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靠山

　　“好啦，別哭了，快起來吧，我們聊聊。”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勸道，心裏也有些無奈，剛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是自己主動的，可被子裏的小家夥，居然哭得這樣傷心，實在令人有些無語。
　　半晌，女孩終於停止了哭泣，窸窸窣窣地鉆出被子，伸手取了粉色的吊帶短裙，把裙子穿好，下了地，默默地站在床邊，拿手捂了面頰，聳動著雙肩，無聲地哽咽著。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不過，那纖細高挑的身材，卻壹覽無余，而她的脖頸上，掛著壹條纖細的白金項鏈，正在閃動著清冷的光輝。
　　遲疑了片刻，女孩轉身進了浴室，許久都沒有出來，裏面隱約傳出嘔吐的聲音，那種東西吞下去，肯定不太舒服，加上壹些心理作用，女孩現在的狀況可想而知。
　　王思宇也穿了衣服，打開壁燈，慢吞吞地下了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泡了兩杯熱茶，點上壹顆煙，皺眉吸了起來，酒後誤事，這不是第壹次，卻是最無辜的壹次，他也覺得挺委屈的，當時的情形下，只怕是柳下惠復生，都很難把持得住，更別說他了。
　　當然，這也只是借口，既然舍不得拒絕，享受了那種服務，現在要做的，就是勇於承擔責任，把事情處理妥當，不要節外生枝，惹出別的麻煩。
　　其實，正如陳啟明所言，到了現在的位置，幾乎沒有人會因為女人被扳倒，但若是事情敗露，傳得滿城風雨，有損官聲，也會比較麻煩。
　　正沈思間，浴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女孩已經洗了臉，重新化上淡妝，怯生生地倚在門邊，低了頭，拿手擺弄著裙角，身子仍在微微顫抖著，顯然，內心深處，也有些恐懼。
　　王思宇擡起頭，目光落在那張天使般潔凈的面孔上，把煙蒂丟在煙灰缸裏，語氣舒緩地道：“過來坐吧。”
　　女孩“嗯”了壹聲，默默地走了過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擡起蘭花般漂亮的右手，擋住大半張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不時有大顆的淚珠垂落，分明是壹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王思宇抱了雙肩，沈吟半晌，才輕聲道：“那個，紅葉瘋了，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苗苗，十五歲了。”女孩猶豫了下，有些局促不安地道，說了以後，就把頭又埋下，抹了眼淚，雙手垂下，揉搓著皺褶的裙角。
　　“沒問年齡！”王思宇皺起眉頭，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女孩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忙擡起頭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道：“錯了，王書記，已經十六了，嗯，今年……剛好十六歲。”
　　王思宇哼了壹聲，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沒好氣地道：“說吧，苗苗，到底是哪個讓妳來的！”
　　苗苗身子壹顫，有些慌亂地道：“王書記，沒人讓我來，我是偷偷上來的，騙了服務員打開房門，我就溜進來了。”
　　“妳怎麽知道我的房間號碼？”王思宇有些不信，目光銳利地盯著她，追問了壹句。
　　苗苗咬著嘴唇，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嚅囁著道：“晚上，師姐們陪領導唱歌，她們說就您沒去，上樓敲了幾次房門，都沒有回應，她們說話時，我聽得仔細，悄悄記下了房間號碼。”
　　王思宇皺起眉頭，繼續追問道：“那妳是怎麽讓服務員開門的？”
　　苗苗伸手抹著眼淚，哽咽著道：“見到服務員，我說是您家裏的小保姆，接到您打來的電話，讓把重要的文件送上來，服務員當即打電話，請示了值班經理，就開門讓我進來了。”
　　見她可憐兮兮的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王思宇心中稍定，點點頭，緩和了語氣，輕聲道：“說吧，妳到底想做什麽？”
　　“王書記，我想要張條子！”苗苗把頭垂得很低，揉捏著蔥郁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道。
　　瞄著那白嫩纖直的手指，王思宇心裏突地壹跳，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皺眉道：“什麽條子？”
　　苗苗臉色漲紅，支吾了半晌，才鼓足勇氣，帶著哭腔道：“王書記，我想讓妳打個條子，讓我們團長別開除我。”
　　王思宇有些無語，放了杯子，蹺起二郎腿，苦笑著道：“苗苗，不就是念錯了壹句臺詞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妳們都是好苗子，團長哪會開除妳。”
　　苗苗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委屈地望著王思宇，淚眼婆娑地道：“有師姐聽到了，團長在洗手間裏說了，我不行，心理素質太差，沒有發展空間，要把我換掉，通過層層選拔，好不容易來到歌舞團，我才不想離開呢！”
　　王思宇微愕，嘆了口氣，輕聲安慰道：“苗苗，別急，妳不會離開歌舞團的。”
　　苗苗眼睛壹亮，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擡手抹了眼淚，哽咽著道：“王書記，那您是答應了？”
　　“答應了，這就給妳寫條子。”王思宇笑笑，起身摸了壹管簽字筆，從飯店的留言薄上撕下壹張紙條，皺眉寫道：“劉團長，苗苗是個好孩子，很有表演天賦，請不要因為壹次失誤，就放棄培養，王思宇。”
　　署名後，他把筆丟下，將紙條遞了過去，輕聲道：“好了，拿去吧。”
　　苗苗接過紙條，低頭掃了壹眼，臉上綻出開心的笑容，甜甜地道：“謝謝妳，王書記。”
　　王思宇有些無語，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道：“好了，苗苗，事情解決了，妳可以離開了，不過，剛才的事情，壹定要保密。”
　　苗苗雙手捏著紙條，頻頻點頭，笑嘻嘻地道：“放心吧，王書記，我的嘴巴可緊啦，誰都不告訴！”
　　王思宇心尖壹顫，胸口湧起異樣的感覺，忙擺擺手，輕聲道：“苗苗，沒別的事情了吧？”
　　苗苗遲疑了下，把紙條放好，期期艾艾地道：“王書記，我餓了，晚上那頓飯，光顧著哭了，壹點東西都沒吃。”
　　王思宇皺起眉頭，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壹軟，摸起電話，給總服務臺打了過去，叫了夜宵。
　　過了壹會，服務員叩響了房門，王思宇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接過托盤，把熱騰騰的飯菜放到桌上，輕聲道：“好吧，吃了東西再走。”
　　苗苗確實餓得厲害，摸起筷子，不到五分鐘的功夫，就把夜宵吃完，拿紙巾擦了嘴角，就又低了頭，望著白嫩的腳尖，不肯吭聲。
　　王思宇微微皺眉，猛然醒悟，忙取過公文包，從裏面拿出錢夾子，抽出壹疊厚厚的鈔票，遞了過去，委婉地道：“苗苗，要想成為優秀的演員，光有表演才能還不成，應該不斷學習，增加藝術底蘊，提高素養，這些錢，拿去買書吧。”
　　苗苗楞住了，俏臉倏地紅了，拿手推了回去，支支吾吾地道：“王書記，我不要錢，真的，我不想要錢，我，我不是那種女孩子呢！”
　　王思宇有些頭痛，只好把錢放在桌邊，又喝了杯茶水，悶悶不樂地道：“說吧，還有什麽問題需要解決？”
　　苗苗沒有出聲，而是緩緩走到床邊，坐了上去，扭頭望著墻壁，吞吞吐吐地道：“王書記，我，我，我想當情婦！”
　　“啪！”王思宇猛地壹拍茶幾，臉色鐵青地道：“苗苗，妳不要太過分了！”
　　苗苗嚇了壹跳，乖巧地下了地，苦著臉道：“王書記，妳，妳，看不上我嗎？”
　　王思宇險些氣樂了，把手壹擺，皺眉道：“不是，我沒有什麽情婦，也不想要。”
　　苗苗擡手抹了眼淚，委屈地道：“我想紅，可師姐們說了，沒人捧，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王思宇揉著太陽穴，耐心地解釋道：“苗苗，做人要靠自己，不要想著走捷徑，沒有意義，妳才多大啊，做什麽情婦！”
　　苗苗被呵斥得面紅耳赤，猶豫著走到門邊，摸著冰涼的門把手，遲疑了片刻，卻有些不甘心，回頭望了壹眼，便下定決心，倒仰過身子，雙手撐地，居然壹口氣做了十幾個後仰小空翻，輕盈地落在王思宇面前。
　　站穩之後，她把壹條纖長的美腿提了起來，舉過頭頂，忐忑不安地道：“王書記，我還會很多東西，‘喜兒’師姐會的，我也能做到，還能做的更好，是真的！”
　　王思宇楞住了，叼了壹顆煙，有些無奈地道：“那個，苗苗，飯後不能做劇烈運動，知道吧？”
　　苗苗“撲哧”壹笑，把腿放了下來，彎腰摸起打火機，給王思宇點了煙，哀聲懇求道：“王書記，我不會給妳惹麻煩的，也不要錢，就想有個靠山，免得被壞人欺負！”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望著面前那張稚氣未消的俏臉，輕聲道：“怎麽，有壞人欺負妳嗎？”
　　苗苗輕輕搖頭，抱膝坐在羊絨地毯上，愁眉苦臉地道：“現在還沒有，以後總會有的，經常有師姐出去陪酒，每次回來後，總是哭哭啼啼的，受了委屈，還不敢說，我害怕，與其那樣，還不如找個靠山，免得被人欺負！”
　　王思宇嘆了口氣，撣撣煙灰，擺手道：“好吧，苗苗，我當妳的靠山，但不許妳在外面胡作非為，否則，我肯定第壹個收拾妳！”
　　苗苗喜出望外，忙仰起小臉，顫聲道：“真的？”
　　王思宇把身子向後壹仰，苦笑著道：“當然是真的，妳這丫頭太纏人，不答應下來，怕是不肯罷休了！”
　　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低了頭，吶吶地道：“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三位大領導裏面，妳是最善良的了，從來不難為人！”
　　王思宇咧了咧嘴，呵呵地笑了起來，擺手道：“好了，我當妳的靠山，只要有人想欺負妳，盡管打電話，我會幫妳解決，這樣行了吧？”
　　苗苗連連點頭，仰起白裏透紅的小臉，誠摯地道：“王書記，我不會讓您白幫忙的，無論您有什麽要求，只要苗苗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沒有半點怨言！”
　　王思宇輕輕點頭，目光落在那嬌艷欲滴的櫻唇上，心裏“咯噔”壹下，竟像丟了魂壹般，呆了半晌，才恢復了鎮定，笑著道：“不早了，快去上床休息吧，明天早上，早點離開，別讓外人看到。”
　　苗苗像是明白了什麽，“嗯”了壹聲，紅著臉進了浴室，洗漱壹番，怯生生地回到床上，鉆進被子。
　　兩分鐘後，被窩裏伸出壹只白嫩的小手，把粉紅色的吊帶短裙，黑色的抹胸，潔白的小內褲都拋了出來，關了壁燈，拉起被子，蒙住小臉，心情又變得緊張起來，身子如篩糠壹般，抖個不停。
　　王思宇嘆了口氣，取了壹張毛毯，回到沙發邊躺下，閉了眼睛，側過身子，腦海裏竟然想起幾句詞來：“江南柳，葉小未成蔭，人為絲輕那忍折，鶯憐枝嫩不勝吟，留取待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