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壹章 劍勢成域，金蟬脫殼

　　青萍從未想過會有這麽壹天，他會與邗棟拔劍相對。
　　按照他的想法，正常的操作，應該是糊弄壹下邗棟，然後退走，不跟邗棟交手。
　　只是當看到邗棟的這壹刻，他就放棄了所有可能是最有利的選項。
　　而是選擇了拋棄所有的陰詭，所有的謀劃，單純的以修士的身份來面對。
　　他以劍道修人道，人道才是才是他真正要走的路。
　　劍道只是他沒得選，因為他就是青萍劍。
　　這是他走路的雙腿而已。
　　而邗棟卻是以人道修劍道，赤誠於劍，卻也赤誠於己，並不會讓劍道淩駕於自身之上。
　　再怎麽以劍道為主，邗棟卻還是那個握劍的人。
　　可惜，青萍的身份就讓他沒有機會如此選擇。
　　眼下的局面，跟邗棟預想的完全不同了，他是真從來沒想過，青萍會先壹步生出戰意，先壹步準備拔劍。
　　難道不是他逼不得已，最終拔劍，壓制住青萍？
　　邗棟沒動手，青萍反而有些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余子清的身形驟然在半空中浮現。
　　余子清看了看這場面，這就要打起來了？
　　然而，他出現之後，青萍也好，邗棟也好，都沒人轉頭看他壹眼。
　　倆人眼中仿佛依然只有彼此，戰意激烈的碰撞，已經開始了。
　　青萍手握劍柄，慢慢的拔出長劍，劍尖遙指邗棟，眼中綻放著光芒，整個人都似乎變得純粹，仿若壹個真正的劍道修士。
　　“我出自那位，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追求自己的道。
　　身為壹個劍道修士，哪怕是死，也沒有比死在劍道修士手中更合適的了。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妳，妳想知道的任何事情，我至少都知道大半。
　　妳贏了我，那妳便會知道妳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妳若是贏不了我，妳什麽都不會知道了。
　　包括當年妳為什麽會沈淪。
　　為什麽要針對女魃。
　　為什麽要算計妳，讓妳離開。
　　本來若是壹切順利，妳甚至都不會知道女魃隕落的消息。”
　　青萍太明白怎麽撬動邗棟的心神了，說到這的時候，邗棟身上的劍意，便驟然化作戰意，呼嘯的劍意化作激波。
　　空氣裏都是劍意刺破壹切所帶來的劍鳴聲。
　　邗棟睜開眼睛，眼神平靜。
　　他身形未動，便見他與青萍之間，劍氣縱橫，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在壹瞬間便連成壹片，化作尖銳的呼嘯。
　　余子清有點懵的看著眼前這壹幕，他還真沒料到，青萍竟然想要主動跟邗棟幹架。
　　呼嘯的劍氣，刺的他皮膚生疼，余子清老老實實的退後了壹段距離。
　　二人的對峙，卷動風雪，方圓百裏之地，都開始化作了冰雪煉獄，絞殺裏面的壹切。
　　余子清躲在百裏之外，目力催發到極致，想要弄明白怎麽這麽快就發展成這樣了。
　　對峙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青萍便率先出手。
　　劍光如匹練，如青色的長橋，橫貫當空，那無盡風雪，瞬間被余波絞碎，仿若這漫天風雪充斥的世界裏，驟然間多出來壹片空空蕩蕩的幹凈地帶。
　　邗棟伸出壹只手，並指為劍，淩空壹點，便見壹點劍光，由微弱，轉瞬化作了刺目。
　　兩道劍光驟然對碰到壹起，刺目的光華，讓觀戰的余子清都覺得雙目生疼，仿若有人拿針在刺他的雙目。
　　下壹刻，便見光輝盡數收斂，兩道劍光相互湮滅，跟著迸發出更強的力量，向著天空和大地迸射開來。
　　高空中的罡風層被撕裂，厚實的冰原，被強行撕裂出壹道綿延數十裏的巨大裂縫。
　　“不盡全力，可不是妳的行事風格，妳這是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妳的劍道。”
　　青萍厲喝壹聲，出手的頻率驟然攀升，力道壹浪高過壹浪。
　　邗棟周身劍氣劍光縱橫，沈著臉淩空而立，壹動不動，壹只手也已經握在了劍柄上。
　　“再不出劍，妳這輩子都別想弄明白了！”
　　青萍厲喝，似是越來越急了。
　　遠方，余子清微微瞇著眼睛，心裏面驟然生出壹個想法。
　　青萍怎麽像是在求速死？
　　他難道不知道，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麽？
　　余子清向著遠方望去，隱約之間，已經察覺到，有強者在向著這邊靠近。
　　青萍怕暴露？
　　他根本不怕，他若是怕暴露，之前無論任何理由，他都不會出手。
　　在他心裏，哪怕暴露也要出手，只說明讓他必須出手的事情更重要。
　　甚至於，他肯定早就知道，他暴露的那壹刻開始，他距離消失就不遠了。
　　他想死在邗棟手中麽？
　　那為什麽？
　　余子清之前理解的化身，跟青萍這種頂尖化身是不同的，青萍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甚至他還有自己的道。
　　青萍現在給了邗棟足夠的理由，逼著邗棟必須出手，那……
　　余子清壹驚，立刻針對排隊壹號來了壹次判定，給了昏迷的排隊壹號壹個大逼兜子。
　　瞬間，余子清的氣息開始直線攀升。
　　目力開始增強到極致，而後他立刻開始運用大衍初章，來做推演。
　　但同時，邗棟握著劍柄的手，已經拔出了黑劍。
　　霎時之間，漫天劍氣劍光，盡數消散，便是青萍手中的劍，都在微微顫抖。
　　那壹道烏黑的劍光，凝而不散，只有三尺三寸，可是劍勢壹出，便壓的方圓三千裏之地，所有劍修煉劍都拔不出來了。
　　無形的漣漪，橫掃開來。
　　萬籟俱寂，聲音都被強行鎮壓，包括此刻已經九階巔峰狀態的余子清，都遭受到鎮壓。
　　他懷中的銹劍，微微顫抖，余子清可以確定，他現在拔不出劍了。
　　就仿佛此刻，這裏已經只剩下邗棟手裏的那把劍，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劍來放肆。
　　“劍勢成域，唯我獨尊。”
　　青萍感受著此地的變化，有些震驚的喃喃自語。
　　“妳果然是當世劍道天資最強的人，沒有任何人能與妳相比，包括我也不行。”
　　正說著，就見青萍的眉心，有壹絲裂紋浮現，那裂紋正在飛速的向著他全身蔓延。
　　他手中握著的劍，脫離了他的手，靜靜的飄在那裏。
　　“我知道的，都在青萍劍裏，他是妳的了。”
　　“我該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
　　余子清站在原地，被這可怕的劍域鎮壓。
　　這才是邗棟的劍，在邗棟手裏能發揮出的真正的威力。
　　之前邗棟還想把這麽危險的東西給他？
　　怕是他拔劍的壹瞬間，先斬了自己。
　　連三劫都不到，拔劍的壹瞬間，便凝聚出劍域，連九階巔峰都能鎮壓。
　　這裏面的殺伐之氣，濃到余子清都不敢動。
　　他生怕動壹下，劍域被激發，便會第壹時間將他也給斬了。
　　邗棟當年在深海，真的是硬生生的殺了上千年麽？
　　余子清雙目之中，神光閃耀，以大衍初章，強行推演。
　　便見青萍之身，已經開始了全面崩潰。
　　余子清都沒看到那壹劍到底是怎麽出的，青萍便完蛋了。
　　他窺視到那無數裂紋之下，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鎖鏈和符文。
　　壹切仿佛都在放大，那壹絲裂紋，便仿若能讓他窺視到壹個世界。
　　他在最深處，看到了青萍的壹切都在破碎。
　　看到那裏坐著壹個人，背對著他們。
　　那便是老乾皇的印記，青萍身為化身最核心的東西。
　　可此刻，這個印記也在崩碎。
　　極致的殺伐，從表到裏，從外到內，壹切都被斬斷。
　　當那個印記崩碎的壹瞬間，外圍的壹切，都隨之不斷的崩碎，崩碎成最微小的碎片。
　　余子清嘆了口氣，正要退走的時候，他看到，最核心的印記徹底湮滅之後，其他地方崩碎的碎片，向著四面八塊擴散開，消失在虛無之中。
　　余子清沈默了。
　　這壹幕，這種玩法，他總有壹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念頭壹轉，想起來了，這與他當年化解瑯琊化身術，還那些強者自由，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瞬間就懂了為什麽會感覺青萍在激邗棟出手，似是急著送死壹樣。
　　難道是為了逼邗棟拔出黑劍，先替老乾皇擋了這溫養千年的最強壹劍。
　　正琢磨著呢，周遭的劍域收斂，隨著邗棟將黑劍歸鞘，劍域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萍帶著滿足的笑容，慢慢崩碎成齏粉，消失不見。
　　半空中只有那把青萍劍還留在這裏。
　　就在青萍徹底湮滅的瞬間，余子清的目光窺視著虛無，將自己的壹個印記，崩散了，印在那些不斷崩碎的碎片上。
　　余子清邁出壹步，來到邗棟身邊，想要問壹下，邗棟怎麽出手就是盡全力，都問出來什麽了。
　　還沒問出口，邗棟便自顧自的道。
　　“其實我沒有問出來什麽，只是我感覺到了，他是個頂尖劍修。
　　他說的對，我必須全力出手，才算是尊重彼此。”
　　余子清張了張嘴，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
　　“妳們都聊了什麽？”
　　邗棟原話重復了壹遍。
　　余子清念頭壹動。
　　“妳說，他說自己修的是人道？”
　　“不錯，這種事，他不可能說謊。”
　　余子清的腦海中驟然浮現出壹絲靈光，現在他有了新想法。
　　可能這壹切，跟青萍壹貫的行事風格壹樣，只是因為死在邗棟手裏更重要壹點。
　　他必須要這樣做。
　　余子清覺得他好像推演明白了。
　　第壹，青萍就是為了擋下這溫養了壹千多年的巔峰壹劍。
　　第二，也是為了斬碎老乾皇的印記，而且必須是毫無破綻。
　　普天之下，除了邗棟，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了。
　　余子清看向那把懸在半空的青萍劍。
　　“這把劍是不是已經成為無主之物了？”
　　“是。”
　　余子清點了點頭，補上了第三點。
　　甚至於借助邗棟這壹劍，青萍和青萍劍之間的聯系，都能被斬斷了。
　　難怪青萍必須要壹個劍修來做這件事。
　　除了邗棟，的確沒有第二個人有這種能力了。
　　“妳這把劍拔出來了，是不是壹千多年的溫養就耗盡了？”
　　邗棟有些奇怪的看了余子清壹眼，怎麽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想到余子清不是劍修，上次也是拔劍就壹次爆發出所有力量，他便恍然，耐心的解釋了壹下。
　　“身為壹個劍修，控制自己的劍，乃是基本功，怎麽可能壹次便會耗盡所有威能？
　　妳不是劍修，壹次便耗盡，其實很正常。
　　我算了算，大概耗費了三百年溫養吧，後面再慢慢溫養便是。
　　等到我境界足夠，其實我也不用借助劍來溫養劍域。”
　　“……”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不知道怎麽說了。
　　他以前真以為邗棟在劍中溫養了壹道劍氣，只是因為溫養的時間太久，這道劍氣會強的特別離譜而已。
　　畢竟，邗棟之前很隨意的就準備將黑劍也給他防身……
　　哪想到，邗棟在壹千多年前，就因為自身境界太低，無法承受，被迫開始在劍中溫養劍域。
　　他哪想得到，有人在劍道的天賦會強到自己都承受不住的地步。
　　離了大譜。
　　而且，這域，連他都有被鎮壓住，隨時都會被切碎的感覺。
　　真正強的域，有這麽強麽？
　　看著邗棟有些理所當然的樣子，余子清放棄了跟他繼續爭論這個事的想法。
　　“現在青萍死了，接下來呢？”
　　“他若是不願意說，誰也逼不了他，現在就看他在青萍劍裏留下了什麽吧。”
　　邗棟壹揮手，青萍劍便落入他手中。
　　他壹手握劍，壹手輕撫劍身，眼神有些復雜。
　　這便是他年少時最想得到的劍。
　　最後卻是在他已經用不上的時候，用這種方法得到的。
　　劍身發出壹陣輕鳴，邗棟閉上眼睛，感受那種劍鳴，那些劍鳴在他的心中，便仿若是青萍的低語。
　　“我的身份妳知道的，我必須要為本尊做最後壹件事，擋下妳最強的壹劍。
　　我壹直認為天賦最重要，妳的劍道天賦太強。
　　現在我卻覺得，是妳的劍心太強。
　　我不如妳。
　　死在妳手裏，結束我這壹生，才是最合適的。
　　妳的父皇，是個野心極大，藏的極深的人。
　　女魃曾經是重要的工具，妳也是，妳的母後也是，而我壹樣也是。
　　只是妳的表現，超出了預期。
　　當妳知曉壹切的時候，終有壹天，妳會對他拔劍的，因為我了解劍修。
　　好好修行吧，等到妳什麽時候能斬斷壹切的時候，妳才有機會對他拔劍。
　　在此之前，至少十階巔峰之前，妳都沒這種資格。
　　那個人比妳們所有人想的都要強得多。
　　他不但煉氣巔峰，煉神也巔峰，重修了煉神也依然是巔峰。
　　他還在修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
　　等妳真正有足夠力量的時候，妳會知道壹切的。”
　　邗棟眉頭微蹙，他有些不太理解，他向余子清請教。
　　余子清給翻譯了壹下。
　　“聽君壹席話，如聽壹席話。”
　　“嗯？”
　　“就是讓妳好好練級，無敵之前，裝作什麽都不懂最好。”
　　“噢。”
　　“棟哥妳先回去吧，有人來了。”
　　“我帶著青萍劍回去了，我再參悟壹下。”邗棟點了點頭，化作壹道劍光遁走。
　　余子清的目中，符文與道紋閃爍，像是窺視到了虛空，他靜靜地等候片刻之後，跟老羊聯系了壹下，確認那邊進展順利，沒什麽意外。
　　他壹步邁出，消失不見。
　　從大震北方的冰原出發，余子清壹路從罡風層裏穿梭。
　　很快就穿梭到大震、大離、荒原交界的地方。
　　他身上的力量還沒有消散，他收斂力量，藏在雲層之上，目光窺視著下面的壹座小城。
　　很快，他在壹個三歲的小孩身上，感應到壹絲微弱的印記碎片，就是他在青萍的壹切都破碎的時候，隨手留上去的印記。
　　只是那印記也破碎了。
　　而此刻，他的壹小片微不可查的印記碎片，在落入這個小孩體內的壹瞬間，被他感應到了，而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便是他以大衍初章來窺視推演，也沒有任何蹤跡，那印記消失了。
　　那約莫三歲的小孩子，口中流著涎水，眼神透著癡傻，什麽東西都敢往嘴裏放。
　　不多時，壹個面容憔悴的婦人，從屋子裏走出來，抱著小孩回去，給他清洗，給他壹小塊餅，讓他抱著啃。
　　余子清靜靜的看著，此刻，他終於確定青萍要做什麽了。
　　他要的是人道，具體是什麽沒說。
　　不過，對於壹個劍為本體的化身來說，所謂人道，還有什麽比得上真正的變成壹個獨立的、完整的人。
　　青萍不止是要瞞過他們，最重要的是要瞞過老乾皇。
　　只有邗棟出手，而且青萍劍落入邗棟手裏，老乾皇才會相信青萍真的死了。
　　不然的話，證據再充分，老乾皇恐怕都不會信的。
　　目前看來，青萍已經悄悄在他的人道修行上，走了很遠的距離了。
　　他早就知道了邗棟在哪，就算這次邗棟不來，他肯定也會主動找個理由，死在邗棟手裏，以補全他的道。
　　余子清在高空中盯了好幾天，捕捉了大量信息。
　　那小孩生來癡傻，是街坊四鄰都知道的事情，其實不止三歲，已經快五歲了，連話都還不會說。
　　余子清窺視了幾天，也沒察覺到絲毫奪舍的痕跡，要不是他已經察覺到兩次，他的印記碎片，被裹挾著落入到這個癡傻幼童身上，他可能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青萍的道，比他想的要玄妙的多。
　　不是普通的奪舍，而且這個時間應該會持續很久。
　　幾天之內，也沒覺得這幼童有壹絲恢復靈智的跡象。
　　那就等著吧，余子清就不信這個過程會持續幾十年。
　　浪費幾年十幾年時間，他還是浪費的起的。
　　余子清就這麽等著。
　　等到了第二年，這位叫狗蛋的幼童，終於學會了說壹些簡單的詞。
　　餓了只要說，想拉屎拉尿了也知道說，不會拉在褲襠裏了。
　　到了第四年，幼童已經可以正常交流，只是反應還很慢，依然有些癡傻。
　　可就算這樣，那婦人卻已經非常滿意了。
　　周圍的人，卻都沒人註意到這些，或者說覺得都很正常。
　　狗蛋有些傻，但是不是傻的太徹底，隨著年歲增長，變正常了點那也正常。
　　到了第七年，狗蛋開始艱難的識字，腦筋也開始慢慢的變靈光了壹些。
　　第八年的時候，他撿到了壹把木劍，悄悄藏了起來。
　　這是狗蛋第壹次藏除了食物之外的東西。
　　也是這壹年，余子清第三次感應到了自己的印記碎片，在落入狗蛋身體的瞬間，便好似耗盡了壹切，徹底消失不見。
　　最初，余子清是想看看，這是不是青萍找到了屬於他的轉生之法，等到他徹底蘇醒，問他壹些事情。
　　相信這個時候，他肯定不會介意說壹些之前不能說的事情了。
　　可現在，余子清就這麽靜靜的蹲點，觀察。
　　看著狗蛋的靈智慢慢的恢復，而他卻始終察覺不到任何異樣的地方，他開始對青萍走的人道生出了莫大的興趣。
　　這家夥，可真是個天才。
　　狗蛋藏起了那把普通的木劍，卻從來沒在人前拿出來過。
　　只是到了沒人的時候，才在家中胡亂的舞動壹下。
　　那劍招亂七八糟，到了第九年，劍招就已經有了點意思。
　　而這壹年，狗蛋的靈智其實已經像是正常人了，除了反應遲鈍，腦子有點慢之外，別的都挺正常了。
　　可惜，那傻子的名頭，卻依然扣在他腦袋上。
　　也就是這壹年，積攢了壹些積蓄的婦人，賣掉了房產，帶著狗蛋離開了。
　　她堅信自己的孩子只是笨了點，反應慢了點，不是傻。
　　她想讓狗蛋去讀書，可惜這裏的書院，不收這個傻子，她也拿不出更多的錢。
　　只能搬走，搬到新的地方，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城與城之間的路，不是那麽好走的。
　　路上，他們就遇到了危險，狗蛋被逼急了，舞動著木劍，刺穿了壹個強盜的喉嚨。
　　這壹刻，余子清便感覺到，他的三個印記碎片，同時出現了。
　　等到驚慌失措的母子二人，壹路逃遁，余子清便察覺到，狗蛋缺損的靈智，開始了質的攀升，他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
　　等到他們到了新的城池，安定下來的第壹夜，沈沈睡去的時候。
　　余子清觀察了這幾年，第壹次近距離靠近了狗蛋。
　　他伸出壹根手指，抵在狗蛋的眉心，細細感應了片刻。
　　這就是壹個普通人，只是心竅未開，顯得有些癡傻。
　　若非全程觀察，又有壹絲印記碎片為引，天大地大，余子清是絕無可能找到這個壹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