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千載難逢 調香之爭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1
海宏說起九煙的時候,遠處的九煙壹行人,也談得差不多了。
托湛水澄的貓威,本是最有戒心的回風道士,也是方寸大亂。
而這其中,也有蕊珠宮,更確切地說,是羽清玄和上清宗特殊關系的緣故。
雖然上壹劫末,因為種種復雜的原因,太玄魔母、羽清玄和上清宗鬧得非常僵,但無論怎麽說,羽清玄身上,上清宗的烙印都是無法洗去的。
她更是上清宗破滅後,成就最高的壹位“上清人”,這也使得她在回風道士這樣的“遺老遺少”眼中,地位分外不同。
當年,無羽和無回道士的師長們,不是沒想過走通羽清玄的門路,可完全是不得其門而入。
正是有師長們的折戟沈沙,回風道士不自覺就把九煙再高看壹頭。他甚至忍不住去想,那壹門四靈法相,是不是就是來自於蕊珠宮、來自於羽清玄的饋贈?
如果能借九煙,搭上蕊珠宮的線,他們這壹支遺脈,或許不會再這麽辛苦。
最後,回風道士已經有些魂不守舍,連怎麽達成的協議都快要忘記了,只知道最後九煙同意將四靈法相的心法與他們做交換,至於己方付出了什麽……
呃,付出什麽來著?
九煙和無羽三人壹起下崖,回風道士的心思,自然瞞不過他。
思定院付出什麽,對九煙,其實也是對余慈,又有什麽用處?
如今無羽已是他的天魔眷屬,生死都不由人,思定堂裏的壹切,對他都沒有秘密可言。今天特意到海天臺上來,與回風道士、張妙林見面不是主要目的,最主要的,是要安撫壹下無羽的心思。
余慈對無羽是很看重的,雖說她資質壹般,但意誌堅定,心境修養甚高,又有壹種非比尋常的執念。
這正是天魔眷屬最可貴的“品質”。
其執念所在,也即魔種植入的根源,正是上清宗的復興。
當余慈派發的任務、目標與此執念重合之時,毫無疑問,她必將開發出驚人的潛力。
余慈非常看好,這壹位能抵至“超拔魔種”的層次。為此,也絕不介意給她吃幾顆定心丸,更別提,這個目標正與朱老先生未竟的心願重合,正是余慈必然要有的擔當。
此外,他也能借此,讓“九煙”亮個相,和鬼厭做個切割,算是壹舉數得。
至於崖上還在進行針對他的“陰謀”,就是意外收獲了。
余慈心中殺機漫過,且逐漸攀高。
如果是劍修分身、鬼厭分身的任何壹個受到威脅,他也不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這“九煙”,正是他的本體。
幻榮夫人成就欲染魔主,雖然未臻圓滿,但怎麽說也是“半個”自在魔種,受其滋養,誇張點說,余慈本體簡直就是被修殊勝行願無量佛光日日照射,不但是大補,甚至還有點兒補過頭的趨勢。
烏蒙蟬蛻的“羽化真意”效果早在幾年前就過去了,他的本體無法破殼出來,完全是因為被三方元氣擠壓之故。
而隨著他服用了壹顆超拔魔種,對天地法則體系的認知加深,又有幻榮夫人的日夜補益,三方元氣的結構,勢必要發生變化,他所操控的範圍,也擴張了不少。
當下,三方元氣封閉依舊,卻已經足夠撐開壹個“圈子”,供他身體舒展放松了。
雖然當神主的感覺也還可以,但本體的修行,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他這番“出來”,也是要尋找壹些機緣,進壹步增益修為,鞏固根基。
哪想到,機緣還沒見著,便讓人掛上了榜……
到了崖下,他心中冷笑壹聲,向無羽等人告辭,頭也不回,大步去了。
海宏居高臨下,看得倒也清楚,笑容漸漸斂去: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此人本身氣機斂藏之徹底,實是平生僅見。雖言談吐息,壹如常人,可若以神意感應,便能發現,壹切的聲息、氣機,都不逾過身外五尺,過此界限,則是渾沌難辨。以至於都看不清其修為境界……這是什麽法門?”
亭中鬼厭笑而不語。
海宏扭頭看過來:“道兄可有意將這活兒接下?”
搖搖頭,鬼厭接著便道:“且不說還有壹面之緣,這邊連具體是什麽消息,都還沒見到呢……”
海宏就奇怪了:“道兄還沒把念頭打入號牌嗎?”
鬼厭這才想起,第壹次見面時,無垢先生曾給他壹個銅牌,說是打入念頭,就有人來接引。他哪有心思入社?便是後來與魔門杠上,也是隨口壹說罷了,自然就忘了個幹凈。
沒想到,四海社還挺積極?
在自辟虛空中翻了翻,還好,當時小五帶他遁出九宮魔域時,曾以九地元磁神光掃了壹通,算是打掃戰場,也沒有漏了東西。
將銅牌拿出來,打入念頭,果然便如當初青狼山主的牌子壹般,顯出密密麻麻的功勛消息。鬼厭也是輕車熟路了,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有關的條目,正是海宏所言,擊殺九煙的“榜文”。
所謂“榜文”,就是特別標註,又單獨列入醒目區塊的消息,以區別於普通功勛消息。
其上沒有寫什麽因果、細節,只是說要擊殺調香師九煙,所得的報酬則是祭煉十六重天的法器壹件。
余慈情況特殊,眼界更高,身邊有小五、玄黃這樣最頂尖的法寶、劍器來回晃蕩,連玉神洞靈篆印都要排到後面去,可在修行界,這樣壹件法器,通常是能引來長生真人覬覦的,不可謂不豐厚。
但該條目還設了兩個條件:
壹是設了時限,即明年開春之前。
這個還算正常,可第二條,就古怪得很了,直接就限定了範圍,即在九煙走出吳鉤城之前。
這個……鬼厭看了看最下面,其發榜時間,赫然就是今日,他初現身後,相隔半刻鐘的時間。
至於嗎?
他感覺著實古怪,可此時又壹個榜文刷了出來,上面“九煙”的名號,相當醒目。
壹眼掃過,甚至都沒看到報酬,他已忍不住哈地笑出聲來。
與前面那條相比,其內容實是大相徑庭,單獨看著還沒什麽,比照來看,甚是可怪可笑。
招攬調香師九煙入社,報酬若幹。
鬼厭不再看那些功勛消息,收了牌子,轉向海宏道:“這人妳們關註挺久了吧,身上莫不是有什麽隱秘?”
海宏也是看到這稀奇古怪的壹幕,卻是不以為意:“社中品流復雜,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發生,不過這壹位……確實還有些不同。”
說到這裏,他又沈吟了下,方續道:“說此事之前,我還有壹事相詢。”
見他如此鄭重,鬼厭哪還不知,無意間,他已經觸碰到了某個問題的核心,便直接道:“妳說。”
海宏盯著他:“道兄復得自由之身,著實不易,壹些事情,若是牽扯進去,不免就要身不由己。故而我想問,道兄今後是怎麽個打算,是要暫避開此界劫數,登臨外域;還是……”
鬼厭哈哈笑道:“本人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哪裏有趣,就去哪裏;哪有美人,自為前趨。海真人妳也不用試探,有什麽事情,只要覺得能對我講,說來便是!”
“好,等的就是道兄這句話。”
海宏也是大笑,壹擺袍袂,坐在鬼厭邊上,聲音卻是低沈了許多:“道兄當知曉,眼下對我等散修而言,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鬼厭眼睛上翻:“那也未必。”
海宏也不惱:“確實,就算天劫臨頭,和真正傳承千秋萬載的大宗大派比,咱們也占不了優勢,可世上總有壹些已經是畸形的門派,看似強盛,實則虛弱不堪,只需抓住機會,在要害處插上壹記,可說是大有勝機。壹旦將這樣的門派擊滅,掃出來的空白,豈不就是我們的機會?”
“嘿嘿,那些大宗門閥,豈會放著肥肉不吞下去?”
“所以,門派、地域的挑選,也就非常講究……道兄妳來看。”
海宏拿出壹件蜃影玉簡,將裏面的圖形放出,鬼厭看得真切,那是壹套東海近海的堪輿圖,擬畫得極其真實,臨海陸地各類地形、海上星羅棋布的島嶼,無論範圍大小、地形高低,都分劃清晰。
當然,那涵蓋不知幾個億萬裏的廣闊區域,全是靠著濃縮到極致的比例來體現,其中分布的島嶼,縱然顯示,也比微塵還要小上千百倍,若沒有壹雙銳眼,恐怕都要忽略掉。
“這是吳鉤城。”
海宏點了點他們現在的位置:“雖然此城眼下堪稱是東海第壹興旺之地,可等到海鷗墟建成,恐怕就要把這名號讓給海龍城了。”
他手指往圖上標識的南方移動,跨過論劍軒所在的東南靈綱山系,移到了海龍城,也就是現在思定院寄身之處。而此城另壹個標識,就是海商會全力打造的海鷗墟體系的起點。
海宏手指從海龍城開始,畫了壹個平滑的弧線,往西北外海而去。
堪輿圖上分分寸寸的移動,就是百萬裏的漫長路途。
“海商會花費絕大力氣,要將海鷗墟建成古往今來第壹,對咱們散修,其實大有好處,至少是多了壹個錢財出入的渠道。如今這情況,海鷗墟做成的可能性極大,到那時,周邊區域,必是繁華。”
海宏大有指點江山之狀,多有品評;“華夫人確是大手筆,而且,更懂得做人,這麽壹條直至外海的漫長海路,包括論劍軒、羅剎教、洗玉盟等七百多家宗門,多少都能吃喝壹點湯水之類,已經將阻力降到了最低。切過的軌跡,某種意義上,就是那些宗門之邊界之處。所以……”
他在弧線兩側點了幾下:“對那些宗門而言,海鷗墟的這條海上商路,把可能的邊界沖突變成了利益交匯之處,夾在中間,海商會的壓力會很大,可是壓力越來,利益也就越大。”
鬼厭笑笑:“那麽,社裏就想在其中分壹杯羹?這與九煙有什麽幹系?”
“聚財生寶,咱們可搶不到海商會的頭上去,搶來了,也要做得壹塌糊塗。不過道兄可見到了,這海路商圈,其實是分內外的!”
海宏又是指指點點:“妳看,論劍軒、羅剎教,大半個、甚至整個勢力範圍都在圈子裏面,大可發展多條路線,與其對接,主動權更多,受益更大,但這裏面的競爭,肯定要更多些;而以飛魂城為代表的洗玉盟,位置就有些偏北了,可也有小半個在商圈覆蓋之下。
“至於商圈外側,其實也是聚寶之地,尤其是南部區域,承接外海、南海資源,吞吐貿易,未來可以想見,定是奇珍異寶無數,那些要去外海的修士,更多的怕還是想到這裏來。而且還有壹條,這裏正好由海商會隔去了論劍軒這等龐然大物的壓力,秩序要更亂,機會則更多。”
鬼厭看著海宏所指之處,忽爾壹笑:“可這裏,好像還有壹個大宗門……”
“不錯,還有壹個半山島!”
※※※
余慈沒進入主城區,而是頂著九煙的身份,沿著臨海的灘塗,緩步而行,來自於鬼厭方面的信息,正源源不斷地流進來,海宏的評斷壹個接著壹個:
“這些年來,半山島壹直都沒有擺脫人力缺乏的困擾,只憑著宗門精銳,以及與論劍軒、羅剎教的微妙關系,能在東海膏腴之地,圈下壹塊區域。然而大劫壹起,門中十位長生劍修,能戰的還有幾人?
“葉繽雖是長生真人裏劍術第壹,然而多年以來,多借外物,暫避劫數,又招惹了域外魔主,天地大劫壹起,情況只有更糟。
“若她躲在半山島,閉關不出也就罷了,偏偏蜃樓開啟在即,這是事關其宗門換血更替的大事,論劍軒、羅剎教,都會派出地仙大能前往壓陣,她若不去,萬壹有什麽閃失,宗門後備說不定就要出現斷層,後果依然嚴重。
“謀圖半山島的,從來不是四海社壹支,葉繽早年鋒芒畢露,結下的仇怨,也不只域外魔主壹家,墻倒眾人推,四海社也不想著獨攬收益,只要這片區域清濁並舉、百家爭鳴,便是上佳結果。
“至於那九煙,則是事關葉繽避劫的壹個絕大助力。有他在,葉繽說不定就多壹份機會……其實這又如何?葉繽避劫法門,何等隱秘之事,如今鬧得路人皆知,半山島難道就不知情?沒奈何罷了!由此可知大勢已成,大家要做的,只是加壹把力而已。”
余慈字字句句都聽得分明,他緩緩停步、回頭,視線越過渾茫的海面,在那之外,似乎能看到,劍光沖霄,兵戈林立的肅殺之景。
沈澱在心底的記憶自然回溯,天裂谷中,那短短交錯,卻壹直綿延至今的奇妙緣份,出乎意料地清晰,如在昨日。
天裂谷風雲激蕩,東海上波翻浪湧,不過他的心神倒是出奇地平靜。
遠眺未久,他忽地哈哈壹笑:“哪個不開眼的,敢跟著妳九煙大爺!”
壹直在後面小心翼翼跟著的季二,聞聲就是頭皮發麻。
作為季元的貼身長隨,他也有通神上階的修為,壹向是比較有眼色的,見前面那位大爺發怒,當下就要出來招認、致歉,免得不可收拾。
可就在他將要開口出聲的時候,卻見九煙並不回身,身後卻有壹道煞氣長煙,迎著滔滔海風,嘶然而起,轉折間,已化為十丈巨蟒,盤雲繞霧,鱗甲森森。
其雙瞳昏黃幽暗,巨如燈籠,放射出幽幽冷光,正是照向他這邊。隨後又是“嘶”地壹聲氣嘯,張開那堪可食象,深不見底的巨口,撲殺而來。
隨著巨蟒動作,這壹片海邊灘塗,直似墜入無底深窟之中,陰慘慘,風嗖嗖,還有濕冷氣息,舔上臉來。
季二的眼珠子差點兒就突了出去,想尖叫“誤會”,卻受煞氣所攝,無論如何都吐不出音來。最後心裏只剩下了壹個念頭:
死定了!
哪知,也在此刻,身後遠處的灘塗砰砰兩聲,連續兩類氣機爆燃,橫過數十裏虛空,與那巨蟒煞氣隔空交戰。
巨蟒帶著森然煞氣,從他頭頂掠過,血脈亦為之冰凝,帶起的沖擊波,直接把他掀了壹個倒仰,正好看到天地顛倒的灘塗上,陡然暴起壹道灼然耀眼的劍光,正面迎上駕霧飛遊的巨蟒,鏗鏘鳴吟,震蕩耳鼓。
相隔七八裏,還有壹片扭曲的空氣屏障,正急劇擴張,其勢如同撲面而來的海潮,觀其去向,便是前面那壹劍無法建功,也能將巨蟒吞沒。
季二修為平平,但長年跟著季元,又在飛羽宗裏接受熏陶,眼光相當不錯,壹見便知,這絕對是步虛高人的手段。
那劍芒懾人魂魄,直指心神,乍起而趨百步,鋒芒反而愈發凝練,想是步虛劍修無疑。
而後面更是典型的步虛法域,雖是擬化真人界域而來,倒更顯威勢。
兩個步虛強者……
原來九煙是針對他們!
人的念頭閃滅,著實快得驚人,正因如此,季二才能在此瞬間,想到這麽些信息,做出相應判斷,可這也到了他的極限了。
後腦勺重重撞地,他眼前壹黑,視界恢復正常的時候,恰是又看到,那道灼目的劍芒,光華驟暗,連著清越的鳴吟之聲,都啞了下去,現出其中壹個人影,手足發僵,直往下墜,被下方巨蟒噬象蛇吻壹口吞下,再無聲息,惟有巨蟒的嘶嘶之聲,漫過灘塗。
看到這幕,急劇向前擴張的步虛法域,竟然即時後縮,撐起步虛法域的那位,明顯受了驚嚇。
就在其心神震蕩之時,那巨蟒將已經其軟如綿的劍修甩了出來,讓人記起,這恍若兇惡大妖的巨蟒,只不過是煞氣凝就而已。
巨蟒在半空又壹個盤轉,視前方急縮的法域如無物,直撞過去,哧哧之聲連響,其身外浮動的煞氣,似有著恐怖的腐蝕性,輕而易舉便將扭曲的空氣屏障蝕開壹個大口子,蜿蜒而入。
不數息,尖銳的慘叫聲響起,又戛然而止。
季二又打了個寒顫,抖抖索索,全身發軟,動都動不得,只能拿眼看。
只見,原本橫擴了大半個灘塗的步虛法域,此時正晃動、崩解,現出裏面人影,已是被巨蟒死死纏抱,空自張大了嘴,卻再也無法呼吸,整張臉都變成了青紫色。
眼角弄影,卻是九煙緩步從他身邊走過,季二不自覺就屏住了呼吸,讓他有些心安的是,這位大爺根本連眼尾都沒掃他壹眼,徑直來到距離較近的那個步虛劍修身前。
那劍修此時也恢復了壹點兒力氣,算是個聰明人,張口就叫:“大路朝天,各走壹邊,我們與妳無冤無仇,妳怎地就狠下毒手……呃!”
從季二這個角度,看不到九煙的表情,卻能見到那劍修,從滿臉的憤激表情,倏地轉為恐懼,隨即扭曲得不成模樣,嘴巴壹開壹合,似是在說些什麽,他這邊已經是聽不清了。
過了片刻,九煙轉身,徑直走回,那劍修便軟軟倒地,再無絲毫聲息。而更遠處,那個巨蟒纏身的修士,也是摔落地下,煞氣凝就的巨蟒,已無影蹤。
季二心頭,寒氣突突地冒出來,看著九煙慢慢踱步過來,越走越近,而且那視線,分明是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恐懼到極處,莫名就有壹股力氣沖開了嗓門,大叫:“小人是季元季郎君的仆從,是專門……啊啊啊啊!”
看九煙腳步不停,越走越近,他再也禁受不住,慘叫聲起。
季二的慘叫再淒厲,海風壹吹,也是了無痕跡。
相隔約半刻鐘,得到消息的海宏,已帶著手下趕至灘塗上,此時,灘塗上再沒有壹個活人,只有兩個修士的屍身,擺在那裏。
死的這兩人,都是四海社的成員,無疑是看到了排出來的“榜文”,想著撈壹筆,反死在九煙手中。
和手下輪流查驗了兩具屍體,海宏面色嚴峻。
身後,吳、倪二人都是面面相覷。
海宏緩緩站起來,開口道:“譚峰、趙擁,都是久歷此道的高手,平生又最是謹慎,不會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輕易出手。從兩邊發動的距離也能看到,相隔有小二十裏,這不是個刺殺的好距離……這個九煙,好大殺性!”
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出來。
且不說戰鬥結束之快,只看兩具屍身的情況:
劍修譚峰,是心神錯亂,導至周身氣機造反,經脈錯亂,走火入魔而亡;
另壹個修士趙擁,就更古怪了,竟然是窒息死的,但脖頸胸肺均無傷痕,倒像是被人捂了口鼻,活生生悶斃。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稽。
要知趙傭已經是步虛境界,雖然出身旁門,所成就的步虛法域只是最粗糙的那種,算不得什麽真正的高手,然而其真形法體即將圓滿,陽神也有了壹些成就,早就不依賴於後天呼吸,別說被捂住口鼻,就是砍斷喉嚨,也不是什麽致命的傷勢。
真是咄咄怪事。
正思忖之際,倪姓修士湊過來道:“城守劍堂的人已經得了消息。”
海宏不準備與那些人見面,嗯了壹聲,也不收拾屍身,領著手下離開。半途,他吩咐道:“季元那裏,先晾著罷……社裏有關九煙的情報,妳們整理出來,把今日的情況加進去,也能換些功勛。”
吳、倪二人連忙謝過,海宏不再說話,心裏卻是又閃過念頭:“看譚峰的模樣,當是受了酷刑,或已把社裏的事情合盤推出,兩邊再無和解的余地。社裏的分歧,應至此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