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7章 以和為貴

　　“說來本王壹直很崇尚唐國的文化！”
　　良久，松贊王臉色恢復了鎮定。
　　大唐展示兇威，這兇威中必然有貓膩之處。
　　這或許是對方集中了精銳團體。
　　但這種打擊力確實足以證明實力。
　　倘若吐蕃繼續糾纏，必然會出現重大折損。
　　雙方都會有得不償失的後果。
　　吐蕃國和大唐國必然有壹方需要低頭。
　　眼下是大唐國先聲奪人，不僅波及到了後方，亦有在前線展示。
　　松贊王看了看手中的文書，語氣柔和了下來。
　　大唐強勢，他便只能弱勢。
　　如今後方失火，他也強勢不起來，松贊王甚至不乏惶惶之感。
　　再如何說，他也僅僅只有二十余歲，年齡與眼前的大唐使者沒多少區別。
　　這種年齡不能苛求心態穩重如山，面臨山崩而面不改色。
　　只是往昔的不斷勝利，鑄就了松贊王強大的自信心，他才能有著四處不斷的軍事行動。
　　而如今，這種自信遭遇了重重的壹擊。
　　松贊王開口時，語氣中下意識多了壹份柔和。
　　“大唐儒家文化傳承上千年，有著歷代先人不懈而又持久的付出，文化確實有著獨到之處！”
　　松贊王的心態從輕松，到震驚，到沈重，又到柔和。
　　對方的臉色雖少有變化，但心態卻難於瞞過李鴻儒。
　　伴隨著松贊王看似低頭的話語，李鴻儒毫不客氣的點頭了下來。
　　“本王壹直很向往儒家文化，若特使有能力，還望向唐皇招呼壹聲，也好方便本王前去拜訪”松贊王擡頭道。
　　“您真敢去見我們陛下？”
　　李鴻儒問了壹聲，這讓松贊王壹時有些啞口。
　　如同唐皇不會前去邏些城，他同樣也不會去長安城。
　　冒然前往他國的首都，這對帝王們的風險確實很大。
　　即便身懷本領，松贊王顯然也不會去做這種嘗試。
　　“妳就說自己有沒有這種能耐吧？”松贊王轉移話題道。
　　“有”李鴻儒點頭應答後又問道：“妳真要去長安拜訪我們陛下，若是您決定前去，我給您打招呼！”
　　“今天天氣看上去不錯啊，哈哈哈，妳們說是不是啊！”
　　相較於李鴻儒應下時的肯定，松贊王神情不免有些飄忽。
　　他沒想到李鴻儒還真有打招呼的能耐。
　　這貨在大唐朝廷的地位看來還算不錯。
　　早知道當時就將對方逮了。
　　松贊王壹時難於回答李鴻儒的問題，只能強行轉移話題。
　　他朝著周圍諸多武將喝了壹聲，頓時讓諸武將連連點頭。
　　“贊普，今天萬裏無雲啊！”
　　“贊普，我們也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
　　“贊普，要不要殺幾個大唐人祭天，讓這老天下點雨！”
　　“對啊，咱們牛馬的草料不怎麽足了，要下點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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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眾武將的幫腔讓松贊王臉色正常了許多。
　　話題難於繼續之時，有幫手打岔會舒坦很多。
　　“妳聽聽！”
　　松贊王指著眾武將，又居高臨下的指指山下。
　　“咱們可不是怕妳們大唐人，而是我們牛馬的草料不足了！”
　　侯君集的文書上寫得很客氣，但也寫得很直白。
　　吐蕃國的選擇不算多。
　　交出此前侵占吐渾國的區域，撤退顧後就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松贊王也不欲灰頭灰臉的走人。
　　他說上壹句武將們開口提及的理由，這才感覺沒落了自己的面子。
　　“妳們大唐人也別得意，咱們這壹次走了，下壹次還能來”松贊王道：“待本王搞定了那批婆羅門的人，又將邏些城布置妥當了，咱們會有較量的機會。”
　　“我們大唐不喜侵略，是戰是和的決定權在妳們手中，但若還有下次，也不會只是給予這點教訓了！”
　　松贊王強撐面子放狠話，李鴻儒亦是不卑不亢的反擊。
　　他的話讓松贊王心中沒譜。
　　在面對未知底細的國度時，吐蕃王朝確實有太多不曾準備充分的地方。
　　直到現在，松贊王就弄明白了壹些事情。
　　大唐王朝比吐蕃王朝強大，但大唐王朝並不想打這種無所謂的戰爭。
　　壹來是沒有死仇，二來則是難於在戰爭中撈到什麽特殊的好處。
　　而最重要的壹點，大唐很可能會極為介懷吐蕃與婆羅門聯合。
　　但吐蕃也從未想要依靠婆羅門。
　　這是壹把雙刃劍，動輒傷人傷己，難於去掌控。
　　“所以咱們以和為貴！”
　　松贊王臉色難堪，壹時難於下臺時，只見遠處壹個削瘦的身影如風壹般快速奔行而上。
　　對方身影晃動時帶起了絲絲重影。
　　這不僅僅是在迅速奔行，還有著某種閃避的作用，能耐極為獨特，與大唐當前飛縱術法和武技有壹定區別。
　　李鴻儒覺察出對方定然很適合跑腿幹活。
　　“以和為貴！”
　　松贊王咀嚼了壹下用詞，又點了點頭。
　　“祿東贊此言甚是！”
　　松贊王開口時，那身影已經在眾人中停了下來，顯出壹個穿著金色銅錢大褂的削瘦中年男子。
　　對方身形削瘦，又有著滿臉的胡渣，腦袋只是簡單的盤了盤發絲。
　　李鴻儒瞅了瞅對方腦中央，在祿東贊的腦袋中央，已經禿了壹圈。
　　這種造型有個還算響亮的名號，叫‘聰明絕頂’，壹如李鴻儒往昔調侃自己是‘絕頂高手’壹樣。
　　只是他當時屬於調侃，而這種外貌特征者有不少人確實極為聰慧。
　　能無視禮儀，架著風浪直接顯出在松贊王面前，對方顯然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也必然具備聰慧。
　　只是壹句話，松贊王的臉色就緩了下來，有了臺面下。
　　“大唐人剛剛還損傷了我們上千的兄弟，莫非就這麽算了？”
　　“就是！”
　　“以和為貴是什麽意思？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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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於松贊王緩和的神色，諸多武將則是憤憤不平，神情中不乏激烈的色彩。
　　“尚囊只怕還被蒙鼓裏……”
　　武將們議論紛紛時，松贊王和飛速趕來的祿東贊有著低聲的秘議。
　　前往死傷另說，松贊王確實很擔心邏些城的狀況。
　　作為朝臣之首，又具備諸多術法和法寶，松贊王也沒想明白尚囊是如何失手，而且他那三尊秘衛並非吃素的。
　　“吐蕃壹向對大唐敬畏有加，想從大唐學習文化，還望唐皇陛下允許我們朝見！”
　　祿東贊和松贊王的交談只是維持了十余秒。
　　隨即，祿東贊開始了敘說。
　　這些話語從松贊王口中說出來會極為不妥，但從對方的臣子口中說出來又無傷大雅。
　　雖說這些話語是代表著松贊王的意思，但換壹個人說便會具備不壹樣的效果。
　　壹時間李鴻儒亦是拱手回應，言稱大唐歡迎各國前往長安學習文化。
　　能答應的他都答應，不能答應的壹句也不亂說。
　　聽了李鴻儒的擔保，便是祿東贊說話時也倍感頭痛。
　　但毫無疑問，吐蕃國必須退兵了。
　　不管是從彼此交戰的勝負來看，還是後方失火的情況來看，吐蕃國都沒有了任何進發的理由。
　　本想撒潑打滾要些東西，沒想到大唐並不像往昔那些國度，直接將他們狠狠揍了壹頓。
　　明面和暗中齊齊出手，這是雙管齊下，都給予了他們壹個教訓。
　　“若特使能引薦，祿東贊願意前往長安城代吾王謝罪！”
　　待得與松贊王私語數句，祿東贊行禮開口，語氣不乏低下，甚至援引了松贊王。
　　李鴻儒稍有奇怪時，腦袋又回想明白了過來。
　　若尚囊拖延的時間不足，只怕松贊王趕回邏些城會有些晚，那座寺廟很可能都修完了。
　　這意味著婆羅門具備在吐蕃國境內擁有正式居住的權利。
　　吐蕃對婆羅門存在抗拒的心態，只是想從對方身上學到文化，當對方當成過客，但並未想過將這些人留在吐蕃國。
　　不論是大隋還是吐渾國都是前車之鑒，吐蕃不可能重蹈覆轍。
　　但如今的狀況有些亂。
　　松贊王也不知道尚囊的腦袋如何就殘廢了，想著去修建寺廟。
　　明明當初交代過要拖延，不說拖延壹輩子，拖延個三五年便足夠了，甚至於他借用兵伐之事躲避。
　　但松贊王沒想到壹切壓根不如他所願。
　　吐蕃國難於獨立去對抗婆羅門。
　　壹旦婆羅門在吐蕃國紮根，這便會成為壹個難於甩脫的頑疾。
　　相應需求外援也成了必然。
　　大唐強大，且又與婆羅門恩怨不淺，是最為上佳的選擇對象。
　　相較於丟臉皮賠罪，壹些代價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