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臨時小聚 魔潮前鋒

　　安撫了沈婉，鬼厭從交易會場出來，幾步的功夫，便身化虛無，躍入半空。
　　由於沈婉那邊的情況，導致他必須臨時抽身，如今另壹邊的好戲已經開場了。
　　還好整個坊市也沒多大，幾乎就是壹躍而至。
　　他到的雖快，那邊結束得更快，許泊所在的鋪子裏，如今已是壹片狼藉，許泊的居室更是徹底崩解，只余四壁殘墻，塵埃未盡，可已再無聲息。
　　鬼厭搭眼壹掃，便將其間局勢盡入眼中。
　　火煉坐倒在地，許泊擋在他身前，兩人都有些狼狽，後者還受了傷，萬幸性命無憂，但屋子外面，卻有壹人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余慈剛交出去的紅皮葫蘆就在此人身側，斜倒在壹邊。
　　鬼厭早確定那人的身份，正是在交易會上，盯著紅皮葫蘆原主人不放的那位黑天教眾。
　　更遠壹點兒，還有兩位，也是今日之事的正主兒，正遙空對峙，敵意倒也不彰。鬼厭的到來已經極致隱秘，卻還是被這兩人發現，他也不奇怪，大大方方現身出來：
　　“雷真人，勝慧行者，這是怎麽回事？”
　　對峙兩人的視線壹起落在他身上，雷同豪眉心有紫芒流轉，臉色不怎麽好看：“我還想問妳是怎麽回事！”
　　壹語既出，他又想起了什麽，冷哼壹聲，將視線又移回到院子裏躺屍的那人身上。
　　雖未親見，鬼厭也完全可以推斷出之前發生的壹切。
　　很顯然，許泊和火煉抱著紅皮葫蘆回到店鋪，準備深入研究，卻不知已經被人盯上。黑天教眾突然下手搶奪，壹擊得手，但很不幸，這位壹定沒有踩好點兒，被隨後趕來的兩位真人打得半死。
　　想也知道，雷同豪定然是在火煉身上安有示警的法器機關，至於勝慧行者……
　　果不其然，如果黑天教眾都能生出感應，這位正宗的佛門弟子沒有理由忽略掉。
　　之前他所說的“佛緣”，十有八九，就是應在這紅皮葫蘆之中。
　　余慈將葫蘆拿出來，其實也就是再做壹番確證。
　　鬼厭的到來其實是打破了對峙的均勢，就在雷同豪講話的時候，勝慧行者徑直走上前去，將紅皮葫蘆拾了起來。
　　說也奇怪，這壹番動作，至少花了兩息時間，雷同豪也的確將視線鎖在勝慧身上，卻壹直沒有動作，也沒有反對。
　　仿佛勝慧行者所為，就是天經地義壹般。
　　下壹刻，雷同豪喃喃道了聲：“無作戒體……”
　　鬼厭沒理解那是什麽意思，接下來，雷同豪便揚聲道：“兀那行者，妳拿那葫蘆作甚？”
　　勝慧行者用他最標準的態度回應：“我察有佛緣在其中。”
　　說著，他已經將葫蘆塞子打開，徑自將裏面的毒砂壹股腦兒地傾倒出來。落在地上，沙沙有聲。
　　他都這麽做了，言行之間，依舊是讓人提不起阻止的心思。
　　這下，鬼厭更清晰地感覺到裏面的古怪。再結合雷同豪之前的說法，隱然有所得。
　　似乎勝慧行者在壹言壹行中，自發地鋪開了壹圈影響他人心靈的無形界域，其法力直指形神源頭，使人諸念不生，難起嗔意。最難得的是，如此界域，竟然沒有任何刻意張開的痕跡，只是隨著他的言行舉止，舉手投足，壹層層綻開，如清風繞體，自然而然，以至於連氣機的牽引都無聲化消掉了。
　　這就是無作戒體？
　　疑惑中，勝慧行者也不管地上塵土，盤膝坐定，隨手將葫蘆擺在壹邊，伸手歸攏毒砂，同時唇齒間念念有詞，分明是頌起了經文。
　　便在此時，地上的毒砂粒粒放光，如有霞彩。
　　鬼厭定睛去看，只見那霞彩看似絢目，其實層次分明，多則數十層，少則八九層，每壹層都有細若微塵的奇曲梵文，百十個連貫在壹起，又成為精細之圖景，若佛陀、菩薩、羅漢、僧人，分合無定，栩栩如生。
　　“這是西方佛國的祭煉之術？”
　　許泊和火煉都有傷在身，但壹見此景，眼睛就又都拔不出來了。
　　鬼厭則更想知道這壹番作為之後的道理，於是直接開口詢問：“勝慧行者，妳在做什麽？”
　　“在分析其中法咒加持之理。”勝慧行者壹邊鋪排毒砂，壹邊回應，“葫蘆裏的砂粒，乃是我佛門‘離合神光’的加持法門，若僅是如此，當不至於令我生出‘佛緣’之感應，故而要再解析壹番。”
　　鬼厭不言語了，扭頭看了眼雷同豪，見這位也頗有些興致，沒有不耐煩的表示，暗道壹聲“有其師方有其徒”，但也並不怎麽擔心。
　　有心煉法火的作用，緣覺法界碎片的痕跡完全不留半點兒，最重要的是，連這些加持的法咒都完好無損，就算勝慧行者真是菩薩轉世，只要沒有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大神通，也別想從裏面挖出線索來。
　　果不其然，花了小半個時辰，勝慧行者搖搖頭，重新將毒砂聚攏，收入葫蘆裏面，轉而面向鬼厭：
　　“此事壹時難解，我想拿這葫蘆回去，細細研究幾日，不知可否？”
　　許泊、火煉都是迷糊，不知道勝慧行者要拿走葫蘆，為什麽要向那個看起陰氣森森的披發道士報備，但這時候，也沒有人給他們解釋。
　　倒是鬼厭，按照早定好的原則，笑吟吟地道：“這葫蘆早讓九煙大人借給了許師傅和火煉老弟，勝慧行者莫要搞錯了程序。”
　　“是我不對。”
　　勝慧行者即刻明悟，轉而向兩個還在迷糊中的癡人行了壹禮，口喧佛號：“二位居士，勝慧先前失禮，請莫見怪。”
　　這時候，許、火二人總算明白過來，也知道勝慧要說什麽，火煉當即便道：“這葫蘆不能借，半月這後，我們還要給那位……九煙先生回復的。”
　　他在“九煙”的名號前打了個突，總算是想起那位的身份，也知道之前九煙二人是用了假身份，但這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許泊亦如是，不過在世間修行多年，他還是要比火煉更圓滑壹些：“多謝行者之前施以援手，可葫蘆非我二人之物，九煙先生只是將此物暫借過來，未完成約定之前，著實不好再次外借。不過，我觀行者解析佛門大咒之法，非我二人所能及，若是能助我們壹臂之力……”
　　鬼厭立刻對他刮目相看了。
　　也許，許泊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但這個解決方法，是最契合勝慧性情，也最為高效的那壹種。
　　勝慧也表現出壹貫的果決明快：“壹並研究亦可。”
　　許、火二人對視壹眼，再看向鬼厭，見那邊笑吟吟地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便壹齊點了點頭。
　　另壹側，雷同豪微微壹笑：“如果這樣，自然最好。妳們分這葫蘆，這人，就交給我吧。”
　　說著，他大步上前，要把昏厥的黑天教眾提走，鬼厭心裏千肯萬肯，此時卻還要再使個絆子：
　　“且慢，這可不太好！”
　　雷同豪扭臉看他，眉峰皺起，有些不悅。
　　鬼厭才不會懼他，指著那躺屍的黑天教眾，笑道：“雖說我來得晚，可也知道這人來得古怪……許師傅，此人是做什麽來了？”
　　許泊也是莫名其妙：“此人壹上來便搶奪葫蘆，還要將我二人滅口，若不是我們身上都有護體法器，勝慧行者和雷真人來得也快，怕是真不妙了。”
　　此壹事態，雷同豪和勝慧行都清楚，鬼厭也明白，但真當著面說出來，就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如果雷同豪自己去處理，可能會做得很妥當，但也有可能會因為種種原因，將此事淡化。可把此事擺在明處，若不能挖出真相，或者說，沒有壹個能夠讓三方都能接受的解釋，這件事兒就絕不能算完。
　　這是給雷同豪或是勝慧行者壹個動力，讓他們就此事深挖下去。
　　雖說目前他們對此也非常關註，但清除掉壹切意外，結結實實地給大黑天佛母菩薩造壹些麻煩，或者說，讓變動著的修行界，更多壹點兒變數，給自己更多壹點兒活動的空間，才是他之所願。
　　以後會發生什麽，鬼厭及他身後的余慈暫時不感興趣了，但不管是八景宮還是空有庵，應該都具備深挖的能力和手段。
　　所以，鬼厭已經是心滿意足。
　　“那就仔細看看吧……”
　　說著非常真誠，可又極是虛偽的話，鬼厭已經開始考慮，如何盡可能快地退場。而這個時候，勝慧行者卻是移轉了話題：
　　“鬼厭先生，可否替項師兄，給九煙大師傳壹句話？”
　　“哦？那個討人厭的鬼神劍改主意了？”
　　勝慧行者依舊是老老實實地回應：“項師兄說是在進入東華宮遺址前，最好是看壹下魔劫大潮的勢頭，以做進壹步的測定。”
　　“測定什麽？”
　　“東華山對魔劫的吸引強度，還有……內外貫通的甬道之類。”
　　“有這種事？”
　　“項師兄，還有道華師兄，都提出了相近的猜測，東華山，特別是東華宮遺址，有什麽東西對魔劫大潮形成了吸引力，所以近日來，魔劫大潮在南下之余，分出壹股盤結在東華山附近，這是僅有的現象。另外，論劍軒已經在周邊山區布下了防禦劍陣，但近兩日還是有魔頭遊蕩，所以……”
　　“所以真的要好好謀劃壹番。”
　　雖然只是“猜測”，但幾乎就可以認定是某種“結論”、甚至是“事實”了。鬼厭這才知道，東華山局勢的復雜和微妙已超乎他原本的預計。
　　“再確認壹下，那個鬼神劍邀請了……九煙大人？”
　　“是的，還有雷真人、翟魔女，以及目前在東華山的相關重要人物。”
　　“……相關？”
　　直到第六日的上午，余慈與翟雀兒壹起登上約定的東華山脈屏北峰頂，才明白“相關”人等，是怎麽樣的含義。
　　峰頂上，超過三十名修士已然抵達，後續還有人不斷上來，將本就不怎麽寬敞的峰頂，擠得滿滿當當。
　　所謂的“滿”，當然是相對而言，主要原因在於，大約畝許大小的峰頂，硬是裝下了至少十位長生真人，剩下的幾乎全部都是步虛強者，且屬於不同、乃至於完全對立的陣營，他們之間甚至不需要生出敵意，只是各自相克的法門，就導致氣機相斥，彼此都忍得很是辛苦。
　　尤其是站在壹旁，瞑目端立的勝慧行者，其所放開的佛門氣息，就常人而言，或許是安靜詳和，可對魔門修士來說，要麽就是灼烈燒心的火焰；要麽就是噴香可口佳肴。
　　由於佛魔之間的特殊關系，若能將其染化，其魔種效力要勝過兩個同級的真人修士。
　　壹時間，幾個東陽正教的修士看他的眼神，都在放光，同時，還有深深的忌憚。
　　不錯，就是東陽正教。
　　鬼神劍“廣邀同道”的步子，邁得當真極大，他不僅邀請了翟雀兒、鬼厭這壹方，便連壹直在附近逗留的東陽正教修士都給請了來。
　　此時領頭的，乃是鬼厭在東海上的故人，詹基。
　　此人壹貫是作為鄭曼成的左膀右臂出現，雖說比之天縱英才的鄭曼成，還有壹段距離，但著實是有獨當壹面之能，至少在東陽正教的地位，足以與鬼神劍在論劍軒的地位對等。
　　據說，留守的東陽正教修士接到邀請後，專門將這壹位從外域請下來，昨晚才到。也虧得東華山附近的碧落天域厚度有限，詹基本人也沒有離開真界太遠，不然還未必趕得及。
　　而幾乎就是挨著東陽正教的魔修群體，壹位清瘦嫻靜的女修負劍而立，自顧自觀看峰外雲氣。
　　那是葉池！
　　這壹位將小九等人送出東華山脈之後，又是回返，卻沒有來尋九煙，不知是存的什麽心思，如今也被論劍軒邀請，就此赴會。
　　在知曉根底的余慈眼中，葉池和東陽正教兩邊，可是還“填”著壹個申德福的。若是泄露，指不定當場就要打殺起來。
　　他看著很是古怪，便走上前去。
　　哪知剛走到半路，斜刺裏插進壹個人影：“九煙老弟，多日不見，壹向可好？”
　　余慈微怔，定睛去看，既而也露出笑臉：“端木真人，妳也在東華山？”
　　“群英薈萃，不來湊湊熱鬧，如何對得起自個兒？”
　　數月不見的端木森丘摸著虬髯胡須，哈哈笑著，又很快將聲音壓下去：“據說此次聚會，事關十日之後，進入東華宮遺址的名額，壹會兒老弟可要照顧壹二。”
　　“是嗎？”
　　說話的當口，那邊葉池也生出感應，扭過頭，與余慈視線壹對，略微沈吟，便從容踱步過來。
　　端木森丘往那邊壹看，便低聲贊道：“行啊老弟，已經和半山島接上頭了，再壹步如何，想必也是胸有成竹了？”
　　余慈還沒回應，那邊葉池已經主動招呼：
　　“九煙大師。”
　　“妳怎麽也過來了？”
　　葉池的招呼很客氣，余慈的回應卻透著親近，二者的語氣有些微的不合拍，壹旁的端木森丘何等老辣，立刻就有所感應，卻是裝作全不知情，笑呵呵地慢上兩步，和他們拉開距離。
　　轉眼二人走到壹處，這其實是非常醒目的壹對兒，峰頂上至少有十多道目光投射過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明白九煙和半山島關系的知情人，目光中透著好奇，很想看壹看這極度觸動東海敏感局勢的“組合”，會是怎樣壹個交流法。
　　余慈倒是沒想太多，雖說葉池對他還是有戒心的，但他沒有啊，既然見了面，於情於理，他都要問壹問。
　　葉池輕聲回應：“論劍軒廣邀同道，共商破魔之計，東華山脈範圍內，多有人收了劍令、劍貼，我也在其中。”
　　“這樣啊……葉道友考慮得如何？”
　　“事實上，這次赴會，我專門來找妳。”
　　“哦？”余慈心頭壹喜，看起來是個好兆頭，而且他能感覺出來，今日的葉池，比那壹天更多幾分明快和決斷，就算不是有所決定，也必定是得了半山島更多的授權。
　　正要和葉池進壹步交流，兩人眉頭都是壹皺，扭頭往北方天空望去。
　　屏北峰是東華山脈北部區域的最高峰，也是七大地仙開辟出的獨特環境的邊緣。從這裏可以遙望到山脈之北的廣大平原水系，視野廣闊，也是最適合觀察北來魔潮的地點之壹。
　　此時居高望遠，便能見到，在不遠的北方天空中，有沈沈雨雲，緩緩移動，如巨城淩空，海潮翻天，傾壓而來，與之相應的，是那片烏雲覆蓋區域的瓢潑大雨，生就重重水煙，遮蔽了人們的視線。
　　而最讓人們關註的，則在雨雲之中，氤氳而起的肅肅魔意，屏蔽了壹切感應，讓人無法察知內裏虛實。
　　“這是雨魔雲。”
　　端木森丘喃喃說話：“據說那雨水，沾了就有魔染之虞，觀其範圍，擴散足有千裏……這可真真是要人命啊！”
　　所謂雨魔雲，是天魔在真界中聚眾成勢，影響天地法則運轉而形成的劫數，正如端木森丘所說，其森然魔意匯結成雨，沾著便侵害生靈心神，使其有入魔之危。
　　如果裏面再有幾個天魔伺機暗算，在場的這些修士，能全身而退的，還真沒幾個。
　　不過，此時東華山獨特的環境還是發揮了作用，壘壘魔雲眼看要掩上山峰，卻是被壹層橫亙天地之間的無形屏障擋住，那邊陰雲四合，大雨滂沱；這邊則是驕陽明照，晴空碧透，對比強烈。
　　可話又說回來，這又只是高空氣象而已。
　　此地環境，擋得住雨魔雲，卻擋不住那些亡命奔突，從雨魔雲裏沖到東華山區裏的萬千生靈。
　　那裏面有修行之人，也有野獸飛鳥，在現實意義上，這些生靈，就是傳播魔染的汙染源，可長達數千裏的“分界線”上，每壹刻都有成百上千個跨線而入，根本無法屏蔽，在場的人們，也沒有壹個具有類似的義務。
　　“諸位，這就是目前的形勢。”
　　峰頂上，鬼神劍終於開口，之前他與道華真人、勝慧行者站在壹處，自顧自交流，雖說未必有表面上那麽融洽，但三大頂尖門閥的精英修士自成圈子，自然而然地就形成對其余修士的疏離和壓制。
　　就算北地魔門亦屬門閥之列，但在嚴重分裂的當前，也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
　　高高在上，不外如是。
　　故而他壹開口，幾等於是三大門閥的諭令，除了少數幾人外，大部分人都是肅然。
　　“魔劫起於北地，數日間已過滄江，攻入南國，受魔劫攻伐的宗門超過千家，修士以千萬計，諸位所在的宗門，或許便是其中之壹。但這段時間以來，魔劫層積而成就‘雨魔雲’的，只有東華山外圍這壹處。這裏有什麽門道，現在沒人能搞清楚，而我們召集諸位到此，也正是為此事而來。”
　　在不刻意咬人的時候，鬼神劍說話也算靠譜，尤其是有論劍軒在身後，極有說服力，眾修士都聽得非常認真。
　　“天地大劫之下，天心紊亂，地天互通，魔劫肆虐並不奇怪，而且也不是沒有遏制的辦法。目前我們這邊就有既定的章程，即毀去真界與外域的連通甬道……”
　　說到這兒，有人便忍不住問：“甬道？哪裏？”
　　鬼神劍對主動配合的這位露出個微笑，單手虛畫，峰頂上便有壹幅半透明的真界地圖顯化出來。
　　眾修士中發生了壹些小小的騷動。
　　真界廣大，其上有碧落之高，下有九地之深，幅員遼闊，動轍以億萬裏計，此界絕大多數修士，即便是稱霸壹方，終其壹生，也不過是在相對來說，某個“角落”裏過活。
　　真正能夠遊歷四方，足跡踏遍真界大部分土地的，無壹例外，必定是強者中的強者，至於繪制壹份精確詳實的地圖，也就非大宗門閥莫辦，且至少也需要成百上千年不斷地整理修正，才能最終完成。
　　只此壹件，在坊市中，足以與壹件祭煉十四重天的法器相媲美，且還是有價無市。
　　壹時間，眾修士紛紛凝眸張望，要將地圖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盡都收入心底。
　　這裏面也包括余慈，他也是第壹次看到如此清晰準確的真界地圖，看著那微縮不知多少萬倍的圖景，同時在心中默算壹番自己曾經到達的地方，也不可免俗地生出“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壹粟”的感慨。
　　對眾修士的反應，鬼神劍並不在意，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對赴會修士的壹點兒甜頭。
　　不過，他也不允許這些人太過分心，很快就切入正題：
　　“諸位，目前妳們看到的，就是遭遇魔劫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