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神工之強，天合之妙！

　　大戰之後，滿目瘡痍。
　　遍布裂紋的城關之外濃煙滾滾，各種氣味擴散令人作嘔，日夜不散。
　　大戰連場，攔山關人馬俱疲，收斂同袍屍骨已是極限，至於異族殘骸，自然是付之壹炬。
　　“世間殘酷，莫過於此。”
　　攔山關內，壹處平整的演武場上，蓬頭垢面的齊長法喟嘆壹聲。
　　他不是自願來攔山關的，可到來之後，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然而，那壹場瘟疫來的太大太兇，他壹時不察，也不及防備，若非自身修持也還可以，只怕屍骨都涼了。
　　但他到底還活著……
　　“咳咳～”
　　林安攙著自家兄長，林景遭了瘟，若非秦姒出手，只怕撐不過幾天，此時傷勢才堪堪好轉了些。
　　“秦姑娘。”
　　見得秦姒，齊長法主動行禮。
　　“老大人不必多禮。”
　　看著濃煙滾滾的城外，秦姒有些心不在焉。
　　作為瘟疫最先出現的地方，攔山關受創嚴重，死於瘟疫之下的軍民更多過壹年多死在戰場上的。
　　這場瘟疫，別有預謀，初時不顯，待得發現之時，已然蔓延到十多個城區，甚至軍營之中。
　　哪怕方征豪、風君子應對得當，傷亡同樣慘重，此刻城中瘟疫仍有，但能支撐到現在的，多是武者，人數並不多。
　　壹日夜，已然治療的差不多了。
　　“楊兄弟有匹敵武聖之力，又有飛天遁地之能，斷不會有什麽事情。”
　　瞧出她的心思，林安忙道。
　　瘟疫肆虐的數月裏，攔山關死傷慘重，他家兄長、齊長法都被隔絕在壹處營房，若非秦姒搭救，此番只怕難以支撐。
　　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不錯，秦姑娘放心就是。”
　　林景還有些虛弱，但精神卻是很好，之前數月，他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
　　瘟疫之恐怖，在於藥石無救。
　　“嗯。”
　　秦姒勉強應了壹聲。
　　“秦姑娘，這是老夫閑暇時雕琢的壹件小玩意兒，妳若不嫌棄，還請收下……”
　　那是壹塊通體暗紅帶黑，四四方方，厚重如鐵錠般的物什，秦姒瞧著心中不由壹動：
　　“不知此物是？”
　　齊長法是什麽人，林安兩兄弟早就暗中告知她了。
　　這是個什麽，能讓這樣壹位執掌者天工院的大人物珍而重之？
　　“此物，老夫喚之‘天合’。”
　　提及此物，齊長法的笑容裏不免有了幾分自傲與感慨。
　　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此物，他嘗試了多少次，走了多少彎路，耗費了多少奇珍異寶。
　　“天合？”
　　秦姒還未開口，林安心思活絡，已經在猜測：
　　“天人合壹？”
　　“妳這小子，倒是個滑頭！”
　　見他壹言叫破，齊長法不由瞥了他壹眼，繼而點頭：
　　“不錯！老夫雕琢此物之原理，正是來自於大宗師級武者才能涉足的‘天人合壹’……”
　　“難不成拿上此物，可以跨入天人合壹的境界？”
　　林景都瞪大了眼。
　　什麽是天人合壹？
　　相傳這是只有積年大宗師才有可能進入的狀態，是邁向武聖大門必不可少的階梯，不少大宗師都不能參透。
　　只是，他以為自己猜測的足夠大膽，但齊長法卻只是冷笑壹聲：
　　“老夫隨手改良的神臂弩、雷火丸，已足可威脅武聖，耗費數十年心力所雕琢的‘異寶’難道只為了成就壹尊大宗師？”
　　他，自然不屑。
　　哪怕他自己宗師也未成，可對他而言，締造壹尊大宗師，甚至於武聖，都不值得他自傲。
　　“不知老大人這‘天合’有何妙用？”
　　秦姒眼神亮了起來。
　　金銀財寶之類，她並無太大興趣，可若是能提升她的武道修行，那可就太珍貴了……
　　“要理解‘天合’，就要懂得什麽是天人合壹。”
　　齊長法沈吟片刻，以盡量淺顯的語氣來講述：
　　“人盡皆知，所謂天人合壹的說法良多，其中，以佛道儒家最為深入人心，但老夫的理解，與他們都不相同，當然，也是壹家之言。”
　　“古往今來曰宇，四面八方曰宙。老夫認為，天地本身，就是由萬世萬物所組成，也承載著壹切奧妙與氣機……”
　　最初，齊長法的解釋，還較為淺顯易懂，但到後來，莫說林安兩兄弟，便是秦姒，也聽得壹頭霧水。
　　這是不同於世人的說法。
　　在齊長法的認知中，天地就是壹方蘊含了無盡奧妙的‘信息團’，而所謂天人合壹，就是修行者的精神，與某壹段信息契合。
　　用他的話說，是搭上了虛空之中存在的，肉眼卻不可見的‘線’……
　　故而，可以開慧，可以悟道。
　　這種說法，三人聞所未聞，也覺有些驚世駭俗。
　　“這也不懂嗎？”
　　見三人，主要是秦姒似有些費解，齊長法微微皺眉，又道：
　　“雁過留痕，人過留影。萬物生滅於天地間，總會留下痕跡，就好比這些年層出不窮的‘仙魔幻境’，究其根本，不是仙魔有這種能耐留存，而是他們的生滅消亡，也屬於天地脈動……”
　　“……”
　　兄弟倆面面相覷。
　　倒是秦姒若有所思，她是進過仙魔幻境的：“依著您的意思，這‘天合’就可以接收到，冥冥之中的‘信息’？”
　　“不錯！幾十年裏，老夫始終致力於此，奈何，始終缺乏手段去觸及、收束那冥冥之中的‘線’，直到前幾年在龍淵王府得了壹枚‘可吸納靈炁’的令牌……”
　　齊長法長出壹口氣，頗為欣慰：
　　“這塊‘天合’，就是老夫的壹次嘗試，它可以日夜不停的捕捉冥冥之中的‘線條’與靈炁……”
　　“……您老就直說，這物什有什麽用吧！”
　　林安著實有些忍不住了。
　　這雲裏霧裏的，扯的什麽玩意……
　　“……嗯……”
　　齊長法語塞，好半晌才道：
　　“硬說用處的話，持拿此物，運氣好的話，可以接受到古往今來，曾入過天人合壹境地的高手的感悟……”
　　“您的意思是，拿著此物，相當於偶爾可以得到古往今來的高手們的指點？”
　　林景有些咋舌。
　　“……差，差不多吧。”
　　齊長法放棄了。
　　想要讓他們理解此物有多麽的偉大，似乎不太可能……
　　“此物如此貴重……”
　　秦姒卻是有些心驚。
　　林安等人只是想到了古往今來的武林高手，可再往前，可還有仙佛妖魔……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齊長法肅然道。
　　他這壹輩子，最不喜歡受人恩情，更不要說是救命之恩了。
　　“此物，晚輩受之有愧。”
　　秦姒有些心動，但想了想，卻還是推辭掉了，且不論他如何說，只是不收。
　　推辭數次，齊長法無奈，嘆氣：
　　“秦姑娘執意不受，大抵是要老夫為妳家楊大王效力吧？只是，西北苦寒，怕是……”
　　“不敢挾恩圖報，只是，想請老大人隨晚輩去西北道走上壹遭……”
　　秦姒沒有隱瞞。
　　知曉齊長法是何人之後，她就有此念頭了，這樣的人物，若留在西北道，必是楊大哥壹大助力。
　　“也罷。”
　　齊長法只得應下：“只是，有言在先，到得西北道，秦姑娘不得再強留老夫……”
　　“早該如此嘛！”
　　見他松口，林安頓時笑了：
　　“那東越鐵橫流是個什麽人物，妳不過是道聽途說，可前日裏我家楊兄弟三箭定攔山，壹力退武聖妳卻也是見了的！”
　　曾經的同僚，壹躍成為壹道之主，絕頂強者，有人感慨，有人艷羨，而林安只覺與有榮焉。
　　這壹路，他也勸了壹路。
　　“西北之行，老夫應下了，但此物，秦姑娘還是收下吧，或許，於妳武道上，也有不小助益。”
　　齊長法瞥了壹眼林安，轉身離去，卻還是留下了‘天合’。
　　秦姒微微猶豫，還是收下了，前者最後壹句話，著實打動了她。
　　待得幾人離去後，秦姒也自回了小院，於道人鞍前馬後，早為她收拾妥當，苦尼也被他打發來照顧起居。
　　“也不知楊大哥何時歸來？此物，他想來會很感興趣吧？”
　　心中自語著，秦姒擺弄著沈甸甸的‘天合’。
　　此物通體光滑，約莫三十余斤，不知是何材質打造，十分之光滑，她翻來覆去看，什麽也沒瞧出來。
　　若是旁人看到，只怕也只會將其當做壹塊鐵錠。
　　嗡～
　　突然，壹陣顫鳴傳來。
　　秦姒微微猶豫，還是按著齊長法的指點，五指貼在鐵錠上。
　　嘩！
　　下壹瞬，她只覺身體壹輕，好似飛上了高空，她心中壹驚，凝神去看，卻見眼前壹片昏暗。
　　只有壹條若有若無的線條向著虛空之中蔓延。
　　“這就是……”
　　秦姒有些驚訝。
　　齊長法的話，她其實將信將疑，畢竟連通古今這樣的事情，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但此刻，她就不得不信了幾分。
　　嘩！
　　突然，她的耳畔似有水聲響起。
　　旋即，‘聽到’了壹老者悵然的嘆息聲：
　　“傳說中的天荒大界，十劫第壹界啊，可惜，我來晚了……”
　　“命該如此，又能如何？”
　　“只可惜了這門‘太始山’的大神通圖錄，兩界無間，兩界無間……也罷，就陪我長眠於這天荒界龍宮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