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五彩衣 by 雌蜂
2018-5-27 06:03
第六十五章
这下我明白了,老倪头夫妇为什么这样重视金莲小脚。但对这女人小脚有如此媚力,我似信非信。就问:
“冬梅老师,那金莲鞋不就是女人穿的小鞋,能这样神?我不相信。”
冬梅听我这样说,眯着眼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她本是一个畅所欲言的人,见她这样我更好奇了,就用激将法不屑一顾地说:
“不就是古代女人穿的小鞋,有什么秘密?看你担心受怕样子,看样子是老倪头将你制得如此服贴,真没用,不就是倪家班的故事,我还懒得听。”
冬梅叹口气说:
“艳芝,我与老倪头寻访几十年,才发现了你这样一个能穿戴《野玫瑰传世五彩衣》的传人。从我对你观察,总有种担心,你己知道倪家班最核心的东西,但你的心还是那样野,穿着男人衣衫到处跑,我有一种预感,你还没有建立我同倪家班一样感情,和死心踏地为倪家班的心,说不定那天你会不辞而别。若老倪头发现了你的企图,那我警告你,他绝不允许你这样做,他会制得你想跑也不敢跑,用鞭子赶你你也不会走。到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听了心里好笑,你是倪家媳妇,我又不是倪家班什么人,是你们绑架来的,凭什么要我同你一样?见我仍无所谓的样子,冬梅想了想说:
“你很想知道倪家《金莲鞋》为什么这样神,你是《五彩衣》传人,我有责任告诉你。
本来这是一些尘封往事,但今天来不及了,我抽个时间讲给你听,倪家班祖上这些故事,你听了也好,对你也是一种警示。老倪头在你身上花了这样多心血,希你在倪家班安心,不要再有什么枝节。当然,到民国时,就废止女人裹小脚,倪家班的上辈就发明制作了这套《金莲袜》和《金莲鞋》,同其它原有五彩衣配套使用,传到今天,但现在极少用了,连我也未穿过。
今天将它们翻出来,将这些贵重东西传给你用,一方面是遇上你这个难得奇材,另一方面是杂技竟争太激烈,除了行业本身,现在互联网,电视,对传统文艺模式挤压得很,不拿出一点新奇的东西是吸引不了观众的眼球的,倪家班也难在社会上立足。”
我听了冬梅这番高论,实在无法理解,世上人成千上万,为什么老倪头非相上我做《五彩衣》传人。我从汪恩义手掌死里逃生之前,与这些民间艺人八杆子打不到,我祖上也与杂技沾不上边,我怎么是个杂技奇材。就忍不住问:
“冬梅老师。若不是遇到你们,我对杂技是一无所知,怎谈上是奇材。我进这行当实在是身不由己,实属是偶然。”
冬梅笑了,她站起身说:
“奇材是天生的,老倪头就说你骨相好,筋骨软,可塑性好,头脑活,悟性高。好了!不扯这些了,今天起要排新节目了,看点就在你脚上。”
这次新节目是《美侠女起解》改编版,老倪头对作了不少改动,增加了故事性和趣味性,这次对我的演出改动最大,我扮演的美侠女将是一个地道小脚古装美女,利用观众猎奇心情来吸引他们的眼球。若效果好,他要我今后再也不要穿其他鞋袜,就扮成小脚女人,另又准备几双特制布袜和各种艳丽三寸多缎面绣花弓鞋,备日常换用。
这样表演其他节目也是小脚女人模样。这老倪头真敢想,若真是这样,在女人裹小脚已绝迹一百多年今天,突然冒出个绝色年青小脚女人,不仅会增加我个人特征,对观众产生不可抗拒的媚力。而其暴发的轰动效应,将成为《野玫瑰杂技团》扩展广阔市场动力。我想,光凭有小脚女人演员这一个亮点,也不亚于他创新的任何一个节目,而其他杂技团想学也学不了。
但是他没有为我想一想,常年锁着这《金莲袜》和《金莲鞋》,没有老倪头特制开锁工具,是脱不下来,两只脚永远只有保持这独特状态,时间长了痛苦和难受不说,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更重要的是,这样子必然造成行动不便,变相失去行动自由,而且被老倪头完全控制,无他的同意,我那里也去不了。
我还有自己事业,我不能不去处理。我虽心存疑虑,但不敢表露,我这些理由在这江湖班子根本拿不上桌面,也无人能理解。并且只要锁上这《金莲袜》和《金莲鞋》,没有冬梅帮助是脱不下来的,我完全无能为力。
为了表演侠女,他还要我利用这段训练时间,学点武术刀剑套路和旦角走云步的基本功。这下可苦了我了。这走路同腿上绑了根木桩没区别,主要靠脚指和前脚掌得力。这五个指头还被束在一起,保持脚尖呈尖头状,脚指不能自由分开,保持身体平衡更困难了,开始站都站不稳,只能挺着臀部,腰微微弯着,才能保持平衡。路更走不稳了,只能小心谨慎挪着脚步,蹒跚地,颤巍巍地移着步,同刚学会走路小孩子一样,别谈什么武功套路和云步了。
我看这样太吃苦,心里打退堂鼓了。我心里想,我现在也身缠万贯,生活无忧,实在没必要再干这种有损身体健康,又危险行当。
但自穿上全套《野玫瑰传世五彩衣》后,冬梅除了上床睡觉,不允许我脱下,头几天,一天最少要摔十几跤,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几天不到,这大小腿,这腰又酸,又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但老倪头根本不管我的伤痛,逼着我练。我反感极了,开始怠工,给老倪头盯紧了,就干脆装病躺倒不干了。
冬梅看出我的心思,那天我睡到中午没起来,饭也没吃,她端了碗面条走进我的房间。我知她来的用意,就将腰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给她看。她认真地看了看,安慰我,哄我起来,吃完面后,坐在我身边扯了些闲话说:
“倩兰。吃上杂技这碗饭,就是吃苦,但只要有恒心,总有出头之日。你目前是很苦,但比起倪家先辈,你吃这点苦那是小儿科。上次我俩谈到倪家《金莲鞋》故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今日无事我就瞎扯扯吧。”
这倪家班历史渊源很长,冬梅讲的是北宋年间故事,倪家班那是还不是正儿八经杂技班,而是跑江湖,治跌打损伤,在街头巷尾玩杂耍的。在皖南歙州府开了一家草药铺。当时倪家班有两大特点;其一是有家传草药秘方,懂医道,广结了不少江湖朋友,另一个倪家班小脚女人玩杂耍的柔功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农闲时外出玩杂耍,农忙时开药店,生意还不错,目前桃红继承的就是倪家班家传柔功。五代十国时,南唐李后主国治理江南,他特喜女人裹小脚,唐虽被宋所灭,但其裹小脚之风在江南日盛,倪家班的女人都裹小脚,但对她们柔功一点没影响。
冬梅讲的是第三代倪家班故事,班主是倪志南,这人心底善良,助人为乐,在江浙,皖南一带广有朋友。那年方腊造反,占据浙皖交界一带,倪志南好多朋友都卷入其中,为了治病救灾,倪志南也常在与他们秘密走动。
后来宋朝大军进剿方腊,他手下一员姓焦的干将坚守在歙州黄金洞,这干将手下有一年方十八青年将军,姓方名云,是方腊远亲,别看身材瘦小,但有非凡手指上功夫,再加上身体灵巧,还使的是一种特种兵器,软钢索。这是一根二丈长姆指粗铁链,两头带有的矛头,需用很强指力操作使用,才有很强战斗力。往往在交战时,敌人兵器还来得及贴近方云,方云那软链矛头无声无息己钻到敌人眼前,不是刺瞎眼,就是钻进咽喉,防不胜防,伤了宋军好多大将。若敌人兵器攻到眼前,无论是刀,矛,箭,这软索能顺势缠上来而伤不了方云,宋军对他恨之入骨,又奈合不了他。
后方腊兵败,宋军最终攻破黄金洞,但宋军苦苦搜寻的方云消失无影无踪。原来这姓焦的将军的父辈与倪志南关系非常好,眼看宋兵越围越多,黄金洞朝夕不保,焦将军知道若黄金洞失守是早晚的事,而方云是宋军最想要的人,落入宋军之手后,下场可想而知,就在失守前,令方云送一密信到歙州,交给在那里己落户多年玩杂耍兼行医的倪志南。其实这信的内容就一件事,恳请倪志南一定要留下方云,保住他的命。倪志南知焦将军用意,方云是宋军最害怕将军,一日不除宋军就不得安宁;另一目的是方云年青,留下他也为以后东山再起潜伏力量。
方云不知焦将军用意,信送到后知黄金洞危急,急着要赶回去。倪志南忙阻止说,焦将军要他有重要事办,等事办好有回信要方志带回,撒了个慌,暂时留住他。方云虽留下,心仍在黄金洞焦将军那里,在倪志南家同热锅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倪志南心更急,目前是用缓兵之计暂留住方云,若没有更好办法,凭方云一身好功夫,谁也留不住他。
倪志南夫人也是柔功了得演员,行走江湖多年,看丈夫惶恐不安,整天愁目苦脸,心里也急。没多久,由于焦将军一个亲信被宋军收买,由他作内应,天险黄金洞被破,焦将军战死。消息传到歙州,倪志南更急了,倪志南心想,与焦将军父辈有染的事若有人去官府告密,将自身将难保,现在很危险,方云藏在家中也不是办法。更有甚者,方云知道黄金洞被破,整天暴跳如雷,要单枪匹马去找那叛徒报仇。倪志南己焦头烂额,但眼下更不能出事,耐着性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并将焦将军遗愿告诉他,方云勉强安静下来。正当家里乱成一团,又有客来访。倪志南不胜其烦。倪夫人见丈夫六神无主,听家人说是《锦绣园》老鸨来访,是女客,就自已出面接待。这老鸨虽开妓院,与倪志南关系甚好,她手下姑娘和客人少不了三病二痛,常来找倪志南看病。
见倪家夫妇愁眉苦脸,忙问何事为难,倪夫人这时也焦头烂额,见这老鸨也是性情中人,就告诉她当前为难之事。老鸨将方云看了一眼,见是个美貌得同少女一样男子,眼一亮,把胸一拍,表示愿帮忙,叫方云到妓院避一避。倪志南一想,若真在妓院暴露,老鸨可推成嫖客,比这里安全,同时自己也想离开歙州避祸,如是极力劝方云去避一避风头。方云见歙州城内宋军一拨拨进进出出,知道倪家不宜久留,他计划在妓院逗留二夜,作好准备冲出去,能逃则逃,逃不了杀几个够本。
这时到处张贴追捕方云告示,随时有暴露危险。倪志南是个做事慎密的人,没把握事他不做的。在妓院如何藏身,如何确保方云安全,就和老鸨反复讨论,苦思苦想后,老鸨想出个绝招。她对倪志南说:
“倪老板。这方将军生得年少貌美,身材苗条,个头也不大,目清眉秀,唇红齿白,肤色姣好。不如将他扮成院里姑娘可好?”
倪志南摇了摇头说:
“不可,不可。方将军年青,脾气暴燥,性格刚烈,傲气十足,他怎能做钗裙之装,若他发现我等企图,不生吃了我等。”
倪夫人想了想说:
“官家,这事可以商量商量,也为尝不可。目前形势危机,官府很快要大搜捕,我等不能由他性子来。他丢了性命不说,还害了大家。”
倪志南问:
“他本事了得。夫人你有什么高招,说说听听。”
倪夫人压低声音说:
“软的不行,用硬的。《锦绣院》里有一专门处罚不从姑娘黑房子,我们用药制住方将军,强制他换装,再束押在黑房子里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