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3章 歸長安

　　壹千對八萬。
　　這是壹個數字對比懸殊的戰爭。
　　而且他們並非防守，屬於主動進攻。
　　重點還打贏了。
　　在東土的戰爭史上，這種案例也不多見。
　　即便做功勛記錄的官員也只有默然，在記錄中做部分標記。
　　這不是正常情況所能達成的戰爭成就。
　　寥寥數筆下是朝廷必然的爭議，也會引發大量文官對戰況的質疑。
　　即便是八萬頭牛羊，壹千人宰殺下來也會累到精疲力竭，何況對手是吐蕃人，還是吐蕃精銳的牛軍。
　　在烏海，沙塵暴下埋葬了太多，不能帶走的也太多。
　　蘇烈對這種戰果沒有興趣，任何戰果的堆積都不會給他帶來變化，他領團的千余人難於進行四處的追殺，也無法將北俱蘆洲的軍團調來配合打擊。
　　李鴻儒對這種戰果也沒興趣，這不是動輒滅國的大戰，沒氣運可撈。
　　這場戰爭的戰績極為輝煌，但沒有多少作用。
　　“我們死了六匹馬，壹個兄弟在黑暗中沖過了頭，被自己人砍了壹刀，現在做了包紮，使團那邊有個兄弟將腿摔折了的……”
　　“行行行，別報了！”
　　蘇烈擺手，示意對戰爭總結軍官可以止住嘴巴。
　　作為朝廷的新派系，即便有李義府等人力撐，蘇烈的巨大軍功在朝廷中也引發了不小的爭議。
　　梁建方、契必何力率軍打擊沒有成功，程知節和王文度領軍也沒有任何成就，憑什麽蘇烈就行。
　　傳訊的信鴿到達長安城，這種爭議就沒停下來過。
　　這種爭議直到蘇烈逮了阿史那賀魯送到長安城才作數。
　　而在眼下的戰況，達延被打到懷疑人生時，蘇烈也免不了被朝廷懷疑做假，又要掀起壹場口水戰。
　　蘇烈也懶得管這些事。
　　對蘇烈來說，他在朝廷中上位已經到了上限，再提升也沒作用。
　　他現在做壹些自己想做也能做的事情是壹件很開心的事情。
　　“我的鄉勇牌子呢？”
　　鳩摩羅紅壹臉興奮的熏紅。
　　他沒有見識到李鴻儒打擊摩揭陀國的戰爭，但眼前的戰爭無疑是另外壹種重復。
　　這幾乎與那猴頭吹牛提及自己的花果山猴軍擊潰仙庭十萬天兵沒區別。
　　作為戰爭的壹份子，他壹顆心還在噗通噗通跳。
　　雖然差點被人砍死，但鳩摩羅紅覺得壹切值得。
　　他等到軍功記錄的官員上報完，這才興沖沖上前要獎勵。
　　“妳給他壹塊鄉勇的牌子！”
　　李鴻儒隨口應下，這讓蘇烈壹時愕然，又迅速點了點頭。
　　他沒搞清楚李鴻儒什麽時候拐了壹個大妖高手前來，但他看到了達延死在對方的火術下。
　　對方的報酬顯然是很低了。
　　這與那幫江湖人參軍沒區別。
　　鄉勇的牌子很好說，他的小須彌袋中還有十余枚。
　　這是陶依然等人不需要的封賞，至今依舊在他儲物袋中存留。
　　蘇烈迅速取出‘鄉勇’身份牌，這讓鳩摩羅紅壹臉喜滋滋。
　　“從今以後，我也是有面子的人了”鳩摩羅紅喜道。
　　鳩摩羅紅沒見識的模樣讓李鴻儒和蘇烈莞爾，兩人心中的壹些雜念齊齊落下，只覺如鳩摩羅紅這般簡單純粹也不錯。
　　“走了走了，咱們回長安城了！”
　　壹方擊潰吐蕃國侵襲勢力後要回西汗國鎮守四方，壹個要回長安城，蘇烈和李鴻儒各有方向。
　　李鴻儒招招手。
　　車馬再度上路時，顯然少了此前急行軍時的緊迫。
　　不管這壹仗的好壞，使團顯然沒了高風險，剩下區域都是通途。
　　事實也與李鴻儒所想沒有任何區別，從吐渾國穿梭而過，整整三個月的旅途，直到送王福疇和鳩摩羅紅回荊州，又帶領使團車隊踏入長安城，他們都沒有遭遇到什麽意外。
　　“自己的東西都拿好，該送皇宮的送皇宮，這趟差事結束了！”
　　相較於此前的出行，李鴻儒回歸長安城的動靜並不算大。
　　他這壹次沒帶數萬俘虜和牛羊，也沒有帶數百西梁女子，只是帶了三十個婆羅門僧人。
　　使團車隊從長安城正門入城，又行駛進入王城區域。
　　到長安城皇宮門口，李鴻儒也宣告了散夥。
　　皇宮門口，數位大臣久侯宮外。
　　李鴻儒只是張望了壹眼，就看到打自己旗號的李義府和許敬宗等人。
　　往昔有多少人在王福疇府邸慶賀蘇烈高升，此時的宮外就有多少紅袍子朝廷官員，甚至於這些官員還帶上了各自的小弟。
　　眾多人看向李鴻儒，面色中帶著幾分尊敬，又帶著幾分好奇，也有部分人臉帶了壹絲尷尬和未知。
　　“王大人，皇上和皇後正在太極殿等您呢！”
　　李鴻儒沒有搭理眾人，半響，還是許敬宗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
　　“往昔都是長孫大人率官員前來接我，今兒個沒想到變成了李大人和許大人”李鴻儒笑道。
　　“長孫大人謀逆，已經畏罪自殺了”許敬宗低聲道：“這事在朝廷的風波不小，當下已經定案，皇上不喜討論此事，王大人入太極殿後還需註意勿要提及。”
　　“長孫大人死了！”
　　李鴻儒壹臉驚愕。
　　他表情極為到位。
　　這讓迎接的眾臣中袁公瑜將脖子微微縮了縮。
　　該做的事情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也做了。
　　反正大夥兒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作為壹個被使喚來使喚去的工具人，袁公瑜當下已經不求什麽高官厚祿。
　　官職到當下，袁公瑜已經很清楚了極限。
　　除非大唐朝廷中都是壹群垃圾，他才有可能真正站在最前方。
　　但在眼下，袁公瑜很清楚這其中的暗流沒有止步，甚至於有很多事情遠遠超出了算計。
　　他只求自己在朝廷的波譎雲詭變化中安然，不要莫名其妙死在了其中。
　　“長孫大人發配嶺南後，已經畏罪自殺，是下官帶著人親眼見證的！”
　　他上前壹步，再次口述了往昔說了上百遍的詞。
　　這讓李鴻儒深深呼了壹口冷氣。
　　“先面聖，我到時再去憑吊憑吊長孫大人！”
　　李鴻儒壹口氣吐出，臉上重新恢復到正常面色。
　　他往昔和長孫無忌關系極好，這番變臉屬於人之常情，除了袁公瑜，沒人覺得有什麽不正常。
　　朝廷中其他人憑吊長孫無忌，少不得要被懷疑私下串通，有謀逆嫌疑。
　　但李鴻儒就算了。
　　壹方面是長孫無忌的案件已經定性。
　　另壹方面許敬宗等人依靠的對象是李鴻儒，大夥兒都是壹夥人，他們沒可能搞自己人。
　　而李鴻儒出使天竺，幾乎完美避開了任何壹個相關的牽涉點，將自己洗得幹幹凈凈。
　　眾多人目光放向李鴻儒，又放向使團車隊。
　　壹件件天竺取來的貴重物在馬車上搬運下車，這讓眾人眼熱不已。
　　“還真去天竺收貢品了？”
　　許敬宗看著皇宮侍衛們搬上搬下，又掃過眾多寶珠、大珍珠、象牙、佛塔、黃金、白銀、寶纓絡、典籍、秘盒、佛舍利等重物，只覺李鴻儒將天竺那邊的皇室齊齊掃蕩了壹遍。
　　甚至於李鴻儒還帶了三十個各具能力的僧人前來。
　　朝廷中，不乏有人對李鴻儒做各種猜測，少有人認為李鴻儒是真心出使。
　　但諸多天竺之物取了出來，又有婆羅門僧人彬彬有禮的行禮，眾人不得不承認，李鴻儒真的是在正兒八經出使天竺，還進行了非常友好的交流，帶了諸多禮物回大唐。
　　許敬宗和李義府相互註目了壹眼，顯然看到了各自眼神中的古古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