵埃，觀其形制，應該是十二層輕紗靈障中，最內層的壹部分。
　　壹層紗幔，就是壹個完整的結構體系。
　　余慈早就想到，當年上清宗在鋪設禁制的時候，應該是用了“虛空凝符”之類的手段，將符紋深印入虛空之中，而作為整個禁制最內層的部分，當年消耗的能源應該最多，死星破敗之時，也該是第壹個“熄滅”。
　　但反過來看，其在虛空中留下的印記也該是最為深刻。
　　如今，不知薛平治用了什麽手法，激發了上面留存的部分殘余能源，使之重又顯形。
　　此時，便聽薛平治嘆道：“道友可知，此膜中央偏左的位置，就是當年我建起的壹座丹房？”
　　竟是如此？這可真是巧了。
　　余慈興致大起，看薛平治壹袖拂出，罡氣掃蕩，吹散塵埃，靈光織就的輕紗也是緩緩擺動，隨時可能崩滅掉，但最終還是支撐下來。
　　薛平治道：“既然內層都能有所留存，還吸附塵埃，死星上中樞法陣的完整程度，當是頗為可喜，只是缺乏補充，無法自檢修補。道友日後若想恢復，要省不少力氣……看，那就是丹房舊址。”
　　余慈順她纖指所向，看了過去，卻沒有見到任何所謂“建築”，但在輕紗靈障之上，卻是見有壹對“陰陽魚”，正逐漸清晰，雖然歷經數百年時光，其運轉氣機仍依稀可辨，並在原地盤轉繞動，自有壹番奇妙之處。
　　這讓余慈想到了薛平治名動天下的“兩儀圈”。
　　“這裏就是我安放丹爐的所在……當年這裏是死星最內層紗障，在上面建有居所的，只有二十四人，盡都是大劫法的級數。不過聚齊的機會是少之又少，至於我，還是靠著丹術，才厚顏在此。”
　　余慈就笑：“待沈屙盡去之後，誰敢說元君不是大劫法宗師？”
　　“那也要治好才成。”
　　薛平治悠悠應了壹聲，繼而轉過視線，有些歉然：“道友莫怪，我可不是質疑妳的手段。”
　　余慈自然不介意，不過看起來，薛平治倒是很相中這裏，甚至已經開始註入元氣，這壹片區域都亮了起來，靈氣以“陰陽魚”為中心，盤轉蓄積，又可以支撐壹段時間。
　　而真正固定住，還需要余慈盡快將中樞法陣重新啟動才成。
　　做完這壹切，薛平治才向余慈分說：“當年我便發現此地，與靈官殿氣機互通，運轉文武火最是相宜……在此預留壹個位置，道友應該不介意吧。”
　　余慈向她拱拱手：“能有元君坐鎮，我這裏正是求之不得。”
　　薛平治搖頭壹笑：“妳我之事不成，什麽坐鎮，都是虛妄。”
　　正說話間，兩人同時起了感應，對視壹眼，隨即將目光指向“陰陽魚”右側大約四丈的距離，這裏恰好是薛平治支撐起的區域邊緣。
　　就在剛剛，運轉的元氣分明觸碰到了什麽東西。
　　虛空中微傳震動，似是有什麽密封的東西破掉了，微弱光芒從飛揚的塵埃中透出來。
　　薛平治順勢加了把力，罡風吹卷，亦將那處塵埃掃蕩壹空。兩人就看到，正有壹圈繭似的靈光，緊貼著破損的“膜”，最多就是人的手掌大小，高不過三分，也不知裏面是什麽東西。
　　“當年還有人會把寶貝藏在這裏？”
　　“不太像……”
　　薛平治若有所思，繼而又道：“我倒聽說，有壹種‘蠶變’的渡劫秘術，與此相類。”
　　余慈當先往那邊去，然而不等他近前，那繭似的靈光便又是壹顫，整個地崩解開來，顯露出裏面封存之物。
　　當先呈現的，是壹件正舒展開的衣衫，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織就，看著也有些厚度，卻能給擠成巴掌大小，而桎梏壹去，便重又展開，其上寶光隱隱，又可見雲紋勾勒，顯然不是凡物。
　　余慈關註的並不是這個，他視線穿過遮擋，壹眼便看到，衣衫包裹之下，竟似有壹個嬰孩。
　　當然，任何正常的嬰孩都不會只有拳頭大小、皮肉幹枯、且五官四肢清晰可見。
　　余慈知道，這恐怕是哪個修行中人的遺骨，看樣子，和薛平治所說的差不多，就是用了某種特殊的秘術，想要抵禦災劫，而如今這模樣，顯然是生機絕滅、靈光已昧，再起不能。
　　看起來，此人最起碼也是壹位長生真人，可能是到域外修行，正好碰到上清宗遭遇魔劫，死星虛空甬道關閉，竟然是給困在了這裏。
　　至於為什麽要死守此地，余慈估計著，應該本來就身受重傷，或者遭遇災劫，難以在域外漂流，只能用這種方式硬捱，但最終還是沒熬過去。
　　余慈有些感慨，此時外圍修士又是探頭探腦，大概是看到了這邊的變故，躍躍欲試。
　　他想了想，虛空神通展開，將這具遺骸及其衣衫收攏進去。
　　壹是免得其人死後仍不得安寧，另外，他也由此冒出個想法，準備時機成熟後，再予施行。
　　那時候，或許還要借此人之力。
　　出了這麽壹檔子事兒，本來也就壹般的“遊興”也敗得差不多了。
　　余慈轉眼看向薛平治，準備進入正題：“元君邀我到這兒來診治，究竟是怎麽個意思？”
　　說著，他扭頭四顧，苦笑了壹下：“這兒雖是新奇，卻不是治病療傷的好地方。”
　　薛平治也是微笑：“為何要到域外，我這裏有兩個理由，最主要的壹個，這裏是避開耳目的最好辦法。”
　　“避哪個？”
　　“羅剎鬼王。”
　　余慈壹怔，薛平治竟然直呼其名……
　　但他立刻就明白過來，羅剎鬼王是真界的神主，其所謂的“織網”，也只是覆蓋真界，最多就是血獄鬼府，死星這裏，除非是有她的大批信眾在，否則很難排布耳目。
　　這倒是個好辦法，以後做那些與羅剎鬼王相關的事情，不妨就這麽著。
　　不過，同樣的辦法，無論如何也用不到元始魔主身上……呃，他想哪兒去了？
　　余慈又問：“另外壹個呢？”
　　“……再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余慈無可不可，當下就與薛平治壹起飛出輕紗靈障，將後面眾修士拋得遠遠的。
　　二人並沒有選定方向，坦白講，余慈還真沒能耐在此域外星空分辨東南西北，甚至於連孰上孰下都分不清楚。
　　薛平治也沒有再說話，壹路上都保持著沈默。
　　余慈並不寂寞，在域外星空的每壹個細節，都是全新的，需要他仔細體會。
　　就是飛行，感覺與真界也頗為不同，發力、轉折全不是壹個味道，之前東華虛空中那點兒少得可憐的經驗，完全不敷使用，他還需要壹定的時間適應。
　　此外，飛得久了，余慈倒是發現了域外星空和真界最顯著的不同。
　　這裏太過廣闊，無邊無際！
　　真界雖也廣大，可是山河湖海，地形復雜，壹路狂飆，也可見得層層變化。
　　可在域外，無論他飛多久，周圍的星空永遠都是那個模樣，沒有變化，沒有參照，只有孤寂和渺小之意，縈系於心。
　　或許是感應到他這份心緒，薛平治沒有任何征兆地開了口：
　　“精通虛空挪移的修士，在域外最是吃香，但也最是危險，說不定哪個挪移失準，又丟了道標，就會永遠迷失在星空深處。自古以來，由真界出發，立誓遠去星空之外探索的，只要超過壹劫時光，便不見有壹人回返……包括那些地仙大能。”
　　薛平治的話，信馬由韁，沒有壹個完整的思路。
　　余慈並不奇怪，他很早就發現了，這是薛平治逐漸放開心防之故。
　　從踏入域外星空的那壹刻起，薛平治就在調整她的心理狀態，也是給余慈的診治創造條件。隨著其心緒壹層層放開，余慈也漸漸把握到了裏面的某些微妙的東西，證明這個法子還是可以的。
　　大概是薛平治覺得，只有這個“與世隔絕”的無邊星空中，才能放下塊壘，又不至於為羅剎鬼王所乘吧。
　　余慈知道時機難得，開始將大部分心神都轉移到薛平治那邊。
　　可便在此時，對別處的感應卻又閃現。
　　二人齊齊停下，對視壹眼，又將視線轉向右側。在那片出奇幽暗的虛空深處，某種讓人不快的氣息從無到有，飛快匯聚。
　　其實彼此還隔了百多裏的距離，可那種“臭味兒”，余慈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了。
　　域外天魔！
　　是了，薛平治刻意放開心防，其劫法宗師級數的心緒亂流，對於天魔壹族，無疑是上等的美食，吸引過來，毫不奇怪。
　　余慈也不認為這是什麽麻煩，只要不是“末法主”級別的天魔親臨，尋常萬兒八千的，也就是給“萬魔池”換壹換水罷了。
　　可在此時，他聽到了薛平治的低笑聲：“原來還有，我正擔心找不到呢。”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