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冷香清露 新人舊識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1
璀璨星光以神意星芒為中介,在萬全腦宮中迸出,初時不過三五點,但很快便積蓄成壹定的規模,星光波蕩間,仿佛是壹汪清泉,神意星芒就是泉眼。
“泉眼”很快適應了這種輸送,更多的星光湧出來,泉水傾瀉,變成壹條小河,先是充溢腦宮,又周流全身。
這是天河祈禳咒。
萬全體內損傷殆盡的經絡筋骨,已經不是尋常手段所能治愈,天河祈禳咒也不行,余慈只能借此符,將其維持在壹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下,最大限度地減免萬全的苦痛。
萬全體內的禁制,除了給他帶去痛苦,還永久性地毀掉了年輕人的肌體,此時的萬全,其肉身脆弱程度,比之壹個垂死的老叟都不如,在皮肉較薄的手足等處,已經能夠見到老化的現象。
陸素華,手段確實狠毒。
此刻,萬全其實是陷入了淺度昏迷狀態,雖然通過乞求、反饋這壹途徑,和余慈建立了聯系,但自我意識已經衰減到了極限,只能由余慈親自操控符箓變化。
這無疑是很沒效率的壹種形式,余慈就在嘗試,將天河祈禳咒印在萬全的神魂深處,使之成為壹種本能,就算無法讓他痊愈,至少也要拖在生死線的這壹邊。
這是純粹的贈予,就算是看在陸青的面子上吧。
時間過得飛快,等余慈睜開眼,已經是壹個時辰以後了。
石臺上,寶蘊依舊在昏迷中,余慈想了想,放出壹顆星芒,鉆入她腦宮。這是受萬全那邊的提醒,雖然寶蘊的情況看起來,比萬全要好上百倍,但也不要大意。
置入神意星芒,就是有壹個及時的反應。
可就這麽壹手,余慈心頭就是微跳。在寶蘊的神魂外圍,怎麽有壹層“陰影”?
這是針對微小變化的本能感應,沒有更明確的指向,所以才用“陰影”來形容。
陸素華的禁制?
不對啊,他在回來的時候,曾用純陽顯化的神光掃視寶蘊形神,那時就對陸素華所下的禁制有所了解,知道該手段並未涉及神魂層面。
余慈略壹沈吟,便繼續讓神意星芒滲入,既曰“陰影”,自然有其死角在,他就是繞過其感應,將星芒逐步滲入。
這需要壹個過程,余慈不急,他煞有介事地在石臺前踱步,做思考狀,隨後便擡起寶蘊壹只手,在纖纖食指上劃了個口子,擠出幾滴鮮血,在旁邊的工作臺上操作壹番,擺成了樣子,然後他撤去隔絕內外的禁制,對著壹直守在外面的侍女道:
“將她送我臥房裏去。”
石臺上,寶蘊仍在昏迷之中,然而衣裙尚算齊整,不像做出什麽事的樣子。這時若在地面上,天都亮了,可又要送到臥房裏去,如此別說是管事,就是新來的侍女們,都覺得這主人脾氣古怪極了。
當然,她們沒有置喙的資格,只上去將寶蘊擡起,轉到臥房那邊。
余慈又整理了壹下器具,這才不緊不慢地跟過去。
作為長青門為客卿單獨開辟的院落,這裏有比較典型地下城特征,卻又通過壹系列的布置,處處消減這個特征。
余慈修煉用的靜室、工作間,都是依山而建的石窟,以保證安全,不過在裝飾上卻用大量裝飾性的屋檐,搭建出地上獨院的輪廓,又用回廊、照壁等,穿插出更幽深的空間,像廳堂、臥房這樣的地方,則是完全的屋舍結構,不見得結實,但足夠排場和享受。
穿過壹條曲廊,余慈就到了臥房。房內布置算得上清雅,由碧紗櫥隔出內外,外間守著壹位侍女,見他便福身行禮。
進去壹看,裏面置了壹座架子床,描金掛帳,很是華貴,托抱寶蘊的侍女,剛將其安置在床上,還有人放下裏面的薄紗內帳,拿開明珠蒙布,並放置上淡粉的紗罩,使得光線變得分外曖昧。
余慈正看得好笑,忽有侍女驚叫壹聲,從紗帳裏搶出來,正是安置寶蘊的那個,險些就撞上了余慈,她忙跪了下去,渾身抖顫:“主子,新人……新人發病了。”
是陸素華的禁制發動了吧。
余慈擺擺手,盡是無所謂的神態,侍女們迷惑之余,也都依序退出,不過按照規矩,碧紗櫥外,還是留了壹人,聽候吩咐。
余慈也不管,自往床邊去,掀帳而入。
架子床上,響起了寶蘊低細的呻吟,便見暈紅的珠光下,寶蘊全身肌體便是塗了壹層丹朱,上面則沁了密密的汗珠,光澤鮮亮。有珠光映照,也有她皮膚透上的來的血色。
寶蘊早已經給疼醒了過來,裹著鮮艷裙裝,便像是壹只垂死的紅狐,將鋪好的被褥擰得皺了,汗漬也給抹下來,但轉瞬就有更密集的水光呈現。
余慈伸手輕探,感覺寶蘊皮膚更顯濕膩潤滑,但溫度也高得不正常,脈象更是混亂到極處。他似乎可以看到,床上女子原本活潑的生命力,正隨著高溫、隨著汗水外滲,壹層層蒸發。
這是死亡的另壹種形式,就像是枯榮開謝的花朵,絢爛之後,便是死寂。
從某個角度看,這也是壹種美。
這是否可以見出陸素華對男女迥異的態度呢?
在床前發了下呆,余慈忽然“哈”地壹聲笑,聲震屋梁,隨後他就解去自家外袍,又伸手壓住呻吟扭動的寶蘊,強迫她趴伏在床上,伸手去撩那已經散開的裙擺。
珠光映在他臉上,也透出壹層屬於靈欲本能的紅光。
便在這要命的時候,帳中騰起壹道雪亮光華。
那光發自寶蘊腦後,迎風而化,就是森寒利刃,嘶地壹聲響,從余慈前額劈下,壹路斬至下腹。
余慈身形當即兩半!
可惜,平滑的剖面上,半點兒鮮血都無,隨後這兩段殘軀,就化為流光四散。倒是在架子床尾部,現出他的身形。
也在此刻,碧紗櫥外,人影急進,而在發動之初,沈若山嶽的強壓已將整個碧紗櫥內的空氣凝固。
余慈的身形再度扭曲,到非人的程度之後,卻是壹聲悶爆,煙氣迸發,架子床周邊登時濃霧彌漫。
煙霧必然是極特殊的,它不僅遮蔽視線,也混淆了氣息和氣機感應。
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任何壹個微小的混亂都是機會。剎那間,來人看到,九煙已經通過那詭異的分身術,以及更為玄妙的遁術,從她的拳意壓迫下躥出,飛上了架子床。
因為有寶蘊在,那裏是她殺意未曾傾註,但防護又最為嚴密之地,可在壹波符箓靈光照耀之後,這九煙的身形就像是融化在了空氣中,就算只是壹瞬間,已足以讓他跨越不到五尺的距離,到了寶蘊身後。
之間她置入寶蘊腦宮的“裂魂分身”,已化為刀光,在最初壹擊中消耗殆盡,如今寶蘊當真是沒有半點兒防護力。便見得裙袂翻起,雪白肌膚和鮮艷紅裙形成了世上最香艷的盾牌,將目標身形擋住。
“暫停!”
沈喝聲中,兩邊都是靜止,只有余慈手上的寶蘊,昏沈沈的,在禁制折磨下,她身體抖顫,全身卻沒有半點兒力氣,不自主地往下墜,正因為如此,余慈不得不伸手環著她的脖頸,讓兩人身體緊貼在壹起。
寶蘊寬松外袍的束帶,在剛剛的痛苦掙紮中,已經脫開,內裏抹胸也很是淩亂,此時她上半身幾無蔽體之物,余慈剛剛也脫去了外袍,火壹般的熱力幾乎是毫無遮擋,傳遞過來。
床下,冰寒的目光便如刀刃壹般。
余慈不由苦笑。這種不要臉面的應對之策,實非他所願,可當下境況實在太過緊迫,他也沒想到來人會用上這麽激烈的手段。兩個步虛或者說接近步虛級數的高手交戰,氣機再怎麽收斂,都不免為外人所知,而剛剛壹輪沖擊來得可怕,他甚至都來不及讓小五鋪設封禁,當然,也不合適。
制香是秘密,玩女人難道也是秘密?如此頻繁地架設封禁,便是傻子都會懷疑的。
余慈心中念頭飛轉,還有壹點兒疑惑:怎麽剛剛那手,沒效果?
正想著,對面壹聲低哼,氣息分明有了變化。
炸開的煙霧已經開始消散,不過這時候,來人卻發覺,她先前吸入的壹點兒煙氣,便似壹條寒流,直貫脾胃,再由五臟運轉生發,貫通全身,透過毛孔排出。
修為到她這個層次,全身肌體柔韌密滑,如軟玉壹般,肌膚紋理、毛孔等都收縮到了極限,但終究還有內外交通的功能,壹進壹出,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可她的周身氣息,卻是有了明顯的變化。
余慈確認此事後,便是發笑:“看來,這冷香清露還是有點兒效果。此香壹日外浴內服三次,十日之後,遍體氣機將與香露混化,吐納冷香,液如清露,只這壹條,就讓那些愛美女子如癲如狂,甘願為之拋灑萬金……”
稍頓,他又丟下壹句話:“陸坊主,妳卻是拿什麽來酬謝?”
室內驟然沈寂。
兩人在是在壹個架子床的上下,相距只有五尺,不說吐息可聞,彼此的氣機卻是交纏得厲害,但此刻,誰也沒有躲避,誰也沒有攻擊,就這麽近距離對峙。
煙氣散盡,彼此看得更是清楚。
余慈看到那對長而媚的眼睛,他很奇怪,進門的時候,怎麽就沒有發現?
眼前,正是守在碧紗櫥外的侍女,顯露出來的,是壹張不甚熟悉的面孔,可那對令人印象深刻的眸子,則必須是屬於陸青的。此時,正是那對明眸,盯在烏蒙蟬蛻形成的黑臉上,疑色如同遮月的陰雲,將眸子的殺機暫時掩去。
余慈又咧嘴露出滿口白牙,環著寶蘊脖頸的手臂松開,任其跌落在被褥上,隨後他舉起手,做出最誠懇的休戰姿態,同時也完全舍棄了“九煙式”的嗓音:
“抱歉,這玩笑開得有點兒大。不過,陸坊主,妳的心思可亂了!”
又是半晌沈寂,那邊終於有了回應:“是妳?”
“久別重逢,陸坊主就用這種沒新意的回答?”
嘖,壹點兒都沒有個激動人心的場面。
相較於陸青的冷淡,余慈卻是頗有點兒自來熟的意思,對著依然保持著戒備狀態的女修,侃侃而談:“妳這回出手太過簡單粗暴,要知既然陸素華對寶蘊和萬全下了禁制,註意力肯定還在這邊……”
“妳知道?”
“知道什麽?哦,陸素華啊,還見過壹面來著。”
差點兒還被她宰掉。當然,這話就沒必要現在說了。
只聽陸青道:“我引她去了北地。”
“是嗎?呃,就算如此,如此輕率出手,壹擊不中,可也能生出好多是非。”
這正是余慈說她“心思亂”的理由,以前他壹直覺得,陸青的思路非常冷靜,不出手則已,壹出手便要搶上風,爭奪全局的主動權,且是進退有度。可這回出手,完全是為了救人而救人——如此明確的目的性,真能瞞過陸素華麽?
余慈表示懷疑。他甚至還懷疑,陸青這種行事風格,究竟是要救人,還是拼命?
這麽壹想,他倒有點兒小小的緊張。不過,類似的念頭壹轉,便被他暫時擱置,如今,先把這邊的破綻消弭了,才真是要緊。
“抱歉,又要唐突壹回。”
不等陸青回應,他便在身側寶蘊下頷處壹撫,震開了她的牙關。此時的寶蘊早已被禁制折磨到了極限,只是憑著胸中那壹點倔強和硬氣,才僅發出絲縷呻吟,可被余慈上了這手段,就再也控制不住,慘厲的嘶喊穿透了窗欞門戶,整個院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好吧,這麽壹來,誰都會認為,那個脾氣古怪的九煙大師,正玩得興高采烈呢。
余慈迎上陸青的視線,苦笑了壹下:“做戲做全套……剛剛為了引坊主妳出來,確實有點兒過頭。”
陸青沒有對他的行為表示置疑,只是平淡應道:“別再叫我坊主。”
短短幾個字,裏面的層層壓抑的情緒,卻不是人言所能勸慰的。
余慈攤開手,沒法說什麽,卻見陸青上前,坐在床沿,伸手輕按著寶蘊攥死的拳頭,稍壹停頓,便用另壹只手,撕下了那鮮紅的裙幅。
余慈眼皮跳了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