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減肥專家

修真武俠

開春的季節,天氣還是冷的。山林間的夜風嗚嗚作響,吹進只剩半邊大門的道觀正殿,卻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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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奪丹鬥符 七情之妙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白衣以“冷煙娘子”身份示人時,頗是清高,言行恬淡,幾如大家閨秀壹般,只略有陰郁之感,便是在幃帳之中,任余慈怎樣折騰,也都是低回婉轉,如春潮回岸,飛雨落湖,柔媚動人。
  而如今她笑得恣意,卻也不是笑得打跌的那種,而是自然就有尖刻譏弄的味道透出來,偏偏遍體雪肌映珠光,美艷不可方物,讓人不自覺就想起之前胡天胡地時,種種可人之處,當真是又恨又受,勾魂動魄。
  或許正是這獨特的風姿,使得余慈也沒覺得尷尬,投過去的眼神,依舊是欣賞和享受。
  只是,恣意過了,壹應氛圍也就再難回到從前。白衣不再多言,丟開薄被,起身下榻,雪膩白嫩的身子還殘留著歡娛的痕跡,她也不甚在意,倒是床邊侍婢忙取了壹襲細紗薄衣,披在她肩上。
  直到此時,白衣才回眸,微微壹笑:“余老爺高義,只是冷煙賤人賤命,沒那個福份。貪歡壹夕,財貨兩訖便是。”
  她話裏自輕自賤,偏又姿態清高,似是伎家手段,但不願再和余慈牽扯的心思,卻是昭然若揭,末了語氣轉淡:
  “來人,服侍余老爺更衣。”
  沒了不男不女的殺手,余慈也就順水推舟了,當下就有嬌俏可人的侍婢,紅著臉兒到帳中來,細心服侍,指頭都不用他動壹點兒,至於白衣,則徑直去了外間浸浴。
  余慈閉上眼睛,姿態懶散,耳畔傳來嘩嘩水響,對他來說,如此近距離之下,純憑耳朵,也能測出碧紗櫥外女修的每個動作。可現在的情況下,結合耳測之功,白衣的風儀姿容,甚至壹顰壹笑的細致之處,都如在眼前,那正是白衣留在他心中的印象,豐滿了他的感知。
  確實是非同凡俗。
  人不同於他人,以什麽為標識?容貌?性格?還是更虛無縹緲的氣質?
  不是余慈較真,而是在修行之途上,有時候,爭的就是這壹點差別。
  他之前贊嘆白衣“不同”,沒有壹句虛言。站在生死存滅法則之上,看世間的生滅變化,雖不是真如佛門所說“輪回”壹般,井然有序,可在天地法則體系中,確確實實是有壹種生死間的轉換之理,類於轉世之法,也是另類長生之秘。
  世間修士,若能在殺劫中僥幸逃得元神,實是可以投胎轉生的,當然前提是破開胎迷,亦即抵擋住生死間的破滅之力,留得上壹世的靈明真性。
  憑什麽別人神魂飄蕩,被罡風吹散,被陰氣同化,而妳能轉世投胎?
  世人都說強大的神魂修為,是此中關鍵。余慈則覺得並非如此。
  神魂修為固然重要,可既然修煉了,由陰神至於陽神,走的也是精化氣、氣化神、神返虛的路子,這就不可避免地與天地法則體系密切勾連,不管修為有多麽深厚,壹旦身亡,受法則約束,自然天理就是散入天地之間,經過無數次分解、轉化,成為天地元氣的壹部分,也許有壹些重新聚合,形成生靈,但已經沒有意義。
  便像懼水將溺,卻偏往水裏尋,水聚得越多,死得越快。
  畢竟壹個人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真正與水融為壹體,就算真融為壹體了,“化入天道”這種詞兒,真的很好聽嗎?
  既然此路不通,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突出“人之所以為人”、至少也是“生靈之所以為生靈”的本質。
  七情六欲的重要性,恰在這裏體現出來。
  人要活得“鮮明”!
  喜怒哀懼愛惡欲,每壹項都是壹個支點,但不是以世俗道德為標準,也不是刻意地離經叛道。人與法則交互作用,千百世以來形成的道德規範,其實早已在漫長歲月的積累下,以千萬億人的意識共鳴為基礎,化入天地法則之中。
  故而,若是過於看重世俗道德,則過於板滯,往往混同俗流,不知不覺渾化於法則之中,如鹽入水,頃刻而化;
  但若太過叛逆,則醒目而搖蕩,如百丈高樓無地基,流星經天,剎那輝煌,根本搭建不起長存的根本。
  這不是個簡單的事兒,沒有修煉的成法,甚至不可能修煉,只能以世間萬象淬火,以人生百態開鋒,以求壹個真性不滅。
  白衣就是壹個讓人嫉妒的正面例子,這不會讓她的修為更強,但只要有相應的資源,必然是進步神速,少有滯礙。就算有什麽萬壹,她轉世投胎,破開胎迷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話又說回來,若能強如元始魔主,什麽真性不真性也無所謂,盡可以強行撕裂天地法則的束縛。世間也有幾位大能可以做到,邁入真實之域,就是其表征。
  余慈本來也在其列,但如今,他的情況還有些不同。
  在眾侍婢的盡心服侍下,余慈很快著裝停當,而此時,白衣那邊還沒個頭兒,只是看著香湯中飄浮的花瓣,沈沈不語,分明是在瞞著上什麽。
  余慈用黑森林秘法折騰她快壹整夜,搭眼掃過,就知她定是為如何販賣關於自己的情報而籌謀。對此余慈並不以為意,甚至想著推波助瀾,以鎖定其背後的“主家”——雖說目前來看,那邊和小五的去向關系不大。
  他緩步走到浴桶邊上,伸手輕撫白衣被水汽蒸紅的嬌嫩肩頭,正要開口,忽地心有所感:
  外邊又有人登了船。
  管事嬤嬤心裏叫了聲苦,這壹夜半日的事情,讓她焦頭爛額。“貴客”就不說了,剛剛侍婢中地位頗高的青囊突然失蹤,讓全船上下雞飛狗跳,好不容易把人們安撫了,這邊又來個不得了的人物。
  她匆匆趕去接待,可那位和冷煙是熟慣了的,身份又高,直趨艙室,她緊趕慢趕,也是到了房間外面才險險攔著,當頭便施了壹禮,叫道:“雪姨您貴體安泰。”
  來者是壹位美艷婦人,壹身繞襟深衣,色呈蠶青,上繡如雪壓松枝般的華美紋飾,典雅安然,又是青春煥發,看上只有花信年華,但受管事嬤嬤壹身“雪姨”,卻是安之若素。
  見嬤嬤擋在前面,她有些奇怪:“胡嬤嬤,妳有什麽事嗎?”
  胡嬤嬤背上全是汗水,眼前這位,是環帶湖上眾倡伎優憐所結的“玉尺社”裏,極有權勢的壹個人物。只要在湖上討生活,多要仰她鼻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可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雪姨您玉趾親臨,不知有什麽可讓奴婢去辦的?”
  雪姨早發現胡嬤嬤的異常,眉頭微蹙,但她脾氣也算好的,便解釋幾句:“因那天紫明丹之故,湖上四家爭勝,喧鬧了壹日,如今欲待坐下商談,又擔心氣氛僵硬,故而請湖上各家姐妹登臺獻藝,做壹個‘四門遊湖宴’,找上了社裏,故而我來通知壹聲。”
  才聽了兩句,胡嬤嬤臉色就尷尬得無以復加,期期艾艾,再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裏心也覺得莫名其妙,環帶湖上的倡伎優伶是沒有什麽“清倌人”之說的,冷煙娘子雖然壹貫清高,不見什麽入幕之賓,且手段高明,避過許多麻煩,可畢竟是早晚的事兒。這不,遇上了昨夜那境況,根本推拒不得,也只能舍了身子,婉轉奉承。
  此類事情,在環帶湖上屢見不鮮,以至於熟視無睹,她何至於做賊壹般?
  胡嬤嬤是老於事故的人,察覺自家心態不正,忙細細品味,終於發現,她雖然是擔心雪姨著惱,但心裏更多還是存著對“貴客”的忌憚。
  昨夜在觀景臺上,那與心臟共鳴,直將人壓入煉獄的恐怖氣魄,讓她壹輩子都忘不掉,不自覺就擔心沖撞了那位,最終不可收拾。以至於下意識裏,寧願得罪雪姨,也不敢讓“貴客”不開心。
  這壹點兒心意既明,胡嬤嬤不免又糾結幾回,末了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她也著實沒有在“雪姨”跟著打馬虎眼的膽量。
  恰在此時,雪姨已經收了笑容,鳳眸凝註:“胡嬤嬤,莫不是冷煙的身子有什麽不適?”
  “這會兒……倒也不是。”
  胡嬤嬤兩眼壹閉,又垂頭施禮,便如頭埋沙地的鴕鳥:“雪姨您明鑒,昨晚上,船上迎了壹位貴客,娘子服侍著睡下了,如今真是不太方便。”
  雪姨愕然,良久方以手掩唇,半遮驚容:“冷煙竟然留客了?”
  哪是留客,是強占才對……
  胡嬤嬤當然不會形之於口,而此,雪姨又是壹怔,之前驚容斂去,視線則投向她背後。
  胡嬤嬤回頭,倒是給嚇了壹跳,忙行禮道:“貴客起了。”
  余慈早聽外面說話的聲音,開門出來,正好與雪姨打壹個照面。
  雪姨當即知道,這次來的是冒昧了,這種事情,畢竟還是隱私,很是敏感,若是脾氣躁的,當場翻臉也不是不可能,她作為社中的骨幹,沖撞了客人好事,也是沒有道理好講,平白惹得難看。
  正有些進對失據,余慈卻笑了壹笑:“這邊有什麽事兒嗎?”
  人的第壹印象很是重要,如果二人照面後,余慈不由分說,當面指斥,雪姨雖然沒法說什麽,畢竟要激起厭惡之心;而若笑嘻嘻不當回事兒,又要嫌他輕薄。此時余慈語氣和善,且又自然妥帖,再加上臉盤兒俊秀,雪姨松壹口氣之余,心思也多轉了圈兒。
  “此子身架風儀都是上上之選,氣度也很是了得,莫不是哪個門派的才俊,和冷煙對了眼,昨夜上船私會來了?看胡嬤嬤的樣子,恐怕這情份存了不少日子……只恨那小蹄子還假正經,壹直瞞我不提!”
  雪姨的念頭有些偏了,這也是她以己度人——她原本也是伶伎出身,後來得了機緣,成就步虛上階的修為,還傍了位劫法宗師,背景深厚,由此壹躍而成了環帶湖周邊頗有影響力的人物。在玉尺社中,也是說壹不二,在社中三位‘會首’中,最有底氣。
  由於過往那番經歷,她對各位伶人都很照顧,尤其是這位冷煙娘子,其清高之貌,玲瓏之心,依稀就是當年的自己,壹來二去,二人就成了手帕交,平日裏多有幫扶。
  此時見余慈風儀俊秀,依稀就是當年沈淪人下時,患難與共的情郎模樣,只嘆當年遇到蘇家老爺,懾於劫法宗師之威,也是為了壹飛沖天,半推半就,舍恩拋義,斷了情緣。
  曾經夜深獨臥之時,也有愧疚惶惑襲擾心頭,多年以來,固然漸轉淡然,可如今心緒壹起,仍然有苦澀之味,繚繞心頭,對眼前男子的感覺,不知不覺又頗是微妙。
  眼前這位溫文知禮的男子,會不會重蹈她那位情郎的“覆轍”呢?
  應該會吧,冷煙終究不是尋常人物可比,其心腸的冷硬和決斷,恐怕還在她當年之上。而暗地裏盯著這位美人兒的強人,也不是壹個兩個,便是她家裏的那位……真當吃幾年的素,就能抹去嘴角的腥氣了?
  越是這般想法,她對眼前男子的態度越是柔軟,暗嘆口氣,將壹份好感和憐憫,藏在心內角落中,隨即盈盈行了壹禮:
  “原來真有了貴客,雪枝來得倉促,失禮之處,望請見諒。”
  胡嬤嬤慌忙介紹道:“這位是玉尺社雪會首……”
  雪枝打斷胡嬤嬤的話,微笑道:“冷煙與我姐妹相稱。”
  “我姓余……”
  余慈壹邊說話,壹邊感嘆,貌似是玩過火了!
  雪枝此人,典雅姿儀之下,是極有主見的性格,之所以見面沒兩句話,就將念頭歪到天邊去,其實很大壹部分,都是余慈導引之功。
  余慈也不是故意的,他剛在白衣身上窺得七情之妙,驗證了醒來之後的重要推斷,以他如今的境界和積累,壹門神通自然而成,形之於外,針對的就是生靈情緒念頭。
  該門神通以黑森林法門為基礎,直指生靈形神交界地,但凡是在他界域之內,都要受到影響。而在天劫磨練下,他在虛空神通上,已經達到了此界絕大多數人都要仰望的高度,純以心跳便能形成界域,而神通壹成,更恍若天然,像雪枝、白衣這樣的步虛強者,都毫無所覺。
  當然,人之情緒念頭,最是多變,而本身也自具法理常情,壹旦被“帶偏”的念頭走入死胡同,與法理常情沖突,受術者當霍然驚醒,故而此類神通除非是精心籌劃,否則也只能惑人壹時。
  正在余慈收了神通,準備繼續介紹自己的時候,外間湖面上有人沈聲喝道:“冷煙娘子可在船上?”
  胡嬤嬤心裏又叫壹聲苦,也不知湖上已是這般模樣,怎麽比往日還要忙亂?忙向雪枝、余慈告罪,要出去應付。可新來這位要比她想象的急迫得多,話音未落,人就上得船來:
  “我家主人仰慕冷煙娘子已久,今日起了四門遊湖宴,特邀與會……咦?”
  來人壹怔,顯然是看到了這邊正站著的幾人,雪枝和胡嬤嬤不說,余慈這個俊秀男子,就是相當紮眼了。
  余慈也看到進來這位,身量中等,面目普通,然而行走間虎虎生威,似有壹圈無形氣浪濺射開來,充斥在狹窄的空間內,張力十足。而且看得出來,他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修為到了壹定程度,天成的氣魄。
  “這人……倒是不凡。”
  正打量的時候,忽有傳音入耳,卻是雪枝所為:“此人乃是八極宗孟都公子座下程濟世,雖掛了個仆從的名份,實是八極宗第壹等的強者,人稱‘撼山將’,余兄弟不要輕視了。”
  余慈目光在雪枝面上壹掃而過,算是回應,又轉到程濟世那邊。
  來人能不能撼動大山,余慈不知,但從眼前來看,並不是特別好講話的樣子。
  胡嬤嬤雖然心裏發虛,可也知道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余慈和程濟世對上,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擋在兩人中間,徐娘半老的臉上笑成了壹朵花:“蒙貴主上看得起,由仙長親來傳召,我等不勝惶恐……”
  不等她說出那個轉折詞,程濟世已是嘿了壹聲,完全不理她這碴,虎目淩厲,在余慈臉上壹剜,又轉到雪枝那邊,才緩和了些:“原來是雪會首在此,老奴失禮了。”
  這聲招呼也是不冷不熱,程濟世的註意力還是放在余慈那邊。
  這壹點,雪枝自然清楚,而且還知道,接下來兩邊沖突幾乎不可避免。
  若換了平日,大約要冷眼旁觀了,可如今心中情緒正是復雜之時,眉頭微蹙,已是脫口而出:
  “孟都公子對遊湖宴著實也上心,通知了社中不算,還派程將軍妳挨個招呼,湖面廣大,這壹圈兒下來,路程可不近呢。”
  程濟世對她的態度有些意外,但語氣還是平淡無波:“主上只讓我專門來請冷煙娘子,至於其他,依舊還要勞煩貴社。”
  “所以說無巧不成書。正好我來邀冷煙和余兄弟……”
  程濟世忽地來了壹個話趕話,直接把雪枝的意圖扭曲:“這位余道友很是面生,但氣度不凡,想來也是壹時之俊傑。我家主上最是愛交朋友,如今遊湖宴將至,若道友能來,可同觀冷煙娘子琴舞絕藝,還有那奪丹鬥符之妙景,主客相和,豈不快哉?”
  看得出來,程濟世也在懷疑男子和冷煙的關系。讓其參會,卻讓冷煙娘子獻舞,看起來很符合二者的身份,可只要他們之間有任何稍稍親密些的關系,如此說法,就等於是壹耳刮子扇過去。
  雪枝雍容精致的面上,青氣閃過,已是動了氣。
  程濟世扭曲她的話意是其壹,態度倨傲蠻橫是其二。很明顯,根本就沒把她這個“玉尺社”的會首放在眼裏。
  玉尺社乃是環帶湖上各家倡伎優伶結社自保而成,也是在弱肉強食的修行界中,抱團取暖,只是淪落到賣唱賣笑的地步,便是抱團,實力也是有限。像她這樣為人侍妾的,都是出挑之輩,可見實際上的窘迫。正所謂:
  事前要防,防不住;事後要追,追不到;事發時在場,也管不動。
  眼下,又是這般情況。
  程濟世這樣的人物,也就是看在她背景的份兒上,給些表面上的禮數,心中終究還是不當回事兒。如此下來,玉尺社的存在還有什麽必要?她這個會首難道還真的是圈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只當擺設來看?
  雪枝能夠以步虛之修為,傍住劫法宗師,為人侍妾,還能拋頭露面,做壹番事業,心機從不落後於人,心中已經把程濟世恨上了,卻仍然是典雅雍容,不露半點兒端倪。
  此時卻見另壹邊,那位“冷煙的相好”又轉過臉來,笑了壹笑,竟是完全不搭理程濟世,反倒向她詢問:“剛剛就聽說什麽‘四家爭勝’,究竟是什麽事情?”
  轉移話題嗎?雖不認為這樣會有什麽用處,但雪枝樂得配合,便將事情從頭到尾又細講壹遍。
  在昨夜的混亂中,湖上各路修士形成四個陣營,分明以赤霄天、八極宗、純陽門、碧波水府為首,而已經不知橫屍何處的白鶴道人共煉出了九顆丹丸,壹輪亂局中,據說四家各自搶了壹顆,又憑借絕對優勢圈住三顆,但正是這三顆,夾在四方中央,誰也動彈不得,只能用“和平”方式解決。
  解決的方法,雪枝也只是聽了個大概,據說是丹、符、器三項爭勝,各憑本事,各請高人。當然,這也只是面子上的,人心不足,計議比較之後,還是各有打算,背地裏照樣刀光劍影。正如雪枝之前所言,請湖上伶伎過去,是想著緩和壹下氣氛,免得真鬧得不可收拾。
  不過,八極宗的孟都公子,卻是想借機會,做壹些別的事情消遣,才惹出這番事來。
  聽罷雪枝講述,余慈點點頭:“奪丹倒也罷了,倒是鬥符之事,素來聽聞北地三湖這邊推陳出新,不落窠臼,值得壹觀……也罷,此事我已知曉,妳且回去吧。”
  後半句自然是說給程濟世聽的,可這態度說法,是什麽路數?三兩句話就給打發了?
  眾人壹時沒反應過來。程濟世雙目壹睜,聲音沈凝:“這位……”
  他話剛出口,旁邊突又閃出個人影,擋在他前面。
  程濟世心中微凜,這人來得突然,又悄無聲息,他的反應竟然慢了半拍。視線切過,見人仆役打扮,形貌卻頗具道骨仙風,十分古怪,不免留了份兒心。
  而就是這壹個耽擱,余慈又向雪枝道:“會首如今正是事忙的時候,小弟就不多留了。那什麽遊湖宴,會首可要去麽?”
  雪枝看得有趣,又替余慈捏了把汗,略壹沈吟,便笑道:“應是會去的,這樣,我們便在宴上再見如何?”
  余慈啞然失笑,拱了拱手,卻沒有明確回應,只道:“虛生,妳代我送壹送吧。”
  此時擋在余慈和程濟世之間的,正是虛生,他向雪枝行了壹禮,伸手虛引,拿出了送客的姿態,可此時程濟世就擋在走道上,面色冷硬,像是壹塊石頭矗在那兒,沒有任何讓路的意思。
  可余慈看都不看他壹眼,徑自回房,連著把雪枝都晾在那裏。還好雪枝並不以為意,看那房門開了又閉,迷惑之余,又覺得好笑,心情莫名倒是好了起來。
  另壹邊,虛生見程濟世不讓路,卻也沒有硬來的意思,只把眉頭皺起:“妳這人好不知禮,既然邀請我家老爺赴會,怎麽也該讓妳們家主人手書壹份帖子送來,咱們都是侍候人的,身份擺在這兒,只嘴上說說,如何見得規矩?”
  程濟世壹口氣悶在了那裏。
  要說他在八極宗,實則連宗主都要禮待有加,仆從的身份誰也不會當真,可真碰上較真兒的,硬扣住不放,他還真找不到應對的辦法。
  好吧,如果不論修為的差異,這也是主對主、仆對仆,很合規矩,很合禮數!正是把剛才他的手段,反手甩了回來。
  程濟世養氣功夫當真了得,而且看起來也是肯走理、敢曲伸的人物,雖面色冷硬,卻終沒有再“失禮”,只沈聲道:
  “貴主上如何稱呼?”
  “我家老爺姓余。”
  簡單應了壹句,虛生也不再搭理他,再向雪枝道:“雪會首,請。”
  雪枝微笑道壹聲“程將軍,就此別過”,便和虛生壹起,往船首而去。走廊上,只剩下程濟世,還有已經快要虛脫的胡嬤嬤。
  後者本還待說幾句話,緩和下關系,卻正吃了程濟世眼神冷瞥壹記,當即就軟了腿,靠著艙壁坐倒下去,等再擡眼的時候,那位“撼山將”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人真有趣呢。”
  經由這麽壹出,雪枝也沒了旁的心思,草草結束了行程,把召集伶伎的事情分派下去,自己則乘舟歸家。
  壹路上還在想剛剛發生的事。“冷煙的相好”的確是個妙人,在與程濟世的對撞中,不管是虛張聲勢也好,真有底氣也罷,都站在了上風,還讓人抓不住把柄,至少氣度風儀沒的說。
  “對了……”
  輕拍額頭,剛剛真是給繞糊塗了,只知道那人姓余,竟然忘了問他的名字。
  便在這好笑又無奈的心情裏,她回到自家在湖上的居所。這座庭院是建在壹個湖心島上,占地數千畝,說是庭院,幾乎就是宮室壹般,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只是絕大部分時候,這兒只有女主人,男主人三年兩載未必會露面壹次。
  然而這回,遠遠就看到留在家中的侍婢正在碼頭上候著,沒等她下船,已迎上前來稟報:
  “夫人,老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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