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半腦殼餓鬼,啼笑皆非的錯過
詭道之主 by 不放心油條
2023-9-11 22:51
南海發生的事情,余子清自然是不知道的,老羊壓根沒打算告訴余子清。
余子清壓根沒在意上次老羊惱火的事情,他都習慣了,每壹次老羊都是這幅恨不得變身,壹蹄子踩碎他腦袋的架勢。
反正等老羊繼續去研究,下壹次再見面,壹切都會恢復正常。
咋滴,還能真惱了不成啊?
老羊在醒悟過來之後,就先明白了壹件事,在徹底解決之前,不能告訴余子清。
他敢告訴余子清,余子清絕對第壹時間就來到南海。
然後親自在這裏坐鎮,然後主動放開手了吸納任何可能會出現的劫難之力。
這樣的確會容易壹些,難度會明顯降低。
但老羊不想要,其他院首也都不想要。
只是壹個場外因素,壹次點醒,便已經是最大的機緣。
真正的困難,真正堪破障,真正去突破,老羊也好,其他院首也罷,都更願意靠硬實力闖過去。
他們都不怕遇到困難,怕的其實是根本看不到困難在哪,怕的是根本沒有機會。
真正的修道者,在這種事上,不會想用盤外招的捷徑。
老羊對自己有信心。
當然,還有壹個原因,他現在敢告訴余子清,余子清的尾巴能翹的把天戳出個窟窿。
他以後都別想擡起頭來了!
為了讓自己意誌堅定,毫不動搖,不告訴余子清這件事,也是正理。
當然,前提是,這樣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老羊親自去見了壹下計蒙氏,算是正兒八經的尋求了壹次幫助。
請計蒙氏兩口,徹底將大島這片區域封禁。
當然這也不是很保險的事情,所以,老羊決定自己也開壹個課題。
壹個合情合理掛在大項目之下的課題。
算上老羊,已經超過十根手指頭的院首級人物,匯聚壹堂,大家壹起立下誓言。
從未有什麽時候,有什麽事情,能讓這壹群院首,能如此堅定的做同壹件事。
“這幾天,我看到已經有人堪破醒悟,但是冥冥之中的影響依然還在。
我想要靠我們自己,以我們修道者該有的手段和方式,來達成我們的目標。
但現在,僅僅靠我們的研究,去硬攻克難題,直接去攻下整個大項目,恐怕會很難很難。
而且會耗費很久很久的時間,久到,我們之中可能有人會壽數耗盡的地步。
所以,我們壹般遇到整個大項目無法攻克的情況下,會怎麽做呢?”
老羊說著,就露出了笑意。
其他院首,也壹起露出了笑容。
眾人對視了壹眼,有人忍不住低聲笑出了聲。
“開小課題唄。”
沒錯,這就是院首們,除了研究之外,最擅長的東西。
或者說,平日裏騙經費的本事,其實已經是研究的壹部分。
他們可以用非常合理,甚至可以讓院首自己都挑不出來毛病的方式,開壹個乍壹看八竿子打不著的附屬課題。
偏偏那看似毫無聯系的附屬小課題,還真對整個大課題的最終結果有直接正相關。
老羊擡起頭,看了看密室的天花板。
“為了保證我們的研究,不會被無形的力量,無形的阻礙影響到,讓我們稍稍偏離正確的方向。
我覺得開了壹個新的小課題,來避免這壹切,非常合理。
課題內容,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密室,對密室的研究。
只不過,這壹次我們要做的密室,稍稍有壹點點大而已。”
老羊咧著嘴壹笑,笑的有點猖狂。
“我本來就被影響到了,變得有點肆無忌憚,不知敬畏。
那我和我們,是什麽人?
我們憑什麽就不能利用這股影響我們的力量?
所以,我現在就要肆無忌憚。
我給我們新的小課題,起了壹個名字。
叫欺天。
以密室為基礎,研究出來壹種陣法也好,秘法也好。
不管是什麽都行,只要能將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
變成壹個最頂尖的巨大密室,足以完全屏蔽掉內外就行。”
蜍葉眼中異彩連連,看著老羊,仿佛壹瞬間,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的老友,就是這般不可壹世,目標高到讓人覺得此人太過猖狂。
但偏偏,哪怕是將整個瑯琊書庫都掃壹遍,他都做到了。
就在所有人覺得,他浪費這麽多時間,去掃瑯琊書庫,就算做到了,最終也會毀了自己的時候。
他的老友,反而變得更強了,走出壹條跟其他院首截然不同的路。
許久以來,院首們都認同走專精的路,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這能走的更遠更深。
但是誰說涉獵雜而廣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就不算是另類的專精了?
現在誰敢說老羊走的路,壹定是錯的?
他們說老羊錯的時候,是不是忘卻了自己身為修道者,說出這種話,是不是本身就已經鉆了牛角尖,步入歧途了?
老羊只是開了壹個小課題,密室的研究,很早就有了。
現在更是有現成的,完善的理論。
再怎麽改,那也容易很多。
將整個大島洞天,甚至整個大島,都封入壹座密室裏。
避免了不必要的阻礙和無形的影響,確保每個人都能發揮出所有的能量和學識。
然後再攻克大項目本體。
靠著眾人的學識和能力,走煌煌大道,壹點壹點的正面碾過去。
這可太符合眾院首的胃口了。
實在是正的不能再正了。
所有人的心氣都被點燃,鬥誌在燃燒。
就像是他們剛剛成為修道者,第壹次開始獨立研究壹個課題的時候,那是何等的熱情。
整個大項目的研究,暫時停了下來。
眾人只是在研究密室,想著以什麽辦法,能把整個大島,還有大島洞天,都包裹在密室裏。
其實若是正常情況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整個大島洞天和大島都煉入壹個法寶裏。
可惜,他們現在要研究大島洞天本身,就不能斷了大島洞天跟世界之外的聯系,還要屏蔽掉世界本身。
那就只能不動大島洞天,整出來壹個前所未有的巨大密室,將整個大島洞天,甚至大島壹起包裹在裏面。
難度不小,但大家都很有信心。
因為之前的研究,能借鑒,能用上的還不少。
走陣法之道,應該是最為順暢的。
預計可能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唯壹的缺點,可能只是花費比較大而已。
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他們也沒打算整出來第二個這麽大的密室。
僅僅只是研究密室相關,在壹群院首群策群力之下,進度推進的速度,簡直跟飛壹樣。
速度快到都輪不上那些牛馬苦力加入進來了。
因為學子壓根跟不上這些院首火力全開之後,已經能稱之為躍遷的思維。
計蒙氏本來受到了邀請,還想多出點力幫忙的,但是悄悄過來瞅了壹眼之後,誰也沒見,就悄悄退走。
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是連在壹起,他壹個字都聽不懂了。
還是老老實實的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別自作主張的添亂了。
南海忙活的熱火朝天,另壹邊,余子清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倒是沒什麽特別急著做的事情了。
他現在已經有些適應修士的節奏,或者說,適應高手的節奏。
在凡人和高手之間,找到了壹個平衡點。
因為他不想離最初的自己太遠,那會讓他失去感應那種強大力量的可能。
龍女傳來了消息,席揚這個混子,已經被救下了。
席揚自己也第壹時間給余子清報了平安,請他千萬不要擔心,尤其是千萬不要請天祖親自出馬,他受不起。
說不定天祖親自來了之後,第壹時間就會打死他,帶他回去開始新的修行。
省的這麽壹個怕死的後輩,在外面晃蕩,太丟人了。
這簡直是摒棄了席家壹貫的信念。
不追求死亡就算了,竟然還怕死?
席揚已經被送出了龍族領地,這家夥正在向回趕路。
龍女也轉述了老龍王的話,席揚不知道怎麽招惹到那些人。
按照龍族的說法,他們曾經見過那些人,都是些極為詭異的家夥,修行的法門,也跟陸地上這些人族不壹樣。
偶爾會有龍族在深海遇到那些人,他們遊走在深海,駕馭著壹艘可以在海面之下航行的大船。
這麽多年,依然沒有死在深海,那的確是很有本事。
曾經有過交手,很難纏,現在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那些人也甚少出現在龍族領地附近。
這壹次只是救下席揚,已經是極限,龍族不可能為了席揚跟那些人交手。
但若是救下的是余子清,那就又不壹樣,龍族很樂意跟那些人幹壹架。
余子清表達了感謝,冒險救下席揚,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
幸好沒直接沖突起來,不然,他現在就得親自過去,徹底將這件事解決。
余子清準備繼續去安史之書,找莫回頭問問有關聖徒的事情。
看看同壹個名字的聖徒,究竟是不是壹回事,是不是有聯系。
雖然他心裏已經覺得,八成就是同壹種傳承。
這邊還沒去呢,七樓戒指裏又傳來召喚。
“大哥,我上岸了,但是現在又出現壹個很尷尬的情況。”
“嗯?”
“我以為那個鬼東西,已經被殺掉了,沒想到,那些人壓根沒殺掉那個鬼東西。
那鬼東西變得更強了,而且現在還在追殺我。
然後,我被人認出來了。
都在看熱鬧,他們以為我又招惹到壹個墓鬼……”
席揚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有些絕望。
他才剛剛恢復過來,又要開始給大家表演個被追殺八萬裏麽?
就因為有前車之鑒,這壹次都是直接看熱鬧,壓根不管那個鬼東西壓根不是墓鬼這件事。
余子清伸出手,捂著臉,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
“妳是準備給妳們席家開創壹門新的死法。
社死麽?
要不,妳從了吧。
就讓那鬼東西把妳弄死算了,直接開始家傳修行。
這樣,妳也不用擔心妳家裏的人老盼著妳死。
也不用擔心見到妳天祖。
壹切都會迎刃而解。”
席揚眼巴巴的看著余子清,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覺得我還能搶救壹下,我這次有不小的收獲。
妳肯定會感興趣的。
而且那個鬼東西,妳若是見到了,肯定也會感興趣。
因為它有點像餓死鬼,我感覺到,它無時無刻都在饑餓狀態。
被饑餓折磨到已經沒有理智,但偏偏又不是餓死鬼。
大哥妳知道我在說什麽吧。
還有那些海裏的修士……”
“嗯?餓死鬼?”余子清瞬間來了精神:“妳之前怎麽不說?”
“我以為它已經被幹掉了,那些海裏的修士才有空來追殺我。”
“妳往錦嵐山這邊跑吧,要是跑不到這邊,那妳就認命吧。”
席揚連連點頭,立刻離開了七樓戒指。
睜開眼睛,回頭向著海面上望了壹眼,席揚咧嘴壹笑。
他自己跑回家找家長,絕對死路壹條。
家裏的人八成會帶著殷切的期望,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弄死。
然後壹邊討論著,這樣子的死法,天賦壹定會特別好。
啊,說不定會是幾千年來,家中天賦最好的壹個,未來可期。
甚至還會阻止別人來幫忙,就讓席揚去死。
等到席揚死後,再抓住那個鬼東西,等到席揚徹底踏上另外壹條路,再讓席揚自己去解決。
席揚是真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不想死。
他的確解決不了那個鬼東西,他不想被追殺到死。
更不想再被人看熱鬧。
他現在都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玉圭裏,肯定會到處傳播他被壹個鬼東西追殺十幾萬裏的故事。
然後又會翻出來,當年他被墓鬼追殺八萬裏的故事。
說不定還會有人贊嘆,這些年過去,他的跑路本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余子清願意幫忙,最好不過,只是跑路,他壓根不怕。
區區橫跨整個大離東西的距離而已。
余子清就在錦嵐山禁地東面的槐樹林外面等著。
畢竟,席家的修行之路,跟外人不壹樣。
要是順手幫忙,他有感興趣,自然不介意。
專門去接應,那還是算了。
換個人,余子清肯定去接應。
席揚若是死了,那就是他機緣到了。
席揚能活著走到這,那便是命不該絕,他還沒等到自己開啟下壹段修行的機緣。
余子清用小碳爐煮著茶,給阮人王斟了壹杯。
“我估計那個跑路天賦,絕對冠絕妳們家所有人的後輩,馬上就到了。
到時候就不是妳救不救他的問題了,而是我要研究那個追著他的鬼東西。
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妳可得幫忙啊。”
時間比預想的要晚了點,席揚跑路的路線七拐八拐的。
玉圭裏壹直有人在爆料,大家都在看熱鬧。
因為那個明顯不是墓鬼的鬼東西,還真就跟墓鬼壹樣,死咬著席揚不放,根本不理會別人。
過去了壹個多月,余子清擡起頭,看到東北方向,壹道虛弱的遁光,正向著這邊飛速靠近。
余子清屈指壹彈,壹點靈光沖天而起。
拿到遁光驟然變得明亮了數倍,速度驟然暴漲數倍,向著這邊飛來。
遁光直直的砸在了地上,嘭的壹聲破碎成漫天光點。
席揚身上的法寶,連續崩碎了三件,臉剎著地,在地面上留下壹道十數丈長的溝壑。
他身上的力量已經消耗殆盡,勉強將腦袋從土裏拔出來,看了壹眼余子清。
又看到了那個腰背挺直,姿態如同大家閨秀壹般,閉著眼睛,帶著面紗,但是全身都是死氣的阮人王之後。
席揚眼珠子壹顫,直接昏死了過去。
余子清將席揚拎起來,丟進了院子裏,丟到阮人王腳下。
他擡起頭,看向天邊。
壹道黑氣向著這邊飛來,黑氣就像是翻滾的黑煙,不斷變化著形狀。
有鬼氣森森的感覺,卻又不像是鬼物,還有壹種不祥的氣息,陰晦深沈,就像是剛剛從某個墓裏爬出來。
好吧,能追殺席揚的,絕對是某個墓裏爬出來的。
尚未抵達,余子清就明白,為什麽席揚說,這個鬼東西像餓死鬼了。
那種瘋狂到完全沒有理智的念,的確像是已經被饑餓折磨到完全失去理智的餓死鬼。
隨著那團翻滾的黑氣越來越近,余子清便越是能感覺到,沒錯,是饑餓。
它已經餓瘋了。
它想要吃了席揚,來緩解這種瘋狂。
但是余子清不明白,為什麽它覺得席揚能化解這種瘋狂?
余子清飛到半空,大鬼瞬間出現。
“少爺,我來吧。”
余子清搖了搖頭。
“不用,我現在很確定,它是餓死的。”
余子清看著飛來的黑氣,壹動不動,靜靜的道。
“所有被餓死的人,都會有壹個選擇。
便是我也不會去阻撓的選擇,那便是化作餓鬼。
可以進食,來化解饑餓折磨的餓鬼。
無論是誰,都可以。”
隨著余子清的話,正要沖向院子的那團黑氣,驟然停了下來。
那團黑氣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只是被饑餓折磨。
可壹個選擇,擺在它的面前,它立刻就忘掉了席揚。
下壹刻,翻滾的黑氣之中,壹縷縷血色的光華湧動。
在那團黑氣之中,凝聚出壹雙眼睛。
血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院子中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席揚。
那血光,引導著它,告訴它,唯有席揚能化解它的折磨。
可是卻還有另外壹個選擇,告訴它。
壹頓飽還是頓頓飽,妳選拔。
它都沒理智了,自然是按照本能去選擇了。
黑氣不斷的翻滾,慢慢的凝聚,向著人形凝聚。
黑氣之中湧現出的血光,被轉化時的偉力強行擠了出來。
余子清壹點也不意外,當年的七號餓鬼,在轉化成餓鬼的時候,甚至能靠著此時的偉力,強行將自己的真名和臉拿回來。
因為餓鬼道乃是公道,余子清不會阻攔任何人化為餓鬼,無論對方是誰,所以此道才會如此強。
在轉化的時候,才會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只要轉化的餓死鬼自己願意。
余子清現在可以肯定,眼前這個,肯定不是人死後化作的餓死鬼。
具體是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黑氣不斷的翻滾著凝聚,化作壹個如同幹屍壹樣的人形餓鬼。
它少了眉毛之上部分的腦殼,腦袋裏也是空空如也。
那些被強行排斥出來的血光,化作壹個血色的鞭子,纏繞在它的腰間。
那鞭子很奇怪,就像是壹根根手指交錯著搭在壹起,有壹種非常古怪的力量。
轉化成餓鬼之後,半腦殼餓鬼便呆呆的站在那裏,看到余子清之後,便有些顫抖著後退壹步,跪伏在地。
余子清取出壹滴甘霖,遞到半腦殼身前。
半腦殼沒有立刻接住,而是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行著奇奇怪怪的禮節。
行完大禮之後,才伸出雙手,交疊著舉過頭頂,接住了那壹滴甘霖。
壹滴甘霖下肚,它完成了第壹次被布施。
它喉嚨裏發出壹陣嗬嗬的聲音,眼中開始出現了神采,它虔誠到瘋狂的跪伏在地,口誦不知名的語言。
那漆黑的眼睛裏,綻放出的光芒,讓余子清想到壹個詞。
狂信徒。
余子清嘗試著跟它交流,從現在的語言,壹路追溯到甲子紀年的大兌方言。
半腦殼終於聽懂了余子清的話。
“妳恢復記憶了麽?”
半腦殼搖了搖頭。
“妳先在這住下,吃點東西,恢復點什麽了再說。”
然後,幾個呼吸之後,余子清又發現了半腦殼跟其他餓鬼不壹樣的地方。
余子清親手給半腦殼壹點食物,但是它吃下之後,嘴巴裏卻壹直在冒熱氣,冒黑煙,捂著嘴巴倒在地上,痛苦的低吼。
張開嘴巴,它吃下去的食物,就像是燒紅的火炭,被它含在嘴裏。
嘴巴和喉嚨都被燙爛了,可是它吐出來之後,那的確是普通的食物。
余子清給它別的,它也不敢吃了。
吃下任何東西,都會折磨的它欲仙欲死。
除了最純正的甘霖。
甚至連稀釋過的甘霖都不行,稀釋的甘霖裏添加的靈液,它沒法吃。
余子清還是第壹次遇到這種餓鬼。
尋常餓鬼,余子清親手布施的食物,無論是什麽,都是可以吃的。
這個家夥倒是古怪。
不過看其樣子,明顯不正常,余子清讓它住在壹顆槐樹裏,先慢慢恢復點記憶再說吧。
反正變成餓鬼了,無論它曾經是誰,曾經是什麽,都已經不是太重要。
沒有任何壹個餓鬼能在余子清手裏翻了天。
余子清回到小院,阮人王閉著眼睛,端著茶杯,靜靜的喝茶。
席揚跟死狗壹樣跌倒在地上,阮人王看都沒看他壹眼,全程都這般坐著。
余子清暗暗搖頭,將席揚拎起來,給他灌了點靈液,讓其恢復點力量。
片刻之後,席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阮人王之後,眼珠子壹顫,連忙叩拜。
“席揚拜見天祖。”
恩,他還是很有逼數的,阮人王肯定會比較喜歡席揚這個名字。
余子清將他拎起來,都給他壹瓶丹藥。
“先自己恢復吧,妳家天祖懶得理妳,看把妳怕的,丟不丟人。”
席揚服下丹藥,灰頭土臉的,恢復了之後,看了看四周,又忍不住瞥了壹眼阮人王。
他對阮人王其實沒什麽印象,他壓根沒見過阮人王還活躍的時候。
對阮人王的壹切印象,其實都來自於夏天。
而夏天嘴裏,阮人王就是那種看到有天賦的後輩,就會直接將其用各種復雜、詭異、殘忍的方法弄死,為此給後輩創造出極好的天賦。
帶著後輩壹起去追尋死亡,對後輩那是真的照顧。
“那個鬼東西呢?”
“解決了,先跟我說說,妳怎麽老是招惹到各種奇奇怪怪的家夥?慢慢說,不著急。”
席揚服下丹藥,吃了點東西,喝著熱茶,整個人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我找到了壹座廢棄的洞天,非常古老,我在那裏找到了壹座祭壇。
那裏殘存著不少記載,還有壹個已經沒有意識,已經跟祭壇融為壹體的殘魂。
殘魂記載著不少東西。
正好最近東海比較平靜,深海也比較平靜,我就去了。
在深海裏,我找到了壹座洞天,壹個很奇怪,像是已經破碎的洞天,偏偏那洞天還沒有坍塌,我不太理解。
我在那裏,找到了另外壹座祭壇。
我觀察了很久,破譯祭壇上的壹些信息。
甚至還通過破碎的洞天,進入了虛空,在虛空中找到了很多碎片。
那些碎片更加詭異,什麽靈氣都沒有,還有壹些古裏古怪的力量。
就像是深淵……”
“深淵啊……”余子清瞇了瞇眼睛,瞬間就明白了,那就是深淵。
只不過是還未化作深淵時,神祇時代的世界。
而那裏也不是什麽洞天,而是世界的碎片。
只有這樣,才會保持著明明已經破碎,像是洞天,卻還沒有坍塌的狀態。
“像是深淵,但是又不是深淵,我去過深淵很多次了。”
“恩,妳繼續說。”
“我探查了很久,也沒什麽收獲,按照之前那個殘魂的記載,我什麽都沒找到。
所以我就按照殘魂記載的,以靈香祭拜,嘗試著激活。
卻沒想到,祭壇已經失去了威能,我什麽好處都沒撈到。
只是激發了壹些信息,我還沒破譯明白呢,那個鬼東西就忽然出現了。
之後我壹路逃,遇到了那些奇怪的修士,他們更是莫名其妙的開始追殺我。
妳是知道我的,我除了愛探索遺跡洞天之外,真的從不主動招惹修士。
這麽多年了,我可從來不跟人結仇。
大多數時候,我都碰不到人。”
“把妳看到的那些信息,顯化出來。”余子清說完,想了想:“進七樓。”
倆人面對面,還是進了七樓戒指。
在裏面,席揚將他看到的那些信息,全部顯化出來。
都是非常古老的符文,以符文來記載事情,也同時是施展祭祀或者儀法的步驟。
不是很全面,但余子清大概能看懂說的是什麽。
大概是說,曾經有壹群狠人,毀掉了壹位神祇的神國,然後抓住了神祇本尊,將其圈禁在祭壇上。
以祭祀之名,維持著這位神祇的力量,同時他們借助這個神祇,施展祭法,借助神祇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卻又同時將其困死在祭壇上。
祭祀的越是虔誠,參與的人越多,這位失去了神國的神祇就越強,但是將其困在祭壇上的力量,也同樣會越強。
如此形成壹個閉環。
而這些信徒,能以祭法借來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
隨著時間推移,哪怕最初那波人已經死了,後面的人為了力量,也只會更加虔誠。
這就保證了,這位神祇,永遠都別想脫困。
歲月漫長,經過很久很久的時間,這位神祇終於被強行改變了本質,不再是最初那個不死不滅的神祇。
祂想要脫困,就只能找人來反自己。
很久之後,他等來了變化,只不過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曾經信奉祂的信徒,基本全部都死完了,反祂的人,反而留下來了。
而且這些人又不知道從哪找到了最初的記載,貫徹了最初那波狠人的遺誌。
又想把祂圈禁著,當做隨時隨地可以借來強大力量的神祇牌充電寶用。
祂為了逃,為了脫困,讓僅存的壹個狂信徒,遠遁深海。
祂想要借助時間來化解壹切,祂是神祇,祂並不在乎時間的流逝。
最後,那僅存的壹個狂信徒,自稱聖徒的家夥,也死了,記錄到此為止。
看到這,余子清神情有些古怪。
半腦殼曾經是個神祇?
還是個淒慘到慘不忍睹,最終活活餓死的神祇?
媽耶,不會吧。
但是看著這些記載,余子清知道,九成九是這樣了。
這個家夥本來的想法挺好的,無人祭祀,力量衰弱的同時,困住祂的力量自然也衰弱。
當衰弱到壹定程度,甚至是徹底衰弱沒了的時候,祂自然能脫困了。
但是祂忽略掉了壹個很重要的問題。
祂已經不是曾經的樣子了,在無數年的祭祀之中,祂的本質早就變了。
變成了靠著香火願力維持壹切,完全靠外力,根基已經被毀的弱雞。
信徒多的時候,能強到只是借給信徒力量,便能讓信徒橫著走。
信徒沒有了之後,長時間沒有祭祀,祂甚至可能會被活活餓死。
哈,笑死,壹個被活活餓死,最後竟然變成餓鬼的神祇。
余子清都懵了。
更懵的是,那些侍奉這位的狂信徒,自稱聖徒。
而這壹次,追殺席揚的那些家夥,也自稱聖徒。
不管海中那些修士,到底是狂信這波人的後代,還是反叛的那波人的後代。
這些家夥,竟然還專門讓這個鬼東西來追殺席揚。
他們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認出過這個鬼東西真正的身份。
這是什麽天大的玩笑啊。
余子清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哪理解錯了。
余子清跟席揚繼續聊了好半晌,確認了各種細節,再加上席揚自己探查到的信息,互相對照之後。
余子清都有些麻了,不會錯了。
若是那些人就是他理解的聖徒,那麽,那些人壓根就沒發現,這個像是餓死鬼的家夥,就是他們壹直找的目標。
他們還只當半腦殼是壹個詭異的餓死鬼而已。
追殺席揚,恐怕也是因為,席揚身上沾染了什麽氣息,讓對方以為席揚是對立面的人。
所以說什麽,也要先弄死席揚。
余子清沒跟席揚說真相,只是叮囑他。
“記住了,追殺妳的那個鬼東西,已經死了。
唔,死在十階的阮人王手裏。”
“哦……”席揚點了點頭,也不敢多問。
阮人王哪怕意識湮滅了,殺個鬼東西,也很合理。
甚至他覺得,自家天祖,殺了墓鬼,估計都不怕詛咒,說不定還會說不夠勁,沒吃飯麽。
離開七樓,余子清看著躲在槐樹裏的半腦殼,眼神閃爍。
半腦殼縮在裏面,感覺到了危險,但是感覺到目光的主人之後,立刻出來叩拜。
在它眼裏,這壹瞬間,余子清仿若化作壹個眼睛裏冒著血光的黑影,周身滴落著黑油,充斥著壹種難以言喻的可怕壓力,仿佛壹個眼神,它就得死。
它的確不記得曾經,但是它記得,它再也不想承受那種求死不能的饑餓折磨。
它本能的保持著最大的虔誠,渴求著這位可怕的存在,能永遠帶他遠離那種永無休止的折磨。
“妳好好休養,爭取早點恢復點記憶,恢復意識,那可太有意思了……”
余子清安撫了壹句,挪開了目光。
腦海中浮現出席揚給的那些記錄裏的東西。
那些聖徒,稱呼他們祭祀的神祇為祭之神。
跟月神是不壹樣的,月神乃是自然神祇,來自於皓月,哪怕是曾經,月神也根本不需要祭祀來獲取力量。
如今的月神,更是不需要祭祀來獲取力量。
月神如今的晉升之路,是來自於余子清和果汁的引導。
再加上這個半腦殼餓鬼,那缺失的腦子,缺失的半個腦殼,可能就是它曾經丟失的東西。
余子清走出七樓戒指之後,喝著茶,忽然笑了起來。
想要驗證壹下他的猜測對不對,有個地方可以直接驗證。
若安史之書裏,莫回頭所在的那個封印,血祭的對象,就是祭之神,就是半腦殼餓鬼。
那豈不是說,化解安史之書裏那些麻煩封印的方法,其實也有可能是在安史之書外。
根本不需要進入安史之書,就能在外面用壹些辦法,來化解那些封印。
余子清起身離開,走在路上,將大鬼招來,給大鬼吩咐了壹聲。
“看住那個半腦殼,它要是有不老實的地方,立刻控制住。”
余子清來到安史之書前,面帶微笑的翻開書頁。
“甲子三千九百三十年,乙醜城。
八萬巨人俘虜失蹤,三月之後,血肉祭壇鑄就。
壹千三百聖徒,施展血祭之法。
乙醜城郡守白山,將其封印。”
“嘿,我辛辛苦苦,苦心琢磨,可能找到了壹種化解封印的辦法。
不進入封印之內,也能化解災難本質的辦法。
說真的,我比大兌所有的人都要上心。
比歷代都要兢兢業業。”
安史之書聽不明白那是什麽方法,但只要化解封印,它都樂意。
余子清伸出壹只手按上去,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再次見到莫回頭,在莫回頭明悟己身之後,余子清就告訴他,自己已經來過壹次。
現在研究儀法有壹段時間了,現在要繼續了解壹切情報。
“比如,那個血肉祭壇,是為了祭祀誰的?
還有那些聖徒,到底是什麽人?
我全部都要知道。”
莫回頭站在城墻上,遙望著天邊,心裏奇怪,後世這是多久之後了,怎麽這些事都不知道了?
“祭祀的神祇為祭之神,不在眾神之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第壹次知道這個名字,也是因為這些自稱聖徒的家夥。
他們的力量來自於祭之神,通過祭祀、血祭,獲取力量。
這壹次,他們借助八萬巨人俘虜血祭,再加上壹千三百最虔誠的聖徒。
撬動的力量,太過龐大,足以輕而易舉的將乙醜城夷為平地。
而且不止乙醜城,逸散的力量,也足夠毀滅周圍十幾座大城。”
“他們祭祀成功了麽?”
“並沒有,最後壹刻,白山犧牲了自己,將祭祀封印了。”
“包括那壹千三百聖徒麽?”
“包括。”
“還要等壹些天,給我說說妳現在還知道的事情吧。”
倆人坐在城頭,喝著茶,余子清靜靜的聽著莫回頭講述他記得的故事和記載。
很多記載,莫回頭也不記得了,他唯壹完全記得的東西,只有儀法相關的傳承。
再就是對這個封印內的東西,記得比較清楚。
時間太久了,莫回頭的本尊也死了太久了,久到莫回頭在封印裏的這個烙印,能不消散,都是因為封印本身的力量。
或者說,是在消耗大兌神朝的力量來維持。
維持封印本身存在的消耗,哪怕遠遠比不上封印災難的那壹刻,可後續還是有。
只是正常情況下,少到忽略不計而已。
時間慢慢流逝,城中鎮壓的那些巨人俘虜消失了。
血肉祭壇也出現了,那壹千三百聖徒也出現了。
余子清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跟莫回頭遙遙看著,任由事件本身按照正常的發展進行。
他太想看看,後面會不會發生不壹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