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治標治本 如此仰慕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轟殺主事人的波動,不是陣勢的變化,而是某個強大存在,通過毒元水陣,透出意誌,因其境界太過高端,已經影響了周邊生靈的存在根基,禁受不起的,便是主事人壹樣的下場。
至此,圍殺葉池的四海社修士死得絕了,鬼厭甚至連小手指頭都沒動過。
“真是敵友莫辨哪。”他嘿然壹笑,向著波動透出的核心地帶拱了拱手:“竟然水母妖君到此,鬼厭這廂有禮了。”
如此情況下,除了與此法陣同壹根脈的水母妖君,還有誰能拿出這樣的威煞?
大約經過半息左右的延遲,不知在多少萬裏以外,對方也在回應,意念陰冷,可著實不怎麽親切。
“鬼厭,做事之前,後果要考慮周全。”
居高臨下的態度,讓鬼厭又笑起來:“妖君明鑒,我可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
“是嗎?那他們是誰?”
湛藍的光波翻湧著擴散開來,就像是海水漫過堤岸,沖開崖下雲霧,唯獨保留著中央碩大的“雲霧水母”,劇毒的細絲又延長了壹些,在湛藍的光波中,飄遊抽動,似有靈性。
而消散的雲霧之後,正現出兩個人影,壹個光頭黑膚,身材高大;壹個青裙背劍,纖瘦沈靜,正是頂著九煙面目的余慈,還有葉池。
他們選擇的位置非常巧妙,恰好是停在了光波覆蓋的範圍之外,這不是早早的預測,而是在毒元水陣擴張之時,快速準確的移位所致。
水母妖君沒有糾結這壹點,此時局勢清楚,不容人有任何狡辯:“我分神到此,就此是看看,妳準備選哪邊!”
“哦?妖君對本人很關註?”
“壹應幹擾社中對半山島用兵的,我都會關註。前面是九煙,現在是妳。”
“明白了。”
鬼厭呵呵壹笑,還伸手輕捋頷下半長不短的黑須,看著閑適,而下壹刻,他身形倏然虛化,原地只留下他的冷笑:
“何必再說廢話!”
“雲霧水母”巨大的形體猛地向內壹縮,卻是吃了重重壹擊。湛藍光波中,“雲霧水母”就像是壹個活物,痛苦痙攣,千百劇毒細絲抽搐著揮擊交纏,要捆縛住鬼厭的形體,可如今鬼厭散化精氣,歸入無形,便是有毒氣毒液滲透,也是轉瞬被陰火碧焰燒化蒸發,幾乎造不成威脅。
頃刻間擊殺十四個步虛、還丹修士的毒元水陣,面對鬼厭,完全抓不到點子上。
純粹的力量沖擊,還達不到這種效果,這是鬼厭放出了“五傷氣”的神通,順著陣勢的氣機流轉機理,直取驅動陣勢的十兇。
再怎麽玄妙的陣勢,歸根到底,也要人來操控。十兇的修為都在步虛境界,天然就有弱勢,而若水母妖君回護,恰可引出他下壹個變化。
鬼厭忌憚的,也只有水母妖君的手段。
可這壹刻,在冷森森的哼聲之後,強大的壓迫感毫不遲疑地回收,轉眼從陣勢中抽離幹凈。
竟然走了!
不管是鬼厭,還是東海十兇;不管是陣內還是陣外,都為之愕然。
沒有了這份力量鎮壓,毒元水陣的範圍驟然回縮,氣機波蕩之下,東海十兇本是深藏的在陣勢之後的身形,都不再是那麽隱秘。
兩邊又是楞神,但還是鬼厭這邊反應最快,叫壹聲“動手”,神通變化,從“五傷氣”轉為化“亂欲精”,直取十兇心神。
眼看就要得手,東海十兇終於展現出他們仗之以橫行東海的決斷和狠辣。
砰砰砰砰壹連串爆音,飄浮在崖底的十二只“小水母”爆裂,劇毒的漿汁幾乎凝化成了銀白色的光,橫掃方圓數裏,但凡沾上,就是崖壁,都給腐蝕了尺余厚的壹層。
十兇的身形也沒有再遮掩,紛紛從各個方向顯化,徑直投向彌漫的銀白光霧中,能夠腐蝕巖石的光霧落在他們身上,卻是效用最猛烈的丹藥,十個人的身形幾乎在瞬間就膨脹壹圈,且又不是毒性造成的浮腫,而是肌肉骨骼受刺激,形成的異變。
十個人影怪叫壹聲,沒有半分遲疑,就向四面八方投去,竟然是戰都不戰,便逃命去了。而中央的雲霧水母壹時還沒有消散,成千上萬根劇毒細絲,不去尋鬼厭,而是掉頭撲向余慈和葉池,分明是想借此絆住鬼厭的手腳。
其實這才正常,他們都曾在移山雲舟上,親眼見了鬼厭突破旗劍天羅大陣的手段,最清楚彼此的差距。之前布陣,陣勢本身是個依仗,但更多的還是水母妖君的撐腰。
如今連師尊都不顧而去,陣勢又亂了套,他們要多傻才會和鬼厭等人拼死壹戰?
這些人的遁逃手段,還是相當了得的。
鬼厭便看到,他們飛遁時,身上沾染的毒液還在不斷揮發擴散,落在草木巖石上還好些,最多蝕去壹片,可壹旦落在飛禽走獸身上,就是蝕肉化骨,便如之前陣中壹般,只剩下壹張皮,其余都化為毒液,滲漏出來。
正因為如此,東海十兇跑壹路,那劇毒便傳播壹路,而且擴散極快,轉眼就形成了壹片巨大的死寂絕毒區域,處處都是痕跡,反倒沒有痕跡了。給想要擒捉他們的修士,出了個難題。
鬼厭哼了壹聲,沒有管十兇的去向,對卷向余慈和葉池的萬絲細絲觸手也視若無睹,腦後虛空,卻是破開壹個幽暗的空隙,塑形如瓶口,崖底數裏方圓之內,剎那昏暗,便似所有的光線,被瓶口吞了進去。
而更實質性的表現是,那些生靈沾染不得的毒漿,受這瓶口吸引,如百川歸流,紛紛來投,轉眼形成壹道銀鏈,無有斷絕,但數息之後,銀鏈的顏色就漸漸轉淡,最終歸於無形。
這等手段,正是幽冥九藏秘術中的神通之壹:吞海瓶。
鬼厭忙著收取毒液,十兇陣勢形成的雲霧水母,卻是盡往余慈和葉池那邊去了。
葉池神情嚴肅,正待拔劍,肩上卻突地被摟了壹把,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都給扯到九煙身後去。擡頭往前看,只能看到九煙寬厚的背脊,此外,便是壹層漫過口鼻,封人吐息的壓力。
三方元氣無法覆蓋旁人,除非他想殺人,但心內虛空可以。
經過月來的洗煉控制,余慈對心內虛空的掌握,絕對是突飛猛進。
對血煞雷池真意的感悟和描畫,就算有九鬼心鈴的幫助,也不可避免要借用三方元氣,加深對這古怪玩意兒的理解,這是壹個彼此促進的過程。
余慈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當他徹底收伏血煞雷池之際,就是他三方元氣的描畫、控制水到渠成之時。
也許這終究只是錯覺,但也可以見出現階段他的進步是多麽明顯。
在心內虛空控制三方元氣形成的防護之下,就是大劫法宗師的沖擊,他也有信心抵擋片刻。
更不用說這早已是強弩之末的“雲霧水母”。
千百道劇毒細絲擊打在心內虛空的外壁上,那萬千細絲觸手,結成天羅地網,噴吐出致命毒素,空氣都給蝕化成煙,但在無形之屏障面前,半分都透不進來——以其目前所應有的步虛法域特性,這種情況並不常見,實是有三方元氣的護持,方能如此。
看心內虛空之外,那猙獰醜陋的雲霧水母,余慈心念轉動,倒是想起壹招很適合用在此處的手段。
當下指掌屈伸,變化印訣,而心在意先,早有壹顆種子真符,在竅穴中凝就,印訣之類,不過是導引之用。余慈低哼壹聲,右臂從上到下,壹記虛劈,便在此過程中,有串串天書符紋勾畫拼接,終成形曰:
斬!
雲霧水母的撲擊倏然凝定,壹道比劇毒細絲的還要細微的裂痕,就從雲霧中央呈現。
聚攏的雲霧本身是流動的,可無論霧氣怎麽波蕩,在都無法遮掩那窄細的裂痕,似乎上面覆有壹層無形的力量,隔阻外力流動。
下壹刻,湛然青光從裂隙中冒出來,最初只是淺淺壹道,如深黯冰隙下反射的微光,但很快,十道、百道、千道青光迸發出來,將雲霧水母切割得支離破碎。
這些散射的青光雖是鋒利無匹,卻很快消散,而在最初裂痕的延長線上,分明有壹道青光延伸過去,形成壹道清晰軌跡,就從汲納毒漿的鬼厭身側擦過,虛空留痕,隱透湛青,久久不散。
而數息之後,那個方向,突然就傳回壹聲慘叫,聽音波變化,起碼是在二十裏開外。
余慈點點頭,久不用太壹斬邪符,可修為境界提升之後,這周天符箓的威能,比還丹境界時,強出何止十倍!
他確認數字:“壹個!”
葉池從他背後走出來,看著虛空中仍然清晰可見的青痕,怔了片刻,忽然伸手,觸到余慈身前、青痕最初起點的位置。
纖手微顫,再提起來的時候,已經有壹道深深的血口,向外殷出血珠。
葉池扭頭,看向余慈:“玄門……劍符?”
余慈呵呵笑了聲:“獻醜。”
接下來,他笑容不變,卻是微瞑雙目,澄凈心神。
東海十兇壹路奔逃,壹路放出劇毒,遮蔽痕跡,那絕毒範圍內,便是氣機追索都受到限制,讓人難以捕捉到他們的氣息,更施展不開鎖魂之術。
但當余慈借符法之力,斬了其中壹人之後,因東海十兇長年修煉合擊之術,彼此生機互有牽扯,壹人死則諸方感應。
這也沒什麽,如此類似於心靈感應的玄奧感覺,豈是外人所能得知?
可他們面對的,偏偏就是余慈!
對余慈這樣深悉生死法則之妙的人物,事涉生死存滅,那心血來潮式的感應,實不啻於暗夜明燈,盞盞點映,盡入心間。
既然是逃命,當然神速。
和葉池說幾句話的功夫,跑得最快的家夥,此時已經遁出百裏開外,最近的壹個,也在六十裏以上。用常規辦法挨個去殺,到最後,絕對要跑掉至少壹半。
只是,余慈沒有半點兒為難。
那壹記太壹斬邪符,似乎是打開了他心中某個積存已久的寶藏,靈光流動化現,種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彼此結合、穿插、淘汰,轉瞬之間,就給他指出壹個最具可行性的方案。
他吸壹口氣,仰頭看天。
高崖雲霧擋住了星空,但沒關系,他頭頂心中,自有壹片星空,三垣四象畢聚,氣象遼闊深邃。
心念上指,便有七星輝耀,行於天垣之中,氣機交匯演變,忽若夭亡之虛緲,又如生機之綿長,互衍互化,難以把握。
可余慈壹來早已移宮圓滿,歸垣近半,掌握星宿真意;二來更通達生死存亡之法則。以此二者為握持,便等於握其源流,掌其命脈,壹切玄通變化,都不出樊籬。
星辰天中,鬥柄似乎在星空中轉動,或者可以說,是星空圍繞著七星旋轉。但不管怎樣,諸天星力隨鬥柄之轉動,運化流轉,匯聚天門宮室,似有壹位神靈,居於諸天之外,俯瞰此界,而余慈心念便混化在其中,視角亦如是。
億萬生靈,其生機若何?
螢光是也,撲而滅之;燭火是也,吹而熄之。
南鬥註生,北鬥註死,劾治鬼靈,勾畫眾生。
是謂北鬥劾魂註死術!
余慈倏然睜目,將擡起在胸口的左手掌指依次合攏、打開,數了九個,再加上之前斃命的那人,最終確認:
“十個!”
拳頭握緊,蒼茫群山之中,相距數十、上百裏的九個位置,幾乎同時響起慘叫聲。
距離雖然極遠,可那瞬間爆發出來的死氣,卻是讓這裏的葉池,心頭莫名寒意滋生。
“好,解決了。”
余慈微笑看過來,嘴裏說著平常卻又很古怪的話。葉池有些不太明白,她搖搖頭,將心頭寒意揮去,隨後輕掠微亂的鬢發,淺淺壹笑:
“九煙大師行事,當真出人意表。”
“哪有,我倒覺得挺直接的,就是投名狀嘛,想讓葉道友妳放心……這時候只要別以為我們在演雙簧就好了。”
葉池啞然失笑,看向身前至今才緩緩消散的青痕:“怎麽會!如今的半山島,可不值得大師這等人物,再做出這些周折。”
“很好,現在咱們的話題就可以深入壹些。”
余慈沒有再和她客氣,直入正題:“現在根據我這邊的情報,葉島主需要過海香,應該是避天劫之用。可我想問壹句,有了過海香,真能解決目前的問題嗎?”
余慈的問題很尖銳。
葉池神色不變,卻沒有即刻回應。而是想了壹想,方道:“九煙大師此言何意?”
余慈也沒有馬上回答,擡頭看那邊的鬼厭,已經快把附近毒漿收取完畢,便先道壹聲:“別在這裏講了,咱們去看看那些‘投名狀’?順便也能把周邊的環境整理壹下。”
此刻,葉池終於是理解了前面的困惑所在:九煙的投名狀,不就是東海十兇嗎?那些理應逃出成百上千裏開外的家夥?
但越是這樣,她越是驚訝,甚至於沖淡了余慈前面尖銳的問句。
這正是余慈想要的效果,接下來和葉池談論的問題,不是“調香師”應該涉及的層次,所以他更需要壹些“資本”。
葉池沒有拒絕,投名狀她可以不看,但余慈提出的“整理環境”的理由,卻非常充分,若東海十兇所攜帶的劇毒擴散,傳入人口密集區域,造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二人就此啟程,先去最先被太壹斬邪符斬殺的那人橫屍處,鬼厭跟在後面,壹路收取毒漿。
葉池回頭看了兩次,明顯對鬼厭與他的關系,很感興趣。
第壹具屍體沒什麽好看的,到了地方後,余慈稍做檢視,就提起剛剛的話題:“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只是想和貴宗說壹些實際點兒的東西。”
乍聽起來像是漫天要價,可葉池並沒有誤解,她略低下頭:“請指教。”
“不是指教,是現實!”
余慈撓了撓光禿禿的腦殼,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不怕給妳講,在香料的原料精煉上,我可以肯定,世上沒有能比我做得更好的。可在是制取上,我的水平著實在算不得頂尖,能不能制成過海香,我沒有把握……想來貴宗應該也有些疑慮,就是不知道,妳們有沒有這個準備?”
葉池怔了壹怔,神色還算平靜;“多謝大師提醒。也不瞞大師,島上倒是已經尋到了壹位調香大師,但那位制煉成功的可能性,也不超過兩成。”
余慈點點頭:“過海香制煉需要有神主法門加持,限制頗多,能有兩成,也不錯了,如果幫把手能再提高壹些成功率,我也樂意去做,但我要說的,並非僅此而已。”
葉池顯露出專註傾聽的姿態。
“我要說的,是指這過海香不是治本之策,甚至連治標都未必算得上。如果妳們只是這種打算,我是不以為然的。”
葉池靜默片刻,方道:“師尊最艱難的,便是劫數。面對天劫,世上又哪有治本的手段?也許只有當年的無劫劍仙,才能真正無懼天劫……”
余慈打斷她道:“曲無劫最後落得自囚壹域,難有善終;近段時間,東華真君也是身殞家滅;如果妳們總是把希望寄托到哪個人身上,不管是葉島主也好,或者是那位半山劍仙也罷,最後的結果,難道會比曲、陸二人更好麽?”
“……”
“我知道妳們的想法,只要葉島主在,半山島的根基就不會倒;只要半山劍仙傷愈,那就是大宗門的氣象,無人敢惹。對妳們來說,這就是治本之策,對不對?”
余慈搖搖頭:“所以妳們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保得葉島主無恙。這壹點,確實只需要過海香,我雖不敢打包票,卻也能盡力而為。但我聽說,半山仙劍傷勢要想痊愈,接下來至少還要十多年……
“所以就算葉島主無恙,妳們宗門的大小諸事,存亡生滅,還是壓在她壹人身上。葉島主固然是第壹等的劍修,畢竟修為境界受限,面對四海社,還有那些暫時沒有露頭的大敵,她能抵得住幾個?能庇佑妳們多久?”
葉池沒有再說話。
“我還有句話,前些年,妳們也是如此境況,怎麽不見島上風雨飄搖。”
“那是……”
“那是因為妳們和羅剎教關系好,暗中結了盟……好吧,好吧,只是互不相犯!”
余慈見葉池臉上微微變色,便改了口,續道:“當年妳們和羅剎教的默契總是有的吧,可壹旦壞了交情,局面就完全不同。世事不正是如此麽?要麽成就像論劍軒那樣的大門閥,要麽合縱連橫,加入洗玉盟那樣的大組織,或許才能得保太平……”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什麽,嘿地壹聲笑:“當今之世,天地大劫興起,又哪有真正的太平可言?我也是妄言了……”
他越是這麽說,葉池越能感覺到他的心意,微微頷首:“大師所說,皆是金玉良言,然而我宗孤懸海外,以前是圖個清靜,如今大劫壹起,卻是四面皆敵,欲爭取盟友而不可得,這就不是當日所能預料的了。”
聽葉池這般冷靜分析,余慈就知道,半山島不是沒考慮過轉變,其實若非如此,與羅剎教、海商會的“交易”又從何而來。
但半山島周邊,更多的還是希望他們永遠孤立的對頭。
這時候,余慈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想拿出他真正的主意。
可這時候,葉池的視線又轉過來,直對他的眼睛:“話說至此,我也有壹事不明,請大師為阿池解惑——大師自北荒起,在吳鉤城、在此地,都是全心相助,令人感激。可世間最重的便是人情善緣,據我所知,宗門與大師少有交往,這壹樁善緣,卻是結在何處?”
“這個嘛……”
余慈雖是料到葉池早晚會問這壹回,但以前準備好的理由,到了嘴邊,忽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然後,他走神了。
他看著葉池清俊嫻靜的面容,心中想到的卻是葉途因為這個妹妹,沮喪自卑,偷偷抹淚的模樣,不由壹笑。轉瞬又想到天裂谷上,那往來縹緲的女仙,壹劍貫空,雲霧留痕,令他享用不盡……
可最終,所有的記憶都停頓在壹個極微妙的細節上:那是他從葉繽掌心,取回鬼獸斷角的壹瞬間!
微妙的動作,微妙的感覺,還有微妙的回憶本身……
他咧嘴笑起來,就此找到壹個極好極好的理由:
“仰慕吧。”
“嗯?”
“我是說……我壹直非常仰慕葉島主。”
壹字壹句地說完,看葉池罕有的愕然失措的模樣,余慈反倒笑意全無,他仰首向天,夜空中分明壹片清凈,可他卻似見到葉繽馭劍飛空留下的軌跡……那是她在天地間的留痕,從來沒有像此刻壹般清晰。
倏乎二十載,已經完全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