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機盡 第四八六章 心空滿

　　麒麟壹臉狐疑，擺擺手教九靈元聖過來，九靈元聖過來低下頭，麒麟將手按上，片刻後臉色壹變，道：“咦，這是什麽東西？”
　　紫微道：“慚愧慚愧，那是我當年的壹縷道念。”
　　麒麟搖了搖頭，露出不可思議神色，道：“百年前他有壹式神通悟不透，我還仔仔細細探遍他身上經脈，那時卻沒發現此物，妳是何時種下的？”麒麟知道，紫微是沒有理由害九靈元聖的，這縷神念來得古怪，顯然是壓制九靈元聖修為，教他不能靠自己之力入聖的。
　　紫微道：“實不相瞞，當年我收元聖兒為徒，見他根基極好，悟性也高，但終究本身為妖，不知將來如何定下前程，便藏下了這縷道念。他若不到混元金仙之巔，這縷道念便和沒有壹樣，而壹旦他要沖擊聖人之境，這道念便會將他壓制下去。”
　　麒麟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妳作怪。”
　　真武忙道：“紫微並無惡意。”
　　麒麟笑道：“當時狀況，妳有所防備，也是常理，只是眼下我兒子急得要命，妳還不解開了？”
　　紫微急忙點頭：“那是自然的。”紫微對著九靈元聖，使手掌壹招，雖目不可見，但眾人都覺壹道無形之力從九靈元聖鼻孔竄了出來，入了紫微掌中化作無形。
　　真武笑道：“妳這爹爹當的，紫微此法雖妙，但妳若仔細看，自然逃不過妳的法眼。”
　　麒麟道：“百年前我是看過的，誰會想到這道念隱而不發，道家的東西，真是古怪。”
　　真武道：“各有所長而已，倒也沒有強弱之分。”
　　九靈元聖體內去了這縷道念壓制，頓時覺得丹田真力磅礴洶湧，麒麟見了壹喜，道：“莫非便是此刻了？”
　　真武壹把提起九靈元聖，向丹房奔去，眾人急忙在後面跟隨，此刻最激動的卻是大鵬，他渴盼入聖久矣，若能眼見旁人入聖，或許對自己也有莫大幫助。
　　而真武自然知道，入聖所需許多造化，他那丹房中存了許多，自然能供得起九靈元聖。
　　數月之後，武當山太和殿中，傳來壹聲欣喜的呼嘯聲，而後便是壹道身影疾飛而出，正是剛剛入聖的九靈元聖。他修為早到稱聖的境地，但每次沖關，都功虧壹簣，被紫微解開禁制後，又經數月造化積累，也不知吃了真武多少仙丹，這才終於成功。
　　而真武此刻也松了壹口氣，連他也沒想到，九靈元聖稱聖之路如此艱難，眼見壹捧捧仙丹吃下去，卻不見多大進展，再耗幾個月，只怕這丹房便將空了。
　　麒麟壹脈果然資質不凡，真武不禁又用艷羨的目光看向麒麟，麒麟問道：“看我做什麽？”問雖問了，心裏卻是美滋滋的。
　　真武本來想誇麒麟幾句，但壹轉念，卻道：“五類之王血脈果然不凡，但無論元聖兒還是大鵬，和壹人比起來，卻都差了許多。”
　　麒麟道：“妳說的可是那猴子？哼！他是造化神猿，豈能和他來比？”
　　真武搖搖頭，道：“並不是悟空。”
　　大鵬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妳說的是那老牛！”
　　真武微笑頷首，道：“不錯，那牛兒修行不過萬年，但和元聖兒和大鵬比起來，卻也不遑多讓，以此看來，豈不是資質超群？”
　　紫微道：“豈有此理？妳可知道那牛兒，自小便服老君仙丹長大的，壹身鋼筋鐵骨，那都是寶貝餵出來的，若非如此，他豈能如此厲害？”
　　大鵬聽了，嘖嘖兩聲，嘆道：“三清果然手筆不凡，老牛倒是有福氣。”
　　真武看了看大鵬道：“莫要妄自菲薄，妳能靠壹人之力修行至今，哪裏又有僥幸了，妳若不棄，便在我太和殿住下，我自當傾囊而授。”
　　大鵬大喜，便要拜倒稱謝，真武攔住他，冷著臉道：“不必拜我，鳳凰壹脈，僅余妳壹人清醒，我不會容情，妳也知道該如何做。”
　　大鵬壹聽，凜然而立，道：“知了！”
　　麒麟道：“真武兄，我知妳所學廣博，何不將我幼子壹並收下了。”
　　真武搖搖頭道：“他傳承妳麒麟血脈最多，還是先養成為好，等到混元金仙之後，我再教他也不遲。”
　　麒麟道：“好，齊天嶺現在悶得很，我便在此住下，無事便請教切磋壹下，真武兄不會嫌棄吧。”
　　真武哈哈大笑，道：“哪會嫌棄，不過，妳麒麟空著手來，送來壹個讓我頭疼的徒弟，又哄去我許多仙丹，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麒麟想了想，為難道：“我身無長物，哪有壹件是妳稀罕的呢？”
　　真武見麒麟還當真了，笑道：“無妨，我只說笑而已，妳若沒什麽寶貝，那便欠了我壹個人情。”
　　麒麟撓撓腦袋，嘟囔道：“我生平最不喜欠人家人情。”忽地他眼前壹亮，道，“我想起來了，當年搜羅天庭時，看見壹群奇人，想必妳能喜歡。”
　　“奇人？”真武道，“天庭哪有什麽奇人？”
　　麒麟笑道：“反正我是喜歡得緊呢，我倒問妳，天庭酒師，這些算不算奇人？”
　　真武大驚，而後展顏道：“妳說什麽？天庭酒師被妳擄去了？”
　　麒麟笑瞇瞇點了點頭，道：“莫說酒師，整座酒府，都被我搬到了齊天嶺，若不是為了這三個娃娃的事，恐怕我此刻還醉著呢？”
　　真武激動地雙手亂顫，急道：“快，快先給我取幾壇來解解饞，當年存貨早喝得壹幹二凈，本以為天庭美酒世間再難尋見，哪知天無絕人之路。”
　　麒麟道：“妳放心便是，我既然搬到武當山來住，那群酒師，至少也帶過壹半來，不然我如何熬得住？”
　　真武雙掌壹合，道：“如此才是暢快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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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天靈山，再無當年雕敝景象，許多篤信的佛門弟子，圍著靈山建起廟宇僧舍，遠遠望去密密麻麻，到處香火了然，論起地界，此時的靈山已比當年大了十倍不止。
　　而隨著觀音和彌勒座下尊者四處傳法，四大部洲來靈山朝聖者絡繹不絕。而今天下，再無惡妖橫行，僧眾奔赴萬水千山，十人倒有九人能到終點。
　　取了經去，再傳回本土，佛法遍及天下，廣澤眾生，如來當年所願，竟被彌勒輕而易舉實現，這也不得不說是個奇事。
　　這壹日，靈山頂上，迎來了壹位稀客。
　　彼時，彌勒正在殿中高坐，忽聞天上有人問道：“信眾如雲，妳可有所畏？”
　　彌勒聽了，微微詫異，這人竟是久久不見的藥師佛！
　　他不假思索答道：“何所畏？”
　　藥師佛道：“當年如來，能說盡苦道，道盡諸苦之道法也。能出世間，故得安穩，因此得無所畏。妳有何能？”
　　彌勒道：“藥師佛，請下來說話。”
　　空中琉璃寶光閃過，壹尊遍體通明的佛祖從天而降，地上僧眾信徒哪裏見過這樣異狀，個個伏倒在地而拜。
　　藥師佛僅獨自壹人，站在彌勒寶座前，不卑不亢接著問道：“妳有何能？”
　　彌勒微微笑道：“壹切智，無所畏。智由心生，我還眾生以不動心，故而無畏。佛家修心，不修能。”
　　藥師佛又道：“不動心，心不動，心若不動，難以寸進。”
　　彌勒道：“人生在世，如處荊棘之中，不動則不傷。我之不動，非身不懂，乃性不動也。搖動為塵，澄寂曰空，汝能持否？”
　　藥師佛想了想，道：“妳既曰空，莫非拾當年龍樹之牙慧？”
　　彌勒道：“龍樹悟空，天下無雙。”
　　藥師佛道：“既然曰空，為何廟宇都滿？”
　　彌勒道：“廟宇雖滿，眾人皆空。”
　　“須彌山壁立千仞，空否？”藥師佛不依不饒。
　　彌勒道：“須彌納芥，豈不為空？”
　　藥師佛道：“空是有是無？”
　　彌勒道：“非有，非無，空性方顯實相！”
　　藥師佛忽然露出迷惘神色，問道：“如我此時，心空心滿？”
　　彌勒仔細看看藥師佛，發現他和之前如來在時相較，有了很大不同，那時的藥師佛，貌似沈寂淡定，卻內蘊著壹股狂熱的氣息。而此時的藥師佛，雖貌似咄咄逼人，但目光中露出許多猶豫之意，顯然正處在信念抉擇的時刻。難道如來對藥師佛的限制失效了？
　　彌勒當機立斷，道：“心空，能容萬物，心滿，難納壹芥。是空是滿，自然由妳定奪。”
　　藥師佛聽了，緩緩閉目，沈思良久，對彌勒深施壹禮，散了神通，收了寶光，如壹個尋常僧眾壹般，走入人群中靜靜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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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門興旺，道門卻也並非壹蹶不振，老君和靈寶搬到五莊觀上，久而久之，萬壽山便成道教仙山，自然為眾人景仰。
　　三清閉關百年，道教信眾見香火慘淡，以為道教從此暗弱，哪知三清竟又現身，又從天上搬到了地上來，這怎能不教他們喜悅？
　　另有壹點便是，原來從天庭脫離出去的十洲三島神仙，原本多屬道門，當日天庭大敗，這些神仙四處奔離，都尋個安妥處藏躲起來。而今天下已定，如赤腳大仙、福星祿星、四大天師等道教名宿，自然又重歸了三清門下。
　　他們先來萬壽山五莊觀拜了，而後各尋名山峻嶺立了觀宇，個個也混得有聲有色。天下名山，強似十洲三島者甚少，但卻無人敢去十洲三島居住，皆因有壹個不安分的陸吾在九層增城中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