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報應

　　天人之勢？
　　“所謂天人之勢，便是天命、人道之大勢。”
　　楚王笑道：“這天命大勢，最是虛無縹緲，但說起來，這老魔還要感謝妳那位同門，謫仙人。”
　　“若非他銘刻浩然，天子、諸侯劍廣傳天下，天命感應，天子、諸侯二劍，便是天命大勢所在，為老魔指明了目標，”
　　“本王若沒猜錯，得了天子、諸侯劍者，都難逃老魔毒手。”
　　楚王擡眼望向天井，笑道：“令師兄此時手中那柄天子劍，據本王所知，原本是落入了壹個縣侯公子手中，”
　　“真是可惜了，得天子劍，天命在身，他當能有壹番造化，只可惜被白骨老魔找了上來，反因此劍招來殺身之禍，”
　　“只是壹個天命之人，遠不能滿足老魔胃口，此劍，怕是老魔將那縣侯公子吃幹抹凈後，才故意放出來……”
　　“若非如此，此劍又怎會流落出來？”
　　楚王掃了壹眼天井中的畫面，朝江舟若有所指笑道：“本來，妳這位師兄得了天子劍，恐怕就算妳不去找老魔，老魔也會找上門來。”
　　“不過令師兄劍道通神，已入極道之境，而且要養出天命大勢，也需時日，白骨老魔想來是不會過早尋來。”
　　“既然如此，說這些又有何用？”
　　江舟撇撇嘴，旋即又笑道：“恐怕將那縣侯公子吃幹抹凈的，不僅是白骨老魔，還有殿下妳吧？”
　　正如楚王所說，天命大勢，又不是韭菜，嘎了又能長。
　　那個縣侯公子被老魔吸幹，大勢壹去，其勢力必然崩散。
　　姜楚既然這麽清楚這事，又怎麽會放過？
　　楚王呵呵壹笑，也沒有反駁。
　　“妳卻是壹葉障目，天命大勢難成，但我大稷以人道立國，人道大昌，大稷國運，便是人道大勢，萬載以來，何其鼎盛？”
　　江舟目光微亮。
　　大稷國運……
　　承載國運之物不少，朝廷官員、欽命印信、官府衙門，都是大稷國運所在。
　　但以白骨老魔這樣的層次，太小的目標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若是想通過數量積累，四處出擊，那未免動作太大，很容易玩脫。
　　畢竟他還不是天下無敵。
　　所以白骨老魔若要取，便定是直取那最盛之勢……
　　江舟有些不可思議道：“難不成，他還敢對國運夔龍下手？”
　　“國運夔龍？”
　　楚王啞然壹笑：“這倒不是沒有可能，但此魔若有這般本事，天下還有何人能阻他？”
　　江舟也是轉念便否決了。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若有機會，老魔絕對是要直接對國運夔龍下手。
　　但這個可能性很小。
　　別說玉京神都藏龍臥虎，不知道藏著多少東西。
　　就只壹個深不測的帝芒，他就未必能對付得了。
　　除此之外……
　　那就只有可能是對那些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下手……
　　江舟擡起頭，便看到楚王的目光投來：“妳既已想到了，怎麽樣？妳不是自命大稷忠臣？這可是妳向大稷盡忠的好機會。”
　　“哼。”
　　江舟冷笑道：“白骨老魔在南州犯下滔天大罪，本官身在肅靖司，職責所在，自然會將他捉拿歸案。”
　　“妳也不必出言相激，此罪，妳姜楚也難逃，待來日本官兵臨郢都，便是妳認罪伏法之時。”
　　“好誌向，那本王便等著妳。”
　　楚王毫不動怒，笑道：“本王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妳可以走了。”
　　江舟心下微詫異：“妳讓我走？”
　　他本來以為，他想離開這裏，要經過壹翻撕殺。
　　別看楚王和他剛才溫聲和氣地交談，可但凡窺到壹絲機會，江舟必定要將楚王殺之而後快。
　　他相信楚王也是壹樣的心思。
　　楚王笑道：“怎麽？難道妳想現在就殺了本王？”
　　江舟看了他壹會兒，說道：“若妳能心懷百姓，這天下恐怕也落不到別人手中去。”
　　話音壹落，便轉身朝殿外走去。
　　楚王按下蠢蠢欲動的大臣們，看著江舟走出王殿，臉上的笑意未減。
　　天下？
　　呵……
　　……
　　雖然楚王說得幹脆，但江舟身在敵營，也不敢大意。
　　從楚王殿出來，沒有逗留片刻，便直接身化劍光而去。
　　與此同時，壹個身著宮裝的少女氣喘籲籲地跑到楚王殿宮門之外，正好看到劍光沖天而起。
　　張口欲呼，卻還是沒有叫出聲來。
　　俏麗的臉龐上盡是落寞之色。
　　“懷璧。”
　　壹聲輕呼從身後傳來，楚懷璧壹驚，連忙擠出笑臉。
　　卻是楚王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身後。
　　“母妃。”
　　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卻是瞞不過楚王妃。
　　楚王妃搖搖頭道：“傻孩子，既然來了，又為何不早些出來？”
　　楚懷璧神色壹黯，低頭道：“出來又如何？父王做了這樣的事，他視父王如仇寇，恨不得殺父王而後快，”
　　“我這個仇人之女，他也不會想見到的。”
　　楚王妃擡起手，撫過她頭頂，目中露出幾分心疼。
　　“妳父王造的孽，與妳何幹？”
　　“妳放心，為娘有言在，只要他贏了妳父王，為娘便送他壹樣寶物……”
　　她拍拍楚懷璧肩頭，擡頭看著江舟離去的方向，笑道：“他壹定會喜歡的。”
　　……
　　江舟匆匆而去，並不知身後之事。
　　劍光如虹，不過大半日光景，便來到吳郡上空。
　　時隔年余，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不過此時，幾乎整個吳郡都籠罩在壹片陰森鬼氣之中。
　　他從天上落下，眼前的吳郡城已經建起了更加高大、堅固的城墻，已經看不到多少往日的輪廓。
　　城外不見壹兵壹卒，城頭上的楚軍卻是壹個個如臨大敵。
　　江舟看了壹會兒，緬懷了壹下過去，便搖搖頭，放下了那些雜念。
　　正想要尋個地方，與柳權聯系。
　　卻忽然聽到壹個聲音響起：
　　“妳如此擾亂陰陽，已經犯了大忌，闖下大禍，就不怕報應嗎？”
　　江舟腳步壹頓，目中微光閃過。
　　這聲音不是從別處而來，是自他心底而起。
　　心神壹沈，便聚入太虛紫府之中。
　　壹尊青金大鼎，正懸浮紫府太虛中，鼎上的佛手印隱隱泛出金光。
　　這鼎，終於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