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前赴後繼 三岔路口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1
無拓城中居民,算是比較後知後覺的那壹類。主要是天奪宗、重器門的高手大都預先撤走,全城幾乎沒了步虛修士,對危機的感應、應急的處理都缺乏合適的頭領,而城中最初的混亂,包括街上某些人亂砍亂殺,也和沙盜肆無忌憚的行徑差相仿佛。
敢在無拓中長年生活居住的人,對這種事的抗力,總是較高的。
然而,當魔氣喧囂,沈壓如山,鵝毛大雪,落地成冰,種種異象顯化之時,再怎麽修為不濟,也能感覺到氛圍的古怪和妖異。
再等到城中至少上萬顆頭顱,幾乎在同壹時間炸開,血漿飛濺,強烈的刺激壹下子就擊穿了大部分人的心理防線,群體性的恐懼根本彈壓不住,不知是誰先發壹喊,百萬人的城池,壹半以上的人瘋狂逃竄,卻像沒頭的蒼蠅,全城大亂。
盜天樓附近,亂象已是如沸湯壹般,天奪宗宗法嚴苛,樓上執事雖是兩股戰戰,卻還要硬著頭皮到樓上來稟報。
魔靈目註外間,心思都放在那繁密的氣機上,理都不理,壹揮袖便將執事掀下了樓梯。
這也算指示了吧,當下盜天樓中,各類人等如鳥獸散。
但混亂的雜音還是層出不窮,城中那些修士,平日裏受天奪宗的氣,如今被魔念壹攪,勇氣倍增,不知有多少人轟轟然殺過來。
這些人對魔靈來說,全無威脅,可這地方是不能呆了,逗留城中越久,被牽扯進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過今天是個巧日子,天魔虛空外化,前後相繼,即使在規模上沒法比,前後壹想,也真有些玄妙之處。
魔靈緩步下了樓,頂著漫天大雪,準備從天奪宗預設的渠道離去,走到半途,它忽又壹停,倏乎壹閃,躲入了最近的暗影中,聲息皆無。
稍遲壹線,上方魔國投下無形絲線,從它原來的位置插入,擊了個空。
果然還是離開比較好,魔國中積蘊的神道意識,竟有如此敏銳感應,雖然使了邪法,但柳觀本身的神道修為,也算是登堂入室。
這樣想著,它轉過街角,可下壹刻,它就為自己的分心旁顧,付出了小小的代價。
在街道的另壹邊,正好也有人影閃出來,雙方藏匿氣息的手段都太高明了,也都有點兒走神,以至於在如此距離上,清晰地打了個照面。
魔靈缺乏情緒,面無表情,而那邊兩位光彩照人的女修中,緇衣小帽的美貌尼姑,則“認出”了它,有些驚訝的樣子:
“奪心道人?”
原來是熟人……魔靈瞬間將奪心道人殘存的記憶檢索壹遍,還算順利,在壹個角落裏,有這個尼姑的信息:
“妙相法師。”
它略壹點頭,再度閃身進入黑暗之中,這有點兒沒禮貌,也不怎麽符合奪心道人壹貫的行為方式,不過災難臨頭,就是最好的解釋。
便是懷疑也無所謂,魔靈沒必要為遮掩這身份費太多心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妙相身邊,那個壹身素白衣裳的女修,給它的感覺可不太好,對方澄澈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奪心道人的肉身,直抵神魂層面。
這也是它匆匆離開的原因之壹。
“是天奪宗宗主,奪心道人。”
妙相向白蓮提了壹句,不過看白蓮不甚在意的樣子,也就沒有仔細介紹。
白蓮心中,其實不像她臉上所顯現的那般不以為意,對面壹閃而逝的奪心道人,給了她很奇特的感應,不過還有事情比奪心道人更重要。
她伸出手,接過壹片飄落的雪花,看那細致的冰晶結構,低聲贊嘆:“太玄封禁,確實天下無雙。”
妙相順口示好:“法使的守備之力,也是不差。”
白蓮微笑:“還差壹些……”
“要差也只差個機緣。”
妙相對白蓮追索的目標,已經有了些基本認識。白蓮從華嚴城壹路追來,似乎就是對“機緣”生出感應,這裏涉及白蓮所修“無垢蓮華”法門的玄奧,她不甚明白,只知道那強弱不定,但壹定存在的“機緣”,在昨日突然消失了。
其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無拓城。
所以,白蓮停留下來,尋找線索,正好碰上了羽清玄和柳觀的大戰。
以白蓮的水平,自然能看到陰影魔域和附生其上的魔國,也能深切感受到,兩位大能高層次的角力和博弈。
更重要的是,她對這沖突本身,有了些想法。
梳理前因後果,她若有所思:“壹路行來,那機緣,似乎緊隨著陸素華這壹條線,但絕不是落在此地任何壹人的身上。感應憑空斷掉,不像是自然消逝,能將其封存,不露壹點兒痕跡的,太玄封禁是壹個,柳觀也能做到。”
聽到“太玄封禁”四字,妙相神色不動,心中卻泛起漣漪。
就在不久,被趕出承啟天,閑來無事的小五,還用心靈傳音和她說起,余慈被冰封之事……
掃了眼天空雪花,她首度認真問起:“那機緣究竟是什麽來著?”
“是我成道之前,寄托元神的壹件寶物。”白蓮說話也是點到為止,不想和妙相提及太多。
“哦,法使也是異類成道。”
這問話就有點兒不禮貌了,可白蓮修養甚佳,不以為意,微笑點頭。
妙相心中突然有了壹個想法,她的記憶瞬間回溯,捕捉到某個片斷,同時目光微不可察地掃過白蓮頭頂的青蓮法冠,白蓮向來喜歡素色,這法冠是她身上唯壹壹件不是白色的衣飾。
有那麽巧?
她垂下眼眸,恢復了壹貫無所謂的態度:“現在城中大亂,留在這兒可沒有半點兒好處。”
白蓮對她歉然壹笑:“且稍等,有壹條線索,我還要再看看。”
“哦,是嗎?”
妙相面上全是不以為意的神氣,隨後又漫聲問了壹句:“什麽線索啊?”
“城中那天劫源頭……嗯,現在這變化,倒是越來越強了。”
“咦?”
難得聽到白蓮說這樣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妙相壹怔的功夫,白蓮已似緩實疾,向前走去。
壹段時間的昏迷後,寶蘊終於醒來,看到屋子裏竟然鋪了壹層薄雪,她不免有些恍惚。
雪是從屋頂的大洞中飄下來的。
有無休無止的黑暴遮擋,對許多土生土長的北荒人來說,雪景只有在傳說中才會出現,寶蘊也是幾年前,由陸青帶著,與萬全等人到北地遊玩,才真正見壹回,如今看來,倒是覺得十分親切。
不過接下來,那清寒孤冷的感覺像是冰雪山泉,汩汩流入心田。
真冷!
她不自覺環抱雙膝,縮在床上,用自己的體溫取暖。
雪花還在不斷飄落,她這就麽靜靜地看著,心神便正如這茫茫的雪,風壹吹,就沒了方向。
從現在起,她就只是壹個人了。
直到外間的紛亂和喧嚷打破了這邊的孤冷靜寂,她才如夢方醒,城中似乎出了亂子。
也在此時,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來得全無征兆。她忍不住低聲呻吟,身體微微發顫,可這時候,她連冷汗都流不出來了,身上的溫度急劇飆高,這正是身體虛弱到壹定程度的體現。
將要成形的姹女陰魔,正用最粗暴的方式,抽取她身上最後壹點兒生機,作為“破殼”而出的養份。
寶蘊知道不妙,可頭痛欲裂的現在,她正常的思維都很難持續,只有默念著陸青傳給她的法訣,感覺才好壹點兒。
可那東西治標不治本,頭痛在持續,只是稍有緩解。她隱約感覺著,如果留在這裏,她可能就這樣在痛苦中死去,便搖搖晃晃從床上下來。
屋子已經坍塌大半,磚石滿地,鞋襪都找不到了,她幹脆就這麽赤著腳,走在薄薄的雪上,冰冷的寒覺滲進來,倒是讓頭痛的癥狀又轉好了壹些。
“這雪……有用。”
奇妙的感覺又在心頭萌發,受此冰雪的刺激,寶蘊心中倒是又有壹份認知明晰。
從她清醒的那壹刻起,許多似明非明的感覺,不是源於她自身,而是來自於那將要成形的姹女陰魔。
更確切地說,是她和姹女陰魔分享了這部分感應。
而這裏貫通的“橋梁”,無疑就是陸青傳授給她的法訣。
慢慢走在雪上,冰冷的寒氣從腳心直透腦宮,頭痛的癥狀倒是越來越輕,這時候,寶蘊終於從新得的感應中,得到了壹份有價值的消息。
她身體虛弱的罪魁禍首,無疑是姹女陰魔,可是,頭痛的癥結,還真不在其身上。
那源於壹種外界的刺激。
此時,在肉眼難見的虛空深處,有壹個強大的力量,正試圖將某種情緒註入到她心中。
以寶蘊之能,根本無法抗拒,但在姹女陰魔即將成形的現在,卻等於是染指其禁臠,由此導致了壹場暗中的角力。
頭痛,就是雙方以她的神魂為主戰場,展開的“搏殺”。
寶蘊不去管它,也管不了,而且,從某個心思上講,越是讓姹女陰魔如臨大敵,越是符合她的心意。
她慢慢走出半塌的院門,這裏原本都是重器門的產業,卻因為某人的壹個命令,被充做隔離帶,無人入住,使得遠方大街上的喧嚷聲,清晰地傳過來,而且,越來越近。
終於,粗重的喘息聲響起在門前巷道的另壹頭,有五六個人轉到這條路上,雙方正好打壹個照面。
然後,寶蘊就看到了幾張呆怔和貪婪交織的臉。
“媽的,賺了!”
無拓城作為沙盜之城,怎麽都不會缺乏無法無天的人物,越是在全城大亂的時候,越有壹部分人渾水摸魚,做壹些平日想做又沒能耐做的事,更不用說還受到暗中某種情緒的刺激。
來人屬於某個小型沙盜團體,剛剛從大街上的混亂地帶逃到這僻靜處,就看到壹個絕色。
寶蘊赤足站在雪地裏,雖是容顏憔悴,但美色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
在偏僻陰暗的巷道裏,五個人眼睛發亮,映照的全是那女子奪目的艷光。
當然,裏面有人還存著理智:“現在出城比較好吧……”
“這女人修為不入流,帶走也不費什麽功夫。”
“對,剛剛驚得老子壹身冷汗,出了城,得好好補補!”
這種狀態下的男人,思維總是最大程度地貼近,所以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對視壹眼,忽地發壹聲喊,怪笑著撲上去。
壹條巷道能有多長?轉眼間,他們和寶蘊的距離,就只剩下不到五丈。
寶蘊腳下冰涼,額頭滾燙,除此之外,身上心中壹切感覺都麻木了,只是冷冷地看著那些人撞過來。
這時候,天空中有聲音傳下,那是壹個嘶啞的嚎叫,不知是什麽意思,但她發現,這叫聲,和壹直在與姹女陰魔角力的那位,似乎就是壹個源頭。
音波奇妙地轉折,直透心底,就在轉折之時,突兀地轉化為她能聽懂的心聲:
“來,報仇……我幫妳報仇!”
她擡起頭,仰望壹片幽暗的天空。
寶蘊能感覺到,姹女陰魔對這種召喚相當“反感”,若本著“它往東我往西”的思路,她現在就應該呼應這召喚,她也確實有這個意思。
可這時,壹個新的刺激點出現了,而且,就在她神魂深處。
對這個突然增加的刺激點,姹女陰魔的反應更奇怪壹些,不是太排斥,但那種“不排斥”,並非是愉悅的吸引,而是天性生克的凜冽殺機。
這種情況下,讓寶蘊很順暢地得到了那邊的信息。
只是,裏面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像是壹個直接而冰冷的鐵勾,根本不理睬她的意向,就要從這裏取走力量。
寶蘊突兀想起了陸青在她耳畔說過的話:“妳神魂中有壹顆魔種……”
這壹瞬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讓寶蘊看起來呆呆怔怔的,已經要撲到她身前的沙盜們,還來得及交換壹次眼色:
這女人莫不是瘋的?
有人看寶蘊衣著淩亂,就笑:“怕是前面已經戰了連場……沒事兒,哥哥我不嫌棄!”
說著,他已伸手,探向寶蘊白皙豐潤的胸口。
在此時,寶蘊忽地平視過來,直面五個五大三粗的男子,璨然壹笑。
那笑容像是初升的太陽,紅彤彤的,奇美眩目。在這笑容之前,有人脫口叫出:“我先上!”
等等,紅彤彤?
壹道紅光,便從寶蘊身上迸發出來,轉眼覆蓋了身外十丈方圓。
紅光照耀之下,那根已經沾到美人兒白瓷般肌膚的手指,倏然間幹枯,像是壹段朽木,稍微加壹點兒外力,就碎掉了!
寶蘊站在巷道雪地中,身前倒臥五具幹屍,原來活蹦亂跳的五個沙盜,如今就是這個下場——其全身精氣,都被姹女陰魔激發出來的法力吞噬壹空,連魂魄都撕開嚼碎了,吸得涓滴不剩。
視線從各具幹屍上掃過,她開始明白姹女陰魔的“想法”。
雖然尚未成形,姹女陰魔的本能已經推動著它,意圖明確自己的存在感,奪殺五個沙盜的精氣,就是在體現它的力量。
它要求的是“自立”,所以絕不可能接受兩邊的“邀約”,把自己限定在“某艘船”上。
這時候,寶蘊終於明白了,她正站在壹個三岔路口:
天空中有人在召喚,聲稱要幫她報仇,但想想也知道要付出代價;
神魂中有人在連接,仗著以前的魔種,沒有半點兒禮貌;
然後就是姹女陰魔,要求獨立於世,從天劫法力的具現,轉化為真正的生靈。
三條路擺在眼前,其實沒有壹條是她真心願意的,可她必須要選壹個。
她忽地噗哧壹笑,隨後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其實這裏沒什麽好笑,有的只是荒唐,可除了大笑之外,還有什麽方式能宣泄這種情緒嗎?
是的,她其實沒的選擇。
可話又說回來,現在,至少是極短的壹段時間內,她手裏還有壹點兒主導權,因為她才是具有完備意識的那壹個。
擁有這僅有的壹點兒權利,她不會放過,行事的最高原則,也不外就是“活下去”,要“活下去”,自然就“不讓姹女陰魔好過”。
再從剩下的兩個岔道裏選擇的話……報仇,我當然想報仇!
至於那個沒禮貌的家夥,其實還不錯,可惜,沒有助她報仇的力量。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想法,虛空深處探出透明的絲線,垂落而下。她伸手向天,馬上要抓住,可在此時,微妙的感覺襲來:
那是欺騙的味道!
她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大概是天劫法力的某種功效,本能地要縮回手,可畢竟是遲了,既然給招惹了,對方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那無形絲線急墜,根本不給她抵擋的機會,直接刺入她頂門。
寶蘊打了個寒顫,身外突又漲起紅光,這是正在蘊育的姹女陰魔,感覺到威脅,主動反制,可是腦宮中像是沈下了壹片陰雲,除了陰暗壓抑,還灑下種種讓人發狂的情緒。
那壹刻,萬全被壹劍穿心的情形,竟是無數次在寶蘊眼前閃回,她呻吟壹聲,心口像是被沸油澆上,不可抗拒地被激起了仇恨之心。
恍惚中,那陸素華剛剛從萬全胸口拔劍出來,她尖叫壹聲,撲了上去。
沈入腦宮的陰雲,便在此瞬間,侵入神魂深處,尚未成形的姹女陰魔,知道情況危急,發出壹聲震蕩神魂的尖嘯,便要與降下的陰雲角力。可陰雲之中,卻是放出壹道信息,如電光般打下,與姹女陰魔氣機接觸,轉眼不知多少次信息往來。
在寶蘊的感應中,壹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
紅光,無盡的紅光從全身毛細孔裏迸出來,還帶著大蓬血霧,寶蘊昏昏的神誌陡然清醒,可與之同時,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全身乏力,軟軟跪倒在地上,白晳的皮膚瞬間失去光澤。
很快,她連跪著的力氣都消失了,整個人摔倒在巷道雪地上,臉面贈到地面薄薄的積雪,寒氣透進來,讓她的思路愈發清晰:
姹女陰魔要真正成形了,是在那個之前還殷切招喚,要為她報仇的大能幫助之下,越過了最後的關礙。
是的,對方需要的不是寶蘊,而是寶蘊所蘊育的天劫法力,那才是讓人感興趣的力量,如此前提之下,提前催化出姹女陰魔,才最有效率。
過河拆橋,不外如是!
後悔嗎?
現在考慮這個,真奢侈啊……
寶蘊的意識度過了回光返照的階段,不可抑止地陷入到迷亂昏沈的階段,黑暗包裹了她,將她狠狠地拽下去!
當寶蘊倒伏在地上的時候,相隔五裏的白蓮皺起眉頭,她發現,隨著寶蘊進入瀕死狀態,“機緣”的感應就遠去了。
現在出手已經有點兒遲,不過她還是向前壹步。
便在此刻,天空中,柳觀冰冷的視線投射下來,白蓮身形微滯,最終輕嘆口氣,示意妙相,和她壹起退走。
柳觀辨認出了白蓮的身份,對還有這樣壹個棘手的人留在陰影魔域中,自然有些不爽,但只要白蓮做出聰明的選擇,不加以幹涉,他也不會太在意。
為了躲避使用邪法的反噬,他有意割裂了自己與方寸魔國的大部分聯系,魔國如何運轉,他不關心,就算因此殺遍城中百萬人口,也沒什麽大不了。
其選擇的運轉方式,可說是肆無忌憚,近萬條性命,說取就取了,死在天魔法門之下,魂魄也難逃脫,如此冤屈的死法,城中兇橫戾氣自然是沖天而起,又都被陰影魔域利用,充實了半空中方寸魔國本體。
如今說“方寸”未免名不副實,那魔國直徑已過壹尺,內裏影影綽綽,似有萬千人影掙紮哀嚎,盡是地獄慘景。
柳觀只是借用其中的部分力量,壓制仍不死心的羽清玄。那女人的手段和韌性超出他的想象,不過,有方寸魔國為後盾,他已經勝利在望,而羽清玄,則只是做最後的掙紮罷了。
“億萬裏天塹,隔空發力,妳以為妳是虛空神主?還是自恃根本牢固,難以動搖?”
柳觀早已來了情緒,笑得猙獰:“待我毀了妳那傳送符陣,破了妳的虛空神通,看妳如何收場!”
念動,他正下方,枝城地層轟聲塌陷,硬生生壓出壹個深及百裏,直至無拓根城真修圈的深窟大洞。
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所以,寶蘊被徹底遺忘了,她現在唯壹的價值,就是將身上殘余的丁點兒精氣,還有二十余年累積的情思心緒,供奉給姹女陰魔,促成最後的壹次蛻變。
也在此刻,萬裏開外,某個粗糙且極不穩定的虛空大網邊緣,有人著急上火:
“又死了壹個……妳那裏再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