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減肥專家

修真武俠

開春的季節,天氣還是冷的。山林間的夜風嗚嗚作響,吹進只剩半邊大門的道觀正殿,卻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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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為之未有 治之未亂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化夢遊仙?”
  “最精妙的虛空挪移之術!”
  “夢得兄的手段,他怎麽使得出來?”
  “如此流利自然,修為當是在大劫法宗師層次無疑。”
  會商法陣中,各宗修士的驚訝,只在余慈之上。
  “自遊仙之後,此技已成絕響。這麽說來,當年沈夢得突然失蹤,莫非與他有關?”
  “原來還留了這壹手,淵虛天君還能攔得住他?化夢遊仙雖只是小挪移,卻有虛空大挪移的氣象,且更為穩妥,否則也不會造就‘遊仙’之名!”
  “可余慈這份虛空神通,也不是易與……”
  所有觀戰之人,都在驚訝,其緣起大略壹致,但後面卻有了差別。
  有人只是單純奇怪趙相山為何能有當年壹代遊仙沈夢得的招牌神通,也好奇“虛空挪移”和“自辟天地”這兩樣最典型虛空神通對撼的結果。
  但也有人,驚訝之於,還寄望於某種結果,或者說,是試圖將過程導向某種結果上去。
  雖相隔千裏,對這些人的心思,余慈清楚,趙相山也清楚。
  他左沖右突,有時候看似走了彎路,實際上飄飄悠悠,已經在數十裏開外,此處已算是余慈隔絕虛空內外的邊緣。
  越到這個時候,他心底越是冷靜。
  無論哪種虛空神通,都是在空間上做文章,直覺的距離感知,完全不能采信。
  但他有自信,只要突破了這壹層,他就有千般手段,斬去鎖魂及太虛寶鑒的鎖定,匿身遁離。
  在洗玉湖經營多年,他的積累不是其他人所能想象的。就是水底秘府崩潰了,附近他還有四處短期或長期存身的隱秘之地可供選擇。此後,他還可以通過各宗的礦區,神不知鬼不覺遠遁萬裏之外。
  余慈能困住他嗎……他只對“化夢遊仙”有信心!
  久不彈此調,他還沒有忘記虛空挪移的關鍵。
  不管是大挪移、小挪移,根本的道理,都是抓住虛空結構的法理根基。
  相比之下,小挪移是借用虛空本身的“曲度”和“間隙”,大挪移則需要由本人開辟出“甬道”,故而神通層極高。
  “化夢遊仙”之術,是以獨門心法,以連續的“小挪移”積蓄力量,擊破虛空屏障,形成大挪移的效果。
  就像是操舟於江上,借水流之變化,不斷提速,成壹瀉千裏之勢。可算是虛空挪移技巧的巔峰,所需的控制力,比純粹的大挪移還要高出壹籌。
  也因為如此,趙相山壹旦展開此類神通,對余慈布下的虛空屏障,感觸就更為深刻。
  其深邃之處,真如壹個結構謹密的宏大建築群落,每壹層元氣的排布、每壹處結構的運用,都體現了虛空的精妙法理。
  如此謹嚴的法度,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已經超出因失去了巫神,自然消長多劫以後,變得有些畸形的真界,也就是說,憑借與天地法則意誌媾和,形成的“自辟天地”神通,永遠不可能達到這種層次。
  唯有經過了真實之域的考驗,並有所成,才能實現這種“味道”。
  淵虛天君、上清後聖……嘿嘿,真有意思!
  余慈的虛空建構之嚴謹,他是見識了。
  不過,這壹位畢竟還是修行未足,也限於眼光見識,某些排布,未免太過僵化,拼湊的痕跡太多,嚴謹中透著僵硬,還算不得無懈可擊。
  趙相山便如同壹個闖空門的飛賊,熟門熟路地沿著建築群落的陰影、死角,流暢地移動,也蓄積著大挪移的力量。
  “世上還有此等神通?”
  湖面上,余慈也是驚嘆。
  就像此刻,趙相山就是解析他拼接的虛空世界的“權威”壹般,也沒有人能比余慈自己更能理解,趙相山“化夢遊仙”之術的精妙了。
  此人每壹次的挪移,都是卡在虛空結構“小巧不然”的間隙中,什麽地方邊角僵硬、榫合有問題、運轉得不如意,都能被他捕捉到,再閑庭信步般過去,借勢而行,余慈在這廂“看”著,不知挑揀出多少大大小小的毛病,自覺頗有進益。
  但因為虛空結構過於宏大,又環環相扣,牽壹發則動全身,順著既往的思路繼續完善還好,要倒頭處理以前忽略掉的問題,很可能弄巧成拙,使他根本無法及時調整,也只能是眼睜睜看著。
  若這種狀態持續下去,趙相山真敢是“大搖大擺”地脫身。
  化夢遊仙……世間竟還有如此神技。
  之前他還對幻榮夫人所言將信將疑,如今,倒是有了七八成把握。
  他更明白,“嘗試”階段徹底結束了。
  壹念至此,余慈放開了刻意為之的拘束,任由那仍然超出了他極限的恢宏道法神通,轟然降臨。
  虛空如畫布,神意如筆鋒。寥寥數筆,就是壹個別樣天地。
  深水層中,飄然而行的趙相山,忽地心頭發緊。
  此時此刻,他像是撞進了壹幅正在創作的山水畫裏,有壹桿如掾巨筆,挑染點化,便有亭臺樓閣,層層化現。
  所呈現的,正是他所感應的“宏大建築群落”。
  那是虛空法理的“具現”,也就是相應的“理”之境界,在“物”之層面應有的模樣。
  這也還罷了,真正讓他震驚的是,作為闖入此間的“飛賊”,他陡然間迷了路。
  那些亭臺樓閣,具現之後,與他理解的法理,似是而非,且還不是壹處兩處如此——種種差異合在壹起,就是迥然不同的面目。
  尤其是那些轉折僵硬之處,更是壹洗而空。
  若趙相山真是“觀畫”之人,必然會感嘆,此間筆鋒壹氣流轉,毫無滯礙,意象飛動,首尾貫之,與之前“預設”的法理相比,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只可惜,如今他已是“畫中人”,這些感語贊嘆,全是狗屁!
  他只知道,如今情勢,大大地不妙了!
  也就是來得及轉動這些念頭,前方忽有長廊,依屋舍而建,被人壹筆勾勒出來。根根廊柱,分割虛空,層層嵌套,又似在他眼前,拉伸出了壹條不知通往何處的甬道。
  趙相山心中叫糟,但這條“長廊”出現得太過精準,恰是他壹步跨出,化夢遊仙神通發動之機,兩邊扣合得天衣無縫,尤其是虛空法則已經勾連,對方還占了主動,他已經強行扭轉,卻還是被“吸”了進去。
  剎那間,天地移換。
  “豈有此理!”
  會商法陣中,再次傳來拍案聲,而這回,顯然比之前任何壹次都要來得“真誠”。
  只因為,就在方才剎那之間,眾目睽睽之下,趙相山就像是壹個氣泡般,倏然破滅,消失不見。
  這壹刻,不知有多少人,心臟都縮了壹圈兒。
  哪裏,哪裏?
  是趙相山以“化夢遊仙”的神通遁離,還是那位淵虛天君施展了莫測手段?
  怎麽想,都是後者居多。
  因為在趙相山消失前的數息時間裏,壹幹人等都是看到,水域之中,似有筆鋒勾畫,看似隨意,落墨如煙,卻是有壹座座亭臺樓閣,宮室苑囿,在此茫茫水域中拔起,卻又飄搖不定,隨波移換。
  趙相山本來還是飄然有神仙之姿,可壹旦身陷其中,受制於建築群落之布置,便如沒頭蒼蠅般,四處亂撞,最後壹頭撞向某處廊道,半途就沒了蹤跡。
  隔了這麽遠,眾修士僅通過偵測法陣的留影,難測其中奧妙,怎麽看都不是趙相山主動。
  也就是說,余慈將趙相山給害了?
  若是真滅殺也還罷了,可若是鎮壓了……
  “人呢?”
  拍案大叫的修士嗓眼兒裏都帶著顫音,猶不自覺。
  其實也用不著他再表示“強烈關註”,包括暫時脫離了會商法陣的寒竹神君,都收到了命令,要求他們最大限度開啟三元秘陣的搜索功能,全力搜索趙相山所在。
  這種命令某種意義上已經可稱為是“亂命”,發令之人壹定沒有想過,三元秘陣全面開啟,覆蓋範圍又涉及湖下千裏深度,對這個區間內的湖底妖物,會造成怎樣的刺激。
  對這種愚蠢的命令,寒竹神君第壹時間反對,根本不予執行。
  還好,總算還有腦子清楚的,命令很快又修改了部分:
  湖底法陣只開啟事發水域方圓三百裏範圍,逐步擴張;湖上法陣全開,重點監測余慈周圍氣機運轉。
  同時,讓寒竹神君嘗試和余慈“交流”壹下,看能否“商議”出個讓各方都滿意的結果。
  寒竹神君當即勃然作色。
  “交流”個頭!“商議”個屁!
  下此令的,才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貨色。
  寒竹神君心中大罵,傻子都能看出來,此時的余慈,正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強要與人家“交流”,不就是持堂皇之名,行幹擾之實嗎?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這個頂在前面的槍頭子,還能有好果子吃?
  寒竹神君才不是喝了苦水還往肚子咽的孬種,聞言就是怒發沖冠,拍案而起,當然,這裏也有做態的成份,他就是要拿出這份姿態,去和那些高層“理論”,將自己從漩渦裏摘出來。
  然而,沒等他真正開罵,出人意料的反饋,已經透過會商法陣,傳到每個人眼前。
  相隔兩息時間,趙相山出現了。
  再現時,其人已在洗玉湖上方,萬丈高空,距離原地,直線距離起碼兩千裏以上!
  壹眾修士楞神片刻,很多人都是長籲口氣:
  “原來是遁離脫險……化夢遊仙的神通,還是信得過的。”
  忘形之下,這位說得有點兒露骨了,還好有人幫忙往回扳:
  “嘖,這代價可真是不小!”
  此時趙相山的形貌,已經通過無處不在的法陣渠道傳輸過來,實可謂是五癆七傷:
  全身上下倒似是壹只熟透的大蝦,又像是給人活生生扒了層皮,血管鮮肉倒有大半暴露在外,在高空寒風中抽搐。
  這還只是外傷,五臟六腑受了怎樣的沖擊,還無從知曉。
  有人就猜測:“應該是強行突破淵虛天君的‘自辟天地’,受虛空亂流沖擊所致。”
  沒有幾個人真的關心趙相山的傷情,大部分人都覺得,這種代價,也算值得。脫離了那片神鬼莫測的水域,擺脫了淵虛天君的虛空神通,此時,和余慈的距離,也是……
  “他在看哪兒呢?”
  陡然間響起的聲音,所指不明,使得壹幹人等倒有大半是看向了趙相山。
  只是,此時的趙相山眼神茫然,全無焦點,似乎還沒有從震蕩中回神。
  這下子,眾修士心頭都是發緊,但覺那聲音,像壹陣陰風,從頭吹過。
  視線忙再轉移,這次看的,則是余慈。
  虎輦玉輿隱輪之車中,那位淵虛天君微仰起頭,視線打了個角度,投向晴空之上,循其線路,再延伸七百余裏,就是趙相山所在。
  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
  也不用考慮得太深,只看到余慈這副面目,會商法陣中便靜了壹靜,等到理解透了,壹幹人等猶自難以置信。
  還是久不言語的夏夫人低聲點破:
  “淵虛天君怎麽將人挪到那裏去的?”
  會商法陣中,氣氛格外僵硬,最終還是有人忍不住,又叫壹聲:
  “豈有此理!”
  這壹個詞兒,引發了各方的大討論:趙相山,真是給余慈強行挪移過去的?
  虛空挪移神通,不是不能強挪他人,可那需要近乎極致的掌控力。
  如果是壹位地仙,對付壹個步虛修士,自然沒什麽問題,可雙方差距越小、層次越高,成功的可能性就越低。
  最近壹兩劫來,能夠在大劫法宗師這個層面,實現此類效果的,只有壹次、壹位!
  那便是數十年前,北荒無拓城外,蕊珠宮羽清玄,這位在“虛空大挪移”神通上,有巔峰造詣的強者,設局將同為大劫法宗師的柳觀,從北荒直接扔到了北海,跨度逾億萬裏。
  事發之時,無人知曉,直到事後多年,由柳觀主動暴露,才轟傳天下,被許多人贊為“虛空挪移第壹大手筆”。
  由此甚至引出壹門“虛空傳送”的學問,也是近年來真界虛空神通研究的熱潮起始。
  雖有事例在前,可再怎麽說,羽清玄也是壹步跨至大劫法境界的絕代天驕,經過這些年來的養望,真正在真界站穩了腳跟。相比之下,淵虛天君……
  呃,好吧,這位的勢頭比之當年的羽清玄,似乎也不逞多讓。
  可這麽壹來,豈不是說,余慈也是精通虛空挪移之法?
  他在虛空神通上的造詣,究竟有多深?
  他的極限究竟在何處?
  壹眾主宰北地三湖大勢的強者大能們,仿佛看到余慈身外,生起壹層迷霧,再看不清晰。
  虛空挪移什麽的,余慈有點兒研究,是從逍遙鳥身上得了些皮毛,絕不深入,讓他坐在“阿大”身上,來壹段旅行,沒有問題,自己嘗試的話,暫時還真沒膽量。
  余慈其實是討了個巧。
  問題的關鍵,從不在於他懂不懂虛空挪移,而在於對方是否具有相應神通。
  他只需要及時在搭建起來的虛空結構裏,做壹個“水道”,趁著趙相山發動神通時,扔他進去,自然會給“沖”到另壹邊。
  雖說臨時草就,誤差有點兒大,對方受傷也有點兒重,余慈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當然,這也需要對方圓數千裏虛空結構的絕對把握,也是在目前的狀態下,他才有這份能力。
  余慈不會太看重這種“取巧”之術,他關註的,是真正的大勢。
  有些時候,事態就像是從高山上沖下來的洪水,勢頭扼都扼不住。
  某些人情緒上的變化,余慈捕捉到了。
  強烈的忌憚之心,壹層層疊加起來,幾乎要形成實質,與不斷加重的惡意渾在壹起,形成毒刺,紮在他身上。
  余慈不予理會,對面的戒懼,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現在只想問過去:
  還有哪位想看耍猴嗎?
  “淵虛天君!”
  在寒竹神君的冷笑聲裏,燙手的山芋過了好幾個人的手,終於找到了下家。
  余慈不知裏面復雜的回路,卻是聽出來,開口說話的,正是之前想當說客的那位。
  而這回,他依然沒有回應。
  毫無疑問,面對這種情勢,已經有相當壹部分人坐不住了。
  他聲勢更漲,趙相山則愈發虛弱,再這麽下去,怕是要生生磨垮掉,真有可能被他擒拿、鎮壓。
  坦白說,在幻榮夫人告知某事之後,余慈還就是這麽想的!
  不過,從現實來看,能不能實現,還要看趙相山的運氣……
  因為,當他放棄嘗試,用成熟完備的建構,代替了自己漏洞百出的試手之作,某種意義上,就又恢復到了“心法馭人”的被動狀態,剛剛開辟“水道”,是他最後的掌控力所在,其後,便是高山奔洪,勢不可扼!
  那真正恢宏高遠之勝境,其實還沒有顯現,可當他進入到這種境界,所謂的“道境”,卻已在他心中鋪展開來。
  心神無限擴張,在雲山無際的天地間徜徉,聽耳邊風吟,聞遠方道唱,即使已有過類似的經驗,依舊忍不住心跳加速。
  經文流動,從杳冥處,漸入心間,與他血脈共鳴、擴散。
  此時此刻,外間隱隱傳來話音,似乎那位“說客”又在喊他的名號,只是此等言語,幾同於蚊蚋之聲,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七百裏開外,趙相山本來已經從昏眩中大致回神,可就在此刻,又是悶哼壹聲,“天厭地棄”的感覺重新上身,而且比在水底更加嚴重,以至於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從萬丈高空向下急降。
  他終究有壹番境界修為,危機臨頭,忙而不亂,初時任身軀急墜,只默守玄關,將早年凝在此間的數成底蘊徐徐化開,眸中幽藍光芒幾乎要凝成電火,在眼眶中流轉交迸。
  面對淵虛天君不可思議的神通,他若再有保留,下場就真不好講了,務必要傾全力脫身。
  可沒等他尋找到合適的時機,將積蓄的神通迸發出來,天旋地轉中,耳畔忽傳風吟。
  風過處,似起松濤,似遊山澗,似落雨霧,似透窗隙。
  壹層層、壹片片,各具其妙,在人身畔心中穿過。
  此為微妙處。
  待那“風”從人心中流出,又會通八方,鼓蕩天地,直化做浩然之氣,勁吹萬裏,直將壹片余韻心緒,都拋撒在無垠虛空之中,充塞寰宇,似與大塊同在。
  此為宏大處。
  壹小壹大,各具其妙,因其小而微、大而遠,是故非要是有壹定境界之人,方可體會其中或入微通玄,或渾茫高極的道法妙詣。
  然而,趙相山寧願自己不知道、不體會。
  因為其中的“道”,與他所憑依的根本,完完全全是背道而馳,是水火不容!
  其實這不過是余慈無上神通發動的前奏,其殺意還未傾註,換壹個人,就算不了解,卻也無礙;要是了解了,說不定還會有所解悟。
  可偏偏正面接觸的是他!
  剛剛在水府之中,他也聽過類似的“真文道韻”,可那時候,應該是由余慈本人闡發、中轉,其間隔了壹層,沖擊還不是太強烈。
  如今聽此“風吟道唱”,他身心內外簡直是被沸油澆過,又似被潑壹身強酸,便是以他心誌之堅韌,也禁不住發出慘哼,已經剝壹層皮似的軀殼,幾乎要維持不住,“溶解”了些許。
  只這壹下,就使他發動潛藏神通的意圖冰消瓦解。
  以此刻的形神狀態,神通擊發,第壹個破滅的,就是他自己!
  趙相山墜落的速度太快,轉眼已經臨近湖面,進入到三元秘陣最核心的覆蓋區域,他還想控制自己的身形,拿出壹點兒反抗力量——然後他就發現,這個已經研究了萬載時光的秘陣,忽然間就看不懂了。
  陣勢在扭曲。
  至少,就趙相山所感知到的每壹條氣機,都承載了遠超出正常狀態的力量,以至於如琴弦般,嗡嗡鳴響,幾乎要化為實質,他像飛火流星般撞下來,立刻就激起了陣勢的反應。
  剎那間,他身上便爆出壹團血霧。
  趙相山才被“風吟”洗過壹遍,內外皆傷,尤其是心神,很難再保持冷靜,此時再遭重創,久未有過的憋悶之感已是填塞心竅,無論如何都難以通達。
  憋悶情緒的深層,是找不到出路的顫栗。
  余慈甚至還沒有真正發動,他已經受到兩次重創,這壹方天地,分明是已經完全納入了對方的掌控……
  不,他肯定還有機會!
  當無極閣主太久了,在真界太久了,他幾乎要忘掉自己的本來面目。
  現在想起還不晚!
  趙相山硬生生將心念從崩潰的懸崖邊上拽了回來,還有機會,還……
  他的身形陡然停住,卻並非是努力起了效果,而是整個虛空都凝固了。
  恰好他臉面朝上,看到此刻天地間唯壹動態之物:
  壹片羽毛飄落。
  隨風來去的軌跡,像是潑墨之作,點劃山水樓臺;又像是拂去世間的厚重塵埃,露出片段的本來面目。
  壹直在耳邊繚繞的風吟聲,終於清晰顯化,成就恢宏道唱: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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