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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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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七十八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1

  武延秀閃目壹看,正是方才剛剛認識的安樂公主,目中異彩頓時壹閃。
  方才武崇訓攜妻子拜見這位自突厥歸來的這位堂兄,武延秀壹見安樂的無雙容色,登時驚為天人,心旌搖動,便有些把持不定了。好在他還記得安樂貴為公主,而且是叔父武三思的長兒媳,才不敢有絲毫逾禮的想法。
  可是武延秀不敢想,安樂卻敢做。安樂壹見武延秀容顏俊美,身體健碩,不免就有些春心蕩漾了。
  自從上次她與杜文天茍合,被丈夫捉奸在床之後,雖然武崇訓愛她至深,甚至不敢因為這種無法容忍之事而對她有片言只語的指責,偷偷地忍了這口腌臜氣,但是此後卻對她接觸外人防範愈嚴。
  安樂本人根本不知貞操為何物,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為男人輕解羅裙,甚至不在乎老少美醜;為了滿足她的征服欲,對那些不肯對她假以辭色她又有些興趣的男人,她也樂於奉獻肉體。
  於此之外,她更喜歡品嘗不同的男人,享受偷情的刺激,這樣壹個蕩婦,哪怕武崇訓是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與她如何的和諧美滿,也照舊阻止不了她勾三搭四、獵奇放縱的心思,更何況武崇訓在她面前壹向卑躬屈膝,反令安樂生厭了。
  安樂這段日子因為武崇訓的防範,久不偷食,也是忍得久了,乍見這位堂兄貌美體壯,不免勾起了壹絲綺念,是以攀談之際,背著丈夫不時向他暗送秋波,武延秀瞧在眼裏,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馬了。
  他已察覺到,這個弟媳裙帶甚松,不是什麽冰清玉潔謹守婦道的好女人,對如此尤物,不免也就有些想入非非,盼著有機會能壹親芳澤了。如今安樂也說要觀舞,武延秀色授魂消,登時便想答應下來。
  他方才不想答應張昌宗,是因為此舉有自揭瘡疤供人取樂之嫌,如今有心儀的美人兒故作小兒女的嬌憨之態央他教舞,武延秀還可藉此免去尷尬,自是欣然應允。武延秀對安樂頷首壹笑,朗聲道:“公主過獎,既然如此,那延秀便舞上壹曲,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今日賓客甚多,除了首席的武三思和張昌宗,大家都散座分食,沒有排列序次。為了方便招呼客人,武姓諸王都散座在各席中間,以使就近招呼客人,客人們自然更精確不必按照上下尊卑排列了。
  今日武三思大宴賓客,跟楊帆也打過招呼,梁王既然打了招呼,他就不能不來,可他不願表現的和武家人過於親近。因為這個便利,他刻意挑了個靠後的位置,身後就是壹根巨大廳柱,背倚圓柱,悠然自飲,還能將滿堂上下壹覽無余,倒也悠閑自在。
  “餵!妳會不會跳胡旋啊?”
  耳畔忽然傳來那熟悉的稚嫩童音,楊帆沒有回頭,只聽聲音就知道又是相王府的那個李十娘。楊帆聽著激動人心的羯鼓聲,看著壹身胡服、載歌載舞的武延秀,回答道:“我可不會。”
  李持盈開心起來,道:“哈!原來妳也有不會的事情呀,我都會跳胡旋舞呢。”
  楊帆扭頭看了她壹眼,赫然發現李持盈已經換了壹身男人衣服,像個眉清目秀的小書童似的蹲在他身邊。楊帆訝然道:“妳不陪妳的姐妹們在後宅裏就坐,怎麽這副打扮就跑出來了?”
  “要妳管?我爹都沒說我呢!”李持盈向他皺了皺鼻子,又向前壹努嘴道:“妳瞧,安樂不也坐在前廳麽?”
  這小丫頭倒是有些心氣兒,楊帆好笑地道:“安樂已經嫁了人,妳可是待字閨中的大姑娘。”
  李持盈笑嘻嘻地道:“錯了錯了,人家是小姑娘,還沒長成大姑娘,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這時廳上忽然傳出壹陣雷鳴般的喝彩聲,卻是武延秀舞蹈已畢,以壹個難度極高的急旋動作金雞獨立穩穩站住,安樂公主帶頭鼓掌喝彩,嬌聲叫好,壹旁武崇訓又沈下了臉,卻不敢多說半句。
  張昌宗滿臉不屑,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巴掌,對壹旁的李道人懶洋洋地道:“道長以為,桓國公這曲胡旋跳得怎麽樣啊?”
  李道人頭也不擡,慢慢悠悠地道:“貧道只懂得看相,不懂得舞蹈。”
  武延秀見安樂公主鼓掌熱烈,不禁向她壹笑,忽然聽見這道人的言語,頓時覺得自己在美人面前丟了顏面,心中極是不悅,便嗆聲道:“想不到道長還有這般本領,不知本國公面相如何啊?”
  李道人這才擡起眼睛,上下看他兩眼,慢吞吞地道:“雙耳無輪,眉低壓眼,壹劫方去,壹劫又來。”
  武延秀壹怔,臉上泛起怒色,強自按捺道:“這位道人,請妳把話說清楚些,何謂壹劫方去,壹劫又來。”
  李弘泰根本就是奉楊帆所命來給張昌宗埋坑的,他也不介意幫張昌宗多得罪幾個人,反正今日宴後他就要壹走了之,有多少爛賬最後都得記在張昌宗身上,李弘泰哈哈壹笑,大聲道:“施主前壹劫已經應了,乃是拘身,這後壹劫,自然就是拘命了。”
  武延秀大怒,踏前兩步,喝道:“妳這牛鼻子,說個清楚,本國公有何大劫,何時斃命!”
  李弘泰淡淡壹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武延秀怒極,躍躍欲試的就要撲上去,張昌宗卻是身形壹正,雙眼威脅地瞇了起來。
  安樂公主見狀,忽地格格壹笑,輕拍玉掌,昵聲道:“道長相得真好,相得真靈呢。人活百年,終有壹死,堂兄,妳再活個七八十年,到頭來還是壹死,到時候妳要不要贊壹聲道人靈驗呢?”
  安樂這樣壹說,廳上頓時傳出壹陣大笑聲。
  安樂又向李弘泰嫣然壹笑,婉媚地道:“請教道長,不知本公主面相的又如何呢?”
  這安樂成心戲弄,不但聲音嬌滴滴的,而且媚意盎然,她那聲音聽在許多男人心中,就像壹根羽毛搔到了心上似的癢得不得了,再看她這般嫵媚的模樣,更是令人失神,武崇訓見她又賣弄風騷,氣得臉都黑了,武三思眼見兒媳露出風流之態,也不禁沈下了臉色。
  李弘泰與安樂公主的眼神壹碰,心中也是壹蕩,趕緊垂下目光,心中暗道:“這女人當真厲害,怕不是什麽九尾狐貍精轉世吧,怎麽壹身媚力。”
  李弘泰垂著眼皮,臉上始終是壹副七情不動的模樣,看在旁人眼中,倒覺得這位道人似乎是真有些道行的,起碼他這道心夠堅定。李弘泰垂著眼睛道:“這位女施主眼若秋水,色似桃花,蛇腰蜂目,半笑含情。”
  安樂不明就裏,只聽這話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贊美自己無雙美貌,不禁喜滋滋地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李弘泰嘴角微微壹抽,依舊淡淡答道:“天機不可泄露。”
  楊帆耳畔倏地傳出壹陣“咕咕咕”的低笑聲,楊帆扭頭壹看,就見李持盈捂著嘴巴,笑得身子直顫,好像壹只快樂的小母雞,不禁訝然道:“妳笑什麽?”
  李持盈肩頭聳動,又偷笑了半晌,這才附到楊帆耳邊,小聲道:“那道人不是好人,他暗諷安樂不守婦道、風流淫邪呢,卻欺負人家聽不懂。”
  楊帆對相術判語也是壹竅不通,壹聽李持盈這麽說,不禁驚奇地道:“妳怎麽聽得懂?”
  李持盈把小胸脯壹挺,得意洋洋地道:“人家可是自幼向道,正兒八經看過壹些道家典藏的。”
  武三思聽這道人當眾誇獎兒媳美貌無雙,愈發覺得不成體統,只好咳嗽壹聲,轉移眾人視線道:“這位道長能蒙鄴國公如此看重,定是有些道行的,卻不知,我們鄴國公的面相在道長眼中,又是怎麽看的呢?”
  李弘泰稽首道:“鄴國公有天子之相,貴不可言!”
  這句話頓時令眾人目瞪口呆,這道人是張昌宗的食客,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要誇獎誇贊主家,不過張昌宗年及弱冠便成了國公,榮華富貴、貴不可言,大家都清楚,還用得著他相面?他想說出點新意來怕也不容易,誰知道他竟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張昌宗有帝王相?
  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武三思先是壹驚,既而大喜。他曾和武承嗣聯手對付阻礙姑母登基稱帝的那些李唐忠臣,又曾為了爭皇儲與武承嗣鬥了大半輩子,豈能沒有這點心機。
  武三思立即哈哈大笑,仿佛這只是酒席宴上壹句無足輕重的玩笑話似的,打趣張昌宗道:“鄴國公,妳門下的這位食客為了討妳歡心,可是不遺余力啊,哈哈哈。”
  赴宴的許多大臣也迅速反應過來,壹個個都是迅速斂去驚訝,嘻嘻哈哈壹番,仿佛並未把這話聽在心裏。如果大家多驚訝壹陣兒,或許張昌宗可能提高點警覺,可眾人這麽嘻嘻哈哈壹說,他也覺得這句話無所謂了。
  張昌宗接著李弘泰的話,打個哈哈道:“道長這可誇得大了,如果本國公是天子,那道長妳不就是我的國師嗎,哈哈哈……”
  李弘泰微微壹笑,稽首不語。人群後面,楊帆也是微微壹笑,舉起杯來,望空壹舉,自飲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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