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阻道

　　“殿下，怎的要走了？”
　　魚離池聞訊趕來，正好撞上“尿遁”的廣陵王。
　　廣陵王朝樓外張望了壹眼，拍了拍魚離池道：“本王找著大樂子了，美人妳好生在碧雲樓中待著，千萬莫要出去。”
　　說完壹臉笑嘻嘻地就要追著江舟幾人出去。
　　目光掃過她身後，卻是神色微震：“咦？這位是？”
　　魚離池看了壹眼身後的抱琴女子，笑道：“她叫黃雪梅，是樓裏臨時招的樂師。”
　　“樂師？”
　　廣陵王嘖嘖稱奇。
　　這女子……
　　姿容絕美，還算其次。
　　如此英風霸氣竟然出現在壹個女子身上，簡直是奇事。
　　廣陵王搖搖頭，沒有多想，快步跑了出去。
　　他現在對外面的樂子更感興趣。
　　……
　　出了碧雲樓。
　　離了弦歌坊，已不見那處的繁華夜景。
　　街巷上空無壹人，寂靜無聲。
　　江舟才道：“神光道兄，妳今夜似乎有些沖動了，怕是不好向師門交代吧？”
　　“……”
　　素霓生臉皮微微抽動。
　　就妳還好意思說貧道沖動？
　　得益於良好的素養，這句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唉……”
　　他嘆了壹聲道：“江兄，南州之亂，貧道已心中有愧，今日若是再退，怕是此後道心難固，”
　　“所以江兄不必掛懷，此事貧道是為了自己，並非為妳。”
　　我謝謝妳啊！
　　江舟臉皮也抽搐了壹下。
　　轉過臉又道：“曲姑娘，妳又是為何？”
　　我記得咱倆的關系沒這麽好吧？
　　不僅不好，應該還有些怨隙。
　　若是換了別人，像是薛妖女那種肚腸繞了無數道彎兒的人，他絕對會懷疑對方別有用心。
　　不過這位聖女嘛……
　　她大概沒那腦子。
　　曲輕羅與二人並肩而行，完全不知道身邊就有人在腹誹她的腦子。
　　聞言神色淡然，莫名其妙冒出壹句話：“我聽說了。”
　　“啊？”
　　“聽說什麽？”
　　江舟壹頭霧水。
　　曲輕羅仰起螓首，直直盯著江舟。
　　玉顏清冷，眸中卻透出了光，這是壹種希冀向往的光。
　　江舟目光有點想閃躲。
　　太晃眼了……
　　曲輕羅少有地露出幾分奕奕神采：“倉廩實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
　　“啊？”
　　江舟有撓頭的沖動，轉過臉來看向素霓生，有求助詢問之意。
　　曲輕羅已經說道：“是妳說過的話。”
　　江舟這會真撓頭了：“哦？有嗎？”
　　“妳還說過，大稷國之將亡。”
　　“？！”
　　江舟壹驚：“姑娘，熟歸熟，妳這樣造謠就不對了。”
　　“妳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算有，也是我吃虧，記仇也是該我記，妳害我作甚？”
　　曲輕羅目中透出疑惑：“我何曾害妳？”
　　素霓生忍不住笑道：“江兄，妳曾經在吳郡煙波樓與大儒李東陽、白麓眾學子論道，這些話是妳那時所說，難道不記得了？”
　　“……”
　　好像是有這回事。
　　不過他原話是這樣的嗎？
　　這斷章取義得也太過份了吧？
　　“妳勸過我，這天下從來不是哪壹人，哪壹家，哪壹姓可救得。”
　　“那個時候妳分明是有話未盡，又說過這樣的話，妳定然知道，要如何救得天下，救得蒼生。”
　　曲輕羅目中放光，緊緊盯著江舟：“所以我要問妳，究竟要如何如做，才能救這天下？”
　　“……”
　　江舟額角已經見汗。
　　這問題也太大了……
　　妳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江舟喉頭滾了滾，幹笑道：“曲姑娘，妳……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素霓生側過臉，忍著笑。
　　說道：“咳，江兄，曲姑娘所言確實是真的，她此番來江都，也是為了尋江兄妳，”
　　曲輕羅竟伸手捏住他的衣衫，滿希冀道：“只要妳肯告訴我，無論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妳。”
　　江舟與她對視了壹會兒。
　　她眼中的光芒和堅持令他動容，卻也壹樣令他頭疼。
　　這傻女子的腦回路他已經見識過幾次了。
　　若是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絕不會善罷幹休。
　　“……”
　　到底是哪個混球沒事她提這種事？
　　他還納悶呢，這曲輕羅今夜的行徑這麽古怪。
　　其實真是壹點沒有虛假，確實是有話要跟他說……
　　老實說，別說是別人，連他自己都有那麽壹瞬間以為這傻女子是終於發現了自己的閃耀，被他迷上了……
　　敢情是自作多情了……
　　“江兄！江兄！”
　　“等等我啊江兄！”
　　江舟正有些頭疼怎麽應付這曲傻子，身後忽然傳來壹陣呼喚。
　　江舟回頭。
　　卻見壹個壹身貴氣華服的男子正顛顛地朝他跑來。
　　素霓生訝異道：“廣陵王殿下？”
　　廣陵王追上幾人，面上露出開懷之意。
　　“神光道長，曲仙子。”
　　先是打了個招呼，又看向江舟，眼中滿是笑容：“江舟兄弟，本王乃襄王之子襄遂，交個朋友啊？”
　　“……”
　　江舟對這個自來熟的家夥有點蒙。
　　“哦，江某見過廣陵王殿下……”
　　廣陵王揮手打斷：“誒，妳要當我是朋友，就別這麽叫我！”
　　我本來就沒當妳是朋友……
　　江舟暗自嘀咕，嘴上卻順勢道：“襄兄。”
　　“哎！我就說江兄弟妳不是個俗人！”
　　廣陵王滿臉笑容，似乎很開心。
　　江舟嘴角微微壹扯，說道：“不知殿……襄兄有何見教？”
　　總不能真是追上來交友的吧？
　　“哦，正想要來給妳提個醒。”
　　廣陵王滿臉笑意道：“妳今夜如此墮虞簡那小子的臉面，以我的了解，那小子肯定不會善罷幹休，絕對在憋著什麽壞，妳今晚想脫身，恐怕沒這麽容易。”
　　江舟看他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幸災樂禍。
　　“吶吶吶！我說什麽來著？”
　　廣陵王忽然指著前方，大叫道。
　　眼中的興奮更濃了。
　　素霓生停下腳步：“江兄，且莫沖動。”
　　曲輕羅神色淡漠，目光冷冷掃過前方。
　　江舟雙眼微闔。
　　前方是壹座拱石橋，虹跨陽江支流。
　　橋前是壹片以石板鋪就，極其寬闊的空地。
　　“得、得、得……”
　　壹陣陣馬蹄聲從前方傳來。
　　拱石橋上，漸漸冒出壹個個青色鐵盔，繼而是漆黑的馬首……
　　很快，壹騎騎鐵騎從橋上源源不絕地出現。
　　在橋前的空地上排開。
　　青甲黑騎，森然如林。
　　橫絕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