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七章 四海八水，十二龍君！

　　雪飄人間，冰封大地。
　　寒風之中的龍淵城，壹片素白，除卻炊煙壹縷縷，隆冬的清晨，大街小巷幾乎沒有任何行人。
　　龍淵王府之內，卻是極為熱鬧。
　　“人呢？！”
　　老王妃重重的敲擊著竹杖，蒼老的臉上閃過壹絲無奈，呵斥著身前壹眾低眉順眼的丫鬟：
　　“這麽多人，就沒壹個瞧見妳家小姐的？”
　　壹眾丫鬟噤若寒蟬。
　　“鳳仙是什麽修為，她們就是再長壹雙眼睛，又怎麽盯得住？”
　　張文安輕咳壹聲，走進院門，擺擺手讓壹眾丫鬟散去，安慰著自家老嫂子：
　　“鳳仙這幾年沈穩許多，此次不告而別，只怕是有極重要的事情要辦。
　　而且，以她今時今日的修持，即便是武聖當面也可周旋壹二，不會有什麽事的，您就放寬心吧。”
　　“這丫頭，就沒讓人省心的時候。”
　　老王妃嘆了口氣：
　　“自那什麽‘方寸山’現世，邊關遊蕩的高手比之以往多出幾十倍，其中龍蛇混雜，她現在又是這個模樣，老身怎能不擔心……”
　　煩悶的敲了敲竹杖，她心中頗為擔憂。
　　過去的十多年，邊關幾成風雲匯聚之地，太歲現身，皇帝被劫掠而去，異族入關，憐生老母出關，方寸仙山現世……
　　這壹樁樁壹件件，換在任何時候都是震動天下的大事，可如今，卻紮堆壹般出現。
　　尤其是方寸仙山的問世，更是攪弄的邊關塞外壹片混亂。
　　大大小小的勢力，錦繡山河榜上的壹大批強人，以及壹些壽元將盡的積年大宗師……
　　因而，這幾年，看似塞外大戰平息，可內裏暗潮湧動，比之以往還要危險幾分。
　　“擔心，也沒啥法子。”
　　張文安這些年戾氣越發的小了，攤了攤手：
　　“若您實在擔心，不妨修書壹封送去西北？”
　　“閉嘴！”
　　老王妃怒斥壹聲，臉色冷的嚇人：
　　“那件事再也不準提！”
　　“不說了，不說了，帶進棺材，下去和大兄說，總行了吧？”
　　見自家嫂子好似動了震怒，張文安頓時也收斂起來，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道：
　　“說來，倒是有件事，大衍山裏那頭老妖怪，七天前，連同憐生教，壹夜之間被連根拔起了。”
　　“嗯？”
　　老王妃壹怔，旋即嘆了口氣：
　　“咱們府上已經沒落至此了嗎？這般大事，又發生在大衍山，卻足足七日才收到消息……”
　　她這壹嘆，張文安是屬實沒有想到，頓了壹頓，才道：
　　“您就不好奇，此事是誰做的？”
　　“還能是誰？”
　　老王妃的心思多通透，僅從他的神情之中就猜到了：
　　“是那小子？”
　　“是他。”
　　被自家嫂子壹言道破，張文安有些詫異：
　　“您老早就知道？還是說，您在我身邊埋了人？”
　　“滾！”
　　壹棍子將這老叔子打出院門，老王妃神色方才多了幾分復雜與震驚。
　　這幾年，她的心思都在自家孫女身上，諸多雜務早就不做理會，這消息，自然是她猜到的。
　　因為，張文安的態度變化，著實有些太過明顯。
　　壹年前，知曉那事的時候，他還曾大怒，覺得有辱門風，但剛才提及此事，卻還帶著笑……
　　“三千年都未有人能辦到的事情，他……”
　　她出身江湖，久歷殺伐，幾十年把控龍淵，行事極少後悔。
　　但此刻，她的心頭卻不禁升起壹抹悔意。
　　“若是當年老身再主動幾分，現在，或許鳳仙不會這今日這樣……”
　　微微壹嘆，她走出院門，正要調派人手，突聽得前院傳來壹陣嘈雜之音，其間還夾雜著怒吼與哭聲，不禁心頭‘咯噔’壹聲。
　　呼！
　　聞訊之剎那，她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風雪之中，哪有半分老態龍鐘？
　　幾個呼吸，她已到了前院，只壹眼掃過，神色就是大變：
　　“於統領？！發生了什麽事？！”
　　雄渾的氣浪鼓蕩之間，壹眾龍淵衛就被她壹下撥開，空地上，擺放著壹具怒目圓睜，通體赤紅如烙鐵壹般的死屍。
　　卻正是龍淵衛如今的兩大統領之壹，於方舟。
　　“於，於統領……”
　　衰弱數十年，又經內亂、異族入侵等等大事，龍淵王府的勢力可謂跌至有史以來的最低點。
　　龍淵衛直至如今也只剩了兩大統領，於方舟就是其中之壹，此刻見得他的屍體，老婦人只覺眼前壹黑，氣血上湧：
　　“是誰？！”
　　“不，不知……”
　　壹眾龍淵衛齊刷刷的跪倒在地，臉上有著悲憤與淚水：
　　“我等出城尋覓郡主，途徑龍淵河之時，於統領突然打碎冰面，跳進河中，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他，他就……”
　　那龍淵衛臉色悲戚，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
　　“他的血仍在沸騰，卻無外傷，也無與人打鬥的痕跡，更像是，被自己的血液燒死的……”
　　這時，張文安站起身來，老臉陰沈如水，顯然也是怒極：
　　“這不是武功，而是道術，或者神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竹杖幾乎被捏碎，老王妃氣的發抖，但還是努力壓抑住自己，冷靜詢問那龍淵衛：
　　“於統領被殺之時，河面之下可有打鬥的痕跡？可有發現郡主的蹤跡？”
　　“不，不曾。”
　　那龍淵衛澀聲道：
　　“於統領破冰之時，倒似是有所發現，不知是不是發現了郡主……”
　　“將於統領的屍身送回家中……”
　　老王妃點點頭，極力克制著自己，讓人將於方舟的屍身帶走，又遣人去請府內的兩大供奉與南山霸。
　　自己則轉身離開，去了壹趟密室，很快，轉身而來，面色難看的帶著壹眾人出城。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幾百丈寬的龍淵河早已結了厚厚的冰，壹行人來至於方舟破冰之處，此間，距離‘龍王廟’只不過三十余丈。
　　“妳們，真個什麽都沒看到？”
　　渾身煞氣翻湧，南山霸臉色十分之冷，在他的註視下，兩個廟祝戰戰兢兢。
　　“回，回大人，那位大人來尋郡主，可郡主這兩年幾乎沒有來過廟裏……”
　　輕捏眉心，千裏鎖魂失敗，老王妃壓著心中的怒火與擔憂，問：
　　“這幾日，或者更久壹些，可曾發現什麽可疑之輩？”
　　“沒，沒……”
　　那廟祝本來在搖頭，可另壹個廟祝倒是想起來了什麽：
　　“說起可疑之人，這兩年，倒有幾個香客，出手十分大方，不但為龍王爺塑了金身，還大手筆購買了上等焚香，讓我等點燃，日夜不熄……”
　　“嗯？”
　　聽到此處，老王妃的眉頭頓時就是壹擰。
　　兩個廟祝當即嚇得壹抖，說出自己是收了銀子，才幫忙照料焚香不滅，香火不熄……
　　“待下去。”
　　南山霸壹揮手，幾個龍淵衛已將兩個廟祝拉到壹邊審問去了。
　　“這處龍王廟，是鳳仙為煉化道果所修建，但從不受人香火……”
　　張文安眉頭緊鎖。
　　煉化道果的四步，對任何人而言都是絕密，但儀式已經完成，自就不必守秘。
　　聽得這話，南山霸呼吸微有些急促：
　　“大人懷疑，郡主突然失蹤，是因為道果？”
　　“很有可能。”
　　張文安看向自家嫂子：
　　“那夥香客也很可疑，但，目的不明……”
　　“下水！”
　　他還想說什麽，老王妃卻已是等不了了，她大手壹揮，不等人拒絕，已是腳下發力，震碎冰層。
　　“老夫人！”
　　“嫂子！”
　　壹眾人神色壹變，沒有任何猶豫，紛紛震碎冰層，跟著落入水中。
　　昂！
　　幾乎是眾人落水的同時，壹聲悠長到了極點的龍吟，就同時在幾人的心頭炸響開來。
　　“小心！”
　　南山霸最為敏銳，只壹眼，就神色大變。
　　冰層之下，森寒刺骨的河水之中，竟有著火焰在劇烈閃爍，其光透不過冰層，在河內卻是極度顯眼。
　　而讓他神色大變的，不是水中火焰，而是在那火焰之中，有壹個似龍非龍，似鱷非鱷的龐然大物！
　　大！
　　巨大！
　　反應過來的幾人心頭皆是有著剎那的空白。
　　這頭似龍非龍的巨物，其身長足有三十余丈，於火焰冰河之中搖曳身軀。
　　暗紅色的龍眸，正死死的盯著眾人，透漏出極端的暴戾與可怖殺機。
　　“龍妖？！”
　　張文安心頭壹震，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頭怪物的氣息，神色大變，傳音眾人：
　　“退開！這是壹頭成了十都的龍妖！”
　　震驚，悚然！
　　眾人入水之時，不是沒有想過水下會極為危險，可誰也沒料到，
　　在這相距龍淵城不過十數裏的河道之內，居然還藏著壹頭成了氣候的妖龍！
　　轟！
　　眾人紛紛倒退，真罡鼓蕩間，掀起層層的暗流，而那妖龍，也再度發出壹聲直擊心靈的龍吟。
　　“昂！”
　　壹聲龍吟回蕩間，河底的火焰就自暴漲開來，而那妖龍也隨火焰而動。
　　龐大的身軀猛然壹動。
　　哢擦！
　　僅僅壹動而已，河面之上的諸多龍淵衛已盡是色變，方圓數百丈之內的冰層紛紛破碎開來。
　　那不知名的火焰，更是沖天而起，點燃了無處不在的氣流與風雪！
　　“小心！”
　　沒有任何猶豫，老王妃瞬間捏碎了緊扣在手裏的，龍淵王府唯二的法器。
　　霎時間，壹層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籠罩了河道之內的所有人。
　　可縱然如此，深陷火焰之中的所有人，面色皆是漲紅起來。
　　真罡、橫練、護身法器三重加持之下，他們的血液，都在沸騰，好似下壹瞬就要燃燒起來！
　　嗡！
　　音波與火焰壹並回蕩，大河之上像是陡然間亮起壹輪紅日，其光其影，縱然是遙隔數十上百裏，都似可見！
　　“嗯？！”
　　極遠處的高空上，楊獄猛然睜開眼，天眼望向風雪之中。
　　恍惚之間，他好似看到了壹條巨龍於空中盤旋，卷著壹輪熾烈紅日。
　　而在那紅日光影之內，他看到了壹座似是水晶堆砌而成，寶光閃爍的宮殿。
　　“這是，水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