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舉火燎天 風雲變幻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1
明堂宮中,鬼厭猛地睜眼,身後無垢先生也是如此。下壹刻,天旋地轉,二人硬是給甩了出來,來到外邊深海之底,和穢淵魔主法力隔絕。
因無後顧之憂,鬼厭找回了膽大包天的本色,本著“雁過拔毛”的理念,在與明堂宮斷去聯系前,將秦行處回流的東西壹個收攝,竟然還成了。
來不及看收獲如何,眼前人影閃現,絕善魔君幾乎是貼著鬼厭的鼻子現身出來,劈頭就問:“妳怎麽做到的?”
“什麽?”
鬼厭裝糊塗,抓緊時間,依舊是把核心念頭藏好,按照上次的方式應對。
絕善魔君真是非常急切的樣子:“秦行那家夥,怎麽過的天劫?”
“意外……”
“意外妳就沒什麽用了。”
“……弟子其實也略有所得。”鬼厭立刻改口,毫不猶豫,自信滿滿。
鬼厭確實有自信,那怎麽可能是意外,要達成這壹切,壹要精細把握破關度劫時,天地與“我”的媾和本質;二要駕馭得了穢淵魔主的法力;三要控制住秦行的清明念頭;四要有精細到極致的操作。
四個條件,缺壹不可。
第壹條還好,只要是長生真人,總有壹點兒經驗,可其余那些條件,不是鬼厭獨有的本事、不是他所處的獨特位置、不是他在穢淵魔主法力浸染下的堅持、不是那與之相關的巨量計算,又怎麽可能完成?
鬼厭確實做到了,而且做得無可挑剔。
他知道絕善魔君究竟為什麽驚訝,這也是他的籌碼之壹,只不過,遇到鴉老或者絕善魔君這樣的家夥,很可能連上桌對賭的機會都沒有,就讓人壹把搶了去。當然,現在就沒有這個問題。
絕善魔君點點頭,像是頭壹次認識他那樣,上上下下打量個遍,終於道:“壹窩子人全看走了眼,別的不說,妳確實是膽大包天,也有那麽壹點兒資本。”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點兒運道。”
鬼厭心中越是輕松自在,面上越是謹慎,垂頭道:“不敢。”
“沒必要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
說著,絕善魔君話音轉冷:“跟我來吧。”
無垢先生另有安置,鬼厭跟隨絕善魔君壹個挪移,已來到之前泥丸宮位置的深谷中,只是這次,不見日魔君,也不見另壹位天窮魔君,谷中空蕩蕩的,透著詭異。
“幾位祖師……”
“有事兒呢。”
絕善魔君隨口道了壹聲,在身邊安靜的海水中壹敲,便有壹片區域明亮起來,上面顯示出夜獅那邊的情況,且是聲色俱備,清晰得很。同時還分出壹部分,顯示明堂宮中的情況。
幾個魔君果然壹直在關註……
鬼厭念頭剛壹轉過,就讓明堂宮中的秦行吸引了心神。
秦行被幾位魔君攝回來後,直接被扔進了明堂宮,取他而代之。這壹位才叫“全身心投入”,有他坐鎮,穢淵魔主法力運轉再無絲毫窒礙,而在這期間,上下四壁的魔紋,則是紛紛化光,投射到秦行身上。在上面烙下壹個又壹個印記,最終連成壹片。所照之處,壹切衣物都被腐蝕,故而很快,秦行就全身光赤,不著寸縷,全身毛發也都掉了個幹凈。
鬼厭在明堂宮這麽多天,對其運化機理最是熟悉,壹看便知,這是壹個打通秦行形神內外,使之與明堂宮完全融合的過程。
如果不是完成了置換,現在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就是他了。
穢淵魔主法力的活躍,使得海底山脈發出隆隆的轟鳴,半晌方止。
至於海面上,萬密傀儡的控制權也已易手,相較於鬼厭控制時,傀儡要顯得滯重很多,可是穢淵魔主法力無窮無盡地湧入,撐得他身軀擴大了壹圈兒,身上已經流出薄薄壹層灰色煙氣,在身外凝化成種種魔相。
傀儡已如此,鴉老陣盤所放射出的光路,更是清晰,便是在百丈、千丈深的海中,也可見得。待到陣中靈光積蓄到壹定程度,陣盤中央,壹道強光放出,集結成柱,穿透海面,打破雲層。
便在光柱之中,穢淵魔主法相若隱若現,末法主級別的威壓橫絕海天之間,數百裏外的天梭大潮,風暴雷霆,也相形失色。
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是不太明白其中的脈絡,可海上眾修士,都是籲出壹口長氣,對他們來說,最艱難的時刻也過去了。
也在此時,有聲音從光柱中透出:“魔域所在,即我法界。外道蟲豸,也敢放肆!”
言出法隨,尖笑狂舞的魔頭,成千上萬地自虛空中冒出來,便如壹場逆吹的風暴,跨過數百裏長途,要把役靈老祖吞沒。
役靈老祖半枯半榮的臉上,沒有壹絲動容,甚至是垂下眼皮,只有座下妖龍待天魔大潮湧至,張嘴露齒,壹聲狂吼,龍吟之聲,貫天入海,壹應魔頭,聞聲而滅。
他座下妖龍,是當年役靈宗破滅後,他流落西方,仿應龍之血脈,結合佛門獨有的降龍伏虎神通,生造出的天地異種,由於有佛門根基,妖龍不但不懼魔頭,反而有克制之效,是專門為魔門大仇準備的。
可是……
“烏羽現實,天窮寡言,蕭壘裝神弄鬼的話,則要更投入壹些。妳是絕善?”
役靈老祖的冷靜,讓所有人都感覺意外。
絕善魔君剛借著穢淵魔主法力玩了壹回,就被掏了底子去,對役靈老祖的評價,不免提了壹層。回頭對著鬼厭笑笑,森白牙齒卻是挫了壹挫,正是這種毫不掩飾的惡意,讓人更恐懼他真動手時,可能帶來的傷害,亦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確是純粹的惡徒。
“喪家之犬能活到今日,畢竟還是有幾分眼色。”
絕善魔君的評價,可是壹個字兒也不少的傳了過去。
海面上,那位被掘了根基,斷了前路的大劫法宗師,卻是放聲大笑,狀甚歡欣,當然無論是什麽樣的表情,在他半枯半榮的臉上,都是壹般的醜陋。
“今日我這喪家之犬,便來堵門了。”
役靈老祖跨龍而行,依舊壓住了天梭潮的陣腳,高聲回應:“前段時間,我在北地,見到壹位小朋友,以步虛之身,引導天劫,以弱戰強,著實不凡,也給了壹番靈感,頗有所得。今日拾人牙慧,以身試之……卻不知,蕭壘何在?”
他笑音呼聲激蕩海天,氣魄宏大,更置生死於度外,自貶之語,亦不能損折其勢。
“叼根骨頭就充狼牙,犬靈妳當真不凡。”
絕善魔君似是喜歡上了這種毫無營養的拌嘴,但說話間隙,他再次回頭,低聲道:“那個王八蛋是誰?回來老子操得他滿腚開花!”
鬼厭嘴角抽了抽:我操妳……家裏女眷,還要漂亮的!
腹誹之余,層層疑雲漫過心頭,壹時難以散去。
他也想到壹個問題:為什麽是絕善魔君?
真的要對外交涉的話,日魔君、天窮魔君,還有鴉老,都比他更合適。尤其是絕善魔君此時的狀態——外人不知,那天日魔君說得很清楚,如今的絕善魔君,只是鴉老從域外救回的壹縷殘魂,甚至不能離開鴉老百裏之地。
這樣的情況下,其余人等隱身,讓他單獨出頭、獨當壹面,卻是何故?
絕善魔君壹邊鬥著嘴,壹邊“不恥下問”:“小子,妳覺得該怎麽應付?”
“要麽壹擊致命,要麽拖到天劫反噬。若是蕭魔君沒意見,勸走也是壹招。”
鬼厭想了壹想,站到諸魔君的立場上,提出三個比較空泛的意見,其中最後面的聽起來荒唐,但想到役靈老祖使出這等手段,只抓到壹個日魔君,想必心有不甘,確實可以從這裏下手,非是妄言。
絕善魔君哼了壹聲:“這人我不熟,不過既然敢引劫上身,勸走是不太可能……”
鬼厭垂下頭,試探出問題了。
關鍵不在於勸走與否,而是當前絕善魔君的態度,分明有示弱的意思,而且完全沒理會日魔君那邊,就算絕善魔君眼高於頂,又怎麽能保證,那壹位不提出異議,甚至幹脆翻臉?
他心中沈吟,忽地頂門生涼,卻是絕善魔君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良久,方森然壹笑:“小子不用亂猜了,不錯,姓蕭和天窮都不在這裏,老烏鴉也有事兒分不開身,怎麽著,有想法?”
鬼厭臉上不可避免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回應:“不敢,魔君在此壓陣足矣,對小子來說,壹個還是四個、五個,都沒什麽差別。”
嘴上說著,他腦子卻是急轉:怎會如此?幾位魔君布下九宮魔域,主事人卻跑了壹大半,留下壹個殘魂主持,難道有什麽大動作?
“不用妳來拍馬屁。裏面鎮著壹個,外面堵著壹個,身邊還要看著壹個,老子都覺得頭痛呢。還好妳小子聰明,及時染化了秦行,雖然天窮壹定會很不爽,卻省了我不少心思。”
絕善魔君壹邊訓斥,壹邊誇獎,歸根結底,還是把鬼厭捧了壹捧。如此態度,更顯得古怪。
鬼厭依稀覺得,這壹位似乎在誘導他把思路往什麽地方轉過去。
故而,他順著絕善魔君的心意開口道:“恕晚輩冒昧,當此煉化五嶽真形圖的關鍵之時,幾位魔君怎地都不在?”
這個問題夠直接的了,絕善魔君果然大悅,隨手就把日魔君踩了壹記:“蕭壘的話妳也信?也對,那家夥早就練成了‘自欺欺人’的本事,說話連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也無怪乎犬靈會說裝神弄鬼,我比不過他。”
鬼厭心頭跳了跳:“魔君的意思是……”
絕善魔君深深地看他壹眼,極致邪惡的面孔本身,就是驚人的壓力:“妳很聰明,膽子大、心也算細致,其實老子挺煩妳這種人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給占了便宜去。不過,有些時候,手邊還真的離不開。”
“……魔君之意,但請明示。”
“再等等,馬上就好,再等等……”
絕善魔君竟是眼睛閉起——至少看上去如此,聲音也越來越低,漸不可聞。
鬼厭受他影響,不自覺連呼吸都輕了幾分,但好壹會兒都沒反應,疑惑看去,只見絕善魔君像是擊節合拍,單手壹高壹低,壹挫壹揚,速度越來越快,簡直是如擂戰鼓。
最後“嗵”地壹聲響,卻是以口擬音,震得海底山谷四壁震蕩。
鬼厭正稀裏糊塗,海底莫名顫抖,初時還以為是絕善魔君又開啟九宮魔域什麽變化,但很快就知道不對,只見水鏡之中,千裏之外的海面上,波翻浪湧,潮頭相疊,轉眼都翻起了七八丈高。
最驚人的是在天空中,墨染般的雲層,像是又被潑了壹層赤紅的油彩,又像是在天空中燒了壹把火,從南燒到北,從東燒到西,視線所及,竟然無壹處空白。穢淵魔主法力凝成的光柱,在這驚人的天象之下,就像是壹根纖細的竹筷,隨時都會被掰折了!
依稀聽到海面上,馬臉的陲月驚呼:“……役靈召來了天火大劫?”
可數百裏外,正控制天梭潮穩步前進的役靈老祖,同樣感到意外,他擡頭看天,呆呆出神。
不是他,也不是這裏!
鬼厭也閉上眼睛,從承啟天的渠道看過去,已經在兩萬裏開外的幽蕊和阿大,同樣被覆蓋到火雲之下。
有道意玉蟬和幽蕊的感應增幅,他看得更清楚。視角轉移的時候,正見到阿大悲鳴壹聲,似是因速度過快,羽毛都似要著了火,倉促間斂翅,斜撞到海面上,掀起水柱和巨浪,險些把幽蕊拋出去,而且壹時間竟爬不起來。
以逍遙鳥的銅頭鐵骨,不致如此窩囊,可事實就是,這個已經開啟了靈智,有長生真人戰力的天地異種,正將腦袋深埋在兩翅之間,如遇天敵,瑟瑟發抖。
那種恐懼,通過幽蕊的靈巫之術,傳遞過來,令鬼厭壹時失語。
這還不算完,李閃處、無羽處、照神銅鑒染化的諸多天魔眷屬處,包括劍修分身所在的少陽劍窟洞府上空、承啟天所處的北荒,盡是燎天大火。
各地空氣的溫度霎時間提升了壹倍,則還在往上升,什麽三九伏天,都要瞠乎其後,簡直就是天神火爐傾倒,壹般的生靈,在這種環境下,怕是幾個時辰都挨不住,神話傳說中,十日並行的天地大劫,也不過如此吧。
神主的好處是可以全面收集信息,但這些全面的信息,也將鬼厭推高到了壹個目前他還不怎麽合適來到的層次,四面八方、天上天下,沈重而熾熱的壓力,透過他的五感六識、透過分身、也透每壹個眷屬,傳遞過來,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如火燒壹般。
他不由得長長吸氣,卻忘了這是在海底,苦澀的海水撲入口鼻,雖然沒有嗆住他,但周圍冒出的水泡,還是讓絕善魔君為之側目。
“喲嗬?感應挺敏銳的……”
壹句話後,絕善魔君透過水鏡,對著役靈老祖放聲大笑:“犬靈,看這壹手如何!我也不瞞妳,妳找的日魔君早就到了億萬裏開外,如今正戰得爽快,哈,歃血賭咒來堵門,妳堵得是什麽玩意兒啊!”
恣意的笑聲轟擊海面,連魔門諸宗的修士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天梭潮前,妖龍頭頂,役靈老祖的眼睛倒映著天空火雲,真像是燃起了火焰:“瞞天過海……魔門真敢插手南國之事!”
“得,有妳這壹句話,足夠了……犬靈,妳究竟是拜在哪個裙腳下了?東海的?東華的?呸,什麽以身試之,若不是妳跪舔那壹位的繡鞋,會在這種時候到老子眼前現世?”
壹旁的鬼厭真長見識了,因為提及的兩位,有壹個正是計劃中想見到的,不想這位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便勸了壹句:
“魔君息怒……”
“老子息不了!憑什麽犬靈這種貨色都能跪舔,老子反而沒機會?”
“……”
在鬼厭的沈默中,絕善魔君的聲音通過九宮魔域,從穢淵魔主的法相中透出去,海天之上,朗朗而發,充耳亦可聞。
海面上,陲月聞言,咬著牙倒抽口涼氣,去看囂離昧。囂離昧則是誰也不看,只盯著海上的波浪,唯有臉皮抽動兩下。西支三人中,倒是只有簡紫玉渾若無事。
其余人等的表情,則不壹而足。
壹位大劫法宗師舍了臉皮,會是個什麽模樣,絕善魔君做了最完美的詮釋。
大約是……肯定是看到鬼厭古怪的表情,絕善魔君盯著他,聲音壓得很低:“小子,妳覺得沒格調?”
鬼厭搖頭,壹本正經地道:“晚輩只是在想,這壹界發生了什麽事……幾位魔君的謀劃,實在難以想象。”
確實是難以想象,至今鬼厭都沒明白,怎麽就突然掀起了這麽大的風浪?目標又是哪個?
“謀劃回頭再說,咱們在說格調。”
絕善魔君細聲細氣地糾正:“當然,格調什麽的,也就那回事兒……”
說著,他伸手指向鬼厭的鼻尖,眉目間不用作勢,其陰鶩惡意便如陰影覆蓋上來:“就像這樣……像妳,我想對妳說什麽就說什麽,要妳死,妳就要死得和狗壹樣,要妳活,妳也給我活像狗壹樣!”
鬼厭的臉色不變,但眼神變冷,盯著絕善魔君的眼睛,可沒等有所反應,對面忽又哈哈大笑:“那些真正頂尖的人物,對老子,也是壹樣。”
絕善魔君用另壹只手指著自己:“兩劫成就大劫法師,不錯了是吧?說讓人堵就給堵了,域外還是自家主子的地盤呢,可八景宮地仙壹出,有個屁用?老子連是誰動手都沒見到,就只剩下這點兒玩意兒……小子!”
他那支指著鬼厭鼻子、虛無難辨的手移下去,拍了拍鬼厭的胸口:“今天對我很重要,妳現在對我也挺重要,所以有些話,我可以對妳講——不站在那個位子,我是說,神主、地仙,佛祖、自在天魔那麽有限幾個位置上,除了那些,都是狗,都要舔那些人的腳面,只不過那幾位,有的腳是香的,有的是臭的,有的逼著妳去舔,有的妳想舔都舔不到!”
鬼厭被他壹輪的“舔啊舔的”,弄得心頭火氣都發不出來,只聽絕善魔君道:“我剛才提的那兩位,天底不知多少人想跪舔呢……東海那位,雖然嗜好有點兒怪,總是比較活躍的那個,不追求什麽太上玄德,簡直是把神主之位拿來玩兒的,跟著她玩玩也不錯,舔得她高興了,總能漏出點兒好處吧。
“東華那位……沒錯,我說的就是黃泉夫人,她不是那些位置的壹個,可她就是天底下最會舔的那個啊,直接舔上了位,真乃我輩楷模!當然,咱們可以叫她‘賢內助’,妳看,陸沈聽她的話時候,東華宮多麽興旺,在南國,連論劍軒都要看他們的眼色,可到後來翻了臉,妳看看,四面夾擊,舉世皆敵……現在誰舔誰,都說不準了。”
鬼厭喃喃道:“陸沈?黃泉夫人?”
“是啊,陸沈!現在的東華山,可是熱鬧啊……今日之後,世間怕是就沒有東華山了!”
鬼厭呆呆看他,半晌,才開口說話:“魔門也對付陸沈?”
絕善魔君倒很奇怪他的態度:“生死大仇,為什麽不對付?難得論劍軒主動要求合作,又是陸沈重傷之時,這時候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連續兩個反問,讓鬼厭壹時啞然,末了方道:“可是,日魔君、天窮魔君雖強,對付陸沈的話……”
“還不夠陸老魔壹拳頭砸的,對不對?”
絕善魔君嘿嘿發笑:“誰說他們是去對付陸沈的?陸沈那家夥早就被堵在碧落天域之中,想進來,不放點兒血怎成?要不然,這焚天大火,是怎麽來的?”
這壹位像是喜歡上了反問法,將鬼厭堵得說不出話,方是壹聲冷笑:“三位劍仙,以造化為首,三位自在天魔,以老烏鴉為首,別說他重創之身,就是全盛之時,也足夠他喝壹壺了。”
“不是陸沈?那……”
“不是陸沈,當然是黃泉夫人。”
到了此時,再沒什麽可瞞的,絕善魔君幹脆利落,將此中壹些事情盡都倒出來:“陸沈是強,‘五劫以來第壹人’的名頭,也是不虛,可若沒有黃泉夫人在後面撐著,他孤家寡人,又四處結仇,如何能開宗立派,雄踞東南?故而,兩邊專門為她安排了壹位劍仙、四位魔君,另有其余人等若幹,定要將她拿下,免得留了後患……什麽九宮魔域,都不過是迷惑她、還有她盟友的手段,妳看,東海那位不就跳出來了?”
她們是盟友嗎?
鬼厭想問,卻突然失去了壹切力氣,久久無言。
論劍軒和北地魔門兩大門閥,合力出手,這是什麽路數?
說起來,他還想去東華山呢,可這麽壹個陣勢,簡直就是將修行界壹半的大能匯集於壹處,戰事起後,當真是天翻地覆,只看這壹界火雲,由此而亡的生靈,何止億萬?
真湊上前去,豈不是轉間灰灰?
他大概就明白,為什麽除了陸沈等有限幾人外,此界地仙級數的大能,都是深藏身與名,少有露面——真界雖廣,卻也禁不住他們的無上神通。
黃泉夫人雖是名享千載,可面對絕善魔君點出的陣勢,又哪有幸理?難道,陸青的請托,就此夭折?
他這邊不由自主地走神,耳邊絕善魔君仍是喋喋不休:“東華山戰事壹起,咱們這邊就成後娘養的了,沒錯,妳真以為,老烏鴉會建壹座他們虛空教義都不承認的法陣?幻榮當真是得了失心瘋,還以為能借機會,把假的做成真的……殊不知,假的就是假的,想靠別人走捷徑,最後只能讓人耍弄。哈,戰事已起,五宮空缺,才填了幾個?”
聽到幾個關鍵字眼,鬼厭為之猛醒,訝然看去,絕善魔君所說,和以前所了解、猜測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照他所言,幻榮夫人的立場……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