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9章 王福疇離京

　　尚書右仆射。
　　朝廷二品文職。
　　右仆射下掌控兵部、刑部、工部等諸多事宜。
　　這是能參與朝廷議政的職位，甚至較之封賞大會上開腔的蕭瑀職位和權利更高。
　　官居如此之高，封德彜舊居坐落位置就離皇城較為接近了。
　　以秦家的地位，拿下這種宅子也沒人說閑話。
　　朝廷對汗國征戰，不得不追求高額稅收，想著激活地產經濟，才放開了購買限制。
　　如今可能覺察到政策要收尾，又有秦家的關系，戶部中書舍的官員速度極快。
　　答應在三天內完成的登記轉移手續在兩天內便完成。
　　待得李鴻儒和李旦交了戶宅費和稅費，壹張地契也到了手中。
　　在李氏布店中，李保國正和十多人壹起喝酒吹牛皮。
　　轉移了住宅，李氏布店便會成為歷史，難於過遠掌控經營。
　　客氏心情有激動，但也有著矛盾。
　　這是打拼了十幾年的地方，每壹處都有曾經奮鬥過的痕跡。
　　兩夫妻有著不舍。
　　但李保國和客氏很清楚，當子女高升時，他們只能助推，不能成為拉後腿的對象。
　　否則鬧騰出兒子住豪宅大院，父母蹲守破舊布店的傳聞，便會臭了子女們的名聲。
　　待得李鴻儒和李旦回店，店內又熱鬧了好壹陣。
　　眾人小聚熱鬧時，再聽門外有人敲門聲。
　　待得李鴻儒開門，頓時見得了公孫舉。
　　在公孫舉身後，王福疇的身影依舊。
　　“老師！”
　　李鴻儒呼上壹聲，頓時迅速打開了大門。
　　王福疇被取消禁閉的時間比李鴻儒想象中要快。
　　這是上午就已經宣旨了。
　　“好！”
　　王福疇端詳著門內的李鴻儒。
　　眼前幾乎是壹個陌生的青年。
　　沒有了往昔看到的弱不禁風，李鴻儒的身材高壯，甚至於透出壹股武者的強大氣勢。
　　這是缺失了他的教導，李鴻儒走上了另外壹條路。
　　但這條路走的很精彩。
　　如今的李鴻儒遠比他想象中成長的要好。
　　即便是王福疇再苛刻，也找不出任何責備之言。
　　征調到並州壹行，李鴻儒完成了人生的蛻變。
　　唯有那聲‘老師’依舊。
　　有公孫舉在，王福疇也清楚了部分內容，得知了這個學生在後方出力。
　　公孫舉搭進去了。
　　但李鴻儒又將他撈出來了。
　　王福疇不知這是如何辦到，讓君王如此快就改變了意願。
　　“老師屬於大勝汗國的特赦，只是責罰也有些重，今日就要啟程去儋州上任”公孫舉道。
　　“儋州？”
　　迎入王福疇之後，李鴻儒聽得公孫舉發聲，眼睛頓時壹瞪。
　　“妳不用擔心，陛下這是不想再看到我，免得將來出事有著遷怒。”
　　王福疇呵呵壹笑，臉上也不做介意。
　　此時的李鴻儒不像當初那麽萌新，連大唐的地理誌都不清楚。
　　儋州。
　　雖然只是壹個普普通通的地名，但李鴻儒很清楚那邊是什麽地方。
　　儋州是屬於流放者的地盤。
　　諸多有罪者被流放到嶺南，交趾，儋州，瓊州等處。
　　那是壹片荒蕪之處，人口和文明有限，更是有毒瘴和妖物叢生，需要進行不斷的開荒才能生存。
　　這些地區最繁華之處，或許還沒有潁城好。
　　諸多流放地被譽為天之涯，海之角。
　　入了這些地區，基本相當於放逐。
　　被流放者只能在這些土地上生存，繁衍後代。
　　而官員腦袋中也不用想著升遷，調任等事情。
　　在這數處地方，很少有官員能擺脫當地職位的魔咒。
　　王福疇入了儋州，此生便基本無望再回長安城。
　　李鴻儒沒想到唐皇解除王福疇禁閉之後，懲處還是如此之大。
　　“我這算是咎由自取，真是悔不當初！”
　　王福疇開口。
　　這讓李鴻儒壹時不知道說點什麽。
　　王福疇的下場並不算冤枉。
　　王福疇的介入還是太主動，也太快，更是極為不湊巧的撞上了太子出事。
　　想著提醒君王，這是將自己都陷了進去。
　　“陛下賞罰分明，妳莫要責備陛下，若是人人如我壹般，這天下便是謠言滿天飛，如今陛下讓李淳風和袁天綱調查，算是我付出有所得。”
　　王福疇的臉色坦然。
　　他顯然不後悔向朝廷提交註釋《秘記》，他只是後悔自己選擇的時機不算好，被壹些有心人推波助瀾當了槍。
　　也算他多年來勞苦功高，沒有因為太子被蠱惑後就被砍頭。
　　如今唐皇借助大唐對外大捷進行特赦，也止住了壹些人的嘴。
　　但唐皇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畢竟王福疇影響的是唐皇的兒子，還是太子之職，未來大唐帝國的繼承人。
　　此番懲罰已經算是非常留情面了。
　　他低聲說了數句，又對李鴻儒和公孫舉警戒道：“妳們壹定要註意，不論將來官到何等位置，實力又有多強，都不要介入到皇權的事態中。”
　　夾雜在《秘記》中，王福疇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對事態的控制。
　　民間的傳言被人推波助瀾，蔓延的速度太快太快了。
　　壹步錯，步步錯。
　　他不得不跳出來。
　　但跳出來之後，王福疇發現自己倒了大黴。
　　他在這種大勢之中不可避免充當炮灰。
　　“將來之事難言，但大勢難擋，逆潮之時會猶如螳螂擋車。”
　　經歷過壹次，王福疇也看開了。
　　他此時的下場已經算是很好。
　　“今天未時之前，我便要離開京城”王福疇道：“我心中牽扯著諸多事情，也放心不下妳的教學。”
　　王福疇看著李鴻儒。
　　這是他教育最少的弟子。
　　眼見著李鴻儒放射出灼灼光華，但他難以看著成長。
　　王福疇有幾分不甘心。
　　但見得李鴻儒的模樣和實力，更有國子學生的身份，他又放心了幾分。
　　“這是我《南明丁火的後三卷》，也有壹些關於我個人推衍的方向，只能提前交予妳，若是有不解，就找妳師兄，他如今也是個閑散人”王福疇叮囑道。
　　“以後也是以後也是”公孫舉連連開口道。
　　“妳怎麽能說以後也是？”
　　“學生本就對做官並無多少興趣，只是最初想著有幾分能耐，若是不報效於大唐，不免浪費了才華，如今替代者甚眾，我就安然退下來了。”
　　公孫舉嘮嘮叨叨。
　　他顯然不想再做官。
　　成長到壹郡的刺史，這已經是文官的極高成就。
　　倘若再成長，便要進入長安城朝廷政治中心。
　　見識了自己被貶的速度，還有王福疇夾雜在這中間的風雨，公孫舉已經熄了這方面的誌向。
　　“妳被貶的幹凈，沒人落井下石，想著謀害妳，也好！”
　　王福疇尋思了數秒，這才吭聲。
　　人在江湖，想退出時身不由己。
　　但在官位之上，同樣是如此，這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場所。
　　公孫舉立場極中立，又時常跑跑腿四處盤活渤海郡經濟。
　　諸多州郡被他占了便宜。
　　但諸多刺史又巴不得他趕緊來占便宜，好方便兌換掉自己州郡多余之物。
　　這讓公孫舉的人緣處於被嫌棄又歡喜中，依舊是不偏不倚，和王福疇的中立態度沒大區別。
　　眾官難於因為這種關系力保公孫舉，但也不會對公孫舉下黑手，在落難時落井下石。
　　公孫舉能安然退出。
　　他擅長經濟，又是元神高手，不當官也能活得很好。
　　“那就只有妳了！”王福疇看向李鴻儒道。
　　“我還沒當官呢”李鴻儒低聲回道：“再說了，我對當官也沒興趣。”
　　“……”
　　王福疇覺得自己收的徒弟個個都很佛性。
　　壹個上任安然，退任坦然，下來後就沒想著回去。
　　壹個現在就對當官沒興趣，這種態度在將來當官摞挑子只怕是極快，怠政是免不了。
　　“妳們多少還是要有興趣壹些啊！”
　　王福疇只覺有些恨鐵不成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