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義武

　　派去黑吉斯的士兵很快就傳回信兒來，明天的談判地點設在黑森林邊上，屆時馬吉玥會親自到場。
　　我們這邊也召開了壹次小型會議，把可能遇到的情況商討了壹下。
　　我把從醫院開的藥拿出來，剝出幾個膠囊扔在嘴裏，端起水杯送下，見眾人都在看我，我攤開手掌道：“沒事，就是普通下火藥。”
　　蘇競道：“明天去參加談判的人選怎麽定？”
　　耿翎道：“黑吉斯點名要大將軍去，勢必想到了小龍和蘇劍神壹定會陪同，我最怕的是他們假借談判之名來個調虎離山，對吳先生他們不利。”
　　老媽道：“這也確實是他們最後壹搏的機會，咱們只要挺過這個關頭，黑吉斯撤兵就成定局。”
　　我說：“明天我和老爸去，小競競妳和縛神衛照舊留在這裏。”
　　蘇競道：“可是妳的丹田？”
　　我說：“目前看還不成問題，總不會那麽巧吧？”
　　老爸如今看蘇競的眼神完全就是看未來的兒媳婦，他擺擺手道：“要我說這事妳們都不用瞎操心了，那個什麽黑吉斯八成不敢耍花樣，就像我當初打王二財，把他的夜總會都堵了，他不就得巴巴地來跟咱們談判，要不然斷了財路坐吃山空豈不是自取滅亡？”
　　我小聲道：“這可不是流氓打架。”
　　老爸敲著桌子道：“道理都是壹樣的。”
　　老媽道：“還有壹件事，妳爸去和黑吉斯談判，他總得有個身份。”
　　我說：“這簡單，就說他是飛龍軍副司令。”
　　耿翎笑道：“這個我倒是沒意見，不過黑吉斯似乎還是不大認我們飛龍軍，在他們眼裏，女兒國的正規部隊終究是飛鳳軍。”
　　我又道：“這個更簡單了，讓我爸在飛鳳軍也掛個職。”
　　老媽道：“隨便妳說，羊羊妳記住，這次談判切不能讓黑吉斯覺得我們輕忽了他們，雖然戰場上我們打贏了，但黑吉斯撤兵事關重大，關系著整個聯邦大陸百姓的安寧。”
　　我點頭道：“好。”
　　老媽又道：“如果他們有什麽要求，只要不過於苛刻，也可以答應。”
　　老爸不耐煩起身道：“這些妳就別管了。”
　　在回去睡覺的路上老爸跟我說：“20年過去了妳媽還是壹點也沒變，心太軟！”
　　……
　　第二天我和老爸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虢國，老爸已經換了壹身衣服，我們兩人騎馬前行，老頭看來還是有點緊張和興奮的，不斷在馬上做出大義凜然憂國憂民的樣子，還老學電視上的將軍那樣，想來個策馬狂奔。
　　我不停地在後面提醒他：“摔著！爸，咱們這次是去談判，不是去送死，您不用老哭喪著臉……”
　　黑森林邊上，我們老遠就看見士兵們用木頭搭建起了壹座臨時的行宮，四大國師都垂手站在行宮門前，葛峰見我到來，拱手道：“龍劍神，老夫等恭候多時了。”他往我身邊瞧了瞧，面色不愉道，“怎麽大將軍沒有來麽？”
　　我沖老爸壹指道：“這位可以全權代表大將軍。”
　　葛峰沈著臉道：“咱們有言在先，我國陛下和大將軍在此會面，妳們臨時變更連招呼都不打壹個，也太過隨便了吧？”
　　老爸不高興道：“妳們談就談，不談我們就走，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女兒國和黑吉斯雖然為敵，但在大陸之上大概還從沒有人這麽跟葛峰說過話，他貴為劍聖，就算老媽親至也不至於如此無禮，可老爸不管這壹套，大陸上的武者的尊卑等級他大略也有了了解，知道最牛的劍神就是他兒子，別人根本不放在眼裏，江湖老大本來信奉的也是力量和實力，妳指望壹時風頭無兩的黑社會老大跟對手唯唯諾諾那才是癡人說夢。
　　葛峰也不多做口舌之爭，對我說：“請二位上樓相侯，我去跟陛下說明來由。”
　　我和老爸在鐵倉等人的陪同下上了閣樓，樓上座椅茶幾壹應俱全，但時間倉促都是以原木打就，但壹夜之間能有這樣的氣派也能看出黑吉斯的實力了。
　　不多時葛峰走進門來，面無表情道：“好知會龍劍神和這位……”
　　我說：“這位也姓龍。”
　　“……這位龍先生，本次會談由秦義武將軍代表我國陛下和二位磋商。”
　　老爸道：“說好的皇帝呢？”
　　我悄悄拉了他壹下，四大國師齊集在此，說明黑吉斯這次談判的誠意還是有的，我們臨時換了壹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來代替大將軍，人家沒有當場翻臉也算給足了面子，馬吉玥不出現在我意料之中，秦義武手握重兵，目前身份相當於黑吉斯的元帥，他來跟我們談判未嘗不可，最主要的——我此刻竟萬分希冀見見這個我的老對手，至於談不談判尚在其次。
　　葛峰往門邊壹站，露出他身後壹個身穿黑衣的年輕女子來，這女子長發披肩，星眸如璨，自進門眼神就沒離開我，這時爽朗壹笑道：“龍劍神，多日不見了。”
　　我訝異道：“我們見過？”
　　那女子笑道：“至少我是見過龍劍神的，而且不止壹面，不過我這等無名小卒龍劍神肯定是沒有印象了。”
　　她說話雲山霧罩我是半點也摸不著頭腦，再往她身後看並無別人，不禁吃驚道：“妳就是秦義武？”
　　那女子輕柔笑道：“想不到麽？趙芳華和蘇競以女流之輩壹個身為大將軍壹個身為當世劍神，為什麽黑吉斯出個女兵就引得龍劍神如此驚愕呢？”
　　我腦袋壹陣暈眩，喃喃道：“秦義武竟然是個女的？”
　　老爸大大咧咧道：“怎麽，很厲害嗎？”
　　我這才勉強回過神來道：“何止厲害，這位秦姑娘用兵如神小而彌辣，好幾次搞得我灰頭土臉。”
　　秦義武面帶淡淡的笑意道：“龍劍神過獎了。”她走到屋當中的主人席前，先恭謹地對葛峰說：“師父和三位前輩先請落座。”
　　葛峰站在她身後道：“尊卑有別，不敢造次。”
　　秦義武也不勉強，在我們對面款款坐下，她的壹雙眸子晶亮無比，閃爍著過人的智慧和幹練之色，她和蘇競身上都有壹種淡然薄然的氣質，只不過蘇競多了些出世的閑散不羈，而秦義武身上則是入世的智慧和精幹。
　　我在愕然之中不知道該說什麽，問道：“聽秦將軍的意思妳見過我？”
　　秦義武眨眨眼道：“龍劍神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我忽然道：“不錯，在厲州城外我們見過壹次，只不過秦將軍諱莫如深，我卻沒有得睹真顏。”那時兩軍狹路相逢，洪烈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如果不是我的震懾作用，秦義武的騎兵會毫不遲疑地吃掉史動的右路軍。
　　秦義武笑道：“龍劍神不必客氣，我是不敢露面罷了。”
　　我說：“還有在信州城外大決戰的時候妳應該也見過我。”
　　秦義武道：“不錯，還有壹次龍劍神能想得起來嗎？”
　　我納悶道：“還有壹次？”
　　這時葛峰道：“在我黑吉斯大營，若不是秦將軍阻止，恐怕蘇劍神和朱嘯風的縛神衛已經同那5萬士兵玉石俱焚。”
　　我恍然道：“不錯。”那會葛峰已經做好了絕殺的準備，是秦義武下令阻止了他。
　　秦義武道：“讓龍劍神見笑了，那個傳令的小兵就是我改扮的。”
　　我想了想，腦海裏忽然出現壹雙閃亮的眼睛，原來那個向葛峰傳達命令的小兵就是秦義武本人，我當時並沒有特別的印象，現在想來，普通士兵又怎能有那樣淡定的氣質？
　　秦義武朝身後看了壹眼道：“看來我師父現在還對那事有所不滿呢，呵呵。”
　　葛峰面無表情，也不搭話。聽他二人的稱呼，秦義武應該是葛峰收在門下的入室弟子，就如同苦梅也在女兒國軍中有很多徒弟壹樣，只是我不明白葛峰所說的“尊卑有別”是什麽意思，就算秦義武是將軍，葛峰國師的身份並不比她差，又是她的授業恩師，按理不至於比秦義武低了壹頭才是。
　　我說：“看來秦將軍是愛兵如子啊。”
　　秦義武擺擺手：“用5萬士兵的性命換蘇劍神，怎麽也不算虧，但我想劍神百年難得壹遇，何必拼個兩敗俱傷？黑吉斯和女兒國未必永遠都做敵人。”葛峰咳嗽了壹聲，秦義武笑道：“我又說錯話了。”
　　我心裏壹動，我壹直以為秦義武少年得誌，是馬吉玥的寵臣，必定是國內最鐵桿的主戰派，今天看來她的態度似乎頗為曖昧，並不如我想的那樣堅決。
　　老爸道：“要敘舊以後也不遲，咱們先說說當下的事吧。”
　　秦義武坐正身子道：“還未請教，這位是……”
　　我說：“這位龍先生是飛龍軍的副司令，飛鳳軍的副元帥。”
　　四大國師面面相覷，顯然都在半信半疑。
　　秦義武道：“原來飛鳳軍中也有男將領。”
　　老爸淡淡道：“妳們黑吉斯不也出了妳壹個女將軍嗎？”
　　秦義武笑道：“龍先生說得是。那咱們就言歸正傳，我國援軍不知被龍劍神的朋友使了什麽法子，困在黑森林裏進退兩難，龍劍神又和蘇劍神聯手燒了我們的糧草大營，據我所知飛鳳軍也受了不小的損失，仗打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兩敗俱傷，我國皇帝陛下有心止戰，不知龍先生和龍劍神怎麽看？”
　　老爸不客氣道：“不用說這些廢話，現在局勢對妳們不利，妳們當然要撤兵，我就是不明白妳們的皇帝還找我們來談什麽，多此壹舉。”
　　秦義武微微搖頭道：“龍先生這話不對，論兵力數量和素質，我們黑吉斯和洪烈帝國聯手仍強於女兒國，得知我國糧草被燒，洪烈軍元帥史存道已經主動派人來洽談，說只要我們不退兵，洪烈帝國願意負擔我軍費用，他建議我們兩軍壹鼓作氣攻下虢國，順勢破解了我軍援軍之圍。”
　　我心裏暗罵“史存道這個老糊塗”，表面上仍談笑風生道：“妳們有把握嗎？”
　　秦義武毫不遲疑地反駁道：“妳們不也沒把握守得住嗎？”
　　老爸道：“扯來扯去盡說沒用的，妳們要是這麽想還叫我們來幹什麽？說吧，要妳們撤兵妳們有什麽要求？”
　　秦義武道：“龍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話直說，第壹，請龍劍神的朋友撤銷法術，讓我國援軍得脫。”
　　我說：“這個自然，不過黑森林的人只能回國，不許再往聯邦大陸前進壹步。”
　　秦義武道：“當然，第二個條件，我軍糧草被燒，須得向貴軍挪借壹個月之用，作為回國路途上的消耗。”
　　我嘿嘿壹笑道：“妳們糧草壹直就捉襟見肘，我燒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麽多，現在妳跟我開口要壹個月的糧草，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秦義武道：“龍劍神這樣置之不理是要逼得士兵們起變麽？”
　　老爸道：“那是妳們的事兒，我們又沒請妳們來，妳們來是為了打仗的，打仗就得考慮打敗了該怎麽辦，現在妳們打敗了反而又來訛我們，沒這個道理吧？”
　　秦義武道：“龍先生這話又錯了，士兵們沒了糧草朝不保夕，從前打仗是為了皇上打，肚子餓了再打可就是為了自己活命了，到時候就算我有意約束也是力不從心，這樣的局面我們都不願意看到吧？”
　　老爸直截了當道：“總之壹個月太多——從這裏回妳們國家要多久？”
　　秦義武道：“馬不停蹄地走也要20天。”
　　老爸伸出壹個巴掌道：“五天，我們只給妳們五天的糧草。”
　　秦義武不悅道：“壹月之數並不為多，龍先生怎麽可以討價還價？”
　　老爸道：“我也不是在和妳做買賣。妳要是做不了主趁早把妳們皇帝叫來。”
　　葛峰沈聲道：“黑吉斯壹應事務秦將軍都做得了主，連陛下都要讓她三分。”
　　我依稀猜到了秦義武身份，拱手道：“秦將軍的真實身份原來是皇後娘娘，幸會。”馬吉玥壹直沒有大婚，如此寵幸秦義武，葛峰又以臣下的身份自居，顯然沒有別的解釋。這種情況下，秦義武如果只是壹個紅顏禍水對我們倒是件好事，可嘆這女人竟然深諳兵道，我心裏沒來由地生出壹種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