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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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為他人作嫁衣裳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楊帆離開武攸宜的府第後,便徑直返回自己在南市附近的住所。
  薛懷義送給他的這處宅第,如今已是他的日常住處了。
  “阿郎回來啦!”
  應門的是壹個姓陳的老仆,叫陳壽。楊帆嗯了壹聲,壹邊往裏走,壹邊低聲道:“事情已經辦妥,武三思如獲至寶,壹會兒就派人來接人,之後,咱們看他的行動,稍作配合即可!”
  “好!壹會兒我就通知趙逾!”
  陳壽是沈沐的人,楊帆自從要住到這個宅子以後,宅子裏就必須有人照料了,他現在已是壹位郎將,哪能還像以前壹樣。
  現在他的府上有壹個廚子兼采辦,壹個門子兼花匠,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黃毛丫頭,負責府裏的灑掃清潔。這些人都是沈沐留在洛陽,以“耳目人”身份活動的趙逾幫他安排的。陳壽是他的門子,同時也是幫他同隱宗聯絡溝通的人,至於其他人物,趙逾只說他們可以信任,非至關重要的秘密無須對他們有所隱瞞,卻未說他們也是隱宗的人。
  楊帆仔細觀察過他們,那個花匠兼廚子姓林,叫林錫文,倒真是做得壹手好菜,雖是青菜豆腐這般尋常菜肴,也能做得非常可口。兩個小丫頭十二三歲,正值豆蔻妙齡,姿色壹般,青春活潑。
  要說這幾個人都是隱宗的人,那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趙逾既然說他們可以信任,那麽他們本人或者他們的家庭,就必然和隱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實際上,像顯宗、隱宗這樣的組織,正像那些豪門世家壹樣,他們可以左右或影響壹州壹府乃至壹個國家的大政方針,但是真正屬於這個世家或組織的核心成員其實並不多。
  他們能有這麽大的勢力,是因為他們能通過各種方式,控制或者影響別人,它們擁有龐大的根系,趙逾給他找來的這幾個家仆顯然就是隱宗這棵大樹下壹條根系。
  楊帆知道沈沐提供這些人給自己,即便主觀上沒有監視他的意思,客觀上也會起到監視他的作用,如果他有些什麽個人隱私,這顯然是與他不太方便的,但他只能接受這樣的好意,因為這些人的確是他所需要的。
  在他後宅的地窖裏邊,現在還關著壹個葉安呢,像這樣的事情,如果是他隨便雇來的壹些良民百姓,他們能不大驚小怪麽?能毫不猶豫地聽他的命令,為他負起照料和看管的責任麽?而這些人就沒有問題。
  官,可以壹步登天,但勢力,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壹蹴而就。武則天從壹個才人到九五至尊,用了四十多年的時間。根基和底蘊,就像樹的根系,必須要壹根壹根地成長、發展。只有擁有這壹切,才經得起宦海浮沈,才經得起大風大浪,而這需要時間。
  楊帆畢竟有壹個做國王的師傅,所以他很小就懂得這些道理,當初他斷然否決婉兒提議的速升之法,就是因為他知道沒有根基的升遷,短暫的風光背後必然埋下無窮的禍患,傅遊藝的升遷和貶謫已經印證了這壹點。
  所以楊帆並不反感趙逾派來的這些人,他現在就像壹棵剛剛移植過來的樹,總是需要壹個支架來幫他抵擋風雨的,等他擁有了自己的力量,他隨時可以擺脫這種既是扶持也是束縛的外在力量。
  楊帆壹進大廳,不覺為之壹怔,大廳裏有許多系著紅綢的箱籠和家什,隨他進來的陳壽趕緊解釋道:“宮裏送來了許多許親之物,來人還說,三天之後,會由內衛再派人送來大娘子的嫁妝。”
  楊帆“哦”了壹聲,道:“妳去門口守著吧,壹會兒會有姓武的壹行人來,妳帶他們進來見我!”
  陳壽答應壹聲,便向門口行去。
  楊帆走過去,扯開紅綢帶,隨手打開壹箱,只見滿滿堆得的盡是綾羅綢緞,楊帆合攏箱子,再看那些家具,這些家具不管是幾、案、櫥、櫃、床榻、臺架、屏風、胡凳,盡皆是紫檀、花梨、酸枝等貴重木料制成。
  木料雖然珍貴,卻沒有鑲金嵌玉,而是原色上漆,是以顯得純樸天然,奢而不華,毫無俗氣,家具的式樣和造型也都是十分別致,隨便壹株落地花樹燭臺,都是造型奇特,特別的優雅大方。
  楊帆看著這些家具的式樣風格,忽然想起了婉兒住處的布置,這些家具的風格與之是那般相似。楊帆心中不覺壹動同,暗想道:“莫非這些家具都是婉兒親手選出來的?”
  想到婉兒對他壹往情深,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他的妻子,而今日親手為他挑選成家娶親的諸般用具,卻是為了讓他和另壹個女人的大婚之日能夠風風光光,她的心中怕不刀割壹般難受?
  想到這裏,壹個念頭忽然浮上了他的心頭。
  ……
  葉安被兩個壹臉橫肉的大漢蒙上眼睛,從地窖裏提出來,推上壹輛車,葉安只感覺到那車子忽左忽右,也不知道轉悠了多久,當車子停下,把他從車上帶下來之後,又被人推著忽左忽右地走了好久,等他臉上的蒙面巾終於被摘下來時,他發現正身處壹座極寬廣的地牢內。
  他已經被押運得太久了,自從他在薛延陀部落被擄走之後,就押在壹處不知屬於哪個部落的帳篷裏,過了幾天,那些人搖身壹變成了馬賊,壹路燒殺搶掠地沖回河西,他被裹挾在其中,穿越雪原,到了河西,然後又被押到隴右。
  這時候,他還是比較自由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到了哪裏,不過從那以後就不同了。他最後壹次看到外界的東西,是在雄偉的潼關,他看到了倚山而建,壹夫當關的高大城隘,之後,他就被蒙上了眼睛,每壹次被取下蒙面巾的時候,他都出現在壹處不知何地的房舍中。
  壹路跋涉,直到前幾天他才被安頓下來,關押在壹處低矮潮濕的地窖裏,而今天他又被換了地方,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是不是還會被繼續轉移,繼續關押到某壹處不知名的所在。他現在已經被搞糊塗了,完全不清楚這些唐人究竟在幹什麽。
  這個地牢很大,但是裏邊只有三處牢房,中間都用粗如上臂的硬木建成柵欄,地上鋪著臥榻,高約五丈處是壹排透光換氣的天窗,天窗開著,陽光從天窗裏照進來,地牢裏並不顯得陰森可怖。
  牢門外面,站著七八條錦衣大漢,中間站著壹人,看裝扮應該是他們的主人了,這人貌相倒不兇惡,三綹長髯,風度翩翩,只是壹雙眼神兒盯著他時顯得過於熱切了壹些,看得葉安菊花壹緊,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壹些中原上流人物的邪惡癖好。
  這時候,那人開口了,他的壹句話便打消了葉安的顧慮:“把妳如何從婁師德大營逃脫的經過,對我仔細說壹遍!”
  葉安松了口氣,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是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嗎?”
  那人聲音壹厲,喝道:“那就再說壹遍!”
  葉安無奈地咽了口唾沫,那人目光壹閃,吩咐道:“給他酒菜,讓他慢慢說!”
  草原人好酒,而葉安自從被擄走,已經幾個月滴酒不沾了,壹聽說有酒,不禁兩眼發亮。不壹會兒,幾樣下酒的鹵味小菜和壹壺酒就被送到了牢房之內。
  葉安迫不及待地抓過酒壺灌了壹大口,入口醇香無比,竟是他從未喝過的上等美酒,葉安不禁雙眼壹亮,急急又灌了兩口,抓起壹塊鹵肉扔進嘴裏。外面有錦衣大漢搬來壹張胡凳,那三綹長髯的中年人坐下去,把二郎腿壹蹺,笑瞇瞇地道:“現在,妳可以說了!”
  葉安擡起頭,就見外邊墻角還放著壹張幾案,壹位書辦文士打扮的人正提著毛筆等著記錄,葉安自從被抓之後已不知吃過多少苦頭,早就乖乖吐露了實言,再說這些消息他也實在想不到有需要保密的必要,自然是知無不言,當下便乖乖敘說起來……
  武三思出了地牢,便叫過大管事鄭重吩咐道:“好好照料他,他想吃什麽就給他什麽,若是生了病,馬上為他延醫問藥,不得有半點差池!這個人對本王非常重要,妳明白麽?”
  “阿郎放心,老奴都記住了!”
  “嗯!”武三思展開手中畫了押的口供看了看,臉上露出遏制不住的得意笑容,又道:“周利用他們來了麽?”
  “周禦使等人已經到了,正在書房等候阿郎呢!”
  “好!”武三思握緊口供,大步流星地向書房趕去。
  書房時,“三思五犬”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今日武氏家宴散席之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接到了武三思的心腹通知,叫他們馬上趕到梁王府等著,有要事與他們相商,這五人不知武三思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正在那兒互相探問,卻始終不得其解。
  他們正聊著,武三思滿面春風地走進來,五人連忙起身施禮道:“卑職見過王爺!”
  “哈哈哈,坐!都坐!本王今日叫妳們來,是有壹件大喜事與妳等相商啊!”
  五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周利用忍不住問道:“不知王爺有什麽大喜事要與卑職等商議?”
  武三思走到首席坐下,雙手壹按,讓他五人落座,笑吟吟地道:“本王最大的敵人馬上就要垮了,這是不是壹件天大的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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