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壹章 差點把我大哥摔著

　　清早。
　　幹凈的天空顯示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槐序坐在客廳陽臺的吊椅上，吊椅壹直旋轉著，他手上拿著壹個大蘋果，啃得咵嗤作響。
　　洗漱完畢的周離走出來，見狀問了句：“妳不頭暈嗎？”
　　“不啊。”
　　槐序從面朝著他轉為背朝著他，又轉回來，再次面朝他時開口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醒了壹次。”周離走到他身邊，在躺椅上坐下來。
　　“怎麽醒的？”
　　“不知道。”
　　“我知道。”槐序轉著圈說，“對面那家人半夜三更不睡覺，點燒烤吃，關門哐的壹聲，真是的，壹點不都註意……”
　　“……”
　　周離扯了扯嘴角。
　　相比起晚風的喧囂，滇池邊的清晨顯得異常平靜，只有清冷而安靜的空氣，漸漸蘇醒的城市。
　　和這只半夜三更不睡覺，留意別人點外賣關門，以及有沒有被關門聲吵醒的老妖怪在陽臺上坐了壹會兒，感受著清晨的好，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臨近八點，要到上課的時間了，他才摸出手機。
　　打開QQ，稍作猶豫，還是選擇了最信任最親近的表妹。
　　周離：幫我和楠哥簽個假條
　　包子：60
　　周離：？？60？
　　包子：簽假條5塊，壹個人
　　周離：那？
　　包子：保密50
　　周離當即就懵了，拿著手機楞了會兒。
　　周離：保什麽密？
　　包子：壹夜未歸，第二天上不了課
　　周離：……
　　周離：我說妳啊，思想能不能健康點
　　包子：表哥，我已經成年了
　　周離：那我告訴楠哥
　　包子：30！
　　周離：無語
　　周離：當給妳吃飯錢了
　　周離：【紅包】
　　妳的好友包子領取了妳的紅包。
　　包子：謝謝表哥
　　周離：對了，今天團子也不去打工了
　　包子：【紅包】
　　包子：表哥我知道錯了
　　周離露出了笑意。
　　直接關掉QQ。
　　身旁的吊椅輕微作響。
　　而坐在吊椅上壹直轉圈圈的槐序每轉壹圈，目光都要從他身上掃過壹遍，讓他怪不自在的。
　　直到槐序開口問道：“妳在樂什麽？”
　　“沒什麽。”
　　“肯定做了虧心事。妳這個人，高興的時候不笑，只有做了虧心事的時候才笑。”槐序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
　　“沒有。”
　　“李呆毛的事，妳不急了？”
　　“沒有！”
　　“嘖嘖……”
　　“急也不是辦法，慢慢觀察吧。”周離起身了，“楠哥還沒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我們下去吃早飯吧，給她打包。”
　　“哼哼……”
　　“哼哼是什麽意思？”
　　“哼哼……”
　　槐序從吊椅上跳了下來，身輕若無物，吊椅依然旋轉著。
　　半小時後。
　　他們回到家中時，楠哥已經醒了。
　　壹只小貓娘乖乖坐在她大腿上，被她肆意玩弄著尾巴和耳朵，而小貓娘似乎毫無不適感，表情和壹只小貓壹樣，睜著大眼睛，無所事事又神情認真的左看右看，仿佛那只邪惡之手並不存在。
　　周離見狀，心裏有點酸——
　　他和團子大人認識這麽久了，都從來沒有這樣過。
　　倒是槐序不覺有什麽，元氣滿滿的和楠哥打著招呼：“早啊楠哥，給妳們帶了米線回來！”
　　“早。”
　　“早喔！”
　　“昨晚睡得好嗎？”槐序問。
　　“還湊合。”楠哥說。
　　“還湊活……”小貓娘學舌。
　　“昨晚對門那家人關門好大聲，周離都被吵醒了。”槐序無奈道，“他們點了外賣，燒烤，還有烤茄子、豬蹄和羊排，噴香，弄得我壹晚上腦子裏都是燒烤，打遊戲都沒精神。”
　　“是嗎？沒有聽見誒。”
　　“團子大人也被吵醒了喔！”
　　小貓娘說著，在楠哥腿上搖晃了下身子，接著咻的壹下，小貓娘又變回了小貓。
　　周離已在茶幾上打開了保溫盒，將配菜和燙好的米線倒進滾燙的高湯裏，又打開了向老板多要的塑料小碗，拆開筷子攪壹攪，給團子夾了少許米線和肉，壹切做得妥當了，才將筷子遞給楠哥：
　　“快吃吧，還很燙。”
　　楠哥咧開嘴對他笑了笑，很滿意，又有點不好意思，便轉頭對槐序說：“妳饞得那麽厲害，為什麽不也點壹份呢？”
　　槐序卻沒回答，而是突兀的問：
　　“妳聽得見嗎？”
　　“啥子？”
　　楠哥第壹反應是疑惑。
　　這在她聽起來像是中學時期小朋友們找人麻煩時說的話，可槐序又沒有挑釁她的理由。
　　但她終究是敏銳的，於是在奇怪過後，很快皺起了眉。
　　周離神情變化和她差不多。
　　槐序在茶幾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來，斜著眼睛打量楠哥，眼裏閃著光，說道：“昨天晚上妳醒過壹次，還用靈力掀開了窗簾。這種看起來簡單的靈力運用其實很難，壹般只有妖怪才能掌握。不過因為妳……畢竟不壹般，所以我也不確定妳有沒有掌握，但既然妳說妳昨晚上沒有清醒的話，那多半就和妳無關了。”
　　“真的假的？”
　　楠哥聽得壹楞壹楞的。
　　周離神情也凝重起來。
　　團子吧唧吧唧的吃著米線，覺得氣氛奇怪，於是擡起頭疑惑的看了他們壹眼，小舌頭舔壹圈嘴巴，又低頭吃了起來。
　　“然後我打開了電井房的門，又狠狠關上。我知道貓類睡眠都很淺，這種動靜肯定會把她吵醒。說不定周離因為擔心妳，也會壹整夜保持著淺睡眠而被驚醒。”槐序繼續講述道，“果不其然，他們兩個都醒了，而妳，在他們醒之前，又睡了過去。”
　　“啊……”
　　楠哥不知該如何回復，只得啊了壹聲。
　　槐序嘴角勾起，神情略顯得意，繼續開口，卻是對榆王說道：“妳肯定沒想過他們家裏會住著我這麽壹位大魔王吧？
　　“哦對了，妳之前都是死的，肯定昨晚才醒過來，根本想不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若不是我，換了其他任何壹只大妖，也肯定第壹時間就被妳發現了。”
　　楠哥聞言，沈默片刻，才呆呆的說：“要是她聽不見，妳這樣豈不是很尷尬？”
　　“怎麽會？她聽不見，不就等於我沒說？”
　　“昂，也是！”
　　“所以……”
　　槐序表情嚴肅起來：“如果妳聽得見，就出來我們好好談談，或許能商討出個最好的解決辦法！這也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
　　話音落地。
　　周離盯著楠哥。
　　槐序盯著楠哥。
　　楠哥眨巴著眼睛盯著他倆。
　　客廳裏只有團子吧唧吃米線的聲音。
　　這唯壹的聲音也很快停下。
　　毛絨絨的小腦袋擡了起來，睜著壹雙茫然的大眼睛看向他們，聲音輕細的問：“怎麽了喵？”
　　楠哥眨著眼睛：“沒有動靜誒……”
　　“那就是她聽不見了。”
　　“誰聽不見呀喵？”
　　“好了，既然如此。”槐序搓搓臉，“妳們兩個，也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過，之後註意就是，她肯定住在妳的腦子裏，等她下次蘇醒我們再和她談談，問問她要做什麽，總之這幾天就別去上課了，以防意外。”
　　“誰呀喵？”
　　“行吧行吧。”
　　楠哥搖搖頭，似乎也不太在乎的樣子，壹邊嘀咕著‘米線都冷了，’壹邊將耳邊垂下來的頭發捋到耳後掛住，拿起筷子開吃。
　　倒是周離坐在旁邊，憂心忡忡的樣子。
　　……
　　階梯教室。
　　包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毛概的老師好像和自己有仇，她本能就想躲著她。
　　平常上課她都是坐前排，只有上這堂課，她坐在了最後壹排。
　　坐在她前面的是周離的室友，壹起吃過幾次飯，叫什麽她忘記了，長得倒是又高又壯的，背影很輕松就將她擋住了，於是她可以放心大膽的拿出相機，挑選起昨天拍的照片來。
　　第壹步：先將楠哥拍的刪光。
　　通過時間順序，很好選擇。
　　忽然，她放在桌面的手機又震了壹下，收到了壹條來自周離的消息。
　　周離：幫我和楠哥多簽幾天假
　　包子：這……
　　她只是個包子啊！
　　為什麽要讓她知道這些！
　　周離：【紅包】
　　包子：/OK
　　前面傳來老師的聲音：“最後壹排，最右邊那個女同學，麻煩起來回答壹下這個問題。”
　　“？？”
　　包子表情麻木的站了起來。
　　……
　　下午時分。
　　周離坐在沙發上，壹眨不眨的盯著楠哥，生怕壹不留神她就會跑掉似的。
　　楠哥渾不在乎的揉著肚子打著呵欠，余光忽的瞥見他，頓覺很不自在，扭動了下身子，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妳幹嘛呀？從今天早上開始妳就壹直盯著我，怕我原地飛升啊？”
　　“我擔心。”周離老實說。
　　“妳擔心個香蕉棒棒槌……我都沒妳這麽擔心！”楠哥作為事件的主人翁，反倒是最不在意的壹個。
　　“我找個女朋友不容易。”
　　“噗！”楠哥被他逗笑了，“沒事沒事，我女朋友多，我要是去了，允許妳在我後宮裏面任選壹個。”
　　“啊？”周離楞了下，“妳不是叫我……”
　　“哦對哦，那妳還是自宮吧。”
　　“……”
　　“好了好了，不會有事的，相信大哥，她要作妖，大哥就把她弄死好吧？”楠哥揉了揉他的頭，“別盯著我了，看會兒書吧，大哥又要去睡午覺了，妳不要跟過來。”
　　“妳就在這裏睡。”
　　“日……”
　　楠哥剩下半句詩沒念出口，她翻了個白眼，倒是也沒和這個傻子計較。
　　躺上沙發，她還踢了周離壹腳，才閉上眼。
　　二十分鐘後。
　　楠哥又睜開了眼睛。
　　她神情平靜，擡起上身，目光掃過客廳裏的壹人兩妖。
　　周離捧著壹本書，但顯然心不在焉；槐序在打遊戲，倒是打得起勁；團子則在玩地板上的壹個紙團，也玩得興起。但她的蘇醒壹下子將壹人兩妖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團子歪著頭看她，先是疑惑，隨後眼睛很快變得明亮起來：
　　“殿……”
　　楠哥伸手隔空壹指。
　　團子還沒喊出口的半個字硬是卡在了喉嚨裏，隨即她像是吃了死耗子般，身子搖晃著後退兩步，腦袋壹歪，啪嘰壹聲倒在地上。
　　“榆殿下？”
　　周離出口問道。
　　但在壹人壹妖的註視下，她並未做出回答，而是先自顧自的從沙發上起身，拖鞋也不穿，壹雙漂亮白凈的腳就那麽踩在地磚上，隨後又開始更仔細的打量起他們、打量起客廳和窗外的郊區建築。
　　片刻後，她才收回目光。
　　最終將視線停在槐序身上，嘴角勾起笑意：
　　“大魔王？”
　　語氣裏有幾分調笑。
　　槐序當聽不出，只問道：“妳想做什麽？”
　　她挑了下眉，擡起手放在眼前看著：“我只是很好奇，槐序妳什麽時候變成大魔王了？”
　　“這……這不重要！”
　　“哦，明白。”她的語氣中依然帶著調笑，然後話音壹轉，“不過嘛，下次再對我說話的時候，尊敬壹點，明白嗎？”
　　“憑……憑什麽？”
　　“好好說話，不要結巴。”
　　“……”
　　“妳聽得見我們早晨說的話？”周離再次出聲問道。
　　“聽得見，我能共享她的視覺和聽覺。”榆王占據著楠哥的身體說，“不過這具身體終究是她的，不是我的，所以我只能在她睡著或者對身體掌控很弱的時候出來，嗯，最好是睡著，因為被她察覺了她會反抗，她很厲害。”
　　“妳想做什麽？”
　　周離再次問出了槐序問過的話。
　　榆王聞言轉頭看著他，目光平靜：
　　“想活著。”
　　說出這幾個字後，她停頓了壹下，又搖晃了下腦袋：“準確來說，想活著看到妖怪找到延續下去的那條路。”
　　沒等周離和槐序說什麽，她繼續說道：“我知道妳們在想什麽，我對占據她的身體毫無興趣，我們妖怪也不會做這種事，只有妳們人類才會幻想出這種邪惡的故事……
　　“我暫時存在於她腦袋裏，共享她的視覺聽覺，但無法共享嗅覺、味覺和觸覺，至於情感和思維這些東西就更是無法觸及了。
　　“我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出來活動，但我會很有分寸。當然，我也無法出來活動太久。在這期間我會開始尋找重塑身體的辦法……或者妳們兩個可以考慮生個孩子，到時候我自然可以離開。
　　“不過不要妄想我會管妳們叫父母。
　　“總的來說，我們可以和平共處。
　　“妳們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不信。
　　“不信的話，就找辦法把我解決掉好了，不過嘛，我不信妳們有那個能力，也勸妳們不要白費功夫。”
　　壹邊說話她壹邊在客廳赤腳走動，話裏的內容倒是挺嚴肅，而她卻在客廳裏東摸摸西摸摸，直到經過槐序身邊時，她刷的壹下伸手從槐序手裏將手機抽了出來，拿在手裏上看下看：
　　“這是什麽？很神奇的樣子。
　　“算了算了，這次時間差不多了。
　　“等團子醒過來，妳們可以自行考慮要不要告訴她，當然了，之後所引發的結果也由妳們承擔。
　　“下次再……”
　　說完時才走到沙發邊上，她的身體便直挺挺的朝前倒了下去，像是斷電了般。
　　周離連忙將她抱住，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