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

迷幻的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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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景十五年,景帝立貴妃董氏所出三皇子蕭鶴辭為太子,涉國事,享東宮位,承繼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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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翌日,日上三竿。

  回宮後蕭韞便直入禦書房,遂鈺被擡去自個小院。

  “我睡了多久。”

  遂鈺被越青叫醒,按照太醫的叮囑,他必須得在午膳前將湯藥喝光。

  他反復用勺子攪拌著滿滿壹碗的湯藥,熱氣氤氳著帶來苦澀的藥香,直至越青勸他:“公子,早喝晚喝都得喝,從鹿廣郡連夜趕來的兩位大人還候在院子裏,等著見公子呢。”

  遂鈺擡頭:“什麽?”

  “先前世子提過,葛副將被王爺派來負責公子安全,葛將軍日夜兼程,公子前腳回宮,後腳人便到府上了。”越青盯著遂鈺將最後那點藥底喝光,接過空碗,順手把壓苦味的蜜棗放在遂鈺腿邊。

  “不僅是葛副將,還有個沒練過武的大人,姓左。”

  遂鈺含著蜜棗,在越青的幫助下側身,將身體的重量交給軟枕,說:“叫他們進來。”

  手執折扇的年輕男人率先踏入內室,神色自然地環顧四周打量房內擺設。隨後是身著素衣,眼神鋒利,身材魁梧,遂鈺曾在朝內匆匆見過壹面的葛桐。

  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從南榮府走出的將領,身上總帶著壹股若有似無的書卷氣,像是大哥那樣,只是站著,便覺學識淵博,可與之交談。

  “公子,這位是王爺為您挑選的侍衛。”越青介紹。

  “葛桐,左雲卿。”

  南榮軍中能升至副將者萬裏挑壹,至少參與上百次大型戰鬥,斬敵至千。此等英才只做侍衛,難免屈才。






  而……

  遂鈺將視線挪至左雲卿身上,此人壹雙桃花眼,給遂鈺的印象倒像是戲文中描寫的山中狐貍,他避開左雲卿的眼睛,視線越過他的肩膀,遙望院中落滿枝頭的麻雀,斟酌道:“左兄的名字我沒聽過,敢問是在軍中擔任何職。”

  “在下是王府幕僚,動武嘛,自然不如葛將軍,卻可為公子百無聊賴時說幾個笑話逗趣。”左雲卿彎眸笑道:“皇宮甚是無聊,公子帶著我,定不會覺得無趣。”

  遂鈺:“……”

  壹位將領,壹位幕僚,不知道的還以為遂鈺要被鹿廣郡委以重任,大膽弒君,登基篡位。

  遂鈺自認還承受不住這麽重的禮物。

  葛桐要做侍衛便已令他匪夷所思,現在竟還送來幕僚,生怕蕭韞不多想嗎。

  遂鈺看向越青,越青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接到王爺親令,的確是將此二位大人介紹給公子。

  “葛將軍是沙場以壹敵百的悍將,委身我這裏做小小侍衛著實屈才,待有機會,我會修書壹封請父王將妳召回鹿廣郡。”遂鈺道。

  葛桐當即行禮朗聲:“王爺珍視公子,屬下以保護公子安危為榮。”

  “沙場固然兇險,但刀劍肉眼可見,比不得公子身處朝堂,朝中所有人都看著我們鹿廣郡行事,公子年輕,即便有越青姑娘在身邊商討,在陛下面前做事,總歸還是要小心些。”

  “因此,臨行前,王爺將左大人安排進京的隊伍中……左大人,妳踹我做甚。”葛桐話音突然哽了下,扭頭沖左雲卿道。

  左雲卿收回腳,笑而不語。

  隊伍?

  遂鈺楞了楞,“什麽隊伍。”

  按照兄長當日所言,應是葛桐壹人前往大都,怎麽還有隊伍?

  “父王還有讓別的人來大都嗎?”

  葛桐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朝著左雲卿使眼色,左雲卿像是沒看到他求救般,笑容愈發濃郁。

  折扇在手中轉了圈,張開又合上,“公子是陛下身旁行走,此事此時不說,也瞞不了多久。”

  “公子也知道,陛下對巡防營下手,無非是巡防營中飽私囊,軍費都到了勛貴口袋裏。就像是賑災,上頭發下來的銀子層層剝削,到了民間,百姓連口熱粥都吃不上。”

  “鹿廣郡有自己的耕地,但也並不能滿足戰時軍需。朝廷已經連著三年沒能給予各大軍營足夠的糧食,西邊的軍營早就鬧開了,目前我軍糧食尚還能支撐幾月,但若真正與西洲開戰,恐怕……”

  開戰消耗軍資,百姓生計也會難以維持,屆時饑荒四起,有人餓死易生疫病,兩國交戰好似拔河,誰先撐不住誰先倒。

  “所以大哥回京並非養傷,其實是籌措軍資。”遂鈺道。

  葛桐:“我軍之所以能夠百戰不殆,除了將領與軍士作戰實力強橫外,後備不可忽視。”

  “鹿廣郡基於南榮王府而立,屬於前朝皇帝賜予的封地,我們在自己的地盤建立完備的軍防,自然比那些鎮守關卡的世家更得天獨厚。但相應的,也會遭受世家們的排擠。”

  鹿廣郡是封地,但歸根結底,更像是蟄伏在大宸內的,獨立的國。

  或許是因為鹿廣郡對大宸的影響太過龐大,以至於無人敢於將其擺上臺面議論。

  這是第壹次有人將鹿廣郡完全攤開來告訴遂鈺,妳背靠的並非只是外姓親王而已,這是能夠有機會掀翻大宸的壹代軍閥。

  遂鈺喉頭滾動,不知該說些什麽。

  半晌,他擡頭說:“二位千裏迢迢遠道而來,我這有南方進貢來的好茶,若不嫌棄,還請收下見面禮。”

  南榮遂鈺手裏的東西,自然都是價值千金的玩意。

  或者說,不好的東西根本到不了他手裏。

  越青從庫裏取出包裝精致的茶盒,葛桐認出那是進貢的制式,猶豫著沒敢收。反倒是左雲卿,笑著收下,還坐在壹旁拆開盒子瞧是什麽茶。

  左雲卿說:“我與葛將軍既來公子身邊,身份便是侍衛,公子如何使喚身邊人,便如何差遣我兩即可。”

  “世子身邊的竇岫也是副將,但副將若不是正職的將軍,在軍中便也不算什麽要緊之人。王爺正是看中葛將軍,才將他送來大都。”

  “早便聽聞左大人字字珠璣,如今看來,著實是個舌戰群儒的好苗子。”葛桐心眼實,想到什麽便說什麽,話不像是誇人的話,但表情十分真摯。

  “不過公子放心,世子在京中,軍備之事定能解決,王爺的意思是,公子不要參與府中事宜,以免陛下疑心。”左雲卿將茶盒放在小幾上,笑道:“屋內藥香甚濃,聽說世子動了家法,不如公子順勢修書送回王府,告世子壹狀。”

  左雲卿言語並不避諱南榮栩世子之身,想必與南榮栩也有些淵源,遂鈺心中存著疑惑,精神卻容不得他再多問。

  他彎腰咳嗽幾聲,越青以為他是被風吹得難受,快走幾步正欲關門。

  “公子的意思是,他累了,叫我們都下去。”

  左雲卿悠悠起身,沖葛桐做了個請的手勢,並向遂鈺笑道:“公子病中無需多思,憂慮易生郁結。”

  “行了,葛將軍,想問什麽也得等公子睡醒再說。”

  “越青姑娘,還請帶我兩去側院,我與葛將軍的行李放在房中還未收拾,對了,帶來的書都還好吧。”






  越青沒見過左雲卿這種自來熟的同僚,也可能是她離開鹿廣郡太早,未能結識更多行事風格迥異的人。

  她踮腳看了看遂鈺,遂鈺正低頭整理睡得淩亂的被褥,答道:“二位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就住在我隔壁,請隨我來。”

  入夜。

  遂鈺趴在床邊有壹口沒壹口地用膳,禦廚熬制的肉糜確實好吃,可他卻沒什麽胃口。

  蕭韞覺得再這麽吃下去,遂鈺遲早得餓死,於是端著碗強行灌了幾口。

  遂鈺最見不得蕭韞強迫自己用膳,梗著脖子都吐了,不偏不倚,全部吐在龍袍上。

  “放肆。”皇帝說。

  “我呸!”遂鈺罵罵咧咧,要是他能動,誰還待在玄極殿。寧願在府中受大哥教訓,也不要面對蕭韞這張令人惱火的臉。

  他若不答應蕭韞回宮,恐怕蕭韞得當場疾病發作,將他什麽時候住進玄極殿的事情抖摟出來。

  皇帝沒生氣,反正南榮遂鈺給他臉色瞧的次數多了去,他淡定地脫掉龍袍,胡亂丟在角落,重新盛了壹碗較為清淡的菜湯,道:“聽說妳身邊新多了兩個侍衛。”

  “怎麽,陛下想見?”遂鈺問。

  “方才進門,他們站在門口同越青聊天,好像是如何針對峽谷作戰的部署。朕覺得有趣,站在樹下聽了會。”

  樹下,遂鈺想了想,院前的樹便只有長在墻根旁,歪歪扭扭長進石頭裏的歪脖子樹。

  他嘲笑道:“陛下聽人墻角,說出去有損龍威。”

  龍威?

  蕭韞捏起遂鈺尖尖的下巴,咬牙切齒又眼中含笑:“朕在妳這天天丟人,龍威能嚇得了妳嗎?”

  遂鈺裝聾,將蕭韞的話當放屁。

  葛桐不善言辭,左雲卿能說會道,相處了幾天,遂鈺逐漸與二人熟絡起來,葛桐閑暇只是練武,越青跟著學了幾招,纏著葛桐求指教。

  左雲卿丹青極佳,遂鈺要他畫鹿廣郡,左雲卿三下五除二,畫了幾條碧波遊魚,送給遂鈺臨摹。

  遂鈺沒畫幾條便覺得無趣,左雲卿對著遂鈺練過的書法若有所思。

  “公子這字放在市面上,倒能賣些錢。”左雲卿評價。

  遂鈺:“價值幾金?”

  左雲卿比了個五。

  遂鈺眼前壹亮:“五個金幣?”

  不不不,左雲卿說:“五個銅板。”

  遂鈺:“左兄在王府也是如此作風?”

  府上幕僚們沒合起夥,將妳套進麻袋,丟進巷子裏打壹通嗎!

  “我原本便是妳兄長騙進王府充數的,與其說是幕僚,不如說是混吃等死,靠著王府的供給活命的小民而已。”左雲卿俯身,恰巧闖進遂鈺面前燦爛的日光中,身披金色,發絲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我與南榮栩是同窗好友,他喚我雲卿。四公子稱世子為兄長,為何非要壹口壹個左兄喚著,倒不如直接叫左侍衛。”

  遂鈺彎眸,笑得開心極了,“兄長的兄弟,便也是我的兄長。”

  “那便以雲卿哥哥稱呼如何。”

  左雲卿心中頓時舒暢了,也跟著遂鈺壹塊笑。

  “此稱呼平仄起伏,押韻非常。”

  “四公子當真是冰雪聰明。”

  “比起我大哥呢。”

  左雲卿用折扇敲了下遂鈺的腦門:“南榮栩是個榆木腦袋。”

  “二哥呢,二哥壹定很聰明吧。”

  左雲卿嫌棄道:“臭烘烘的武將,別學他。”

  ……

  潮景帝覺得不太對勁,具體也說不上究竟是哪令他不舒服。

  壹切的壹切,好像得追溯到南榮栩入京,又或者更晚壹點,具體時間無法追究。

  明明禦前行走帶傷堅持辦差,坐在禦書房壹本正經地處理奏折,心情也不錯,偶爾還會哼起不知名的童謠。

  童謠沒調,很難說是遂鈺自己五音不全,畢竟琵琶彈得挺好。

  遂鈺似乎沒有從前那樣黏人了,蕭韞意識到。

  潮景帝從如山的奏折裏擡頭,問:“妳唱的是什麽。”

  遂鈺正在瀏覽以禦史臺為首,參自己隨意毆打巡防營要員的折子,都過了這麽多天,怎麽還咬著不放,隨口道:“雲卿哥哥教的鹿廣郡的民歌,好像是什麽長調演變而來的。”

  雲卿哥哥……

  蕭韞蹙眉,雲卿哥哥又是哪裏來的哥哥?

  “哦對了,雲卿哥哥說元宵花燈很漂亮,我們約好去城外放荷花燈,他說鹿廣郡有荷花燈祈福的習俗。”遂鈺雙手捧著下巴,忽然想到了什麽,說:“我們下午做了些鹿廣郡才有的糕點,妳要是待會餓了,差人去我院裏取些來嘗嘗,不過也不要多吃,做得少,我還要給大哥送壹份呢。”

  蕭韞抿唇,臉已徹底黑了。

  年前問遂鈺過年有沒有時間同遊,遂鈺說政務繁忙沒空閑暇。除夕後問遂鈺要不要在京城各處轉轉,遂鈺當耳旁風。

  現在不知道哪裏來了個什麽哥哥,沒認識幾天便將遂鈺哄得心思亂撞。

  皇帝什麽大場面沒見過……

  是,他是真沒見過,沒見過皇帝也會被拒之門外。

  千裏之外。

  年輕將軍提著敵軍將領首級,朝著遠方狠狠啐了口唾沫,瞬間被灌了壹嘴的涼風。

  南榮臻累得腿肚子都在打顫,偏這次是父親後方督戰,想就地躺下狠狠喘幾口氣都不行。






  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南榮臻短暫判斷了下東南西北,扯著嗓子朝北邊罵道:“南榮栩!妳這個混蛋!以後不要讓我再替妳收拾爛攤子!”

  “他罵什麽呢。”

  隔老遠,南榮王便看到自個兒子插著腰罵罵咧咧。

  軍師笑著說:“二公子像是在抱怨世子將他塞到塗塗關打遊擊。”

  “西洲人不善平原作戰,老二跟著他那個不著調的師父,學的便是平原行軍,後來留在草原戈壁,仗自然打得順手,更覺得西洲人是傻子。”南榮王無奈搖頭,罵道:“從來都不知道他大哥是為他好。”

  “而且。”

  南榮王遲疑片刻:“他的朝向也不是北部吧。”

  軍師:“南邊。”

  南榮王頓覺丟人,怎麽生了這麽個傻兒子。

  軍師催促親衛:“快去將二公子叫來,就說王爺覺得此戰甚好,要特別嘉獎他。”

  特別嘉獎二公子。

  嘉獎二公子分不清東南西北,回府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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