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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壹卷鬼神圖錄

牛油果

修真武俠

壹身休閑打扮的江舟,半張著嘴,呆呆地看著周圍。
到處是參天的古樹,最小的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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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月下謫仙人

我有壹卷鬼神圖錄 by 牛油果

2023-7-23 13:59

  楊省神色陰沈。
  眼前這個白衣秀士,他也曾有耳聞。
  上屆成州解試的解元魁首,位列玉龍冊上,稷下學宮親筆書寫佛心雕龍之稱。
  說的是其文才之高,出口成章,下筆有神,有如雕龍。
  與玉京神者另壹位有著“鳴鳳”之名的崔思鳴並稱,也是其同屆解元。
  所謂佛心雕龍,鳴鳳吐珠。
  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深吸壹口氣,擠出個笑容道:“王解元請。”
  蘇小小心中微感遺憾,卻也不曾遲疑,及時捧上玉壺。
  其他人見狀,除了部分白麓學子怒目而視,也都將註意力轉到新至的王晉身上。
  畢竟相對於“名不見經傳”的江舟,堂堂佛心雕龍更引人註目。
  王晉手執酒觴,朝江舟微笑點頭。
  沈吟半刻,又看向楊省,頗含不滿與告誡之色,然後朝周圍環顧壹禮,朗聲吟誦:
  “莫入紅塵去,令人心力勞。相爭兩蝸角,所得壹牛毛。且滅嗔中火,休磨笑裏刀。不如來飲酒,穩臥醉陶陶。”
  楊省臉色微白。
  眾人嘩然。
  “好!”
  “不愧盛名,果無虛士!”
  “好壹個佛心雕龍,心中有佛,詩中有禪,文可雕龍,名不虛傳!”
  “既意境不凡,又暗藏告誡譏嘲之意,那楊省確實是有些咄咄逼人,毫無我輩之風。”
  “名列玉龍冊,果然無易與之輩。”
  “……”
  壹方巨石上,韓延信微微皺眉,朝身邊壹個意態閑適,頗為不羈的青年道:“這個王晉怎麽會突然出現,還出手幫那小子?”
  青年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有些不耐煩道:“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韓延信對他的無禮竟然不計較,瞪眼道:“妳與他齊名,怎麽不知?”
  青年給了他個“妳有病”的眼神:“齊名而已,為什麽要知道?”
  韓延信怒目道:“妳答應過我,要給那小子壹個教訓的!”
  青年聳聳肩,毫不在意地道:“王晉此人,文才過人,猶擅文字之道,經文雄辯,我勝於他,詩文之道,我不如他,他若真有心維護,還真拿他沒辦法。”
  韓延信頓時破口大罵,青年也只是掏掏耳朵,只當不知,堂堂小侯爺,也拿他沒辦法。
  另壹邊。
  楊省有些灰頭土臉,想要掩面而走。
  王晉環揖壹禮,想要將酒觴隨意遞給下壹個人。
  眾人雖有遺憾,無熱鬧可看,卻也很快忘了,繼續期待下壹人。
  畢竟江舟在許多人眼裏都陌生得很,除了少數壹些人心中憤恨,無人在意。
  壹只手卻擋在了酒杯前。
  眾人壹楞,卻見正是剛剛躲過壹“劫”的江舟。
  神秀怔道:“江居士,妳……”
  本來他到此處,是另有要事,也是恰逢其會,碰上江舟被人為難。
  便想為其解圍,王晉是他好友,知曉他意,便先他壹步出手相助。
  江舟劈手奪去酒杯,王晉也是微微壹楞,卻也沒什麽不滿,反溫然壹笑。
  江舟卻是旁若無人壹般,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與大師久別重逢,本該喝上壹杯,不過,江某有壹友人,遠道而來,該先敬他壹杯才是。”
  大喇喇地伸手過去,提醒驚愕的蘇小小:“蘇大家,我可喝得這壹觴酒了?”
  蘇小小驚醒,忙道:“繡衣郎此句言簡意賅,頗有智慧,自是飲得。”
  其余眾人也是眼中壹亮。
  琢磨著那看似隨口而出,卻回味無窮的壹句。
  又聽得蘇小小之語,都是壹驚,道此人名不見經傳,竟還是繡衣郎?
  如此急才,倒也勉強當得。
  神秀看著江舟眼中毫無遲疑畏懼,更驚覺壹段日子未見,這位江居士竟像是脫胎換骨壹般,心中嘖嘖稱奇。
  也知他定有計較,便笑道:“出家之人,本就不便沾酒,江兄自便。”
  江舟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師,妳著相了。”
  神秀猛地壹頓,如受當頭棒喝,喃喃重復著。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是了,是了……”
  眼中越來越亮,忽然哈哈壹笑,竟壹把抓過酒觴,壹飲而盡。
  “莫上青雲去,青雲足愛憎。自賢誇智慧,相糾鬥功能。魚爛緣吞餌,蛾焦為撲燈。不如來飲酒,任性醉騰騰!”
  他竟是順著王晉的幾句吟了下來。
  文字絲毫不輸,意境相當,皆是禪意盎然,當著楊省這前吟來,更有諷刺之意。
  “哈哈,江居士,對不住了,小僧壹時欣喜,搶了這觴酒,居士好友何在?快快喚來,小僧敬還壹觴!”
  那楊省本來已經掩面而去,這時足下壹滑,險些摔倒,急急狼狽而去。
  看得白石臺上壹眾師長連連搖頭,暗罵不已。
  “在下能否與江兄喝這壹觴酒?”
  就在此時,壹人忽然挺身而起。
  幾步行來,滿面羞愧,躬身壹禮,嘴裏卻道:“江兄,今夜此舉,非我所願,身不由己耳,還望恕罪。”
  “竟是麒麟子!”
  “這位繡衣郎什麽來頭?竟然連麒麟子也要與他過不去?”
  “哈哈哈,果然狂妄之人自有天收,這回我看還有什麽人來替他擋酒!”
  眾人紛攘,或冷眼相看,或言語譏笑。
  江舟看了崔行之壹眼,搖頭道:“妳既是身不由己,再是美酒,也是澀苦之味,實是暴殄天物,這酒不喝也罷。”
  “我看是不敢吧!”
  “白石傳觴,觴至而不飲,便自承不如人罷!莫要丟人現眼!”
  楊省邊上,有幾人忍不住高聲叫道。
  幾番受挫,難得有壹人能治他,他們又如何肯放過?
  “哈哈哈哈!我遠道而來,也想討壹杯水酒潤潤喉,閣下可否成全?”
  又來!?
  壹陣疏狂的大笑之聲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山階之上,壹個白麓書院仆從身後,此著壹人徐徐而行。
  那人壹身白衣,大袖飄搖,如乘風而來。
  好氣度!
  見了此人,眾人不約而同在心中贊了壹聲。
  此人相貌雖不俗,但行走之間,自有壹股不羈豪邁之風,更令人矚目。
  “妳是何人?”
  “崔麒麟的酒也是誰都能喝的嗎?”
  自有人喝問了出來。
  來人連聲大笑,只將在場之人盡皆視若無物般,來到江舟面前,嘿嘿壹笑。
  便壹把奪過蘇小小手中玉壺,在她的驚愕之中,仰頭痛飲。
  酒液順著嘴角流下,磊浪不羈。
  “哈哈哈哈!”
  “這酒傳來傳去,太也小氣,白嗜酒如命,可等不得這許久!”
  “不如爾等都不要喝了,還有誰想喝,都壹起來吧,且待吾暢飲百杯!”
  壹邊喝,壹邊大笑,壹邊伸手,環指白麓巖上眾人。
  哪怕是石臺上的那些,也沒有避過。
  “大膽!”
  “狂妄!”
  這壹番舉動,自是引起眾怒。
  原本有許多無心爭鬥攀比的名士俊彥,見來人如此狂妄,舉止無禮,也心生恚怒,紛紛長身而起。
  壹人振袖而出,大步而來。
  邊走邊吟。
  “此時無壹盞,爭奈帝城春。此時無壹盞,何以敘平生。此時無壹盞,爭過艷陽天。此時無壹盞,何計奈秋風。此時無壹盞,爭奈去留何。”
  走到來人之前,正好吟畢,拱手道:“兄臺請歸還玉壺。”
  聲中有人驚呼:“是嶽陽蕭離!”
  燕小五忽然在江舟身邊小聲道:“以前跟妳說過,那位《龍女別蕭郎》裏的蕭郎,便是此人兄長,名聲可大著喲,有好戲看了。”
  江舟聞言壹笑不語。
  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卻見來人斜睨了蕭離壹眼,哈哈壹笑,舉起玉壺又是傾出酒液淋漓。
  這玉壺傳了這麽久,裏面的酒居然還是滿的壹般。
  壹口飲盡,只見他面色微酡,臉上狂態愈顯。
  大袖飄搖間,已經漫吟出口: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壹鬥合自然……”
  “哈哈哈哈……”
  “妳呀,還差點。”
  “還有誰來?”
  大笑聲中,如口吐珠玉,驚得在場眾人紛紛吵嚷。
  蕭離神色壹白,怔然許久,嘆了壹聲,搖頭轉身而去。
  來人壹聲笑問,卻無人敢應。
  能來此地,在場之人,就沒有幾人草包的,幾乎都是各地名秀俊傑。
  雖只寥寥幾句,但他們豈能聽不出其中玄妙來?
  文字還是那些文字,但在此人嘴裏吐出來,卻像是沾染了仙氣壹般。
  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實非人間世俗之句。
  若給他們充足時間,未必不能壹戰。
  但此時此刻……
  怕是要讓他獨占鰲頭了。
  不過,其中卻也有僥幸欲趁機邀名之輩。
  想著即便不敵,也能在詩會上壹展名聲。
  這樣的人還不少,見眾人寂靜之時,都紛紛站起。
  “我來!”
  壹人吟罷,得意四顧。
  來人卻看也不看壹眼,張口便來:“百年三萬六千日,壹日須飲三百杯……”
  “太差太差,去休去休!”
  匆匆吟罷,連連揮手,像是揮趕蒼蠅壹般。
  那人羞愧抱頭而去。
  又有人高聲吟誦。
  來人仰頭暢飲,隨口吟了壹句便懟回去:“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
  “臭不可聞,敗吾酒興!”
  “……”
  過得片刻,平地之上,壹眾年輕俊傑,個個面如土色。
  尤其是剛剛上前的,渾身冷汗涔涔,幾疑身在夢中。
  白石臺上壹眾大人物,也不由面面相視,紛紛起身,凝神註視著場中那舉壺暢飲,身形搖晃,步履錯亂,對月起舞之人。
  短短片刻,他已經喝了不下百觴酒,鬥退了數十人。
  每人上來,不管是誰,他都是看也不看,張口便來。
  偏偏字字放光,句句如仙。
  世間怎會有如此之人?
  不是人,不是人……
  此時已經無人敢再上前自取其辱,全都靜靜地看著那人伴月獨舞。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邊上怔怔呆立,看著那獨舞獨飲之人,蘇小小猛地回過神。
  看了看周圍壹片沈寂,這般下去,這祭月詩會恐怕是不用再往下辦了。
  不由苦笑壹聲,脆聲道:“小小也有意向謫仙人討壹杯水酒,不知可否?”
  來人醉眼迷蒙,頭也不回:“休得多言,擾吾酒興,速速道來!”
  蘇小小沈吟片刻,吟道: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征鴻。天在闌幹角,人倚醉醒中。”
  她這壹出聲,果然喚得眾人回醒,微微提起神來。
  此詩除壹個酒字外,已與此情此景無關,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
  他們只想看到這個如仙般的男人何時詩盡!
  來人搖頭醉笑,似乎為難逢敵手,意興闌珊。
  腳步淩亂,抱壺揮手。
  “花間壹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
  意態疏狂,卻透著寂寥之意。
  仿佛面對天下群英皆束手,無可堪壹戰之人,寂寞難耐,只能邀明月共飲……
  白麓巖上,壹片死寂。
  人人面色蒼白。
  世間怎會有這般人?怎能有這般有?
  沒有,沒有……
  此人非人……
  是天上仙謫落凡塵!
  “……”
  “太他娘地威風了!”
  此時此地,能說出這般話的人,只有燕小五這個不學無術的了。
  他興奮地捅了捅江舟:“妳是不是認識他?”
  江舟眉頭微揚,這小子眼光還真毒啊。
  “咳咳!”
  過得這許久,白石臺上的人終於看不過去了。
  李孟陽站了出來,幹咳壹聲。
  他要再不出來,這詩會不用開了。
  “祭月秋會,當筵歌詩,有這位……鬥酒百篇,真真是謫仙人在世,有此百篇,世間祝酒之詞,自此盡矣!”
  “酒興既盡,月未出,何如?”
  無人應答,尚沈浸在那邀月共飲的謫仙身上。
  鬥酒百篇,珠玉在前,誰還敢在他面前言詩?
  這詩會還有意義嗎?
  這個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
  下方的朱元皓很是善解人意,壹邊擦著滿頭大汗,壹邊低聲解釋道:“此人是江舟小兄托我引入會中,應當是他的友人。”
  “嗯?”
  怎麽又是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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