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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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這便答應了？”
　　接到回應的王五，還來不及說出上面的條件，就聽到楊獄答應加入六扇門，心頭不由的閃過驚愕。
　　六扇門駐守地方，遍布天下，勢力當然極大，但與錦衣衛相比，卻是沒有什麽優勢的。
　　他這壹路上都在想著怎麽說服楊獄，哪裏想到，楊獄居然滿口答應下來。
　　“六扇門駐守壹方，緝兇拿犯，維護法度，我向來是心向往之。”
　　楊獄壹臉正經：
　　“小子我向來遵紀守法，自然沒有比六扇門更適合我的去處了。”
　　“妳小子不是哄騙我吧？”
　　王五壹臉狐疑。
　　遵紀守法？
　　哄鬼去吧！
　　他可沒忘了自己第壹次見這小子的時候，他還月夜繞梁走，殺人又放火來著。
　　“那算了。”
　　楊獄聳肩，要走。
　　王五忙叫住他，雖然將信將疑，還是將自己得到的回應告知。
　　六扇門的職司很有意思。
　　其雖然遍布大明各道、州、府，但其職位卻是通行全國的，六扇門總部以功績評定的職階放眼各地皆準。
　　畢竟，六扇門雖有轄區，卻也免不了要跨州擒拿逃犯。
　　“上頭核定妳的功績，決定授妳銅章捕頭之位，另補領三年俸祿，且有三百益氣丸、補血丹、金瘡藥可領，待得去到青州報道，還可任選壹門中乘武功……”
　　王五說著，也止不住有些艷羨了。
　　他幹了幾十年，也還只是個普通的捕頭罷了，遠遠不夠評級銅章捕頭，中乘武學根本可望不可即。
　　前者看潛力，後者看功績。
　　他無論哪個，都已經沒有希望了。
　　“六扇門果然財大氣粗。”
　　楊獄眼神微亮。
　　加入錦衣衛的賞賜還沒下來，但六扇門這賞賜，卻已算是極厚了。
　　中乘武學的珍貴不必多說，銅章捕頭的分量，也是很高了，這意味著，他有機會得到六扇門中的上乘武學。
　　沒有這個頭銜，再大的功績，也是不可能換到六扇門核心的好東西的。
　　“六扇門與錦衣衛每年的丹藥份額是大差不差的，可錦衣衛的人翻個倍，也不足咱們壹成。”
　　見楊獄答應下來，王五又有點可惜：
　　“只可惜錦衣衛的諸般任務都極為危險，傷亡遠比六扇門高的多，若不然，我都不會開這個口。”
　　待遇雖好，可命更重要。
　　“五爺辛苦。”
　　楊獄忙道謝。
　　他雖是只身平亂，但之前到底不是六扇門的人，王五能申請這個待遇下來，只怕也是花了心思的。
　　“張胖子壹死，黑山的據點也算是毀了。這些丹藥，且算是我個人的壹點心意吧。”
　　望著自己空蕩蕩的袖管，王五神情黯然：
　　“畢竟，我也用不到了。”
　　楊獄默然接過口袋，心中也是壹嘆。
　　丟了壹臂，武功幾去大半，雖不至於被六扇門革職，但捕頭顯然是當不了了。
　　他壹時也不知該怎麽勸解。
　　“也好。打生打死了半輩子，也該享受享受了。”
　　王五笑罵著將楊獄趕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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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氣丸三顆、補血丹二十顆、金瘡藥兩份……”
　　掂量著自己手裏的丹藥，楊獄默默盤算著。
　　丹藥的藥力比藥浴要猛烈的多，按照他估計，這二十顆補血丹，差不多夠自己完成這次換血了。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辭別了王五，楊獄也沒耽擱。
　　藥鋪、鐵匠鋪、綢緞莊等等地方壹個沒落下，將之前就定好的東西拿上，轉身回了家。
　　魏河接到的指令，是讓他即日啟程。
　　楊獄卻又逗留了幾天，這幾日，他放下了其他的雜事，武功也只在夜晚練，白日裏陪著婆婆。
　　黑山縣距離青州路途遙遙且崎嶇，尋常商隊來回壹次就得將近壹年，楊獄雖想帶著婆婆，但也著實不敢冒險。
　　這年月，連黑山城也只有幾條主要街道有著青磚、石板，城外的官道，幾乎沒有任何壹處好走的。
　　再有什麽馬車，這顛簸數月的趕路，也不是個身體不大好的老婦人能經受得起的。
　　楊婆婆雖然戀戀不舍，卻也知道輕重。
　　只是壹路送到城門，還舍不得回轉，李二壹有些蠢蠢欲動，但想著之前路上的遭遇，還是心有余悸。
　　決定暫時留在黑山城。
　　“婆婆，這次出去，我壹定將老爺子找回來。”
　　楊獄心中也有不舍，但還是轉身上了那匹本來劉清卿要送給李二壹的黃驃馬。
　　壹抖韁繩，就要出發。
　　“等等！”
　　這時，城門口傳來魏河的呼喊。
　　楊獄回頭壹瞅，眉頭頓時壹跳，就見魏河與胡萬兩人壹前壹後，押著十多人出了城門口。
　　“妳這小子，走也不說壹聲？”
　　魏河氣的吹胡子瞪眼。
　　“這不是怕您傷感？”
　　楊獄勒馬停下，有些不祥的預感：
　　“妳帶這些人來，該不會是……”
　　手腳有鐐銬，身上有枷鎖，關山水等人怨毒的望著楊獄，說不出的兇惡與狼狽。
　　“左右是順路，不讓妳帶著，難不成讓老夫自個走壹遭？”
　　見追上楊獄，魏河長舒了壹口氣。
　　黑山城這番傷亡極其慘重，諸多捕快幾乎死絕，獄卒衙役也死傷大片，大獄都被燒成白地。
　　單單是看守這些人犯，已是忙的焦頭爛額了。
　　“不是……”
　　楊獄頓時有些頭疼：
　　“青州不是有人要來？到時候交給他們不就得了？”
　　“能交給他們，我還會麻煩妳？”
　　魏河也是無奈。
　　來人若是壹般人，他交也就交了，可來人是錦衣衛青州指揮使。
　　讓這樣的大人物親自押送人犯？
　　他可沒有那麽大的臉。
　　那位的來意他很清楚，只是為了那枚紫金吞煞寶葫蘆。
　　那信上也明確說了，此事早已上報，既然如此，這夥人犯再留在黑山，除了占地方，就是浪費糧食了。
　　“早知這般麻煩，倒不如當時殺了幹脆。”
　　楊獄長籲短嘆。
　　卻也明白，當時沒殺這夥人，現在也就不好下手了。
　　畢竟，六扇門也好，錦衣衛也罷，可都沒有肆意屠戮人犯的前例。
　　“殺，殺……”
　　關山水臉色鐵青，其余人犯卻是壹個哆嗦，駭然看著楊獄。
　　這些人裏可有不少見過楊獄手段的。
　　在他們眼中，這只提著半口殺豬刀的少年，簡直是黑山城最大的殺神。
　　他們絲毫不懷疑這位真敢殺了他們。
　　“妳可別想著路上把這些人殺掉。”
　　魏河聞言也是苦笑，見楊獄不情不願，也只能寬慰：
　　“此去青州，路途遙遠，妳身邊沒個伺候的人可不行。這些人犯雖然穿了琵琶骨，但打雜之類，還是可以做的。”
　　“魏師，妳可真難為我了。”
　　楊獄略有惆悵。
　　旁人行走江湖，往往是攜美同遊，亦或萬裏獨行，白衣仗劍。
　　可自己呢？
　　白衣都沒找到壹身，就半口殺豬刀，這也就罷了，還得帶著這夥人犯壹起去？
　　但他也沒奈何。
　　在魏河的幾番勸慰之下，還是捏著鼻子同意了：
　　“咱可提前說好了，要是路上這夥人死了個幹凈，可也怪不得我。”
　　“只要不被人看……咳咳，只要不是妳殺的，那自然毫無問題。”
　　魏河連連咳嗽。
　　望著壹言壹語的師徒倆，別說是其他人犯了，便是關山水也傻了眼。
　　這兩癟犢子，真的要弄死自己啊……
　　多了十多個人犯同行，楊獄自然也懶得騎馬了，幹脆找了壹輛馬車，提著行李坐上去。
　　拒絕了魏河派遣衙役的安排，又隨意挑了兩個犯人趕車。
　　就這麽慢悠悠的離開了黑山城。
　　透過車簾，望著漸漸不可見的黑山城，楊獄心中有不舍，更多的卻是對於更廣闊天地的期待。
　　青州，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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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火，天際雲霞如火燒。
　　積雪泥濘的官道上，十多個人犯跌跌撞撞的追逐著坐在囚車上的關山水。
　　馬車上，楊獄盤膝而坐，吐納內氣的同時，心中也在轉著念頭。
　　入了錦衣衛，卻要去六扇門報道。
　　不止是魏河疑惑不解，他心中也很是疑惑。
　　只是，缺少條件，任他怎麽猜測，也沒個結果，真想知道，還是得到了青州，聯系上那位‘裕鳳仙’指揮使。
　　心念轉動著，他似是聽到什麽，掀開車簾。
　　遠處，壹隊精銳的騎士踏風而來。
　　“好馬！”
　　楊獄眼神微亮。
　　他當然不懂馬，但卻可感覺到血氣的強弱。
　　這些馬或黑、或黃、或紅，肩高六七尺，鬃毛明亮，體型矯健，血氣強大，比起他這匹黃驃馬可好了不是壹星半點。
　　甚至於遠遠聞到了氣息，就有些緊張的打著響鼻。
　　沒等驅車的囚犯反應過來，就已閃到了壹邊，給人讓開了道路。
　　馬如此，人自然更為精悍。
　　壹水的鱗甲黑披風，半遮臉，只壹眼望去，就流露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這夥人，不是善類。”
　　楊獄倒不在意給人讓個路，心念轉著，就要放下車簾。
　　突的，他心頭壹跳，似察覺到了什麽。
　　再回看，就見那壹隊騎士已然去的遠了，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正中那騎著赤紅大馬的騎士。
　　“不過是些囚犯，大人為何？”
　　壹騎士手按腰刀：“可是有不對之處？”
　　“黑山大抵快到了。”
　　赤紅大馬上，有著狹長丹鳳眼的騎士望向前方，輕笑道：
　　“聽說那位徐大人也快到了，不妨順路等他壹等！到底是陛下派來的，得給他三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