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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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駐世真佛,他死了!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40

  嗡~
  夜幕深沈,繁星點點。
  壹道熾亮的流星劃破夜幕,墜向關內方向,將星隕落。
  “呼~”
  老妖盤膝於地,擡眸望天,眼底湧現著驚人的色彩,恍惚間,他感受到了源自靈魂、命圖的震動。
  那是‘北鬥’現世的征兆。
  無人能夠明白他心中的波瀾,為了這壹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北鬥,主死!
  潮起未起之時,北鬥只有在極盡的殺伐,無盡的死亡之中才有可能會提前出世。
  連年的天災人禍,也稍顯不足,唯有極端旺盛的生機的熄滅,才有可能引動北鬥之光。
  這壹瞬間的光芒意味著什麽,他太清楚不過了。
  “張玄霸,隕了!”
  無喜無悲,只有壹絲淡淡的惋惜。
  壹踞七殺神山,壹臥麟龍靜安府,數十年間,兩人大抵只見過兩面,真個意義上的交手,僅次壹次而已。
  個人仇怨,多半是無的,彼此立場不同,並不妨礙他對於這位當世大豪傑的欣賞。
  七世八百載,他見過的豪傑不計其數,可能夠與其相比者不過寥寥,最後壹戰,其人於武道上的成就,已然超邁了其祖張元燭,甚至,超過了有史記載的所有武道人傑。
  這樣的豪雄,又生於這天變將變之時,只要不死,未來是必然能夠跨入傳說之中那條仙佛之路,甚至走出很遠。
  “可惜了……”
  心中念頭泛起,老妖舒展著手臂,感受著這具身懷‘天子之氣’,運數堪稱自己八世最高的年輕身軀。
  人死而道消。
  直面張玄霸這樣的蓋世豪雄,他也沒有任何機會能將修為留存下來,但,也無必要。
  境界不墜,神通仍在,已然足矣。
  呼呼~
  夜風呼嘯間,老妖徐徐演武,濃烈的血氣自他的周身毛孔噴薄而出,這是前身以‘截道天奪’所得之血氣雜質。
  【截道天奪,殺七得壹,戮奪萬類以奉天!】
  這門極道神通,霸道酷烈至極,心狠手辣者,壹日間即可換血大成,可也因此,留有隱患。
  曾幾何時,他也受其所累,遲遲無法踏足最後壹步。
  但七世修持融歸壹爐的此世,這門神通對他而言,卻再非負擔了。
  呼!
  呼!
  不足半夜,諸般雜質已然盡數被排斥出體外,純粹到極點的血氣流淌在他的體表之外,緩慢而堅定的演化烘爐。
  只半夜,已然重歸於熔爐。
  這是這具前身,用了兩年殺戮所得之成就。
  “還不夠啊。”
  輕捏指掌,老妖眸光壹轉,看向了夜幕深處,只聽得淺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壹個身著紅衣的大和尚,來到此間。
  遙隔百余丈,他已然駐足,四下掃過,目光定格在老妖身上,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旋即躬身:
  “天輪寺,獨龍,拜見前輩……”
  “獨龍僧?”
  老妖眸光微微壹瞇:
  “梵如壹呢?”
  梵如壹,是大離佛門的傳奇。
  相傳,其人出身卑賤,連農奴都不是,而是壹大戶人家圈養的孌童之壹,是大離最底層的賤民。
  自小在歧視與欺壓之中長大,可謂是受盡人間苦難,甚至曾因踩到貴族的影子,而被鞭打三百,暴曬七天,幾乎身死。
  可就是這樣壹個人,卻在兩百年裏,走上了大離朝的巔峰,以壹教,臨壹國。
  永恒天輪寺,以其為首,大離人稱其為,
  ‘大梵天’!
  此人,也是當世高手中,除卻張玄霸之外,他最為忌憚之人。
  “家師本是有意前來的,只是唯恐前輩心下不安,故而遣派小僧來此通知壹聲,
  他已然攻破了雲州‘水雲關’,並於二十余日前通知了在關外等候多時的貴國右汗王‘來都’……”
  “關,破了。”
  老妖並不驚訝。
  如梵如壹這樣的人,壹旦出手,沒有同階武者阻攔,壹人足可打進大明朝廷。
  同理,張玄霸、慕清流、他自己,甚至於,聶龍天,也不是辦不到。
  讓他忌憚的是,那老和尚,似乎算到了什麽,居然能遣派弟子前來尋自己此世之身……
  “師尊遣派小僧來此,是要前輩踐行諾言,將達摩手書交還我等……”
  獨龍僧微微躬身,態度頗為謙恭。
  “達摩手書……妳家老師,是要進平獨山,達摩幻境?看來,他比之達摩,還是差了些。”
  黑山老妖心頭壹動。
  平獨山,達摩幻境出世的傳言,已然流傳了近十年,不知多少佛門高手蜂擁而去。
  “不好比,不好比。”
  獨龍僧微微擺手,神色中帶著敬畏與虔誠:
  “達摩大宗師乃是禪宗之祖,佛門先賢,其佛學成就之高,後世無人可以比擬……”
  “哦?”
  老妖挑眉。
  天輪寺還有這等謙卑之人?
  “那,妳家老師呢?”
  “老師怎會與達摩大宗師比呢?”
  獨龍僧執佛禮,遙遙南拜,如信眾拜佛:
  “他老人家,是駐世真佛……”
  ……
  ……
  夜幕深沈。
  奉天殿角落,某處戒備森嚴的小房間內,有著‘嘩嘩’翻書聲。
  壹襲囚袍,徐文紀正襟危坐,時而翻閱書籍,時而提筆揮毫,絲毫沒有作為囚徒該有的心態。
  身為當世大儒,他入獄的這幾年裏,也並未受什麽苛待,朝中的大臣明裏不敢說,暗中的照拂卻從未少過。
  各類書籍,筆墨紙硯從不缺少,甚至被他婉拒多次,仍不時有人送來美酒佳肴。
  若非東廠在側,甚至有人敢送來丫鬟服飾。
  而壹墻之隔,王牧之自然是沒有這個待遇,幾年裏,除卻齊六壹之外,再無任何人前來探望。
  當然,他也並不在意。
  “玄鐵為架、精金為底,這‘奉天殿’不愧法器之名,雖還差最後壹著未成,卻也難以撼動……”
  輕撫著冰涼的墻壁,王牧之微微贊嘆。
  很多次,他都想要嘗試以自己此時的修為是否可以打破此墻,但還是沒有動手。
  無他,此墻可破,自家老師‘心中之墻’難破。
  不說服他,此墻縱然破了,他也不會出去,正如乾亨帝數次召見,徐文紀都不曾理會壹般。
  突然,外面傳來了匆匆腳步聲。
  幾個太監嚴密監視中,風塵仆仆的第五桀快步而來,壹眼掃過,見得自家老師手腳上的鐐銬,頓時大怒:
  “狗東西,怎敢如此?!”
  他暴怒冷喝,壹眾侍衛、太監就皆是壹顫,眼前這位,可是曾經敢當街殺官的脾氣,他們怎麽敢惹?
  “小五。”
  隨著徐文紀擱筆輕喚,第五桀的怒火方才平息,‘噗通’壹聲跪倒在房門之外:
  “老師,弟子來遲了……”
  “來得早,也無甚法子。”
  王牧之嘆了口氣。
  “妳?”
  第五桀猛然回頭,眼底閃過驚喜、駭然,卻又不知想起什麽,猛然閉上嘴。
  “去,我與老師、師兄說些話!”
  幾個侍衛、太監十分猶豫,但看了壹眼遠處漠然不語的劉京,還是咬牙退開。
  第五家,乃是千年大族,朝中大員不在少數,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老師,您這又何必……”
  看到王牧之的第壹眼,第五桀心裏就清楚了,不時他救不得自家老師,而是老師他不願走。
  迂腐、古板、不知變通、愚忠……
  諸多痛罵聲,在看到形銷骨立的老人時,又被他咽了下去,這又能如何苛求。
  “小五,將為師抄錄的書籍,帶出去吧。”
  徐文紀站起身來。
  本不大的囚袍,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寬大,數年牢獄生涯,他越發消瘦了。
  “治學講經,救不得如今的朝廷,如今的天下……”
  王牧之搖搖頭。
  類似的話,這些年他說了無數次。
  “至少,救了妳。”
  徐文紀冷冰冰的回應,堵住了自家徒弟的嘴巴。
  “老師,您……”
  第五桀正想說什麽,突聽得隔壁發出壹聲悶響,猛然回頭,卻見王牧之不知何時已然站起。
  他雙手緊捏著鐵窗,望向夜空的眼神變得十分之凝重。
  “嗯?”
  徐文紀也似有所覺,循之望去,只見夜空之中,有流星劃過天際,自北而難……
  那是?
  猛然間,他的心臟壹縮,莫大的酸澀湧上心頭:
  “玄……”
  “將星隕落!”
  王牧之神情沈凝。
  經由神通‘分光化影’,他隱隱間,好似捕捉到了千山萬水外正自發生的壹幕。
  同樣的星空之下,雪原上,荒林前。
  那是……
  ……
  ……
  奉天大殿中,壹派死寂,幾個侍衛戰戰兢兢。
  自那位出宮歸來,偌大的道宮就被恐懼籠罩,幾乎每天都會死人,時至如今,已經有數十個宮女、太監、侍衛被棒殺了……
  轟!
  某壹瞬間,大殿之內傳來壹聲巨大轟鳴,這聲音之大,直讓幾個侍衛幾乎嚇死當場。
  忙不叠的跪倒在地,面色煞白。
  “好!”
  大殿內,乾亨帝自不會在意幾個侍衛的心思,捧著那面圓光鏡,多日的陰郁壹掃而空。
  “好,好!”
  忍不住踱了幾步,乾亨帝的面色潮紅,不由又問了壹遍:
  “那老匹夫,果真在殺死黑山老妖後,身受重傷?!”
  銅鏡那頭的錦衣衛,低著頭重復了壹遍,心頭卻不由湧現出悲涼感……
  “他……”
  突然,乾亨帝似有所覺,他猛然跨出大殿,於圍欄出眺望,正見得壹道星光劃破。
  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笑容定格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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