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四方能人出

　　殺劫入冥身為橋，刀借民怒斬半朝。
　　都夷冥殿，十位帝鬼，已斬至第五殿，前六殿之崩潰傾塌，引得滾滾紫氣借胡麻之身，回至人間，浩瀚湧蕩之相，幾乎要淹沒了偌大壹座大哀山。
　　如今的人間尚且不知胡麻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大哀山上的國師，王家諸人，老算盤，卻已經被這場面，驚到瞠目結舌。
　　尤其是剛剛還在擔憂，認為胡麻這步棋走的不好的國師。
　　他猜到了這場殺劫會被世間門閥貴人所阻，因為他之前與這些人打了太多交道，知道他們有多麽難以被說服，但卻沒想到，轉生者所做的事情，從壹開始，便遠超他的意料。
　　他壹開始並不看好轉生者，因為這些都是世外之人，離這個世界太遠。
　　所以哪怕他們掀起了這場殺劫，國師也認為他們只會是引導者，引導這片世界，落入最大的壹場浩劫，至於結果如何，他們並不關心。
　　就像是疏離於世界之外，看人間熱鬧的邪祟。
　　但卻萬萬沒想到，他們非但以身入局，甚至做到了以身獻局的程度，這….…怎麽可能?
　　怎會有外人，對人間做到這種程度?
　　“夏蟲不可語於冰，井蛙不可語於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而同在此時的冥殿，胡麻吞掉了第六殿、第七殿、第八殿的帝鬼及滿朝文武，也已變得法相高大凝實，壹身兇威可怖。
　　青面獠牙，盡顯兇相，目若銅鈴，卻又有著壹種洞察萬物的沈寂，他身在夢中，但卻仿佛可以感受到大哀山上，國師以及其他人此時的詫異。
　　心底情緒，復雜已極，低低嘆著：“這只是因為妳們不懂，個人利益，聲名，都不是最大的追求......”
　　“最大的追求，是實現自己的道理啊...”
　　人間，四府七州起了民怨，壓死了昌平王，也將陳頭降逼進了絕地之時，湖州之南，西北之地，西南之地，北地，也各有壹片片前所未有的熱鬧掀起。
　　湖州之南，明州王率眾兵馬攻打渠州時，而南邊則是留下了右路將軍張燕北，率兵駐紮，以防南邊異動。
　　他深知自家肩上，扛著保糧軍的安危，壹旦此地被人奪了，那東山道壹帶，包括了明州王的老家，也都會落入敵軍手中，因此壹日不敢懈怠，每日裏訓馬練兵，日夜循守。
　　早些時候，明王攻打猛虎關時，南邊諸路草頭王，還算老實，但在這壹場人間殺劫掀起之時，便忽然之間，多了許多兵馬前來襲擾。
　　老張只守不攻，也扛過了許多艱難。
　　最要緊是南邊的混世王，頗有與明州王交好之意，無形之中，幫著解決了許多麻煩。
　　卻不妨，隨著殺劫掀起，南邊混世王卻忽然之間翻了臉，直接大軍攻來，光頭老張這壹支守邊軍，便立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之中。
　　先是有壹支背負著竹排的古怪兵馬，身穿藍袍，喜戴銀飾，背上都背著壹支竹筒，兩軍近了，便拿起了身後竹筒來敲，自家兵馬便立時頭暈腦漲，會立時被對方掩殺過來。
　　更有壹些，便是活著回到了營中，身子上也出現了各種腐爛跡象，傷口之中，怪蟲爬進鉆出，非但他們成了累贅，連照顧著他們的人，也被這惡疾染上。
　　再有那湖州之南，十萬大山，竟也像是活了。
　　對家兵馬，自山中鉆進鉆出，如蛇歸洞，自家兵馬卻是壹進山中，便銷聲匿跡，再無音訊。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再發現時，往往便已成群結隊的在山間吊死。
　　如此連鬥了半月有余，老張手底下壹萬兵馬，三萬民夫，都已經潰散死絕，只剩了不足千人，退守到了湖州邊界壹座小小縣府，被這裏的走鬼人護在城中，卻是連頭也不敢冒了。
　　老張是條漢子，為替明州王守明州老家門戶，不曾退過壹步，手底下八位弟子，這會子都死的只剩了兩個。
　　為了對抗那竹排軍召喚的蛇蟲，嗓子都吼出了血，也沒想過要退。
　　但如今，卻是真個生出了退意，實在是這片戰場上，發生的怪事太多，太多兵馬，死的不明不白，再不退，手底下的兵馬便要死絕，自己這壹門裏連師傅帶徒弟，也要全搭在裏面。
　　但也虧得此時，走鬼張阿姑與青石鎮莊子裏的小李先生趕到了這裏，遞來了走鬼壹門的信，只言強援將至，請老張耐心等候，再守數日。
　　老張也深知此地的重要，只能咬牙苦守著。
　　但卻每守壹日，都是煎熬。
　　如今全軍上下，都被竹排軍驅使蛇蟲的本事嚇破了膽，全軍上下，見著壹根草繩，都要控制不住的哆嗦。
　　更是聽聞，南邊混世王已是集結兵馬，號稱有十萬之數，隨時便要向了湖州進發，而這裏，卻只有自己這不足千人守著....
　　但卻也終於在這時，援兵到了。
　　先是壹位穿著體面漂亮，嬌俏可愛的小娘子，自稱是明王麾下巧雲將軍，夜裏坐轎，率了五百披麻軍星夜趕來，天明時入了城，要幫著光頭老張，對抗南邊的混世王。
　　老張壹見，幾乎要哭了出來：“盧夫人，知道妳本事大，當初與青衣惡鬼鬥法，妳亮過壹手。”
　　“但妳就帶了這麽五百人過來，加上我手底下的，也就千數。”
　　“咱們拿命對抗混世王十萬大軍?”
　　地瓜燒見著光頭老張沮喪的模樣，只笑道：“別慌啊，還有沒到的呢.….”
　　“那個才是大頭!”
　　“紅燈娘娘會的左護法都說了，不管妳這邊是什麽情況，只要那位到了，定然可以助我們反敗為勝!”
　　光頭老張見她如此自信，也壹下子期待了起來：“是誰如此厲害?莫不是手底下有千軍萬馬?”
　　全軍上下的期待之中，這壹日，他們盼著的人終於到了，只見得壹人身穿白袍，手裏握著竹笛，坐了古怪的牛車，車上拉著幾只竹簍，慢慢悠悠，徑直來到了縣府之中。
　　他目光掃過了這縣府上下，已經被打破了膽子的兵馬，以及有些日夜哀號，傷口潰爛數日，無數怪蟲在傷口鉆進鉆出的傷員。
　　皺起了眉頭，道：“軍中煞氣，確實對蠱蟲效果最弱，也難怪吃了這麽大的虧，只是祝家縱容此軍，便已落入下乘。”
　　然後擡眼向了南邊十萬大山看去，淡淡道：“準備壹下，今夜便入山吧。”
　　“啥?”
　　光頭老張滿懷期待等來了他們，如今卻是氣得要直接摔了手裏的兵器。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麽久的援兵，竟只這麽兩人?
　　咱老張出身江湖，也不是不懂這江湖，自身便是守歲，更是見過許多厲害門道，也見過許多奇人。
　　但再是什麽奇人，面對著千軍萬馬，也要避其鋒芒，今天就這麽光桿桿的壹個人，便要誇下海口，帶著自己這已經嚇破了膽的八百人馬，去那妖山之中，對抗那混世王十萬大軍?
　　胡鬧!胡鬧!
　　別說聽令，連這人的飯都不想管了!
　　…
　　……
　　“貴人老爺要殺人，老天也要殺人嗎?”
　　而在西南所在，楊弓率兵趕到了這裏，遍目所及，卻是怒發沖冠。
　　他率大軍，自渠州開始，斬盡世家，開倉放糧，但保糧軍卻只取其中壹份，余者留下，也讓婦孺老弱，有機會熬到秋收。
　　其余青壯，願留的留下，願走的便跟上了自己。
　　這壹路過來，惡仗也不知道打了幾回，硬骨頭也不知啃了幾個，但到了此地，卻開始變得寸步難行。
　　仿佛老天爺故意為難，大軍行間，糧車堆作壹處，偏就受天雷所擊，起了大火，燒掉壹半。
　　行走於山間，便見地龍翻身，巖石傾落，死傷無數，過河之時，平平波面，便起大浪，不知將多少舟船打翻。
　　更過分時，四月天裏，卻天降大雪，連綿壹片，不知多少凍餓而已。
　　如今這天下，本就有楊弓惡鬼轉世，該受天譴等話，也有楊弓受鬼神庇佑，無往不利之語，但如今，他這壹行艱難，處處是災，步步是劫，竟是連這上下兵馬，都跟著軍心動搖。
　　楊弓不怕打惡仗，但見得這些自願追隨了自己，只願少有人餓死的青壯，憑白無故，便稀裏糊塗的死了，心下卻極是惱怒。
　　自己答應他們不會餓死的話，猶在耳邊，但如今呢?
　　自己保了他們不被那些貴人老爺殺死，如今卻要死在這天災之下?
　　他心下大恨，但手裏有刀，卻不知該斬誰。
　　“人不殺人天殺人。”
　　卻在這上下士氣受挫，裹緊了草衣避著風雪之時，有人抱了腿，坐在了旁邊的巖石上。
　　他是從別處趕來投軍的，在楊弓手底下，混了壹個行刑的小官，也沒啥特點，就是每壹次砍人腦袋，都砍得特別幹凈，楊弓與他也不熟絡。
　　直到這壹會子，才聽到了他在那裏嘆：“是老天爺要咱們的命，不餓死，也要被人殺，不被人殺，也要被天收走…..”
　　“這平頭老百姓的苦日子，是永遠也苦不到頭的...”
　　這話似是動軍心之語，楊弓聽見，便壹時動意，治軍從嚴，不知該不該砍了他。
　　但壹眼看去，便見到四下裏皆是在這風雪之中，穿著單薄，面有菜色之人，望著那壹雙雙無精打采的眼睛，心裏先就有些累了。
　　這群被自己從餓死的命運面前保了下來的人，其實到現在都沒有怪自己，倒是明顯見到，好多人仿佛真的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活。
　　而就在楊弓都只覺壹顆疲憊至極，騎了馬來回查看，卻面對著這茫茫天災，束手無策之時，前方滾滾風雪之中，卻是忽然看到了壹方宏偉廟宇，於茫茫風雪，高大森嚴。
　　身邊的軍師鐵嘴子見著，便忽然心裏壹動：“將軍，既是天災害人，前方有廟，何不進去拜壹拜鬼神?”
　　楊弓聽著，心間壹動，自小至今，確實有著求神問鬼的習慣。
　　身邊諸人，遠遠見著此廟神聖闊大，也都略略生出了些希望，皆在壹邊，等著明王的旨意，只有那遠處壹臉麻木的漢子，只是冷冷瞧著，並未說些什麽。
　　若能讓手底下人活命，楊弓不介意進去磕頭，但也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有些不願。
　　“又或是，直接毀了這廟，砍了廟裏的神像?”
　　卻也在這時，有清冷的聲音，風雪之中響了起來，轉頭看去，便見是壹位懷裏抱著白貓，身上穿著白色狐裘的女子。
　　她身邊，有軍師鐵嘴子及壹眾不食牛門徒相伴，身邊還有幾個氣質非俗的男子，以及壹車車的糧草物資，而如今，她不急著自報身份，反而冷眼看著明王楊弓，道：
　　“如今這天下人都在傳妳明州王乃是天生殺人魔頭，為這人間造殺孽來著。”
　　“聽見妳要過來，提前好幾天的，壹整個村的人倒逃空了，見著妳倒黴，這天下不知多少人拍手稱快，但我卻要過來問妳壹句.....”
　　“妳真覺得自己有罪?”
　　楊弓咬著牙森然道：“我只是想讓多個人活著，有何罪?”
　　“正是。”
　　穿著狐裘的點頭，認真道：“妳既相信自己所為之事，又何必畏懼了這所謂的神神鬼鬼。”
　　說著，她擡起頭來，冷眼向了這漫天的鵝毛大雪看去，目光森然：“神擋妳的路，那便誅神，天擋妳的路，那便罰天，如今保糧軍步步是災，凍殺活人，便已是潑天大罪!”
　　“我替妳將那賊老天綁至此處，申明大罪，妳可敢壹刀斬了他?”
　　楊弓聽著，都懵了，只覺熱血激入腦中。
　　而不待他答話，遠處巖石上蹲著的老漢，則已罕見的面上忽然爬起了歡喜，擡頭看來，咧嘴笑道：“懂道理的人來咧.....”
　　西南之地，鼠病橫行，但在這地域之中，某個小鎮，卻是壹片熱鬧。
　　這裏有人擺起了戲臺，耍起了大缸，敲起了梆子，踩起了高蹺，熱熱鬧鬧壹番堂會，人間各地，所能想到的把戲似乎都能在這小鎮上找到。
　　只是古怪處卻是，這裏只有耍把戲的，卻沒有看把戲的，沒有觀眾，也沒有賞錢，如此孤零零冷清清的表演，卻足足持續了三日，終於迎來了第壹位觀眾。
　　滿鎮之上，所有耍把戲的人都向他看了過來，要看他第壹句話說什麽，第壹件事做什麽。
　　而這人卻只是背著雙手，緩步入了鎮子裏面。
　　來到了壹位弓著身子將十幾只碟子戲耍的女娃子身前，微微壹笑，從袖子裏摸出壹枚銅板，扔在她身前。
　　微笑道：“好活，當賞!”
　　渠州之北，滿天下都開始熱鬧之時，鐵檻王周大同，卻還正壹臉的懵懂。
　　他在渠州時，被明王楊弓莫名的送了這麽壹份大功，拿下了渠州，鐵檻王之名，也是壹朝起勢，天下聞名，但接下的事，他卻不知如何了。
　　拿下了渠州，便該北上，去打長勝王。
　　但他可沒有把握去對付那曾經連上京城都打了下來的長勝軍，既沒有把握能贏，也沒有心思打仗，心裏只想著楊弓這兄弟的所作所為，更不了解手下人為何不讓自己過去幫他。
　　但偏偏也就在這時候，長勝王大軍，便已壓到了渠州邊境，來勢洶洶。
　　周大同都想著要跑路了，帳內卻壹下子來了兩個人，這壹開口，便把周大同嚇著了。
　　“我便是長勝王。”
　　那身材高大威猛，略有壹點胖的人道：“我身邊這位，是淮北陶家的陶寅陶大公子，陶家勛貴世家，五世三公，論起身份，便是連十姓都不放在眼裏的。”
　　“哦，妳們大概更熟悉他的名號，都喚他作白馬銀鞍小智將，從來不與人正面廝殺鬥法，但毒計壹條跟著壹條。”
　　“啊喲...”
　　周大同當時壹聽，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大軍壓境，危在旦夕，對方主將與軍師，倒孤身來自己帳裏了?
　　刺殺的?還是過來談和的?
　　那咋地?
　　直接派人把他們拿下?還是請他們喝酒?
　　緊接著，這兩人便開口道：“我們也知道妳是鎮崇胡家大先生的師弟周大同，我們與他是朋友，也是站在了壹邊做事的。
　　“將來見著面了，妳跟他說是孟州悶倒驢與五加皮過來的，他自會知道。”
　　說著，二人神色也有些沈凝，微壹沈默，才沈聲道：“這壹趟，也是與妳商量壹件大事的，我們的兵馬，皆是壹手帶起來的好兄弟，從今日起，便給妳了。”
　　周大同更懵：“啥?”
　　旁邊那自稱五加皮的人道：“當然要演壹場戲，妳假意打敗了我們，我們便投靠於妳。”
　　“但千萬對他們好壹些，不怕打仗，只是不能當是後娘養的。”
　　不得不說，這壹整夜，周大同都當自己是做夢壹般，長勝王那是何等存在，縱橫北地三道十壹府，兵強馬壯，所向披靡，別說自己，便是加上了楊弓與石馬鎮子，都不壹定能跟人碰瓷。
　　如今，卻是兩個人莫名其妙到自己軍中，大手壹揮，便說要將手底下十萬兵馬與數州之地，全都交給了自己?
　　做夢都不敢這麽做啊，還不如說給兩個寡婦過來更讓人相信
　　可他也沒想到，長勝王居然是玩真的。
　　第二日時，兩軍拉開陣仗，長勝王自持勇武，上前來與鐵檻王鬥將，周大同莫名其妙的就贏了，那長勝軍中白馬銀鞍小智將便來與他鬥法，也輸得心服口服。
　　於是，這兩人便都順水推舟，投效過來，十萬長勝軍，便這麽糊裏糊塗的，都到了鐵檻王周大同手裏。
　　周大同隱約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準確，因為哪哪都不太對。
　　而也就在他這鐵檻王有勇有謀，兵不血刃折服了長勝王，聲勢震天動地之時，卻也在此時，有北地長雄王只率三千精兵，路經渠州，只言要為天下，去除掉明王楊弓這禍害。
　　要鐵檻軍讓路，放他們三千精兵過去，並保證了絕不襲擾。
　　周大同別的事情上，還迷糊著，但唯獨聽了這話，卻是壹下子便確定了下來。
　　厲喝：“攔下，連條狗也不可放過去!”
　　長雄王見鐵檻軍不讓路，卻也並不覺意外，三千精兵拉開了陣仗，從陣中走出了壹溜十位將軍來，各各按馬，立於陣前，道：“兩軍本無仇怨，只為借路除魔。”
　　“既是鐵檻王不許，那便約定鬥將分勝敗，若是我軍僥幸十陣齊贏，那便請鐵檻王借壹條路來，如何?”
　　“+陣齊贏?”
　　連周大同都倒吸了壹口冷氣，對方這是多大的口氣，敢這麽說話?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守歲門道出身嗎?
　　眾目睽睽，滿軍看視，不能不應，只能拉起壹眾大將，自軍中走了出來，遙遙看去。
　　便見得對方騎在了馬上的眾人，各個睥睨，神色傲慢，有些連甲胄都沒穿。
　　但愈是如此放松，便愈是讓人心驚，尤其是見識最深的石馬鎮子孫老爺子，看了壹眼，再看壹眼，已是有些肝顫，低聲叫道：“壞啦，長雄王是假，養命周家的人出手是真…..”
　　周大同也是目光盯住了對方壹人，心裏緊張了起來。
　　他慢慢的勒馬前行，走至了場間，只看到那十位出陣之人，每壹人都有著淵渟嶽峙的氣勢，也有著睥睨數萬兵馬的傲氣。
　　周大同也是守歲門道，只是修行不算太勤，如今也剛剛煉過了五臟，還未入府，看孫老爺子，都如螻蟻見蒼天，看這些人，則有種看不懂的感覺。
　　差了整整壹個入府的大境界，於門道裏面的本事，雙方根本不在壹個層次上。
　　但差距如此之大，周大同卻還是強自穩著，走了出來，兩軍上下，目光皆交織到了他壹個人身上，只覺鐵檻王在此時，倒似有種風蕭蕭兮，義之所在，絕不回還之意。
　　然後就見周大同縱馬來到了場間，忽然翻身下馬，朝了對方十位大將拱衛於中的女將，便是壹個頭磕了下去：
　　口中驚喜叫道：“嫂子，是我啊嫂子....”
　　“我是胡麻的師弟啊….”
　　“妳過年的時候還在我們寨子裏住過，借過我家鋪蓋呢..”
　　這突如其來的壹幕，兩邊軍中，所有人都懵掉了，尤其是長雄王壹邊，更是上上下下，都忽然將目光投向了這出列的十將之中，唯壹的女將。
　　周四小姐也懵了，看不清她面容，但只見她沈默了良久，緩緩從軍陣之中，走了出來。
　　帶著那在軍陣之中歡天喜地的鐵檻王周大同，壹並來至了鐵檻王軍中，然後轉向了對面，說道：“開始吧!”
　　“妳們那邊，誰先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