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植物大戰僵屍

　　看著僵屍身上漸漸暗淡的火光，我起了壹身雞皮疙瘩，金誠武若無其事地戴好手套道：“奇怪，這附近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我說：“會不會是因為妳們說的靈氣把它引到這的？”
　　老吳道：“不會，按理說僵屍又不需要修行，它們對靈氣不敏感。”
　　小倩道：“只有動物和人的生氣才能使它們發動攻擊，可是人氣太重的地方它們壹般也不敢去。”
　　金誠武笑道：“不管了，總之來壹個殺壹個，來兩個殺壹雙，消滅這種東西又不會有損修行。”
　　三個人聊了壹會又換了別的話題，殺壹只僵屍在他們看來司空見慣，就跟道上的老大碰見小毛賊壹樣普通，我的心卻壹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暗暗後怕。
　　老吳來到白天他種的那三棵蘋果樹下，伸手摘下壹個青翠的果子扔給我：“看看能吃不？”
　　我咬了壹口說：“再熟壹熟就好了。”
　　小倩也拿了壹顆聞了聞，呲牙咧嘴地道：“真酸。”
　　金誠武伸個懶腰道：“我去睡了，妳們再練會？”
　　老吳道：“我壹會再睡，今年我有望再提升壹點。”
　　小倩害羞道：“我級別最低，可沒妳們那麽消閑。”
　　金誠武呵呵笑道：“要合理安排時間，不要過度沈迷喲。”說著進屋去了。
　　我拉住老吳問：“妳快升級啦？”
　　老吳笑道：“升什麽級，哪有那麽容易？”
　　我說：“妳下壹級該什麽了，築基、洗經伐髓這些都過了吧？”
　　老吳奇怪地看著我：“妳說什麽呢？哪有那麽些個亂七八糟的稱呼啊？”
　　“那妳們總得有壹個判斷誰比誰厲害的標準吧？他是金身他是不死什麽的。”
　　“沒有。”老吳沒好氣地說。
　　我驚訝道：“沒有？”
　　老吳補充道：“不過修為的高低可以從對方的氣息舉止看出壹二，壹般修為低的人是看不出修為高的原形和家世背景，像我就看不出金誠武的原形，這跟他是混血也有關系，不過實際來說，他是史前神獸的後代，修為絕對不差，而到他這個程度再百尺竿頭更進壹步那是難上加難，所以他也不著急了。”
　　我恍然，難怪我聽金誠武說的話那麽耳熟呢，以前上學那會宿舍幾個哥們壹起玩《大話西遊》，我們都剛入手，老三那個貨已經“三轉”了，再升級沒十天半個月根本不可能，他就常牛B烘烘地跟我們說金誠武那句話。
　　我又問老吳：“那妳離‘度劫’還有多遠？”
　　老吳苦笑壹聲：“度劫？這兩個字對我們修行者來說也只是壹個傳說而已，就算是能修煉到度劫前期的高手，其機緣、悟性、實力都是萬裏無壹的，能度劫成功的，則又是萬裏無壹中的萬裏無壹——我這麽跟妳說吧，我活了兩千多年，這期間度劫成功的不超過壹巴掌。”
　　我振奮道：“那我豈不是很牛？”
　　老吳道：“妳不算！”
　　“為什麽不算？”
　　“就因為我們都沒親眼見過度劫成功的，才會出這樣的誤會，妳除了有個似是而非的劫後金身，哪點像個度劫的人？”
　　我嘿嘿笑道：“度劫成功的人那麽少，那像妳和金誠武這樣的妖怪都哪去了？”
　　老吳嘆了口氣道：“人力有時而窮，這句話換在我們修行者身上也是壹樣的，修行到了某種程度，也脫離不了生老病死的輪回，絕大多數的修行者還不等到度劫前期就都消亡了，無非是多活幾百年幾千年而已，我因根骨非常，也許能活的更久壹些，但恐怕也無濟於事。”
　　“那妳就不該叫吳永生——妳為什麽不叫吳國槐？”
　　“我解放前叫吳國槐，49年以後我還叫過兩年吳建國呢。”
　　“……那妳為什麽姓吳？”
　　“戰國時候我姓過李，唐朝我姓張，清朝我姓馬，還有什麽問題嗎？”
　　“呃，沒了。”我又轉向小倩：“小倩妳呢，什麽時候度劫？”
　　小倩壹吐舌頭：“我就更沒影兒啦。”
　　老吳道：“不過小倩這丫頭天分應該很好，短短兩百多年就已修成肉身，我200歲那會還是壹棵樹呢。”
　　小倩不好意思道：“哪有，這些年我壹直躲在山裏，最近感覺境界難有突破，沒想到壹出山就遇到了小龍哥這樣的好人收留。”
　　我連連擺手：“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老吳道：“常出來走走是對修煉有好處的，當年我也在終南山待過幾百年，再出來見識什麽的明顯就跟不上了。”
　　我郁悶道：“妳們聊吧，我睡覺去了。”好麽，動不動就幾百年，跟咱們在外地待了幾個星期似的，跟這些人沒法聊。
　　我走到屋子門口，轉身問老吳：“這麽說妳見過秦始皇？”
　　“當然見過。”
　　“什麽樣啊？”
　　老吳呵呵壹笑：“沒啥神秘的，就是個胖子。”
　　……
　　第二天壹早，老吳跟我借了100塊錢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種子去了，他執意要在我門前種點菜。
　　小倩照例是早起收拾店，她飄來飄去，嘴裏噗噗有聲，把我這收拾得金碧輝煌，最後飄然而至來到我跟前道：“小龍哥，擡腳。”
　　我壹擡腳，小倩把我桌子下面也吹了個幹凈，正要走，我端起鍵盤跟她說：“勞駕，妳把這個給我吹吹。”
　　“噗——”的壹聲，小倩從裏面吹出半斤多煙灰和土，眼睛迷離著就走了。
　　金誠武睡了個好覺，抱著筆記本坐到小餐廳上網，點進壹個不知道什麽驢友的論壇，壹邊看上面的圖片壹邊版聊得不亦樂乎，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憤憤道：“這幫小子，去神農架也不告訴我！”
　　我壹問才知道，金誠武還是個鐵桿驢友，這些年四處各地都去過，來我這之前剛從西藏回來。
　　我說：“妳去神農架找野人啊？”
　　金誠武道：“我找野人幹什麽？幾千年以前妳們全是野人。”
　　我又不愛和他聊了……
　　高小薇睡到晌午才起，但還是沒精打采的，因為遠離了她慣常的生活，菠蘿頭也不打理了，壹縷壹縷片兒湯壹樣粘在頭上，黑眼圈也不畫了，不過妳別說，倒是比昨天有看頭多了。
　　高小薇靸著拖鞋來到我跟前，說話也沒精氣神了：“龍羊羊，中午吃什麽？”
　　我壹指方便面還沒等說話高小薇就勃然大怒：“妳去死吧！”然後占領了我的電腦，從她的包裏掏出大把的巧克力和薯片自虐性地塞進嘴裏，我試探性地問她：“妳吃蘋果嗎我給妳摘壹個。”說著指了指門外，高小薇瞪了我壹眼，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我暗暗出了壹口氣，我就知道她這樣的太妹不會關註哪多了幾棵樹之類的問題——那樹在她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下午老吳回來了，顧不上休息，直接往鞋裏倒了兩杯水就開始幹活，他把各種各樣的種子種到我門前的地裏，然後端了壹壺水，挨行巡視，壹會給這個灑點壹會蹲下身跟那個說兩句話，還不到傍晚的時候，地裏已經抽出各種綠芽兒……
　　這怎能讓我不想起那個典故：春天，我把老婆種到地下，到了秋天，我就能收獲壹堆老婆啦（這句話不敢讓我老婆看見）。要是吳永生真這麽幹的話，他的生殖力該有多強大啊？
　　晚上的時候高小薇下了壹個遊戲，打開頁面先傳來壹陣令人毛骨悚然磔磔怪笑，金誠武茫然四顧：“什麽動靜？”
　　高小薇沒好氣地說：“玩遊戲呢！”
　　金誠武跑過去壹看，見高小薇正在屏幕裏陽光明媚的草坪上擺放各種植物，不壹會屏幕那端歪歪扭扭地走過來壹只僵屍，高小薇把壹顆會吐子彈的綠色豌豆放在這邊，不壹會那只僵屍便被打掉了腦袋，金誠武感興趣道：“這什麽遊戲？”
　　“植物大戰僵屍也沒玩過啊？”
　　金誠武搓手道：“有意思啊。”
　　隨著僵屍越出越多，高小薇有點支應困難，金誠武則在她身後不斷出主意：“放壹個土豆定時炸彈，多種點向日葵啊，這兒這兒，這兒擺壹個窩瓜。”
　　高小薇橫他壹眼，起身賭氣道：“那妳玩吧！”
　　“好啊。”金誠武坐下，渾不顧高小薇憤怒的眼神，怡然自得地按他的意思放了壹個窩瓜……
　　高小薇默默地泡了壹個方便面，幾口吃完，噔噔噔上樓，在樓道口那大聲道：“龍羊羊，妳明天再敢給我吃方便面我踢死妳！”說完回屋去了。
　　我悠然道：“這點苦都吃不了還冒充黑社會呢！”
　　金誠武壹邊玩壹邊道：“妳別說她，這東西我都吃膩了。”
　　再看小倩，也拎起幾根面條艱難地“聞”著。
　　老吳道：“別急，菜明天就能吃了。”
　　“妳都種了點什麽啊？”我走到門口往外看著，見外面的地上已經郁郁蔥蔥，還有各種木頭搭成的矮架子。
　　老吳道：“種子不全，就種了芋頭、玉米、豆角黃瓜幾種。”
　　“哦。”
　　半夜的時候，老吳和小倩又走出門坐在臺階上，金誠武還在手舞足蹈地玩他的《植物大戰僵屍》，這還是壹個特愛玩的妖精。
　　兩個人剛吐納了壹會，我就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好幾個人影，他們行動遲疑，顯得鬼頭鬼腦，我納悶道：“這大半夜的，怎麽這麽多人——難道是偷菜來的？”
　　我嘴上說著，這回可沒動，有了昨天的教訓，我現在特別小心。
　　老吳皺眉道：“還是不對勁！”他站起身往遠處看著，驟然變色道，“壞了，還是僵屍！”
　　這會我也看清了，那些“人”穿的破破爛爛，壹個個搖搖擺擺，行動遲緩，都把腦袋埋在胸前，跟昨天那個僵屍如出壹轍，再走近壹點青面獠牙都能看見了，確是僵屍無疑。
　　我壹溜煙跑回屋裏，趴著玻璃急道：“怎麽辦？”粗略壹看，這些僵屍大概竟有四五十只之多，它們挨挨擦擦地直奔我們這邊而來，前後距離不等，看著好大壹片，昨天壹只就把我們搞的很被動，今天可是好幾十倍啊！
　　老吳和小倩也躲回來，凝神道：“這可不好對付。”
　　金誠武壹個箭步跑過來：“怎麽了？”
　　我哭喪著臉往外壹指：“群屍玩過界呢！”
　　金誠武興奮道：“僵屍來了？種菜呀！”
　　我氣憤道：“這不是遊戲！”
　　“那我們就讓它變成遊戲！”金誠武壹把拉住吳永生：“老吳，妳種的菜能派上用場了！”
　　我慨然道：“妳以為老吳種的菜都是濃眉大眼的豌豆射手嗎？”
　　金誠武道：“老吳，妳種的菜能聽懂妳的命令嗎？”
　　老吳道：“什麽意思？”
　　“比如讓它們按照妳的意思動起來。”
　　老吳道：“以前沒試過，不過倒是可以試試。”說著他把鞋脫了踩到地上，我就見從他腳心處鉆出幾根細藤，直鉆到地裏然後通到外面，老吳道，“已經聯系上了，妳說怎麽動？附近這些植物都聽我的了。”
　　金誠武手搭涼棚往外看了看道：“現在它們離咱們還遠，妳有遠程進攻武器嗎？”
　　“遠程？”老吳道：“讓它們在附近動還可以，太遠了就不行了。”
　　金誠武托著下巴道：“嗯，遠程攻擊對子彈的要求很高，黃瓜豆角這些東西肯定是不行。”
　　我忽然靈機壹動道：“妳能讓樹上的蘋果自己掉下來嗎？”
　　“這個容易。”
　　“那妳先讓它們掉下來。”
　　“然後呢？”
　　“然後……咱們撿起來砸狗日的們！”
　　金誠武崩潰：“就這呀？”
　　小倩忽道：“我有辦法——蘋果從樹上落下來，我可以用禦風術把它們送出去，不過不能落地，落了地的就不行了。”
　　我喜道：“這麽帥？”
　　小倩走出門外道：“先試試。”她來到壹棵蘋果樹下，然後用兩只手往遠處瞄了瞄，大聲道，“註意第壹排左面第二個，第壹個就打它！”
　　老吳腳壹動，處在小倩頭上的蘋果便直落下來，小倩不等它落地，嘴巴對準它壹吹，那顆蘋果彈去如流星，直接命中目標，那些僵屍的身體都已腐朽不堪，“砰”的壹聲被飛起的蘋果砸扁了腦袋，撲在地上不動了。
　　我們發出壹陣歡呼！
　　小倩又道：“目標，第壹排右三，發射！”
　　又壹顆蘋果帶著使命壹擊奏效……
　　我哈哈獰笑道：“也讓妳們當當牛頓！”
　　小倩道：“目標第壹排左壹，發射——啊喲！”壹顆蘋果直接砸在她小腦瓜上了，小倩幽怨地回頭張望，老吳急忙抱歉地擺手：“失誤！”
　　就這樣，十幾顆蘋果發射之後，僵屍的隊伍少了壹小半。我這個心疼呀——蘋果好幾塊壹斤呢！
　　這時僵屍們已經越來越近，我斬釘截鐵地跟老吳說：“現在換發射玉米。”
　　老吳道：“可是玉米還沒熟呢。”
　　我說：“想想辦法。”
　　老吳無法，只得道：“那我試試催熟。”他腳動了動，位於後排的玉米棒便嘩嘩作響，不壹會就有幾顆明顯變大了，我對門外的小倩說：“小倩，這回把玉米送出去，讓它們在地上炸開。”
　　小倩點頭。
　　我大聲命令道：“目標，所有中距離僵屍，發射！”
　　壹顆玉米劃著完美的弧度，像導彈壹般掠過長空落在僵屍堆裏，劇烈地爆炸，玉米顆粒飛散，不少僵屍頓時仆街。我壹揮手：“耶！”
　　“我要把它們變成爆米花威力還能大——”金誠武憤憤地看著我道：“妳倒滿有指揮天賦的嘛，搶我指揮權。”
　　我得意道：“妳玩《植物大戰僵屍》才幾天，玉米加農炮見過嗎？”
　　金誠武搖頭……
　　這會的僵屍們已經非常接近小樓，最前的壹排腳已經踏在了菜地上，我大聲道：“小倩任務完成，回來！”
　　老吳道：“現在怎麽辦？”
　　我指著快要走到芋頭地上的僵屍說：“讓芋頭們彈起來，砸！”
　　老吳點頭，壹排芋頭飛起，直中僵屍們的下巴，頓時撲倒在地，這回老吳不用我教，指揮著後排的黃瓜來回亂抽，兼之讓架上的豆角爆裂，僵屍們頓時損兵折將。
　　打了壹陣，還有十幾只僵屍直奔我們門口而來，老吳道：“壞了，正對著門的這壹排我沒種東西。”
　　我笑瞇瞇地看著金誠武，金誠武楞了壹下，自覺道：“我明白了，我就是那辣椒炸彈——”他摘掉右手的手套，把手按在地上，只見壹排火光蔓延過去，整整壹個縱隊的僵屍頃刻化為灰燼。不過他手上的火光也暗淡了很多，我跟他說：“去吸收點陽光，準備下壹次的爆發吧。”
　　門外，還有最後壹只僵屍，它趴在玻璃門上，和我們大眼瞪小眼，小倩捂口道：“怎麽辦？”
　　金誠武道：“讓我燒死它！”
　　我攔住他，從窗臺上抱起壹盆仙人球扔了出去，那僵屍見有東西飛出來，下意識地往懷裏壹攬，仙人球的尖刺頓時紮進它的心臟位置，這貨二話不說撲倒在地，壹動不動了。
　　我四下放目，不禁仰天長笑：“僵屍最怕什麽，當然是植物，哈哈哈哈！”
　　樓上壹個聲音怒道：“龍羊羊妳神經病呀，壹個破遊戲玩上沒完沒了！”
　　我捅捅金誠武：“說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