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成全妳詭計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狂風呼呼怒號,江河上波濤翻湧,勢如天威怒震,水浪被掀起逾數丈之高,這壹場前所未見的狂風暴雨,造成洪水災禍,把三面臨江的“劍訣城”近堤處沖塌。
“劍訣城”占盡地利之宜,絕對易守難攻,可是卻占不了天時、人和。邊堤防洪的堤壩被洪水沖塌,堤道來不及疏導洪潮,洪水直湧進城池內,幾乎把所有可以賴以維持持久防禦戰的資源也壹壹沖走。
城內洪水為禍,城外遠處不凡聖子等大軍集結圍城,正是內憂外患,以為萬骨枯與他的大軍會趕來支援,可是當名昌世的無頭屍首被送回“劍京城”後,萬骨枯知道大勢已去,急忙趕回“劍京城”鎮守。
等不到萬骨枯大軍援手,卻等來了江川十兵尉的十萬大軍,還有神山八代也從占據了的“劍氣城”城池中,抽派軍隊來助不凡聖子圍困“劍訣城”,足近三十多萬敵軍圍城,“劍訣城”內的原“武國”軍隊士氣也盡低落,就算刀鋒冷如何頑抗,也只能守得壹陣。
十日後,洪水已造成“劍訣城”內城民死傷近萬,不凡聖子領著三十多萬大軍每趁暴雨稍停便嘗試攻城,令軍隊不能抽身修葺防洪堤堵,窮於應付的結果是刀鋒冷也要為保軍隊不被全數屠殺而無奈棄城。
欲逃離城池的刀鋒冷被不凡聖子、神山八代及江川十兵尉合力圍攻,重傷敗倒,“泣血”被奪,刀鋒冷頓成階下之囚,與余律令壹樣被困鎖在壹休大師精心研制的囚籠裏。
另壹方面,“劍芒城”被宮本劍藏精良的火器進攻下,再加上被藥物迷失神智的“鋒狂軍”只管胡亂猛闖,無法組織陣形,連退走的機會也沒有,“鋒狂兵”已死傷過半。
“劍芒城”失守,藥口福又被宮本劍藏以火器圍襲,整十萬軍圍攻下,藥口福也要敗倒下來。
“劍鞘城”、“劍芒城”、“劍訣城”及“劍氣城”先後被成功侵占,“武國”便只剩下萬骨枯與他座下三旗兵鎮守的“劍京城”與“劍皇城”,倩況也未許樂觀。
因為余律令等人當初沒有齊心壹致抵抗“天皇帝國”,造成今日“天皇帝國”
占據中土近半土地,剩下來只要再奪“神國”和“天法國”,“天皇帝國”便完全統壹中土,刻下已是火燒眉睫、刻不容緩的時刻。
名昌世被殺的消息尤其震撼人心,舉今當世,有能力力抗者幾乎壹壹倒下,能跟“天皇帝國”壹拼的人,相信就只剩下小白和伍窮。
當日伍窮滿懷雄心壯誌的帶兵往攻“天皇帝國”,換來被天狗醜人獨力阻撓,最後更挫敗下來,幸得太子及時出現壹阻並帶兵折返,“天法國”的“窮兵”才得以全身而退,算計下來,太子又漂亮地贏了伍窮壹仗,縱使太子並沒有實際的得益,但“窮兵”不用損兵折將,也全靠太子這壹著突然出現,相比起伍窮不知形勢貿然出兵卻落得敗退下場,太子自然更能獲得“窮兵”的信任。
回到“天法國”,伍窮這趟無功而回的事當然迅速地廣傳開去,正是俗語所說,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裏,他禦駕親征非但未能凱旋,反被敵軍主帥三招兩式敗下陣來,還要太子臨危出手相救解困,昔日沒有將太子冊封為東宮儲君時,尚且要信任伍窮,今日既有太子,而且相較之下太子更勝伍窮壹諄,加上之前他又助壹班身患殘疾之人重拾自信,正是仁勇兼備,禮賢下士,聲望漸漸比伍窮更隆。
“律天殿”內,伍窮鮮有涉足的經書房中,只見詩經典籍亂七八槽地鋪滿壹地,國師風不惑在架上各類文獻中忙得團團轉,東抄抄,酉摸摸,找著了壹本兵書出來,翻了數頁,抹了壹把汗便誦讀出來:“昔之善之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可勝,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為……”
風不惑還未將文中壹節段落讀完,便偷偷向著伍窮瞧去,只見他壹手托頭,前額青筋暴突,甚為頃躁之狀,風不惑見微知著,便拋下兵書,再往架上文獻中尋找,拿了壹本經文出來照看壹節段落朗讀:“吾人見先王之義則榮之,出見富貴之樂又榮之,兩者戰於俏中,未知勝負……”
風不惑尚未讀罷,忽然隆然巨響,只見伍窮壹掌把面前書桌碎毀,怒喝聲叫道:“丟妳媽的王八蛋!妳到底在胡謅些甚麽東西?妳敢告訴我剛才讀的連篇廢話妳全部都明白麽?”
上次伍窮在“萬卷經房”裏先後被太子及名昌世以典籍考量,他壹概聽不明白,已令他盡丟面子,後來又被太子算計壹著,要靠他營救才能全軍僥幸撤返,驚覺將來要應付太子的話,過去以暴易暴的方法並不可行,必須努力惡補進修,訓練成就算不依靠太子也懂得戰法。
可是既然先天才智不足,又沒好好認字,只能靠國師風不惑把詩經典籍壹壹讀出,可是古人的著作都是古體文所寫,就算只聽不讀也艱澀難明,更莫說要深諳其理,愈聽便愈感自卑。
“皇上妳這次真是挑那媽啦!妳這叫做‘浴池裏釣魚’,真是挑那媽!挑那媽啊!”突然而來的粗鄙話當然不是出自風不惑的口,而是正躺在書堆上專心地翻閱手上(春宮圖冊),壹臉淫靡色相、唾涎橫流的爛銅鐵。
伍窮拍掌大叫道:“這句我明白,‘浴池裏釣魚--白費心機”!對!就是白費心機!”伍窮明白“浴池裏釣魚”個中意思,興奮得高聲大笑。爛銅鐵手不釋卷,瞧著(春宮圖冊)內壹幅男女媾合圖的誇張姿勢時,雙目瞪得大大,模仿若圖中男人擺起姿勢來。爛銅鐵說道:“對啦,皇上本來就是‘樹上的貓--不成猴’,貓有貓的本領,猴有猴的本事,大家各從其類,妳現在才發覺自己學識不足而發力去追?多此壹舉,以為真的學無前後,達者為先?白癡!人人都走在同壹條路上,總有人在前,有人在後,就算讓妳戰術才智勝過太子又怎樣?所謂‘大風吹倒梧桐樹’……”
爛銅鐵未說完,伍窮即接著說道:“‘大風吹倒梧桐樹--自有人議長短’,世上每有人喜歡議論是非,說東家長,西家短!挑那媽妳這個臭王八爛銅鐵,生得壹把臭嘴怪形怪相,說的話卻倒有意思,也迎合朕的心意!”
得到伍窮欣賞,爛銅鐵十分興奮雀躍,只見他運起勁來肚皮壹彈,便從壹大堆典籍中跳起來,壹滾壹滾的走到伍窮面前。
只見爛銅鐵貼近伍窮面門壹尺,口氣撲出臭得驚人,笑道:“挑那媽臭皇帝伍窮,我敬仰妳都只因為普天之下只有妳壹個皇帝是市井出身,令我這種爛泥也都懷有奇跡再現的希望,要是妳跟其他皇帝壹樣,妳的魅力也就同時失去,那即是親手抹殺自己成功之處,還有甚麽值得人崇仰啊?”
這個肥胖少年爛銅鐵,名不徑傳,就算在新壹代人物中也只是個平凡不過的小人物,不知他從何處竄出來,說話粗魯大膽,倒是直接得很,與昔日的伍窮甚為相像,因而在伍窮心中增添不少好感。
伍窮說道:“妳夠膽在朕面前有壹句說壹句,真夠種!但朕能坐這張龍椅,過去是靠奇跡,奇跡卻不會永遠發生,現下‘天法國’的情況內憂外患,外有‘天皇帝國’虎視眈眈,又未知小白其計劃如何,假如朕在解決壹切問題後,卻在未死之前便雙手將‘天法國’斷送給太子,那才是真正的白費心機,妳有甚麽好計謀替朕解煩憂?”
伍窮在“劍京城”內最終收了爛銅鐵為徒,其目的也是想覓得更多賢能幫助自已解決問題,也可克制太子,爛銅鐵當然明白自己應做些甚麽事。
爛銅鐵笑道:“辦法當然有,也挺適合皇上,不過成功的話,皇上又如何報答爛銅鐵呢?”
記得爛銅鐵在“劍京城”初出現時,第壹句說話便引起全場嘲笑,事隔短短日子,伍窮當然記憶猶新。
伍窮說道:“成功的話,妳要我封妳為壹品大將絕對沒有問題,只要把春冰薄貶下去便成。”
伍窮爽快答應,豈知爛銅鐵卻立即耍手搖頭道:“不!不!不!我未知道情況還想做個壹品大將,知道後卻又是兩碼事了,暫時還是做個平民百姓會比較安全壹點。”
伍窮道:“不要高官厚祿,那妳想要些甚麽?”
只見爛銅鐵翻開那本(春宮圖冊),翻至某壹頁時指看上面的圖案說道:“這上面壹式‘比翼相飛’需要壹對孿生姊妹才能完全享受個中滋味,我想皇上妳頒下聖旨在“天法國”
中要所有孳生姊妹來到宮中任我挑選,讓我壹嘗‘比翼相飛’,左挽右抱都是壹模壹樣嬌娃的美妙滋味!”
這個爛銅鐵十足色鬼小淫賊,伍窮瞧看他壹臉色相,壹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可是壹剎那又無法立即想出他像哪壹個熱悉的人。
伍窮左猜右想,終於驀然想起來,以前的假太子名太宗不也是這副色鬼淫相麽?
名太宗表裏不壹,表面上只是壹個小淫賊讓人無所防範,實則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爛銅鐵跟他仿佛壹個模印出來沒兩樣,似乎都是同壹類人,伍窮不禁在心裏將他提防。
伍窮現正值求才若渴之時,壹人計短,二人計長,就算是奸險詭詐之徒,只要能幫助自己也只得權且重用,當下便答應爛銅鐵的要求。
見伍窮爽快答應,爛銅鐵大樂,便說道:“太子現在的狀況很明顯就是‘冷眼看螃蟹--瞧妳橫行得幾時’,他本已有足夠能力跟妳爭帝位,不過,現在局勢混亂,強敵未完全敗倒,假如現在來跟妳爭帝位只會好事多磨,我已聽過他的壹些事跡,他最懂得利用人為自己除去阻礙,絕不胡亂出手,上次壹戰突然出現助妳全身而退,也是因為皇上還有利用價值,故此不輕易給妳死掉,既然如此,我看皇上妳應該來壹招‘烏龜爬門檻--但看此壹翻’將他好好對付!”
爛銅鐵說話永遠夾著無數猜謎壹般的話語,聽得伍窮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在旁的風不惑卻像已明白其用意,叫道:“不!這壹著萬不可行,最糟的情況是會連江山也斷送。”
伍窮試猜道:“妳要我殺了太子?”
爛銅鐵道:“剛好相反。”
伍窮還是不明白,連風不惑也搖頭,他剛才也是這樣猜想,要是在這局勢底下缺了太子這個智囊,“天法國”的危機只會更大。
爛銅鐵壹臉不耐煩的道:“哎呀!這麽容易的問題也無法猜得出來,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伍窮終於板起臉孔來質問:“妳有話便說吧!”
爛銅鐵笑道:“太子不是想早晚奪妳江山,而是想遲不想早,妳就不要讓他詭計得逞,立即就將江山雙手奉送,反過來將他的軍,迫他面對這壹場敗局!”
爛銅鐵所說的完美計劃原來就是如此簡單,也是如此荒謬,竟要求伍窮交出帝位。
風不惑伴君多年,早摸透伍窮的性子,但自他立太子為世位儲君後,伍窮便變得反覆無常,動輒喝罵,聽到爛銅鐵獻出這荒謬之計,以為伍窮必定會大怒喝罵,已逕自退後幾步。
豈料伍窮竟然沈默不言,似乎要猜想其可行性,良久,伍窮略帶猶疑的說道:“太子會如此容易就範麽?”
伍窮既然問這個問題,即是說他也覺爛銅鐵的方法有效,風不惑幾乎要暈倒,假如太子現在就登基的話,“天法國”便將改朝換代,所有內政大臣、官吏,包括他這個國師也有可能被撤換,那他該何去何從?
爛銅鐵答道:“太子當然不容易就範,就算有好的計策,也要有完美的進行方法,只要皇上依我的方法去幹,太子這壹回必定是‘秀才的布--包輸’了!”
爛銅鐵壹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伍窮心下逕自猜想,要是在這個時候將帝位傳給太子,對自己有沒有益處,對這個局勢又有沒有影響。
最懂觀人入微的爛銅鐵當然明白伍窮心中所思,說道:“只要皇上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將來奪回帝位不難,現在只不過是先讓太子來面對殘局,自己休養生息,能進能退,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硬漢子,皇上又何須擔心呢?”
伍窮只是微笑,他當然樂意有人為他解決煩惱,但卻好討厭被人看出其心中所想,以後無論是壹舉壹動還是壹個表情,他都要好小心好小心地不露出絲毫馬腳。
在現在這種危機四伏、任何人都布下陰謀的情況底下,憑誰也要被迫學懂奸詐***翌日早朝,“天法國”的皇宮裏文武百官皆被伍窮召去,只見太子、四“窮將”毛產、招尤、影劍及巔瘋,還有春冰薄、“窮兇極惡十兄弟”、風不惑等全部在宮內大殿等候。
只見伍窮身穿龍袍坐上龍椅之上,眾皆跪下三呼萬歲後,伍窮便取出壹件令眾人皆感詫異的東西來。
是壹副賭具。
壹副毫不花巧,在壹般賭莊裏也能見到的賭具。
嘩聲四起之後,伍窮笑道:“眾卿家,今日朕要跟大家來壹個賭局,妳們有興趣知道要賭些甚麽嗎?”
過去伍窮臨朝從未有過此令人嘩然的舉動,壹旁的太子知道事有蹺蹊,腦海飛快盤轉,要在伍窮玩弄計謀之前便拆穿他的把戲。
大殿中每壹人早在太子掌握之中,除了壹個爛銅鐵。
太子目光朝爛銅鐵處看去,只見他壹臉得意的樣子,咧嘴而笑,不用多想已知是他在背後為伍窮出謀獻策。
伍窮說道:“朕主政‘天法國’十數載,壹直努力拓展國勢,十多年來總算把頹弱不振的‘天法國’振興起來,如今‘天法國’需要的是壹個仁勇智謀俱全的人來搞好國家內政,朕自問能力不足,所以今日就打算將帝位交出來。”
伍窮金口壹開,殿內頓時嘩聲四起,大家也萬料不到伍窮會決定得如此倉猝。
他要是傳位,繼位太子自是必然人選,實在毋須大費周章去搞甚麽賭局,這次傳位絕不簡單。
伍窮收起笑容,嚴正地道:“為了能公平、公正地為‘天法國’選壹個賢能,我會廢太子,以賭局來決定誰是接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