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殘存的文公主

　　錦旗飄揚。
　　近六百人的使團隊伍帶著朝廷慰問的喪禮之物，又有多駕用於乘騎和後勤的馬車，貫穿了這條東西通道。
　　引領在使團最前方的是尉遲寶琳和公輸少卿。
　　“公輸大人，妳看到鴻儒兄了嗎？”
　　尉遲寶琳站在車頭張望。
　　他目光放向了空曠的高空，待得碧空中難見壹絲異常，他才問向了後面馬車的公輸少卿。
　　“尉遲大人，王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我等所能猜測”公輸少卿客套道。
　　“那也不能壹整天不見人，妳瞅瞅咱們這隊伍，沒鴻儒兄就沒了意思啊”尉遲寶琳囔道。
　　“應該壹會兒就回來了吧”公輸少卿安慰道。
　　“對了，咱們路上碰到的那個商團真是鴻儒兄的產業？”
　　“那不是王大人的產業，那是王大人師兄公孫舉的產業，他以往擔任渤海郡刺史時就不乏在各州流通跑商，卸任後做這種事很正常！”
　　“我聽說公孫舉往昔在長安城賣了十萬多匹綢布發了大財！”
　　“商人再發財能發財什麽，無非是左手進右手出，最終剩那麽壹點余錢。”
　　“公孫舉又不是普通的商人，難道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吃拿卡要他家不成？”
　　“那我就不知道了，若尉遲大人有興趣，等咱們回程碰上公孫舉，您可以多問問！”
　　……
　　公輸少卿話語秉承不得罪人，也不揭底，又不乏推脫。
　　尉遲寶琳聊了半天，只覺和這種人聊天沒什麽意思，還是與李鴻儒快活才開心。
　　“待得到了那個什麽邏些城，我定然要與鴻儒兄吹上三天三夜的嗩吶！”
　　他嘀咕了壹聲，壹旁的公輸少卿不免也是深深呼了壹口氣，渾然不知李鴻儒為何要帶上這個又黑又壯又蠢的尉遲寶琳。
　　“王大人這壹次不是回商團掃蕩遊民和沙匪，他這壹次似乎去了吐蕃……”
　　公輸少卿望向蔚藍色的天際。
　　他是經歷過大風險的鴻臚寺少卿，不是什麽沒在江湖上闖蕩的萌新。
　　李鴻儒飛縱的飛向明顯偏移了數個尺度，按那種飛縱的方向，李鴻儒應該碰不上在後方的商團。
　　但只需要邁過那片叫天山的巨大山脈，另壹側就是吐蕃國。
　　在使團行進時，李鴻儒顯然已經有了提前的行動。
　　“只盼這次行動順利，壹切可以安然，話說王大人招我們這些英俊不凡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迅速奔行了近乎壹月，公輸少卿還沒弄明白李鴻儒選人的意圖，這讓他只覺有些迷茫。
　　遠在吐蕃國，李鴻儒同樣臉帶茫然，壹時難知年紀輕輕的松贊王怎麽就忽然死掉了。
　　這有點不合常理。
　　松贊王的老婆雖然眾多，但並非貪圖美色放縱之人，難於落到身體空虛暴斃的程度。
　　而且伴隨死亡的還有毗俱砥王妃，這更不可能是體虛的忽然死亡。
　　距離松贊王過世已經兩月有余。
　　從大唐收到消息，又到大唐派出使團奔喪，再到達吐蕃國，這期間的時間非常長。
　　若不具備長遠距離飛縱的能耐，到國外奔喪晚半年是很常見的事情。
　　李鴻儒沒有急著去邏些城，但也沒有晚到太久。
　　只是大致對比了唐皇過世引發的動亂期，李鴻儒才有著選擇性的飛縱前行。
　　他飛縱在高空中，待得看到那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市，鴻鵠的身體才迅速恢復成人形。
　　只是墜落到城外壹處偏僻地帶，李鴻儒隨即有著變化，化成了普通吐蕃人的模樣。
　　松贊王和毗俱砥王妃已經過世了兩月有余，進城不算太難。
　　只是壹番拉扯，李鴻儒化成的‘米瑪’再次進入了邏些城。
　　他拉扯著還算幹凈的粗布衣服，又臨街買了壹個竹筐，待得慢慢行進，李鴻儒這才靠近到小昭寺。
　　城中諸多處不乏學習大唐習俗懸掛了白色的燈籠，諸多纏繞的紅布中，又混入了相當多的白布，宛如彩帶壹般飄蕩。
　　得益於松贊王的開明，寺廟並不忌諱靠近與拜訪，只是在壹些重要之處有兵衛把守，讓常人難於通行。
　　李鴻儒入了寺廟，待得轉過數個廊檐之處，他已經借助天衣輔助化成了往常見過的祿東贊模樣。
　　“大相！”
　　“大相！”
　　“大相！”
　　……
　　聲聲恭敬的稱呼傳來，李鴻儒只覺祿東贊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大相的職位很高，往昔屬於尚囊擔任，在吐蕃王庭中的職位大致類似於長孫無忌等人。
　　這已經算是壹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頂級職位了。
　　只是分別了數年，李鴻儒沒想到祿東贊已經爬到了這種高位。
　　他昂起頭，看著諸多俯低了身子的兵衛，壹時覺得吐蕃國的制度挺好，這至少讓他通行無阻。
　　只是沿著小昭寺的廊坊行進數百步，便到了吐蕃王室禮佛的重要之處。
　　高大的大日如來等身佛像下，文公主身披白色寬袍，端坐在佛像前，手中不乏經文書籍。
　　低低誦經的聲音傳來，李鴻儒只覺心中大為寬松。
　　踏足的聲音傳來，文公主有著低低的回頭。
　　待得看到祿東贊的模樣，她又扭頭了回去。
　　但待得數秒後，她又扭了回去，壹雙眸子有著註目。
　　“這是如來佛祖法身之前，任何褻佛之事都會引得這位佛祖插手吐蕃，妳假扮了祿東贊的模樣，但瞞不過我，若妳速速退去，我可以當沒見妳！”
　　時隔數年不曾相見，文公主已經從文法元神轉向舍利子修行，修為已經踏入四品到五品的層次。
　　這個層次的實力有限，尤其大唐佛文化有限，只供給了修舍利子的典籍，少有佛教煉體和術法的能耐。
　　文公主這是空有壹身修為，難有了施法的能耐。
　　但對方聰慧機敏，言語之間不乏借力。
　　李鴻儒只是凝望數秒，身體隨即有了顯形。
　　“妳們化成大唐人又如何，這種卑劣手段對我無效，也休想引戰到唐國！”
　　“公主！”
　　文公主沈聲呵斥時，李鴻儒隨即有著柔和的回應和微微躬身行禮。
　　“虛假的變化有形，但難於變出我等往昔送公主入吐蕃的數月經歷，公主可隨意挑壹處查驗，問壹問我的真與假”李鴻儒道。
　　“我陪嫁時有壹面鏡子，妳見過那面鏡子嗎？”文公主問道。
　　“我當然記得那面日月寶鏡，日鏡埋於赤嶺以東，月鏡埋於赤嶺以西，那還是我陪公主所埋下！”
　　鏡面為日，鏡背為月，這是文公主往昔埋日月寶鏡時的講述。
　　李鴻儒對往昔壹些話的記憶已經有著模糊，但他依舊記得這面寶鏡埋葬的地點和分別。
　　這算是他和文公主少有的獨特回憶。
　　只是脫口而出的證明，文公主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我沒想到妳真的過來了！”
　　文公主伸出手，這讓李鴻儒眼皮壹眨。
　　只是透過文公主手上發膿的黃色水泡，李鴻儒已經基本猜測出松贊王和毗俱砥王妃死在了什麽手段下。
　　這是毒。
　　與慢性折磨咒術並無區別的毒傷。
　　慢性潛入，平常悄無聲息，待得爆發時則猛烈無比，難於救治。
　　李淳風借力布置的陣終究是向著大唐人，而文公主又經常來小昭寺念佛，這也讓文公主穩鎮了身軀，形成了松贊王和毗俱砥王妃毒性發作的時間差。
　　待得毗俱砥王妃和松贊王壹前壹後的暴斃，文公主醒悟過來時，也長期在這處寺廟中有著誦佛。
　　毒素在文公主身軀存留，又保持了難於猛烈發作的特征。
　　李鴻儒只是搭手，就已經清楚了文公主體內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