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笑新傳

劉定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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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上流傳著壹首詩,是十八年前叱咤上代江湖,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大盜帥尊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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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夢為同心結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天神廟”門口那兩扇木門經歲月侵蝕,如今已變得十分脆弱,幾是吹彈可破,惟是如此,上面掛著的“神茶”和“郁壘”兩個門神銅刻,雖歷經了廿載風霜洗刷,其貌依舊威風如昔,盯視良久,令人溢生壹…寒意,情不自禁迥避開去。銅刻閃閃光可鑒人,想是有人勤於拭擦。
  今日正是六月六,是“敬盤古”之日,古人於這天會有各種儀式祭祀天地,以禳災祈福,預祝農田豐收,時移勢易,不少百姓早已遺忘這種習俗傳統,只有少數人依然遵從。
  這裏“天神廟”前人頭湧湧,人們從各處村寨徒步前來,全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年輕男女,約莫十多二十的年紀,各自捧著糯米飯、磁粑,有的還殺雞劊豬,以及包傻子,齊齊忙著祭祀的儀式。拜過山神、竈神和地母後,便準備興高采烈地娛樂玩耍,女的會背著裝滿傻子的籃子,在團團圍攏的男子中央起舞穿梭,或提簫筒和二胡,口吹木葉,繞著“天神廟”
  前轉圈,最有趣的壹項,是青年男女間對唱情歌咚的壹聲,其中壹個男孩對旁邊提著皮鼓的少女說道:“冬冬,準備好的話,我便要唱了。”叫冬冬的少女回應道:“好啊,冬冬都準備好了,壞頭哥哥妳就唱吧!”少女輕輕拍了壹下皮鼓,發出沈厚鼓聲,叫壞頭的那個男孩便隨節奏開腔唱道:“哎喲,老田鼠呀老田鼠,別老偷吃我的黍!我三年都在守候妳,可妳從不把我照顧!我已決心離開妳,找那安靜的樂土,可那安靜樂土要往何處覓?何處覓耶?”
  其他聽見壞頭曲辭內容的人,皆收斂了笑容,冬冬也皺著眉頭,不再拍打皮鼓,嬌滴滴的嚷叫道:“妳好啊!死壞頭,這哪是甚麽情歌來著?妳唱得真是壹塌糊塗,我不睬妳了!”雖見冬冬撒嬌,那壞頭還是嘻皮笑臉,繼續把那首非曲非辭的歌謠唱下去:“我既上天庭,也下地府,問過玉皇大帝,也找那閻王來提問,依然不知樂土何處覓,以為今生終也尋不著,豈料‘天神廟’前遇上俏冬冬,才知樂土在人間,在心間,也在我壞頭和俏冬冬之間耶!”
  原來那壞頭先是唱誦自己年少時的悲苦遭遇,過著被人差遣奴役的生活,發泄悲情感傷,作弄冬冬壹番,然後才將遇上冬冬後所獲得的快樂滿足唱出來。冬冬聽罷歌辭,又嬌媚的笑著,壞頭走過去欲索吻,她左避右躲不讓他如願,情景既溫馨也有趣,惹得其他少男少女皆笑得合不攏嘴。
  此時,眾人身後傳來猛然的僻啪僻啪聲響,震耳欲聾,眾人回過頭去望,只見漫天紅絮飛揚,米白硝煙彌漫之中,有壹對身影站在其間,顯見是壹對年輕男女,那對男女的手中提著壹串近六尺長的花炮,由頭頂吊到地下燒將起來,那女的卻是最令人註目,她以壹身短小的毛皮披襲蔽體,難掩動人的姿態,又不時撲在那男的身上,大膽索吻,外表與行徑均與淳樸保守的少年男女大相徑庭。
  這對狀如新婚小夫妻的男女,正是從“神國”遠道而來的夢兒和可人,在他倆的身後,傻七仍然死死跟著。
  長長的花炮盡情燒爆之後,可人開懷的拍掌高聲大笑,見前面人群聚首,又好奇的跑上去,還伸出手來想要撫他們的臉以示親切,可是少男少女見她身世奇異,紛紛退避,夢兒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又壹把將她抱起來親吻,如此眾目睽睽下壹再幹出這種親匿的行徑,怎不惹人側目?可是他們像是樂此不疲地繼續長吻,壹副甚為享受的樣子。
  待得他們長吻過後,那壞頭走上前去拍掌說道:“好啊!真好!我不知幾次想要跟我的愛人冬冬享受公開親吻的滋味,閣下行事大膽磊落,壞頭敬佩萬分。”接著壞頭又轉過頭去對冬冬說道:“看啊!人家都不避嫌公開向人以示相愛,我們也來試壹下,說不定妳會樂在其中。”
  個子纖細,外貌嬌滴滴像個小娃兒的冬冬立即嚷叫道:“人家如何是人家的事,妳又不識人家是誰,說不定他們已是小夫妻呢?我跟妳可還未拜堂成親,又不是妳的人,怎麽要依妳呢?”
  壞頭為要壹嘗眾目睽睽下與冬冬熱吻的滋味,已預備了要死纏爛打,便即轉頭去對夢兒道:“對了,這位大哥,妳聽到我的愛人所說的話吧?妳們是已經拜過堂成親的小夫妻嗎?
  但看妳們樣子也只不過跟我差不多大小,想來應該也還未成親吧?”
  聽見壞頭的提問,可人側著頭來對著夢兒微笑,夢兒也像是眼前壹亮,壞頭見他倆不語,便回頭對冬冬笑說:“看啊!他們也不過是熱戀中的小情侶吧,這次妳再沒有說話可推卻了,我們這壹代年輕人,雖然還是要尊重傳統的禮儀,但壹些不成文的道德規範,應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像親吻這回事不過是表示相愛的行為罷了,妳有幾時看過雞狗禽畜會躲在壹角才互相親匿呢?實在太多此壹舉,來吧,愛人。”
  這個壞頭真像個小滑頭,口甜舌滑,惹得冬冬心花兒怒放,他作狀便要過去將他抱起來索吻,冬冬橫身壹側,便將他推了開去,杏面生春,令羞答答地道:“真是混帳之極的道理啊!難道雞狗禽畜隨地……隨地……”到底是女兒家,少女矜持令她沒法把話說完,壞頭又急迫的笑著道:“怎麽啦?隨地怎麽了?”
  冬冬明知壞頭是把她欺負,卻也無可奈何,紅著臉叫嚷道:“妳是知道我在說甚麽的啦!難道我們要跟雞狗禽畜壹樣麽?”那知壞頭即蹲在地上笑道:“我知妳要說的是甚麽了,妳是想說我們要像雞狗禽畜般在地上隨處方便,對麽?”
  壞頭幾次刻意作弄,逗得冬冬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二人正打情罵俏時,夢兒忽然壹手搭著壞頭的肩膀,他冷峻的臉上透散著令人森寒的感覺,本來嘻笑中的壞頭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回頭看著夢兒,也不知他想幹甚麽,良久,夢兒才開口說道:“妳是否知道要成親的儀禮?”
  夢兒狀甚不友善的問了這個問題,壞頭緊張的心呼的壹聲輕松下來,然後笑道:“呵呵,原來妳來‘天神廟’這裏是打算跟妳的可人兒成親麽?那妳可能找錯了地方,像我們這等無爹無娘的孤兒,才會以廟裏仙神作父母,難道妳也是個孤兒麽?”夢兒略壹沈吟,便道:“我的養父娘跟我說過,他們在我嬰兒時就是從這‘天神廟’中把我抱走。”
  聽見夢兒的說話,原本圍在廟前盡情玩樂的少男少女立即靜了下來,紛紛交頭接耳。夢兒所說的話並不假,當年小白發現夢香公主被自身劇毒所害,要出發往尋“萬壽無疆”替她解毒,為怕沒有伴在公主身側會令她日夜思念,便從這“天神廟”中將夢兒抱走,讓他陪伴著公主在那等候的日子中度過。
  而這班年輕男女都是當年爭戰中爹娘被殺的孤嬰,由好心人送到此“天神廟”交給住持撫養,漫漫歲月過去,廟中住持已經去世,這群當年的孤嬰先後被富戶人家帶走,有些作為家中奴仆,幹著雜苦工作,每年這天六月六,無論是身在何方,都相約重聚於此,祭祀曾經把他們護蔭長大的廟裏天神。
  聽見夢兒當年也是這廟裏孤雛,大家即對夢兒表示親切之情,可是夢兒冷漠的性格與生俱來,無論他們怎樣熱情,他還是不茍言笑,最後只有油嘴滑舌的壞頭拍掌叫道:“好啊!
  真好!離開了這麽久,難得妳會回來尋找自己的根,有心,有心其實是夢兒結識可人後,壹直想讓她認識自己的壹切,便千裏迢迢來到“天神廟”這裏追源溯始,剛才壞頭問到自己是否已跟可人成親,才令他興起要跟她結成夫妻的念頭,可是夢兒雖可輕易地在戰場上調配幾萬戰兵沖鋒陷陣,對如何才能正式娶妻成親這門終生大事卻全沒認識。
  聽見夢兒要娶可人為妻,在場的所有女子都臉上露出羨慕之情,男女間能夠相愛本已是天下間的美事,能與愛郎共諧連理更是每個女兒家最渴望的事情,冬冬心內更旱已視壞頭為非君不嫁的相公,可是壞頭生性胡鬧,如今中土又未曾脫離“天皇帝國”侵略的戰火,大家都不知明天會不會就成戰火下的亡魂,是以也不敢輕易提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盟誓,難得夢兒將甚麽天下大事都拋諸腦後,只想著要跟愛人成親,冬冬感動之下,壹顆晶瑩淚珠便就從眼眶滑落。
  那壞頭見冬冬哭了,雖然明知她內心在想些甚麽,但也不忘令氣氛輕松下來,便嘲笑道:“哎喲,妳好不知羞,人家又不是說娶妳為妻,妳幹嗎會開心得哭成淚人?”冬冬心知壞頭又在胡鬧,但其他人聽著也起哄大笑,氣氛十分融洽和諧,不言不語,對事情正學習理解的可人雖不知他們在笑些甚麽,可是自己也笑了。
  夢兒自小便是個不知身世的孤兒,長大成人的環境中,看到其他人如“八神”等都有個粗魯透頂但父愛橫溢的朱不三照顧,尤其是莫問更是小白的親兒,難免因此而感到自卑,只是他壹向掩飾得好,旁人只猜道他冷漠兇殘,實則是外冷內熱,尤對自己好的人萬般聽從,像小白與耶律夢香的教導就時刻銘記在心。遇上這班同是孤兒的少男少女,他們親切的態度也把夢兒感染過來,只見他笑著輕撫可人發絲,壹副情深款款的模樣。
  可人燦爛的笑著說道:“夢兒,妳好嗎?”雖然已經不停在學習,但可人還是對這句說話最有深刻的印象,夢兒壹笑,對可人說道:“妳應該說,夢兒,我愛妳。”可人格格的嬌笑著,模仿說道:“妳應該說,夢兒,我愛妳。”
  她壹字不漏的將夢兒所說過的話重復壹遍,逗得夢兒哈哈大笑,然後又說道:“夢兒,我愛妳。”可人臉不紅,氣不喘的又重復說道:“夢兒,我愛妳。”其他人聽見他們的對話,感到有點莫名奇妙,問道:“妳們兩個都叫夢兒麽?”夢兒今天甚是暢快,很樂意地跟人對話,答道:“我叫笑夢兒,從今之後,她用我的姓氏,叫笑可人。”
  冬冬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壹條彩帶,分開兩半,又動手在兩條彩帶上打了個蝴蝶結,各自佩戴在夢兒與可人的襟前,說道:“其實作為女兒家,能聽得愛郎親口說要娶之為妻,已經是死而無憾,甚麽婚嫁儀式都不是最重要的。這個‘同心結’,是冬冬送給妳們新婚的禮物,‘同心結’有祝福情人間永結同心之意,希望妳們能白頭偕老。”
  夢兒與可人雙雙摸著這“同心結”,發出會心微笑,此時壞頭又高唱叫道:“呵呵呵!
  垂翠幕,結同心,徐郎熏繡衾!”壞頭的吟唱挑起熱鬧氣氛,他大聲呼叫道;“來吧,來吧,鬧喜鬧喜,愈鬧愈喜,大家都不要靜著了,人家今夜新婚之喜,我們該大鑼大鼓為他們慶賀。”
  壞頭壹呼百應,提著簫筒與二胡的少男少女吹奏起喜慶的樂曲,跳著唱著,壞頭又和應叫道:“腰間雙綺帶,夢為同心結,願天下有情人皆可永結同心喲!”
  大家吵吵鬧鬧了壹會兒,最多主意的壞頭又嚷叫道:“好啰,好啰,唱過笑過又跳過,現在該是我們都上場的時候了。”冬冬腦袋兒壹轉,便猜到壞頭又要作啥,便即拉著他說道;“妳這個壞頭壞腦壞家夥,滿腦子是壞主意,不要再作弄人家嘛!”
  壞頭嚷叫著道:“甚麽嘛?鬧新房是為增添兩小夫妻洞房花燭的歡樂氣氛,是傳統習俗,怎能算是壞主意?”夢兒聽著他們的說話不明不白,便說道:“如果是讓大家高興的主意,夢兒不會介懷。”
  冬冬聽見夢兒這樣說道,叉起腰肢來叫道:“傻瓜,妳不知道甚麽是鬧新房嗎?”夢兒搖搖頭,壞頭這時叫道:“是很好玩的玩意,夢兒妳壹定要讓我試壹試壤頭淫笑著,冬冬拍打了他壹下便向夢兒解釋道:“所謂鬧新房,就是要讓妳將新娘子交出來,任人玩弄,他們甚至可摸那新娘的手和腳,實在是糟透的玩意。“鬧新房”這回事原是鬧而不俗,以往大多只是出壹些令新郎新娘難以啟齒的題目,或以繞口令試其口才,目的是戲謔新人,但這民間習俗流傳下來,愈來愈玩過了頭,更甚者是壹大班人在新房外偷聽和偷看壹對新人在新房私語和纏綿。壞頭貪玩,大樂地叫道:“哈哈哈,我不會摸,只會打,所謂打發打發,愈打愈發,不打則不發,快交妳新娘子出來給我來打壹打。”
  冬冬擋在壞頭身前,不讓他過去打可人主意,還對夢兒說道:“怎麽妳還呆在這裏啊?”夢兒已經有了可人,自覺已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人,不再因為冬冬與壞頭兩個打情罵俏而有絲毫妒忌之心,笑道:“不在這裏的話,我要去哪兒!”
  夢兒對成親拜堂這事像個無知的孩童,冬冬沒好氣的說道:“傻瓜喲,妳們都已結成夫妻了,現在當然是要洞房啦!”壞頭聽見又叫嚷道:“對對對,怏去洞房,不洞房的話焉可鬧新房?”
  瞧著笑意盈盈的可人,夢兒突將她壹把抱起來欲要走進廟中,哪知冬冬又叫道:“傻瓜,妳想要以此廟作新房麽?真是太混帳了!”夢兒回頭,冬冬又續說道:“那可是妳妻子最寶賈的東西啊!妳好歹也要給她壹個最好的地方,讓她有個美好的回憶吧?”
  夢兒想了想,亦覺冬冬言之有理,就抱著可人往來處要走,眼見錯失鬧新房的玩意,壞頭叫苦連天的道:“啊喲,妳想要帶新娘子去哪裏洞房?說壹聲嘛?”
  見壞頭帶著失望的神色,夢兒想了壹下答道:“那是個屬於夢兒最終要去的地方,亦是最好的地方。”壞頭聽罷,無頭緒猜想了壹下,可是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最好的地方?是哪兒?如果真是最好的話,壞頭倒想見識壹下。”
  壞頭說的確是肺腑之言,如今中土隨時會有壹場大戰,實在無壹處是完全安寧之地,像他這種不會武功,只會說幾句調皮話逗人歡喜的平凡少年,又沒甚大誌幹壹番事業,最適宜是找壹個較為穩定的地方避難。
  夢兒回頭堅定地說道:“皇宮,妳敢去嗎?”聽見夢兒如此說,眾人皆嘩然,壤頭立即叫道:“皇宮?哪個皇宮?妳是皇宮中的人麽?”
  大家只知夢兒是個孤兒,其他的壹概不知,他壹句說話頓時令大家感到興趣,夢兒答道:“‘天法國’的皇宮。”
  壞頭聽了更加不明白,搖頭說道:“聽聞‘天法國’現在是由壹個叫太子的人當皇帝,難道妳就是太子麽?”
  聽見壞頭提起太子這個名字,夢兒頓時收起笑容,回復那壹張充滿自信和冷漠的臉孔,堅定地說道:“太子算是甚麽東西?我爹小白既已有‘神國’,又不許我貿然與‘天皇帝國’對戰,我就替他將整個‘天法國’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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