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定人生路

　　曙光初露。
　　代表著新壹天的開始，漫長的黑夜過去，大地得以蘇醒。
　　陽光破雲而出，悄悄地、輕柔地為大地註滿生氣。
　　枝頭上的鳥見被和暖陽光弄醒，發出吱吱叫聲，似是在為美好的壹天歌唱。
　　樹葉上的露水因太陽照射而閃閃生光，仿如天上繁星為不與艷陽爭輝而輕輕躺在翠綠嫩葉上。
　　大自然如此美好，生機勃勃，它便是壹切生物的養育地，回到那裏就如重歸母親的懷抱。
　　這種溫柔、美滿、動人、寧靜的感覺，今人忘卻了塵世間的殺戮紛爭，但願長醉此景不醒。
　　可惜，某類人的殘酷本性使殺戮紛爭永不會止息，它猶如瘟疫般到處散播，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戰。
　　有殺戰，就有血。
　　今天，在離“劍京城”以北不遠的樹林內有血，血來自夢兒，只見小白以內力打通夢兒瘀塞血脈，內力壹吐，夢兒即噴出大口瘀血，本來郁悶的胸口亦漸變舒暢莫問在壹旁靠樹而坐，不時擡頭吸吭樹葉上滑落而下的露水，就像要把天上掉下來的星星吃下壹般。
　　若不是剛才小白現身救走莫問和夢兒，恐怕他倆已埋身黃土，與塵世間揮手道別。
　　話說回頭，莫問跟夢兒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腦海並未有過逃走念頭，假如不是因為父親，可能此刻他們仍跟天夭、白虛空在廝殺。
　　小白明白兒子心思，他在天夭跟白虛空鬥得渾然忘我之時，帶走莫問、夢兒，免得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小白為夢兒療傷完畢，莫問隨即問道：“爹，剩下的人呢？”
　　左手指向南方的樹林盡頭，小白道：“他們在‘綠帶河’等咱們，大夥兒正想辦法渡河。”
　　知悉眾人正等待自己回去，當下不再耽誤，急急趕去。
　　在路上莫問壹直跟在小白身後，未有超前壹步，自己身材明顯跟父親小白相若，但卻感到眼前人恍如高山大澤，深不可測。
　　即使面對天夭，大懶蟲也沒有這種古怪感覺，惟是面對小白，莫問深覺就算再多練十年功夫也未必能超越。
　　為何如此，莫問不明，同樣地走在莫問身旁的夢兒亦不明白，他能夠跟隨著莫問的步履，甚至可以超越他，但夢兒就是不敢超越走在最前的小白。
　　在他心中，父親仿佛是個巨人，要越過他，即使用上全身氣力也不可能，總覽身心也欠了些甚麽重要東西似的。
　　三人不住前行，藍天白雲，飛鳥臨身毫不驚人，莫問在想，若非給天夭追殺，便可躺下來享受壹番。天生悠閑不羈性子，壹成不變，大懶蟲果真是大懶蟲。
　　夢兒卻不大愛欣賞景色，低頭沈思，窮智竭力壹番，忍不住向小白問道：“剛才以咱們力量對付天夭、白虛空，有多少勝算，將來爹妳又有多少勝算能重奪‘小白皇國’？”
　　小白停下腳步，向夢兒展露壹個燦爛笑容，道：“勝算倒不多，但爹卻有百分百信心必定可以度過難關。”
　　莫問聽罷臉上亦湧現笑容，他似是明白小白的意思，笑道：“爹就是如此，永遠的信心十足。”
　　小白轉過臉向著莫問笑道：“若非信心十足，爹二十年前亦不會誇下海口，要建立‘小白皇國’了，上天壹定會給朕機會重奪皇國，只是在這之前，必須遇上壹些考驗，以證明朕有絕對實力去擁有。”
　　大懶蟲把雙手放到頭上，漫不經心道：“莫問我真不明白，爹為何永遠有著無窮信心，智慧可以提升，武功可以修煉，惟是爹的自信心，我真的壹點也及不上。挫折能消磨人的自信，強如夢兒，亦因在“罪十八島”上連番挫敗，從前的跋扈自負已不復見。
　　莫問更不用說，在“白浪島”跟方失神壹戰，外表雖裝作凜然無懼，但是內心卻已沒有百分百能挫敗方失神的自信。
　　他們都不明白，為何父親起起跌跌無數，卻仍能屹立不倒，面對強敵如天夭，自信心還能如此澎湃。
　　小白道：“人生中成敗得失存在著好玄妙的關鍵，夢兒的武學資質不比莫問差，要勝過莫問隨時也可變成事實，妳們二人功力本就不相伯仲，可是夢兒每壹回偏偏給比下去。”
　　“原因在於壹個人面對每件事，自信心成了成敗的關鍵，莫問的自信強大，也就往往能抵得住壓力，險中求勝。”
　　有信心未必能勝，沒信心必定慘敗……，莫問、夢兒反覆思量看這兩句說話，已深深烙印記在心坎。
　　或許小白說得對，自己就是自信心不足，才勝不了更強的敵人，只要有百分百自信，在心理上不住提升殺力，自能強大又強大。
　　小白續道：“就像天夭，他的武功絕對比朕更高強，但每壹回朕也能跟他戰個旗豉相當。天夭渴望成王為帝，可惜他走歪了路，江山是他用詭計奪來，而不是靠自己雙手打下來的，也就心怯驚懼以至信心蕩然無存。”
　　“對自己有信心的人，又豈會去騙他人寶物，有能力者都可以用實力去得到理想中的壹切啊！”
　　“有信心，才可建立自己的事業，苦然妳倆問朕如何才能建立‘小白皇國’，朕相信武功、智慧、際遇也及不上自信心的重要。”
　　“從前爹也碰上過不少實力強橫的對手，以余律令為例，他武功、智慧皆是上上之選，但是經‘天都城’壹役後，信心被擊潰，從此壹蹶不振，由此可見信心絕對是壹切成敗得失之關鍵。”
　　莫問、夢兒聽罷都得到散發，壹番發人深省的話，深深打進二人的心底，教他們獲益良多。
　　最大的敵人原來就是自己，勝得了自己便能戰勝別人，要滅除心魔，便需要增強自信。
　　從剛才跟天夭、白虛空決戰，莫問與夢兒雖然毫不退縮，可是小白卻發現他倆都失卻了自信。
　　離開了小白壹段日子，他並不知兩個孩子曾遇過甚麽疑難，只是成長中信心受挫，絕對是必然事。
　　人生充滿波折，即使是天人也好，亦要經過無數鍛煉，小白曾走過莫問跟夢兒的道路，所以他知悉要建立成功人生的路會有多崎嶇、多困難，壹個不小心，便會落得跟余律令般壹蹶不振。
　　所以小白好希望藉此機會助他們重拾自信，免得看著心愛的兩個兒子沈淪、迷失。
　　“爹，多謝！”莫問語帶雙關，多謝小白剛才救了二人性命的同時，亦多謝小白為他們重拾自信。
　　父親的心意，孩兒又怎會不明白哩！
　　小白拍拍兩個孩子肩膊，微笑道：“天下間沒有不勞而獲如此便宜的事情，朕救了妳們，便要妳倆付出同等代價。莫問、夢兒面面相覷，盡皆愕然父親要從自己處得回甚麽？有甚麽事情他不能直言，要藉此機會來說個明白呢？小白語重心長的道：“爹的江山已為天夭所奪，手下兵將亦盡皆失去，爹好想妳倆放下人生目標，回來助爹再次建立‘小白皇國’。”
　　林內只聞鳥兒婉轉鳴唱，卻獨欠小白想要聽到的回答，莫問、夢兒壹時都寂靜下來，是不懂回答？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只要誰答應父王小白，他日必可承繼皇位，再不用在外奔波拼殺，答應了，便等於帝位唾手可得。
　　可是二人都遲遲不肯作聲，小白任由二人選擇，只見莫問用腳挑起地上壹顆小石子道：“爹，要是我不答應，夢兒將來便是壹國之君了。”
　　說罷莫問把小石塊踢向夢兒身前，夢兒看著地上小石塊道：“同樣地若果孩兒不肯答應，帝位亦非莫問莫屬。”
　　壹腳又將石塊踢向莫問面前，似是從沒移動過壹樣。這個太復雜的難題，許久以前已困擾兩人，這就是大家刻意離開小白向外闖的主要原因。
　　莫問、夢兒本非凡人，傲氣比天高，他們絕不願躲在父蔭的卵翼之下，上天既賜予他倆非凡命格，當然有好大期待吧，這絕對便是小白心中所想。
　　或許跟隨父親征戰沙場，真的能成就不世霸業，只是莫問並不太喜愛這樣，自己的事不是該由自己雙手去完成嗎？壹切依著父親的軌跡去進行，有啥好玩！？
　　孩提時的莫問、夢兒經已明白，所以當“天皇帝國”敗走後，他們決意離開，豈料如今又再回到同壹個問題上。
　　如天上白雲，聚散無定，卻壹生難逃天意安排。
　　莫問蹲下身，拾起地上小石塊：“爹，壹山不能藏二虎，若然我跟夢兒壹同留下來，二人只怕不住爭鬥，倒反而壞了爹的大事。”
　　“無數的歷史告訴咱們，帝位只有壹個，但爭奪者卻有許多，最終還是逃不過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弒父殺兒的慘況，故此我倆才不欲留下來，只怕兄弟不和，影響爹妳的雄圖霸業啊！”
　　把小石塊拋到小白手中，小白伸手把手中石塊捏得粉碎，笑道：“妳們想得太遠了，只想到兄弟間的爭鬥，事實上敵人卻比妳們想像中更強，算是合妳倆之力，也未必能勝得過。”
　　“倒不如將競爭放在面對敵人之上，上天早已恩賜妳倆成王成帝的的道路，否則又怎會生於我笑家，或是早已戰死沙場上。人行人路，天定天數，只要問心無愧，又何必執著。”
　　莫問、夢兒真的不懂如何回答小白，想再拒絕他，又找不到甚麽合適言詞，但領首應允吧，又怕“後患無窮”……！
　　二人依然默不作聲，不住的反覆思量，始終未敢再有回應。
　　夢兒辛辛苦苦在“罪十八島”建立的壹切，為的就是要超越小白，現在父親壹聲令下，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放下壹切，先為爹奪回江山呢？
　　夢兒不懂回答，莫問也壹樣，他離開父親同樣是為了建立自己人生目標，要他放下壹切，莫問真的不知如何抉擇。
　　人行人路，天定天數，壹切只好交由天意，莫問把雙手放在頭上，漫不經心道：“看來只好聽天由命，咱們能逃出生天再說吧！”
　　夢兒道：“能夠逃出天夭的殺局，看來是上天好想咱們父子團聚，壹顯聯合實力，那就只好回宮當太子，殺天夭。若然逃不掉，沒有了以後，壹切也就毫無意義了！”
　　小白聽罷仰天狂笑，嚇得樹上宿鳥駕飛，他真的太高興，高興得不得不縱聲狂笑來宣泄壹下內心喜悅。
　　莫問、夢兒給了他壹個很恰當的答案，殺出重圍才可再次君臨天下，否則長埋黃土，說啥也是枉然。
　　小白狂笑，莫問、夢兒也大笑起來，都笑得痛快淋漓，笑天意弄人，離離合合最終三父子還是回到同壹條道路上。
　　突然小白喝道：“笑莫問、笑夢兒上前聽封。”
　　莫問、夢兒雙雙跪下接旨，小白氣勢霎時變得尊貴軒昂，壹派王者風範，道：“從今開始，妳倆被封為朕的左右殺將。”
　　“笑莫問，朕封妳為‘翼王’，喻意振翅高飛，騰空萬裏。”
　　“笑夢兒，朕封妳為‘天王’，喻意為傲嘯八方，驚天地泣鬼神。”
　　父子同心，三人都不約而同的亢奮起來，如此的並肩作戰實在妙不可言，就算是戰死沙場，倒也換來壹場痛快啊！
　　小白便是如此，他往往能逆境求存，死局求生，在最壞的情況下也可確立目標，力爭上遊。
　　建國難，護國更難，小白雖遇上挫敗，卻每每能反敗為勝，突破逆境，永不言敗，堅毅不屈的精神誰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