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周離是個弱雞

　　“我已經把我的氣息散出去了！”
　　槐序坐在上鋪，雙腿垂下，無意識的交錯晃蕩，忽的她彎下身看向周離，壹頭長發自然垂下：“妳說要多久才有人來找我？”
　　周離平躺著：“我不知道。”
　　槐序那張臉實在太精致，而且她吸取了周離的建議之後，皮膚自然了很多。此時雙眼飽含期待的看著周離，燈光照在地板上又反射進她的眼中，亮晶晶的。周離不得不翻個身面朝墻壁，告訴自己這是只老妖怪。
　　果然心裏壹下就平靜多了。
　　“三天？”
　　“不知道。”
　　“五天？”
　　“……妳明早記得變回來。”
　　“哦，妳睡了嗎？”
　　“睡了。”
　　“好吧好吧……晚安。”
　　槐序伸手隔空壹指，房間暗了下來。
　　她回過身躺下，卻總是睡不著，在上鋪翻來覆去，動作還得小心翼翼的，以免打擾到周離休息。
　　還好她對睡眠也要求不高。
　　次日，周離吃過早飯，換上運動短褲和跑步鞋便出門了。
　　男版槐序跟在他身後。
　　兩人慢慢悠悠的走出小區，周離找了個小店給槐序買了兩個鍋盔和壹杯豆漿，見他壹直偷偷往旁邊銻鍋裏瞄，他又給他買了兩個鹵蛋。
　　走出沒多遠，周離忽然遇到了楠哥。
　　楠哥從另壹條路拐角過來，她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差，眼圈挺明顯，走路慢吞吞的，身上帶著壹股網吧特有的味道。兩人剛好碰到壹起，她先發現周離，壹邊撓著頭發壹邊打著呵欠向周離打招呼。
　　“這麽巧啊呵~~”
　　“楠哥早上好，昨晚又通宵了麽？”
　　“咋啦？”
　　“真剛啊。”
　　“再上兩個就不上了，上不起了，沒有錢了，我得調整作息上工地打工去。”楠哥說著又打了個呵欠，接著她瞄了眼周離手中提的早餐，“這麽早妳去哪啊？”
　　“去河對面。”
　　“趕高鐵？”
　　“跑步。”
　　“跑步還提早餐……”
　　“嗯，我昨天發消息妳怎麽沒回？”
　　“就那點錢妳也算那麽清！”楠哥給了他壹個白眼，“我走這邊了，記得請我吃芋兒雞啊，等我緩過來了我來找妳。”
　　“……”
　　楠哥轉進了另壹條路。
　　周離則繼續向前，優哉遊哉的穿過小半個城市，算是飯後消化了，在走過東門大橋後，他就大致告別了城區。
　　過河有條新修的濱江路，很寬敞，雙向四車道還加非機動車道，主要人少車少，基本看不著路人，通常只有直奔北站的車才會走這條路，回來都不走這條。而且因為這條路比較平整，聽說晚上來這夜跑的人很多。
　　周離還沒看見有晨跑的。
　　繞到大橋下邊，他將早餐遞給槐序，做了會兒準備運動後便直接沿著非機動車道開跑。
　　清晨涼爽，路上空蕩安靜。
　　他可以肆意的跑。
　　偶爾會有壹輛停了不知多久的車，偶爾會撞上浸了壹夜露水的蛛絲。周離跑出大概兩公裏後，頭頂忽然響起了槐序的聲音，似乎來自路燈桿上。
　　“跑得太慢了！”
　　周離瞬間把路燈甩在身後，他稍微減速回頭看了壹眼，卻見路燈上空蕩蕩的。
　　壹回頭，他發現槐序竟又坐在了前邊的燈桿上，晃悠著腿：“妳這速度只跑得過小區裏那只耗子，不對，連那只耗子都可能跑不過。”
　　他超過路燈桿後，槐序又出現在了前邊，嘴裏碎碎念著。
　　“妳又不像別人會把自己跑壞，為什麽不放開了跑呢？”
　　“充其量就是累而已嘛，回去多吃點東西，腰酸腿痛兩天，好了之後就能跑更快！”
　　“像妳這種人都是很有潛力的，妳只要肯把自己往死裏整，把潛力發掘出來，雖然多半也比不上我，但變成蜘蛛俠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了，妳要變成蜘蛛俠的話我還得去給妳抓壹只蜘蛛，不知道得不得行。”
　　“嘿，我看妳這樣子，怕是最多只能打兩個李呆毛哦！”
　　“……”
　　周離沒有吭聲，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他體能很好，壹直很好。
　　“對了，中午我要去妳家做客呢！”
　　“我要不要換件衣服啊？”
　　“姜姨肯定要問我——妳和我家周離是不是壹個學校的啊？”
　　“我就說是。”
　　“妳是哪個班的呀？”
　　“我就說我是隔壁班的。”
　　“嘿嘿，妳那個弟弟經常從妳教室外邊路過，肯定都把妳班的學生認全了！”
　　“呼……”周離停了下來，“小雙晚上才回來。”
　　“我就想想而已嘛。妳怎麽停下了，繼續跑啊，跑到完全跑不動了，壹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直接倒在地上，就可以了。”
　　“妳在上邊自導自演的，我實在跑不了。”
　　“嘿嘿……”槐序咧嘴笑了笑，“我第壹次去妳家做客，有點緊張嘛！”
　　“只是緊張嗎？”
　　“還有興奮！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吃到姜姨做的飯了！”
　　“……”
　　“妳快跑，跑，預備……”
　　“……”
　　前方已經是濱江大道的盡頭了，有壹匹紅磚砌的矮墻，中間開了個口子，再往前已經是土路了，於是周離減速繞到公路對面，又往回跑。
　　從東門大橋下邊開始算的話，跑到這裏四公裏，來回八公裏。
　　周離是用近乎於沖刺的速度跑的。
　　返回的路上他終於碰上了壹個人，他如風壹般跑過，聽見了那人的壹聲驚呼，待得跑遠之後又聽見了那人的第二聲驚呼。
　　來回跑了兩趟，他咬著牙跑到了槐序說的直接倒在地上的狀態。
　　只是槐序伸了把手，他沒有摔下去。
　　“還能走嗎？”
　　“能走。”周離滿身是汗的坐在路邊喘氣，“我休息壹下就行了。”
　　“嘖嘖真厲害！”
　　“還得做力量訓練吧？”
　　“嗯，隨便做做就可以了，現在以強身健體為目的。”槐序扣了扣後脖頸，砸了下嘴，“妳說古時候那些天師是怎麽搞的，像妳這種弱雞，就算練個十年八年，遇上個比較兇的妖怪也只能送菜，充其量幾十呆毛的戰鬥力怎麽可能和大妖們鬥嘛！”
　　“……別說了。”
　　“嗯，其實妳身體裏潛藏著很恐怖的靈力的，我大致感覺到了壹點點。”槐序點點頭安慰周離，“所以妳還是很強的。”
　　“……”
　　周離的體質當真可怕，坐了沒多久，他就感覺恢復了很多。
　　只不過很餓。
　　並且沒有得到蛋白質補充，肌肉依舊處於損傷狀態。他得及時補充相應營養，才能達到更好的過量修復效果。
　　起身拍拍屁股，走出壹截，找到壹輛電單車，掃碼騎走。
　　槐序則站在後邊呆呆的看著他。
　　半小時後，周離到家。
　　姜姨張口就問：“妳同學什麽時候到啊？讓人家早點過來，到家裏坐坐唄！”
　　周離只得說他先問問。
　　回到臥室，槐序已經在裏邊了，他聽見了剛才姜姨的話，轉頭問：“要不要我早點過來？我覺得掐著飯點才來也不太好，至少得早點來和姜姨打個招呼吧？”
　　“有點道理。”
　　“那我到時候怎麽稱呼他們呢？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隨妳好了。”
　　“唉……”
　　過了壹會兒，周離走出臥室，他瞄了眼茶幾上擺得滿滿當當的水果零食，不知道姜姨看見來的不是楠哥，會是什麽表情。
　　“姜姨，我下去接他。”
　　“好！”
　　十分鐘過後，周離帶著槐序到了家。
　　姜姨十分熱情的跑過來，雙手在圍裙上擦著水：“哎呀到啦！第壹次來阿姨家，同學可不要客氣，就當是自己家壹樣！”
　　周離瞄著姜姨，從她臉上看不出什麽。
　　槐序則連忙低頭，作態扭捏：“姜姨好，我是周離的同學，叫我槐序就可以了。”
　　“槐序啊……長得真好看！”
　　“姜姨看起來也好年輕。”
　　“嘴真甜，快坐吧，阿姨還在做飯，妳和周離隨便玩啊，茶幾上的東西也隨便吃，不要客氣！”
　　“好的。”
　　槐序便和周離走到了客廳坐下。
　　他轉頭到處打量著，明明已經在周離這住了壹個月了，可現在以這種方式過來，他卻又感覺到了新奇和局促。
　　周離拿起壹顆提子塞進嘴裏：“吃吧，妳不是迫不及待了嗎！”
　　“我哪有！”
　　“嘗嘗吧，很甜。”
　　“是嗎……”
　　槐序嘗了壹顆後，收不住了。
　　電視裏還在放有關高考的新聞，某個考生面對采訪脫口成秀兒、某個出租車司機為助考生趕考連闖五個紅燈還不是只有原諒，每年都是這樣，等高考成績出來了可能還會爆出些奇葩的狀元、因失利而選擇輕生的家族希望之類。
　　“吃這麽多風幹牛肉，腮幫子不疼嗎？”
　　“不疼。”槐序認真戰鬥。
　　“鹹不鹹？”
　　“不鹹。”
　　“辣不辣？”
　　“不辣。”
　　“好吃嗎？”
　　“好吃。”
　　全程聲音都是支吾著的。
　　臨近中午時，老周也翹班回來了。
　　他看見槐序後短暫的楞了下，隨即笑著打了招呼，並說自己只是因為在公司沒有事做，所以才臨時決定回來吃午飯的。
　　周離默默的看著他們互相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