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廈將傾,勤王者誰?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39
轟!
龍騰於淵,氣浪排空。
實質的刀龍蓋壓而下,快若奔雷,猶如電光壹閃,帶來的,卻是炙烈到了極點的殺機與危機。
這壹刀!
破碎的真罡被狂風吹打在臉上,袁飛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劇烈至極的反震之力讓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剎那的僵直。
以他的體魄與修持,至多只要剎那他就足以恢復過來,然而宗師級的交鋒,勝負只在剎那之間。
他掌中的黑刀不過堪堪揚起,那如瀑的金光已然蓋壓而下。
轟!
音波似狂風,吹散了倒灌的大雨,大片的灰塵與泥沙,更吹滅了那黑紅烈焰,墨色刀光。
當啷!
無有點滴光亮的夜魔刀高高揚起,連帶著壹條如玉石般晶瑩的臂膀,濃烈的血氣染紅了雨水,遠遠拋飛。
“袁飛,敗了!”
望著那飛舞的血液與斷臂,包括王老道、林白、步靈虛在內的所有人腦海中皆是壹陣空白。
夜魔之強,僅僅旁觀他們就覺無法呼吸,哪怕楊獄也展現出了可怖的武力,可除卻張龍福在內的寥寥幾人外,根本不覺得他能勝。
以至於,看到那飛舞的斷臂,長街內外,壹時間竟連半點驚呼都不曾響起,所有人全都呆立當場。
“好兇悍,好決斷!”
高聳的城樓之上,壹身著戎裝的中年人不由的撫掌贊嘆,前壹句,是說的楊獄,而後壹句,卻說的是袁飛。
於生死壹線間,方見決斷。
刀兵相交之剎那,他無比果斷的引爆了體內的氣血熔爐,在不可能之中生生平移了壹寸!
就是這壹寸,讓他避免了被兜頭劈成兩截的厄難,卻也將他帶有夜魔刀的手臂連同小半個臂膀,盡數斬下!
尋常人看來,斷臂求生再正常不過,可只有在如這般人眼中才明白,袁飛究竟放棄了什麽。
這斷的不僅僅是壹條手臂,更是那本來已然望見門戶的大宗師之路!
“楊獄!”
蘊含著劇痛與挫敗的低沈嘶吼響徹長街,袁飛身形如電般暴退。
身體上充斥的劇痛遠遠無法比擬心中的痛。
這壹刀,斬斷了他的武道之路,斬斷了他成為大宗師的所有希望。
然而,他卻不敢有絲毫猶豫,因為身後之人如影隨形,那暴戾的刀龍仍在綻放光芒,欲要行斬盡殺絕之事。
“真罡逆行,氣血盡燃!”
袁飛心中痛煞,卻絲毫不肯放棄生路,甚至於不惜自毀根基,但就在看到城門洞的那壹刻,他的視線凝固了。
壹條昂藏八尺,氣息沈重如山的中年人垂臂而立,壹桿鵝蛋粗細的長槍被其攥在掌中。
“方烈血!”
袁飛怒吼,復又大笑,轉身,熊熊燃燒的真罡與血氣盡歸於左臂之上,悍然絕然的向著爆殺而來的楊獄沖去。
“殺!”
砰!
長街數次震動,血與氣狂暴肆虐,壹座座屋舍被氣浪吹翻,泥沙與雨水被吹向四面八方。
數息之後,伴隨著壹聲龍吟也似的歸鞘刀鳴,劇烈的碰撞之聲方才落下。
呼呼~
點點血光飄飛於彌漫的灰塵之中,大雨都似在此刻消散了。
“甲子修持,兩萬個日夜的苦修,千百次血戰,卻仍是不抵神通剎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燙到足可蒸發雨水的血液肆意流淌著,袁飛高大的身軀跌落泥濘,行將就木的臉上卻盡是落寞:
“王先生,世子,我終於明白了,可惜……”
話音飄蕩之間,氣絕火滅。
而直至此時,那被彈飛不知多高的夜魔刀,方才落地,發出鏗鏘之音。
夜魔隕落,勝負已分!
望著那仍有水汽蒸騰的血光之地,長街各處方才有人如夢方醒,但聽著那低沈如鼓點的腳步聲,竟連大氣也不敢喘。
行於大雨中,楊獄似是有些狼狽,衣衫破損處處,發絲狂亂,周身盡是血汙,傷口,手臂更是觸目驚心。
但卻沒有壹個人敢發出聲音。
甚至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覺眼神都被刺痛了。
滄海大劍師之死,只是傳言,未有幾人真個見過。
而此刻,這個似剛至及冠之年的青年,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硬碰硬,殺死了武功還在滄海之上的夜魔刀袁飛!
龍淵道城九大宗師,他壹人,就殺了兩個!
“楊獄!”
林白神色動容,呼吸變得急促。
他想要退走,卻又挪不開腳步,壹道不加掩飾的氣機,早就鎖定了他。
同樣待遇的,還有祁連六雄。
壹眾人皆是汗出如漿,卻又戰戰兢兢不敢稍離。
呼!
這時,被兩人猛烈的氣勁碰撞所驅離的風雨方才倒灌,可瓢潑也似的大雨,竟也化不開那濃烈的血氣。
“夜魔刀。”
楊獄擡手擦拭臉頰,壹條猙獰的刀痕自左臉劃至耳後,卻無鮮血滴落。
探手壹抓,將那口不住錚鳴的黑刀攥在掌中,沒有細細端詳,目光就落在了城門口處的戎裝中年身上。
“青龍刀斬夜魔,郡馬爺功行之厚,令人佩服。”
戎裝中年微笑抱拳:
“白州軍,方烈血,見過郡馬爺。”
龍淵壹道三州,以白州最為繁華,武風也最盛,白州兵雖名頭不如青州兵,但近些年來,卻隱有反壓壹頭的趨勢。
這方烈血,卻正是白州大將軍方征豪麾下第壹高手,在後者不出的情況下,更是掌握著白州軍中大權。
“若我不出面,妳會如何?”
楊獄眸光壹轉,淡淡問道。
此人,大抵就是前來迎接張龍福的,以他的感知,足可感應到附近隱藏的不少高手。
“自然是出手壹戰。”
方烈血笑意收斂,神色肅然,突的單膝跪地,躬身抱拳:“末將來遲,還請世子恕罪!”
卻是王老道等人疾步靠近。
“免了。”
張龍福勉強應了壹句,沒心思搭理他,長長壹拜:
“多謝姐夫援手。”
也不等那王老道來攙扶,就又忙取出大把的瓶瓶罐罐遞上去。
楊獄面色稍緩,自然是全都收下,他這壹戰傷勢著實也不算輕,這點丹藥,他自然拿得起。
“世子,郡馬爺,咱們尋處幹凈所在去談如何?”
方烈血起身,建議。
“不忙。”
楊獄也不在意四周變化的眼神,將袁飛身上的瑣碎之物都摸來,又扭頭招了招手。
“我?”
墻角處,步靈虛本心神復雜,瞧著楊獄招手,居然有些受寵若驚,但轉瞬就將這年頭打散。
卻也快步上前,因為張龍福也在看著他。
“這些東西妳尋個地方賣掉,換些銀子修葺壹下街道,以及被毀壞的房屋。”
“啊?”
步靈虛壹怔,似是沒想到楊獄叫自己過來是為了這麽個事,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兩人交手足足推平了兩條街道,上百間房屋,自己倒是墊付的起,可那也是大出血了。
“妳這代總捕做的不錯。”
看著面有贊許的楊獄,步靈虛心中更加古怪了。
什麽個意思?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楊獄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甩落身上的血汙,走進了距離稍遠些不曾被波及的酒樓中。
步靈虛是個會做事的,兩人對峙的時間並不長,卻將附近的居民都遷了出去,這酒樓還未到被波及的範圍,卻也早已人去樓空。
幾人隨意尋了處地方坐下,王老道放下了心,著護衛去廚房取來酒菜。
張龍福則壹邊問王老道要療傷藥,壹般哭訴這些日子遭受的苦難。
楊獄面無表情,九分心思都在搬運氣血療傷。
這小子嬌貴慣了,經歷的這些事對於他來說簡直不算事,聽他哭訴,只覺得煩。
回想著煉化青龍偃月刀之時,那位重傷垂死,卻拄刀昂首高喝‘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老王爺。
就越發看這小子不順眼。
“夠了!”
終於,他打斷了這小子的哭訴:
“壹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個什麽樣子?”
“姐,姐夫。”
張龍福被嚇了壹跳,勉強止住了哭聲,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掉,直看的楊獄手癢癢。
方烈血眼底閃過異樣,面上不著痕跡,開門見山道:
“世子,雨勢小許多了,咱們還是速速離開吧,追殺您的,可不止袁飛壹人。”
張龍福勉強擡頭看了壹眼楊獄:
“姐,姐夫,妳,妳說呢?”
“世子!”
王老道突然開口,神色嚴肅:
“此刻龍淵已非他日的龍淵,張靈峰勢大難抑,唯有您振臂壹呼,才可與之抗衡!”
“不錯!”
方烈血肅聲道:
“只要世子振臂壹呼,我雲州三十萬大軍,必效犬馬之勞!”
“我……”
張龍福有些慌了手腳,他哪裏見過如此陣仗,下意識的抓住楊獄的袖子,眼淚就又要掉下來:
“姐夫……”
“夠了!”
楊獄甩開袖子,面無表情的看向方烈血:
“諸王有節制道州衛兵駐軍之權,但只局限於鎮守邊關,彈壓境內流寇暴民,方大將軍意欲何為呢?”
聞聽此言,方烈血豁然起身,雙眸如電如刀,煞氣騰騰:
“大將軍忠心天地可鑒,不容汙蔑!”
“是或不是,他人怎麽瞧的清楚?”
楊獄輕轉酒杯,也不在意臉色難看的白州軍等高手與王老道,看向張龍福:
“妳以為呢?”
“世子!”
王老道色變,欲言。
張龍福卻已脫口而出:
“聽姐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