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才不是主角

　　客廳。
　　電視裏不斷傳來貓和老鼠的聲音。
　　壹只半大小貓平躺在沙發上，瞇著眼睛睡得很沈，她的兩只腳大岔開，兩只手則舉了起來，粉嫩嫩的肉墊朝上，像是身上開了四朵粉紅的梅花。
　　周離放輕了動作。
　　他將自己做的花瓶半成品帶了回來，墊了張紙，小心翼翼的擱在茶幾上，左右打量著。
　　花瓶的樣式比較普通，沒有那麽多的花樣，他還是個初學者，也沒有本事去弄花樣。倒是瓶身上有壹些弧度，像個身材妖艷的女子的側身曲線，看起來很舒心。
　　槐序在旁邊打了個呵欠，說道：“做得不錯，燒出來能賣半個錢。”
　　“半個錢是多少？”周離小聲問。
　　“就是半個錢唄，五銖錢。”槐序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反而用余光瞥了眼團子，“妳說話聲音這麽小幹嘛？怕將這只蠢貓吵醒？妳讓她下午睡這麽久，晚上又得吵妳。”
　　“等她睡吧。”周離還是小聲的說，“五銖錢的購買力高嗎？”
　　“還行，壹斛糧食也才幾個錢。”
　　“那還不錯……”
　　周離已經比較滿足了，他甚至不由得想了下，自己要是生在古代，說不定也能靠這門手藝吃飯。
　　緊接著槐序給他潑了盆冷水：“主要是因為這個土不錯，做出來很細。”
　　周離：……
　　搖搖頭，把這句話忘掉。
　　然後又瞥向槐序做的東西。
　　那是壹個圓形、三足的器具，由上下兩個半圓組成，並且上下都是壹樣的，下方有三足，上方也有三足，整體比較對稱。
　　確實比他做得要好壹些。
　　“這是什麽？”
　　“敦。”槐序想了想，“等會兒我再搞點顏料，在上面畫點圖案，把它燒出來，肯定能值不少錢。”
　　“妳在哪兒燒？”
　　“我找個專門燒這個的廠子，趁他們不備，丟進去蹭壹蹭。”
　　“務必幫我也蹭壹蹭。”周離低頭說。
　　“妳這個……”
　　槐序看著他的花瓶欲言又止，主要是他覺得這土挺好的，就用來燒這麽壹玩意兒有些可惜了，但最終他還是答應下來。反正也是周離花的錢。
　　周離買的是高嶺土。
　　以前的陶器可不都是用高嶺土的，這玩意兒雖然產地分布廣泛，可也不是哪裏都有。最開始的人們燒制陶器用的是普通泥土，但是很快就發現不同的泥土燒出來有不同特質，普通泥土燒制出來的陶器質量很差，於是人們開始使用粘土，但也多是用的普通粘土，高嶺土壹般用來做瓷器或白陶。
　　周離把剩下的土都取了出來，斟酌著說：“我覺得我可以試著做個陶像，雕刻術裏面也有能用陶像的法術。”
　　“妳還挑戰上高難度了？”槐序笑了。
　　“我本來就學雕刻的。”
　　“唔……倒也是。”槐序說著，拿起了遙控器，“我給妳把電視關了。”
　　“別……”
　　周離話音剛落，電視就已黑了下來。
　　槐序不解的看著他：“怎麽了？反正這只小東西也不看，難不成妳還要看？”
　　他說著時，周離已經感覺到了身後癢癢的，扭頭壹看，團子已經醒了，小小的身板無意識的扭動著，四只小爪子也晃動著，好像要在空氣中抓著什麽，碰到了他的衣服。
　　壹聲細若蚊吟的嚶嚀~~
　　團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周離的背，因為離得太近，在她眼中像是壹堵墻。
　　憑著氣味辨認出了周離，她翻了個身，幾乎是貼著周離後背、像是將他抱住，聲音柔細慵懶：“周離妳什麽時候肥來的……”
　　“剛剛。”周離說。
　　“怎麽把團子大人的電視關了？”團子聲音可愛極了。
　　“槐序關的。”
　　“都怪槐序……”
　　“他說妳睡著了，他怕電視的聲音吵著妳。”周離替槐序說話。
　　“胡說的，團子大人明明就還在看。”
　　“原來如此。”
　　可能是團子大人有透視眼吧，能透過她自己的眼皮和他的身體看到電視，也可能是仙俠小說裏的神識。
　　周離停頓了下：“那我叫槐序再給妳打開。”
　　團子依然貼在周離背後，細細的嗯了壹聲，尾巴有節奏的拍打著沙發，顯示出愉悅的心情。
　　周離便看向了槐序。
　　只見槐序對他們翻了個白眼，嗤了壹聲‘幼稚鬼’，便拿起陶敦和花瓶就消失了，不想再聽到他們幼稚的談話。
　　周離也不在意，自己去拿遙控器。
　　刷！
　　眼前壹花。
　　遙控器不見了。
　　周離頓時有些無語。
　　可惜啊，兩千多歲的老妖怪雖然有壹顆童心，但還是對科技的力量壹無所知。
　　“小愛同學。”
　　“我在。”
　　“打開電視。”
　　“正在為您打開電視。”
　　“團子大人，快出來看電視了，別再睡了，不然晚上又睡不著。”周離連忙將背後的團子拉了出來，抱在腿上。
　　“喵~”
　　團子第壹眼瞥見的卻是茶幾上的泥土，小臉上閃過壹抹不解，扭頭問周離：“周離妳在玩泥巴嗎？妳這麽大了還玩泥巴呀？”
　　“是啊。”
　　“不怕弄成小花貓嗎？”
　　“不怕。”
　　“唔……團子大人也要玩！”
　　這小東西瞬間來了精神，從周離腿上掙紮著往茶幾上跳去，但因為沒有算好距離，差了壹點點，不僅沒有跳過去，下巴還撞上了茶幾邊緣，然後才落下去。但她毫不在意，壹翻身就爬起來繼續往茶幾上跳，這種不怕疼、不長記性的作死精神倒是和楠哥挺像的。
　　很快，周離的陶土上多了個小梅花印。
　　……
　　周二清晨。
　　尹樂拉開窗簾，樓下已經有壹輛車在等他了，是壹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引擎蓋上的旗標辨識度很高。
　　猶豫片刻，他拿起手機，在聯系人中找到了周離，看了許久。
　　打字，發送。
　　尹樂：我要去機場了
　　周離：這麽早，早飯吃了嗎？
　　尹樂：剛起，還沒洗漱呢，車上應該準備得有早餐
　　周離：哦，壹路順風
　　尹樂：妳真的不和我壹起去嗎？妳知不知道妳要是和我壹起，妳馬上就能站上很多人奮鬥壹輩子都站不上的位置，即使是古代的天師，絕大部分也站不到這麽高的
　　尹樂：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妳要是答應，我等下就來接妳
　　周離：不去
　　尹樂：就那麽抵觸？
　　周離：【圖片】
　　周離：我昨天陶瓷課上做的花瓶，妳看怎麽樣？
　　尹樂：醜
　　周離：……
　　尹樂：妳的性格就和傳說中的明公壹模壹樣
　　尹樂：我還是想不通，它為什麽會選擇妳們
　　尹樂：我去洗漱了
　　發完他便放下了手機，走進衛生間，先洗了把臉，然後壹邊照著鏡子壹邊刷牙，表面沈穩，內心卻有幾分忐忑。別說以後更多的事情了，就是今天飛過去開的這個會議，他也覺得是自己從前從未體會過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