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壹單業務

　　“出了什麽怪事？”
　　周離余光瞥見槐序豎起了耳朵。
　　壹人壹妖都在為來了新生意而興奮，他們已經好久沒開張了。雖然這壹行暴利，上壹單掙的錢已經足夠他們花到好幾年後了，可沒有持續的生意來源，周離總覺得不踏實。
　　槐序更不踏實。
　　據槐序推測，隨著以後天師越來越多，壹方面競爭變大，另壹方面行業失去神秘感，普通的涉妖業務將很難再叫得上價。
　　至少遠不及現在價高。
　　電話那頭沈默了下，隨即蔣先生說：“大概從去年十壹月開始，我家裏多了很多蟲，幾乎只要當地有的蟲在我家裏都找得到，還有的是成群的，比如螞蟻。起初我沒在意，只是開始請專人想辦法將它們清除掉並調查背後原因。可是怪異的事來了，我將它們殺掉了壹批又壹批，它們卻好像永遠也殺不幹凈，源源不斷的來到我家裏。”
　　“您排除過其它可能嗎？”
　　“我幾乎試了所有辦法，它們就像被人操縱著……”蔣先生的聲音急迫中透著幾分冷靜，“我走到哪它們就跟到哪，我換個房子，它們也跟過去，而原來的房子幾乎馬上就變好了。”
　　“這樣的話，基本確認了。”周離點了點頭，“不要介意，實在是我們遇到的客戶中，有很多人遭遇的困擾其實壓根和鬼怪沒有關系。”
　　“了解。”
　　蔣先生點著頭：“它們倒是也沒怎麽傷害我，就是把我家人嚇得不輕，現在沒辦法，只能我住壹個房子她們住壹個房子……您看您接這筆生意嗎？錢不是問題！”
　　周離又瞄向了槐序。
　　槐序奇怪的與他對視著：“接啊？為什麽不接？有我在妳怕什麽？”
　　“接！”
　　周離斬釘截鐵，馬上補充道：“事先申明，前期您只需要負責食宿問題，我們的流程是我們先為您解決困擾，解決了，壹周後您確認無事再給我們打錢，解決不了不收壹分錢。”
　　話雖如此，但經驗告訴他，現在的人大多對他們有強烈的敬畏感，即使解決不了，或者他們根本就是壹群江湖騙子，只要不被人看穿，還是會收到壹個紅包的。
　　只是可能紅包沒那麽大。
　　也算得上血賺了。
　　無論如何都是賺，何樂不為呢？
　　蔣先生那邊有些驚訝於周離這堪稱行業非主流的行事準則，隨即便更有信心了：“難怪劉總對小周師父如此推崇，既然如此，請問小周師父什麽時候方便過來呢？”
　　“現在。”
　　“現在？”
　　“疫情期間，沒什麽生意。”
　　“了解。”
　　“妳報地址。”
　　“您自己過來嗎？用不用我開車去接您？”
　　“不用，浪費時間。”
　　“好的，委屈您了，地址發您手機上。”
　　“嗯。”
　　周離放下手機。
　　槐序立馬湊到他近前：“他給多少錢？”
　　周離白了他壹眼：“沒說。”
　　手機叮咚壹聲。
　　蔣先生的地址不在雁城，在壹個原本屬於雁城、但前兩年被劃給了錦官的縣級市，周離查了下大概需要壹個小時車程。楠哥回老家是開她爸爸的車回去的，倒是把車留給了他。
　　於是他扭過頭，看向床上。
　　現在是早晨，團子跑酷壹晚上，也到了休息時間，正用前爪抱著腦袋睡得正香。
　　周離毫不猶豫的搖醒了她，見她睜開眼睛，發出輕微的嗯聲，迷迷糊糊的看著自己，他有了壹種報復的快感：“我們要出去壹趟，團子大人去嗎？看，我可是征求妳的意見了。”
　　“去哪？”
　　“去掙錢。”
　　“掙了錢會給團子大人買開水白菜嗎？”
　　“最近沒有開水白菜賣。”
　　“團子大人好困唔~~”
　　“好的。”
　　壹個多小時後。
　　周離將車停在壹戶江邊別墅外頭，有地面停車位，壹個中年男人在門口等他。
　　槐序吸了吸鼻子：“確實有妖怪的味道，初步判斷應該是個不弱的妖怪，嗯，依靠經驗做出的判斷只供參考。”
　　“嗯。”
　　周離下車，看向中年人：“蔣先生？”
　　“妳好小周師父。”
　　兩人握了壹下手。
　　周離開門見山，重復著槐序的話：“您這裏確實有妖怪的味道，初步判斷應該有點棘手，您應該能從劉先生那裏了解到我不是個危言聳聽的人。”
　　“您盡力而為吧，反正錢不是問題，但如果危險的話……還是以您的安全為主。”
　　“我只是先交代壹下，先進去看看。”
　　“好。”
　　周離剛走到門邊，就看見了地上牽成幾條黑線的螞蟻，還不是同壹個種族。就他判斷眼前的螞蟻中至少就有三個不同的種族。
　　壹種常見的。
　　壹種長得很小的。
　　壹種體型很大、甲殼黑亮的。
　　此外旁邊的樹上結著許多蜘蛛網，他還看到了幾種他不認識的昆蟲。
　　蔣先生推開了房間，示意周離進去。
　　地上果然布滿了各種蟲子，墻上也是，各種各樣的，整個房子幾乎成了蟲子的樂園，就是周離這個沒有密集恐懼癥的人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為了顯得專業，他保持著表面從容。
　　“我的鄰居都被嚇跑了。”蔣先生說。
　　“不過我壹走，它們也就跟著走了，我去到哪，哪裏又會出現這些蟲子。”
　　“您最近有做過什麽特殊事嗎？”周離見槐序開始在房間到處探查，便問起蔣先生話來，“比如去過壹些偏僻的地方，碰過什麽不常見的東西，遇見過什麽奇怪的事？”
　　“都沒有。”蔣先生說著頓了頓，“之前我請過的人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但確實沒有，我之前的生活基本就是公司和家。”
　　“噢~~”
　　周離點著頭。
　　他註意到自己走進房中後，那些蟲子並沒有撲上來的意思，反倒避著他。
　　再看蔣先生，也和自己壹樣。
　　周離抿了抿嘴說：“它們果然沒有傷害妳的意思呢，這樣的話就好辦了，至少證明操控這些蟲子的並不是壹個無法溝通的妖怪。”
　　頓了壹下：“那麽他想要做什麽呢？”
　　“我也不清楚。”蔣先生說，“它們也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排成個字什麽的。”
　　“哦。”
　　“蟲子開始有異動了。”槐序說，“似乎他發現我們了。”
　　“蟲子開始有異動了。”周離很平靜的打量四周，“對方應該發現我來了，我來和他溝通。”
　　“是嗎？”
　　蔣先生也到處看著，雖然在他眼中這些蟲子都和剛才沒有區別，到處亂爬而已，但周離平靜溫和的語氣依然給了他不少的可信度。
　　忽然，壹只蜘蛛從半空吊了下來，就停在周離和蔣先生中間。
　　兩人都被嚇著了。
　　只是蔣先生被嚇了壹大跳，周離則保持鎮定與蜘蛛對視，並不斷在心裏重復專業二字。
　　“人類天師？”
　　蜘蛛發出壹道聲音，是蒼老的女聲，口音有些怪，倒也還能聽得懂。
　　周離便轉頭對蔣先生：“請且回避。”
　　“好的！”
　　蔣先生馬上就往外走，還很貼心的關上了門。不過他家有個落地窗，是用來看江景的，他並沒有偷窺的意思，只下意識瞥了壹眼，便看見窗簾刷的壹下拉上了——
　　當時小周師父站在屋子正中！
　　蔣先生默默走到江邊，點了支煙。
　　“果然是人類天師，我已經等妳很久了，現在地司復蘇了嗎？”蜘蛛出聲問道。
　　“剛剛復蘇不久，目前榆國大部分地區應該都有地司了。”周離稍作思考，便想清楚了，“看來妳似乎是需要壹些幫助，那妳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地司呢？”
　　“我找不到。”
　　“我可以幫您聯系。”
　　“我也需要妳的幫助，天師閣下。”蜘蛛吊在半空中壹動不動，“我叫星回，我無意害人，我在妖中的名氣應該還挺大的，在地司中也有記錄，妳可以去查。我不是個脾氣差的妖怪，不然的話這個人早就已經被我悄無聲息的殺死了。”
　　“星回大人。”周離點頭，“我叫周離，妳需要什麽幫助呢？我可以盡力幫妳。”
　　“星回，好像聽說過……”槐序湊近了打量著蜘蛛，“妳長這個樣子嗎？應該不是吧？嘿這花花綠綠的肚子還蠻好看的，妳會吐絲嗎？”
　　“這不是我的本體，我只是將意念附在上面，它只是壹只普通蜘蛛。”星回解釋道。
　　“那妳會吐絲嗎？”
　　“顯而易見。”星回晃悠了壹下，她現在就正吊在壹根蛛絲上。
　　“那妳聽說過我沒有？我叫槐序，是個大魔王，在妖中名氣也非常大。”槐序又問。
　　“……”
　　“看來妳不行……”
　　槐序是有底氣這麽說的，妳看啊，他是明公的學生，妖王認識他，團子認識他，現在妖國的兩位大佬紅染和林鐘都認識他，偏偏這只老妖怪不認識他，那她算老幾？
　　“說正事。”周離出言打斷他們的閑聊行為，“您的本體呢？”
　　“被封印了。”
　　“嗯？”
　　“這個人類的祖上是代代相傳的天師家族，上個時代末尾，我們發生了壹些沖突，於是他們趁我能力衰弱之際將我封印起來，試圖抹除我的意識，為他們的後代效力。他們希望我的存在能讓他們的後代在新的時代中快速崛起，但是他們並沒有成功。”
　　“原來如此，真是可惡。”周離照顧著她的情感，“那麽您知道您的本體在哪裏嗎？”
　　“他們的祖墓中。”星回頓了下，又補充了句，“他們的祖墓下邊非常大，而且設有機關，不過這些機關只對妖怪有效果，人類天師設下的東西大多都這樣。”
　　“難怪。”
　　“是的，我不敢冒險讓妖怪闖進去，以防萬壹。”星回說道，“我希望您能幫我脫困而出，我暫時沒有什麽可以報答您的，不過我在妖中認識的妖很多，我欠您壹個人情，您以後有需要我也壹定會幫助您的，相信我。”
　　“不必那麽客……”
　　周離本想說這件事情的酬勞會由蔣先生幫忙支付，但到頭他卻突然想到壹件事，他立馬就將還未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妳認識壹位……擁有調換人的感官的能力的大人嗎？我形容得不好。”
　　“這樣的妖怪不止壹個。”星回說道，“我知道有個妖怪能力很強，她叫季白，是我的好友。”
　　“那我能懇請您脫困後幫我找到季白大人，並為我引見嗎？”
　　“妳有事請她幫忙？”
　　“是的。”
　　“她會答應妳的。”
　　“謝謝！”
　　“該我謝謝閣下才對……”
　　客套幾句，星回便離開了。
　　周離在沙發上坐下來，首先聯系了這邊的地司——不管星回怎麽說，他都得先確認。
　　聯系地司當然不是打電話，而是有壹種特殊的通知方式，是人類和妖怪共同開發的，算是壹種較為簡單的靈力運用，地司有所感應就會過來。
　　趁著地司還未到達，他扭頭看向四周。
　　雖然他還沒有開始幹活，但屋內的蟲子已經開始有序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