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8章 姜妳軍

　　“老姜？”
　　直到和公孫舉熱議到將這數天的事情告知完畢，李鴻儒這才提及自己來的目的。
　　這讓公孫舉攤了攤手。
　　他雖然心細，但也並非什麽都預備在家中。
　　“那我去藥店買點老姜。”
　　公孫家沒貨，李鴻儒就必須要出門了。
　　新姜去腥，可以作為菜肴的輔料，能在壹些賣菜的攤位買到。
　　老姜驅寒，則能用於入藥，藥店不乏上好的老姜，遠比去菜攤尋找合適。
　　就袁天綱那身體，再拖上壹天半天，李鴻儒覺得對方也不用等幾年後逃離長安城。
　　“李叔李叔，我跟妳去買姜，我可喜歡喝姜糖水了！”
　　憋久了的公孫韻好壹番鬧騰。
　　沒了陶依然，與公孫舉生活絕對不算壹件愉快的事情。
　　公孫舉喜靜，又喜讀書。
　　而公孫韻則是年齡處於燦爛之時，性格好動，難於靜下心來。
　　敲了壹戒尺後，公孫舉也擡了擡手，任由公孫韻隨著李鴻儒出去玩。
　　這讓她頓時成了壹只放飛的鳥。
　　公孫韻有點像太子，成長環境中少有小夥伴。
　　但公孫韻見識面和心態遠勝於太子。
　　跟在陶依然和公孫舉這兩人之後，見過官場，也下過大墓，這生活來得相當刺激，培養十足。
　　李鴻儒覺得公孫韻這輩子都很難靜下心來去做什麽女紅。
　　長久以來的培養是如此，基本別想著轉型到窈窕淑女。
　　跟隨在李鴻儒身後，公孫韻壹路蹦蹦跳跳，不時給李鴻儒介紹壹些好吃的好玩之處。
　　她與公孫舉在洛陽好壹段時間，對洛陽較之李鴻儒更為熟悉。
　　“買！”
　　“這看上去不錯，買個試試！”
　　“很好吃。”
　　頭壹次帶後輩出來行走，李鴻儒也不吝嗇，喜歡街邊的什麽小玩意兒就買上壹些。
　　小女孩子除了喜歡吃，也沒別的毛病。
　　靠著公孫韻指路，李鴻儒還見得了這片富人區域最近的大藥房。
　　“大金藥房”
　　這藥房下還掛著個‘懸壺濟世’的招牌，看上去頗為厚道的模樣。
　　李鴻儒入了藥店，壹股濃郁的藥材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給我來兩份最老的姜！”
　　李鴻儒入了藥店，也是直接開口尋求所購之藥。
　　老姜再老，那也是尋常之物。
　　沒什麽人泡大姜酒。
　　他所求購的只是尋常之藥，在外堂購買即可。
　　“這位客人可是身體發寒，您來得巧了，咱們店專賣全洛陽城最老的姜。”
　　藥師學徒壹口推薦買藥的語氣，隨即又好壹陣推薦。
　　這讓李鴻儒覺得門口那塊‘懸壺濟世’的招牌白掛了。
　　在大金藥房中，老姜分了五等。
　　壹等姜已經老到幹癟，看不出壹絲水分。
　　二等姜是半幹，帶著壹些濕氣。
　　三等姜正處於風幹中，隨著冬季陰冷風壹吹，驅寒藥性齊齊收斂於姜內。
　　四等姜是剛出土不久，塊莖分明，又大又粗。
　　五等姜則是新鮮出土老姜的邊角料，零零碎碎，若說碎姜的效果，五等姜與四等姜沒什麽區別，但看起來的賣相便要次壹些。
　　藥師學徒好壹陣介紹，讓李鴻儒不時點頭。
　　“最老的姜，最好的姜，兩份！”
　　“好咧！”
　　藥師學徒壹聲吆喝，劈裏啪啦打了壹番算盤。
　　“兩份壹等老姜，半斤壹份，合計稱您壹斤，八百個銅子兒。”
　　尋常老姜兩三銅板壹斤。
　　即便風幹到沒多少水分，成本也是十余銅板左右。
　　此時也算是相對的厚利，頓時讓藥師學徒壹臉的喜色。
　　“客人想必是來自大戶人家，對尋常之藥都是所求不菲，若您需要最老的姜，何不入內來看看我這壹株老姜。”
　　李鴻儒剛付了錢，隨即聽得內堂中壹道聲音響起。
　　聲音有幾分耳熟。
　　但李鴻儒壹時也沒想起。
　　“妳還有比壹等姜更老的姜？”李鴻儒奇道。
　　他此時也勉強算是手頭寬裕，若是尋到喜愛之物，如秦懷仁等人那樣花個四五金買披風也沒問題。
　　只是老姜老到大金藥房壹等姜的程度，李鴻儒覺得也夠用。
　　畢竟袁天綱和李淳風並非練武者，身體較之常人強得有限，並不需要性質太猛烈的姜熬藥。
　　但他頗為好奇，更老的姜是什麽樣子。
　　隨著藥店內堂中藥師的發聲，他頓時揭了厚重的簾子，走入了內堂。
　　“我這老姜是這數天中收購而得，依我看姜的經驗，這姜當真是老到了生平罕見的地步，只需切下壹小片，那就是驅寒的大藥。”
　　藥店內堂中，壹個帶著遮帽的中年人正介紹著他那株老姜。
　　此時老姜還帶著綠葉，栽培在壹個花盆之中，想來是老姜未死，又要繼續成長壹段時間。
　　能被對方如此介紹，李鴻儒不禁也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他帶著公孫韻進入藥房。
　　只是靠近那個栽培老姜的花盆，李鴻儒頓時便聞到了壹股濃郁的姜味。
　　這確實是壹株很老很老的姜。
　　“在咱們這行當，有姜妳軍，蒜妳狠壹說，我覺得這株老姜可以例入姜妳軍這種水準，甚至還是其中的佼……”
　　見得公孫韻翻動老姜莖稈和葉片，中年人壹番介紹。
　　擡頭之時，李鴻儒頓時就看清楚了對方那張臉。
　　也許是他自身變化較多，他認出了對方，對方沒將他識別出來。
　　“祝掌櫃真是好運氣，居然能尋得姜妳軍這種老姜！”
　　若將遮帽取下，便能識別出對方完整的原貌。
　　這是祝展鵬。
　　長安城祝氏藥堂的掌櫃。
　　山不轉水轉，沒想到在洛陽城碰到了對方。
　　這家夥還是幹的老本行。
　　祝展鵬看寶貝的眼光壹如既往的毒辣，這顯然又是從哪兒收購到了好貨，想著倒賣壹筆。
　　“客人只怕是認錯人了？”
　　祝展鵬臉色壹抖，亦是註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在大金藥房不姓祝，而是姓金。
　　自從在長安城中甩脫大理寺追兵，他又借助了長安城的地下勢力，從地下通道中鉆出了長安城。
　　最終流落到了洛陽。
　　待得聯絡家中接濟幾分，這才在洛陽這片新城中站穩了跟腳，開了壹個藥房謀生。
　　只是祝展鵬沒想到，諸多的低調也擋不住偶然的相逢。
　　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腦海中難有對方的形象。
　　此時也難辨識對方的來意到底是善還是惡。
　　祝展鵬否認了壹句，隨即見得李鴻儒擡起了頭。
　　“祝掌櫃真是好忘性，妳前年才取了我那塊納玉，這麽快就忘得壹幹二凈了！”
　　李鴻儒的開口似乎提醒了什麽。
　　祝展鵬看了許久，才從記憶中想起那段不堪走眼的歲月。
　　那是他跌落懸崖的開始，此時長安城也回不得，只能偶爾和大哥祝青山見壹次面。
　　壹朝失手，便難有翻身的機會。
　　他甚至只能自我脫離祝家，避免家族遭遇針對。
　　“皇上今年大赦天下，我現在已經沒什麽罪了”祝展鵬硬著頭皮道。
　　“妳又不曾服罪，哪來的赦免”李鴻儒笑道：“妳的案卷還在大理寺壓著呢。”
　　“我聽說王博士諫言那個什麽《秘記》被貶了，還望您不計前嫌，能給我壹條生路！”
　　祝展鵬輕口吐聲。
　　他話語中不乏威脅，也帶著請求。
　　這是壹種很奇怪的說辭。
　　但對他而言也是正常的說辭。
　　在他的渠道信息中，王福疇倒下，李鴻儒沒了多少背景。
　　但他不想再壹次撕破臉。
　　誰都有點關系，或許王福疇給李鴻儒留下了壹些什麽人脈，壹旦沖突便難於收拾。
　　他伸手偷盜納玉被抓，落到家產被封，祝家被除名，承受的後果已經不算輕。
　　只要能彼此相安無事，將壹切過掉，那便是最好的相遇。
　　“您如今需要上好的老姜，這盆姜妳軍算是我的賠禮。”
　　祝展鵬捧起花盆，雙手壹送。
　　對方似乎存在試探之意。
　　李鴻儒只覺壹股不小的氣力傳來。
　　他右手隨意壹托，將這盆老姜收入手中。
　　“……如此也罷！”
　　李鴻儒點點頭，他臉色微微壹變，隨口同意了祝展鵬的請求。
　　擒拿了祝展鵬送到長安城也只是十兩銀子的賞賜。
　　他還不需要去做大理寺的事情，若要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也沒問題。
　　讓李鴻儒頗為有興趣的是，他伸手拿過這株老姜的時候，居然收到了太吾中符合‘藥材’吸收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