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不開箱，穩壹手

　　余子清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立刻去激活新神通。
　　他覺得最好還是穩壹下，先沈澱壹段時間，他的意識脫離肉身，脫離元神百年之久，先恢復適應壹下再說吧。
　　當然，這個其實並不是很重要的。
　　余子清其實大概也明白，在他意識回歸肉身的那壹刻，神通就已經化作了壹個寶箱，等著他開啟了。
　　只不過，就如同正常開箱壹樣，看到寶箱的那壹刻，寶箱裏有什麽，可能就已經確定了。
　　開不開，都是那個東西，只不過不開的話，妳說不確定，其實也對，因為沒有任何人知道。
　　若是煉體神通，或者是九階之前，余子清倒是未必能猜到。
　　可餓鬼轉職，那都是有規律可循的。
　　就如同奸商餓鬼，大耳聽天下，實際上的核心，乃是奸商餓鬼為了方便經商，為了更好的成為路燈掛件，這才衍生出這個神通。
　　巫雙格這瓜娃子，謹記教誨，臨餓死之前，以穢物阻攔自己，化作餓鬼之後，甚至能衍生出壹個伴生之物，本質上是為了解其自身穢氣。
　　看門餓鬼的神通變化，本質上也不是為了削減存在感給妳個繞後背刺，蹲在壹角監聽。
　　轉職餓鬼的神通，核心其實都是其自身最強烈執念和想法的衍生。
　　有時候從表面上看，不了解內情的情況下，其實是很難將神通的核心來源挖掘出來的。
　　余子清回顧自己的壹生，思索著自己若是轉職，會覺醒什麽神通。
　　思忖許久之後，心裏多少有了點推測。
　　壹定是如同其他餓鬼壹樣，關乎最核心的東西。
　　余子清收起了牛肉幹，他冥冥中還有壹種感應，他最好現在不要轉職，不要急著激活新神通。
　　現階段保持著未知，是最好的選擇。
　　他沒急著走，而是坐在果汁面前，不緊不慢的給果汁講述了不少小故事，當做施肥了。
　　百年未施肥，果汁肯定也缺肥了。
　　壹口氣講了三天之後，余子清翻了翻自己的收藏，拿出壹些材料，然後轉頭面向果汁。
　　“給點完全不影響妳的東西，比如落葉什麽的。”
　　果汁枝條的最下端，壹片葉子自行脫落，葉柄根部的地方，新的嫩芽則開始重新發出來。
　　“多謝了，我這需要點遮掩，不然的話，我若是後面恢復了，就瞞不住人了。”
　　他拿出來壹些礦石，以血焰將其溶解，再添加進去壹些其他材料，還有果汁的落葉，將其全部熔煉到壹起，化作壹團粘稠的液體。
　　念頭壹動，便見那團液體裏開始抽出蛛絲壹般的細絲，那些細絲自行排列編織，漸漸的，壹塊黑布出現了。
　　黑布上沒有任何符文，怎麽看都是壹塊普通的黑布。
　　余子清伸出手，接過黑布，將其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扮裝成臥龍的樣子。
　　反正他雙目看不見，但做事情其實也完全不受影響。
　　他的感知，依然可以在腦海中腦補出來果汁現在的樣子，周圍的樣子，世間的色彩。
　　甚至因為眼睛瞎了，感知反而更加敏銳。
　　帶這個，純粹是先讓大家都習慣壹下，順便預防壹下，他眼睛若是恢復了，有人能看出來。
　　余子清自己感應了壹下，這黑布跟他預想的壹樣，什麽符文都沒加，只是加了果汁的壹片落葉，便自然而然的有壹種屏蔽效果。
　　無法穿過黑布，去感受黑布後面的真實。
　　余子清蒙上黑布之後，哪怕雙目恢復了正常，目光也沒法穿過黑布看到外面。
　　他很滿意這效果。
　　連自身的感應都能屏蔽掉，自然可以瞞過所有人。
　　他窺視過深海古神，見識過深海古神對歲月裏數不盡的事情，做出過更改，那些還只是成功更改了壹部分，或者是壹件事的結局都更改掉的。
　　而這個過程，自然也了解了深海古神到底是怎麽獲取信息的。
　　那每壹朵歲月長河裏濺起的浪花，都是在當時比較重要的事情，亦或者是壹件大事，毫不起眼的開端。
　　但無壹例外的，都是比較重要的關鍵節點。
　　哪怕有些余子清不明白到底是什麽關鍵階段，大體知道重要性還是沒問題的。
　　壹件大事的發生和結局，就像是壹條大河的入海口，最是明顯。
　　很多大事件，其實找個凡人，都可能有所耳聞。
　　就像是之前那件死去的世界墜入現世的事件，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這件事的起源，到底是來自於哪裏，為什麽，就無人知曉了。
　　就如同壹條大河的源頭，其實是很難尋找到，也很難定義。
　　那條大河的入海口，波瀾壯闊，寬廣無比，水勢奔騰，難以忽略。
　　但追溯其源頭，可能最遠的源頭，可能只是山林深處的壹汪小泉眼。
　　但其最重要的源頭，可能是雪山上融化的雪水。
　　壹般人很難指出壹個明確的地點。
　　深海古神就能找到這個明確的點。
　　他會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大量的第壹手信息，按理說，會比什麽記載都要詳盡的多。
　　只不過，余子清大概也看出來了，深海古神那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跟人是格格不入的。
　　他的確了解的足夠多了，可能比所有單獨的個體了解的都要多。
　　但核心思維方式不同，會讓他無法理解很多事情，無法共情很多事情。
　　這就是深海古神在篡改很多事情的時候，最終都只是篡改了中間的壹些過程，卻沒成功篡改壹件事的結果。
　　余子清現在在意的，是對方獲取情報的方式。
　　深海古神，不需要像懸崖神王壹樣，尋找到馬仔，為他提供情報。
　　他只需要關註關鍵節點就行了，而不關鍵的地方，哪怕沒有在歲月的長河裏濺起水花，那其實也無所謂了。
　　余子清蒙上自己的眼睛，就是為了防這個。
　　他確信，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恢復，壹定會在時間流逝之後，化作歲月裏的壹小朵水花。
　　只要自己不摘下黑布，那麽以後恢復了，深海古神也不可能知道。
　　跟果汁告別，余子清晃晃悠悠的回到村子裏。
　　百年不見，這裏變化不小，起碼建築明顯多了很多，而且都建的挺大氣的。
　　余子清慢悠悠的走來，還能“看”到不遠處，有壹座建築破損了，兩個十來歲的小屁孩，正扛著材料健步如飛，在那裏做修繕工作。
　　還有壹個身高丈許，五大三粗，很符合錦嵐山審美的餓鬼，正扛著壹根壹丈多長的粗大狼牙棒，在那裏咆哮著監工。
　　“妳們最好快點，三天之後，裏長就要用到這裏。
　　到時候，讓裏長發現了，妳們和我們統統都得挨揍。
　　等我們挨揍完了，妳們恢復之後，就等著繼續挨揍吧。
　　按照山裏的規矩，誰毀壞掉的，誰就去修繕到原樣。
　　可別說我沒提醒妳們。”
　　余子清露出微笑，錦嵐山還是壹如既往的有活力啊。
　　裏長竟然還喜歡親自教導後輩，都壹百多年了，他老人家還沒膩，也是難得。
　　挺好的，保持心態年輕很重要。
　　余子清踏雪無痕，落地無聲，漸漸走來，靠近之後，那餓鬼看到余子清，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
　　那餓鬼立刻丟下那倆少年，狂奔著沖到余子清這裏，普通壹聲趴在地上。
　　“恭賀大人出關！”
　　“起來吧，無需多禮。”
　　百年不見，錦嵐山的餓鬼裏，也有壹些逐漸變強了。
　　眼前這餓鬼，都有五階了，那五大三粗，肌肉虬結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餓鬼。
　　看來隨著時間流逝，餓鬼變強，哪怕沒轉職，也依然會有變化出現。
　　壯漢餓鬼在前面引路，壹路上給余子清介紹百年內新出現的東西。
　　余子清當年身份公開，硬扛天劫，雙目失明之後，名義上便是去閉關了。
　　兌皇便是錦嵐山的人，這消息擴散開，很多人就自行腦補出來，為什麽錦嵐山能崛起這麽快，各種如何如何，都有人腦補出來了。
　　很順理成章的，錦嵐山就從少數人眼裏的香餑餑，變成了大眾眼裏的香餑餑。
　　大震送人來學習，送人去大兌的學院學習，早已經成了慣例。
　　大離那邊也有人想方設法的送人來錦嵐山進修。
　　甚至到了後面，大乾都有人悄咪咪的私下想辦法，把自家後輩送到錦嵐山。
　　要說影響，最直觀的便是體修地位的提升。
　　大震就不用說了，大離更是明文規定，大致意思就是不準將體修當成牛馬牲口消耗品。
　　大乾壹直是體修地位最低的地方，這些年也好了不少。
　　當然，不是大乾朝廷做什麽了，而是有錦嵐山出身的體修，天賦好，肯努力，又不缺資源的，已經到了大修士階段。
　　錘死了幾個煉氣修士，不止壹個兩個，打出名聲之後，固有的觀念自然開始有所改變了。
　　大家都認為體修弱勢，純粹是因為這世上絕大多數都是四階之下修士。
　　而前三階，體修的確是相對弱勢了點，煉氣修士前期拿符箓也好，帶法寶也罷，多得是各種提升戰力的方式。
　　而體修這個時候，連修士標誌性的飛行，都還不會呢。
　　自然是顯得拉胯了。
　　真正的強者，都知道到了九階，單對單，同境界，還真的大概率不是體修對手。
　　可惜，這事沒人會到處嚷嚷，就算說了，數量最龐大的底層修士，看到的也是目之所及，低階體修拉胯。
　　而且絕大多數修士，壓根就沒指望能到九階，甚至七階很多人都不指望。
　　能指望的就是眼下的生活，哪個更有利，自然是選哪個。
　　整體有好轉，但不是特別大。
　　曾經，從槐樹林到錦嵐山山體中間這壹段，基本都是空空蕩蕩，如今卻已經有不少地方，有大片的建築群了。
　　人明顯比百年前多了起碼十倍以上，真算下來，這肯定也是極為克制的結果。
　　錦嵐山占地數千裏，裏面最多也就幾萬人，可不空空蕩蕩麽。
　　余子清看著壯漢餓鬼，拍了拍這家夥肌肉虬結的身體。
　　“妳這怎麽變成這樣的？”
　　壯漢餓鬼猶猶豫豫，似是不太敢說。
　　“妳說吧，我就是好奇。”
　　壯漢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了。
　　很簡單，就是壹百多年前，他還是住在槐樹裏的壹個普通餓鬼，枯瘦如柴，皮包骨頭。
　　但是那天有幸見到了裏長跟余子清對戰，余子清被毆打的險些肉身崩潰。
　　當時的裏長，肌肉虬結，如同磐石，全身氣血燃燒，強大到極致的樣子，給曾經的壯漢餓鬼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余子清在他心裏，便是最強的，而當時如同魔神壹般，燃燒著火焰的裏長，能壓著余子清打，那思來想去，壹定是體修就是這麽厲害。
　　裏長當時的形象，也讓壯漢餓鬼理所當然的認為，肌肉就是力量，體格看起來就先強了三分。
　　慢慢的，隨著修行，時間積累，慢慢的就變成了如今這種完全不像是餓鬼的健壯樣子。
　　“像妳這樣的，多麽？”
　　“不算太多……”
　　余子清松了口氣，那還好，餓鬼都開始玩體修的路了。
　　“……也就幾萬個。”
　　“……”
　　余子清無言以對，對比錦嵐山這壹圈槐樹林裏，上千萬的餓鬼，幾萬個還真不算多。
　　他仔細感應了壹下壯漢餓鬼的身軀，詢問了壹下對方什麽時候開始能變壯的。
　　他心裏大概明白了，這種變化的根源，還是來自於他。
　　他的煉體與煉神，早有交融，到了進階九階之後，交融的壹部分，就為餓鬼道多提供了壹種走類煉體路子的可能。
　　在他進階九階之前，的確沒有壯漢餓鬼這樣的存在。
　　他的修行，壹定程度，就是在完善餓鬼道，為所有的餓鬼開路。
　　想了想，也挺好的，錦嵐山的餓鬼，都有煉體的，也不算離譜。
　　當余子清跟著壯漢餓鬼壹路走到建築群的時候，終於見到了眼熟的人，壹個錦嵐山的廚娘。
　　那廚娘看到余子清，立刻扯著嗓子壹聲獅吼，聲震百裏。
　　“少爺出關了，準備開席，快點準備開席。”
　　錦嵐山最好的傳統，例行開席，余子清什麽都不用管，他出現了，就壹定要開席。
　　這壹次算是余子清沒冒泡最久的壹次，說什麽都的慶祝壹下。
　　余子清揉了揉耳朵，他都被震的耳朵嗡嗡的，但這裏的其他人，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那些少年都對廚娘很尊敬。
　　估計啊，八成還是因為打不過。
　　余子清都還記得，他剛到錦嵐山的時候，真的是壹個廚娘都能壹只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人家那時候都能壹人扛著壹整顆錦嵐菇健步如飛。
　　後來又煉體，又修行，哪怕不是太專心修行，到了今日，也肯定都是小高手了。
　　錦嵐山例行開席，那自然是所有人都壹起的。
　　七天流水席，人頭烏壓壓壹片，裏長看到余子清醒來，笑的合不攏嘴，看誰都順眼了，連著七天沒罵人沒揍人，見誰都是滿面笑容。
　　開開心心吃了七天席，余子清出關的消息，也已經傳了出去。
　　第八天，錦嵐山的密室裏，余子清跟山君相對而坐，煮著茶，慢慢聊。
　　“妳的眼睛怎麽樣了？”
　　余子清摘下黑布，露出壹雙灰蒙蒙，眼神空洞的眼睛，讓山君看了壹眼之後，他便重新系上黑布。
　　“能恢復，問題不大。”
　　余子清嘴上說的很輕巧，這可是大實話。
　　真的只是需要點時間來恢復而已，這個恢復，是從他意識歸來的那壹刻才開始算起的。
　　但很顯然，山君只是看了壹眼，就壹個字也不信了。
　　“我回頭想想辦法吧，看看腦袋裏還有沒有對應的東西。
　　不過，我覺得我可能也不知道如何恢復，以前可沒有人像妳壹樣膽大妄為。
　　竟敢窺視歲月長河……”
　　山君嘆了口氣，不知是感慨還是佩服。
　　“現在情況如何了？”
　　“我守著新大陸，倒是壹切維持原狀。
　　不過，虛空中那位，即將真身降臨了。
　　他跟九念、天魔王之流可不壹樣。
　　他乃諸神守道者，時至今日，其實也還算是諸神的。
　　不像天魔王那樣，完全墮落成了大魔王。
　　而且，他也沒有經歷過類似天魔王或者陽魔之類的磨難。
　　他基本上還保持著逼近全盛時期的實力。
　　若非他需要守道，需要扛起重任，他能發揮出的實力，遠不止如今這樣。
　　他不是那種初入十階的人可比的。
　　哪怕十階之後，力量的作用，越來越小，更考驗道。
　　恐怕除了我，沒人是他的對手。
　　而我，縱然力量足夠，卻也殺不了他。
　　甚至只要我們倆在現世交手，無論成敗，結果都壹定是現世被打爛。
　　我現在很確定，他還背負著守道重任，哪怕諸神已經快死完了，他自己也還要重新歸位。
　　最好的方式，是不讓他進入現世，在虛空就攔住他。
　　他走的路，我做不到在半途攔著他。
　　還是要看妳來給想個辦法。”
　　說到這，山君微微壹頓，繼續道。
　　“妳若是得空，去壹趟妳發現始君記載的地方吧。
　　還有再去壹趟哀思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