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首飛

　　我看著那幅圖研究了半天才明白老媽說的，原來所謂駱駝山，就是壹座高山上有兩個開叉的山峰，飛鳳軍現在占據了南峰，而黑吉斯占據了北峰，想要下山，只有雙峰之間壹條小路可走，現在的情況是：黑吉斯的人馬占住了北峰和下山的要道，飛鳳軍下不來，黑吉斯的人也攻不上去，然而老媽的部隊要想上去接應被困的人馬，也是癡心妄想。大體的局面是：5萬飛鳳軍被10萬黑吉斯軍困住，而這10萬黑吉斯軍又被老媽的15萬軍隊堵在山上。
　　我說：“既然黑吉斯軍也下不來，那我們就跟他們耗下去！”
　　老媽搖頭道：“我們耗不起，山上的人只有壹個月的口糧，現在已經過去了20多天，黑吉斯軍則準備充分，再過10天，我們的人就要不攻自破了。”老媽擔憂道，“而且我們的糧草也不富裕，從女兒國到這裏，補給線過長，我們打不了持久戰。”
　　我說：“除了虢國，這不是十七國的地盤嗎？”
　　老媽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我們的大營後面就是十七國，現在他們態度不明，我們來時他們只肯勉強借道讓我們走，咱們的糧草供給、軍餉、都要從他們境內通過才能送達到前線，萬壹十七國反目，我們就成了孤軍，那可就要萬劫不復了。”
　　我頭疼道：“這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老媽道：“事實比這個還要復雜，咱們的5萬飛鳳軍當蟬是壹定的了，可黃雀是誰現在還說不準，10萬黑吉斯軍是吃定了這只蟬，而且他們不怕身後的黃雀——我懷疑黑吉斯已經有了拋棄這10萬人馬換我飛鳳軍的準備，這就相當於用馬換壹個車，怎麽算這筆賬都不會虧的。”
　　我詫異道：“他們要用炮灰戰術啊？真夠缺德的。”
　　老媽道：“為將者只想著如何能有效打擊對方，這些小兵的性命本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換了是我，把對方的王牌部隊困住，未必不會用同樣的手段。”
　　我嘆道：“這是沒好人走的道兒了——話說那現在怎麽辦啊？”
　　老媽凝視著地圖道：“為今之計，唯壹的辦法就是裏應外合猛攻。”
　　“怎麽個攻法？”
　　“我需要壹個人殺上山去跟山上的姐妹們通壹個氣，然後約定日子對黑吉斯上下夾擊。”
　　我說：“黑吉斯既然占住了要道，猛攻的話傷亡會不會太大了？”
　　老媽道：“傷亡大總好過全軍覆沒，黑森林對面就是黑吉斯的本土，我們在這裏是舍近求遠，只能速戰速決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點頭道：“好吧，那我能做什麽？”
　　老媽瞪我壹眼道：“妳給好好壹邊歇著去。”她說，“去報信這個人要穿過萬軍，而且這回不比在平地之上，駱駝山山勢險惡，敵人占據要道，本來我唯壹的人選就是苦梅師太，可又擔心她年事已高不堪重負——”老媽看著蘇競道，“小競這壹來就全解決了！”
　　蘇競微笑道：“幹娘盡管吩咐就是了。”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媽，我也是劍神啊。”
　　蘇競道：“妳現在劍氣雖然有了，可時靈時不靈的，此行兇險，幹娘怎麽放心讓妳去？妳放心，假以時日，總有妳立功的時候。”
　　我看看老媽不善的眼神，趕緊雙手亂擺道：“算了算了，當花瓶就當花瓶吧。”這次行動對別人來說是九死壹生，可對蘇競來說應該是小事壹樁，所以我也不刻意強求。
　　老媽拉著蘇競的手道：“小競，妳上山的時候如果能不暴露行跡最好別暴露，如果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兩廂合兵，定能打對方個措手不及。”但是旋即又自言自語道，“但是山道狹窄，除非飛鳥，不然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忽然靈機壹動對蘇競道：“咱不是會飛嗎？”
　　蘇競下意識道：“妳說什麽？”
　　“妳忘了還是妳跟我說的，咱們劍神不是可以飛的嗎？”
　　蘇競失笑道：“我自然知道，可是妳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
　　蘇競道：“飛行對劍氣的損耗巨大無比，若非情非得已，絕不能隨便使用，飛行壹次，距離短的話還好，距離壹長就算是我也得修養兩天才能徹底恢復。”
　　我失望道：“這麽矬啊？”
　　蘇競若有所思道：“不過妳說的倒也是個辦法，我飛上駱駝山與姐妹們匯合，再和幹娘裏應外合，這點距離應該還不會對我有什麽影響，無非是突圍的時候少殺幾個敵人而已。”
　　老媽笑道：“小競壹來，我肩上的重擔就卸了壹半。”
　　我訥訥道：“所以我們劍神是戰略性武器。”
　　蘇競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動身，幹娘有要交代的書信嗎？”
　　老媽道：“用不著，妳只要記住統軍的將軍叫張趕虎，妳上山以後跟她講明，今夜子時咱們兩軍壹起行動助她突圍就是了。”
　　蘇競道：“好！”
　　我們來到帳外，蘇競沖老媽和候在門外的苦梅微壹躬身，兩只掌心向下，冷丁騰空而起，向著飛鳳軍大營正對面5裏以外的駱駝山飛去，那駱駝山高聳入雲，兩座駝峰更是隱沒在雲端之中，粗略估計起碼得有兩千米以上的海拔。
　　蘇競騰空飛行並不避諱營中諸軍，不少士卒親眼目睹了劍神在藍天的身姿，頓時歡呼起來，蘇競負手而立，如在雲端閑庭信步壹般，苦梅看罷多時，慨然道：“劍神劍聖，果然是天差地別。”
　　我笑瞇瞇地說：“阿梅，妳又何必跟自己的徒弟矯情呢，她再厲害也脫不了妳的功勞，徒弟強了不能不認師父，師父不如徒弟，也不用灰心喪氣啊，就拿現在來說，妳還是比我厲害，難道就不認我這個師父了？”
　　苦梅道：“不敢。”
　　我說：“那妳為什麽不認蘇競這個徒弟了？”
　　我知道這對師徒關系很復雜，蘇競對苦梅內心是敬重的，可苦梅怕人說自己貪天之功，不肯讓蘇競再叫她師父，搞得這對師徒見了面別別扭扭的。
　　苦梅道：“既然師父發話，下次……”
　　我忽然想到壹個問題，打住她道：“女兒國師徒之間可以通婚嗎？”
　　苦梅臉壹紅道：“師父這話從何講起？”
　　我這麽說是因為我想到壹個為難處——如果女兒國跟大宋似的不許師徒搞曖昧，那我以後還怎麽調戲蘇競啊？苦梅要認了她，她就是我徒孫！想到這我忙跟苦梅道：“妳還是先別認她了……”
　　就在這時，天上的蘇競忽然不知為什麽身子踉蹌了壹下，緊接著急轉直下，像只被擊中的大雁似的跌落下來，好在她掩飾得好，最後關頭身子壹擰飄然落地，我吃了壹驚，緊跑幾步扶住她：“妳怎麽了？”
　　蘇競臉色蒼白，不住咳嗽，我見她張開袖口把壹口血咳了進去，不禁失色道：“蘇競，妳沒事吧？”
　　蘇競伸手擋開我的攙扶道：“別讓別人看見！”
　　“都這時候妳還顧什麽面子啊？”
　　蘇競小聲道：“決戰在即，我怕軍心不穩！”
　　我這才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是怕士兵們看見她這個樣子起疑，這個時候他們最需要主心骨，壹旦主將受傷，那對軍隊的士氣是致命打擊。我揮手沖那些圍觀的士卒們道：“沒事，她中午吃多了……”
　　蘇競哭笑不得道：“妳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妳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劍氣還沒恢復？”我記得蘇競穿越過去以後她的劍氣只有三成，不知道這會怎麽樣。
　　蘇競捂著胸口道：“與劍氣無關，是和壞道人交手時落下的傷還沒好全。”
　　我急道：“妳怎麽不早說？”
　　蘇競苦笑道：“這下弄巧成拙，幹娘該失望了。”
　　這時老媽和苦梅也趕了過來，關切地詢問蘇競，蘇競咬牙對老媽道：“幹娘放心，我壹定將信傳到。”
　　我跺腳道：“妳這個樣子還怎麽去呀？”
　　蘇競勉強壹笑道：“雖然不能飛了，但對付幾個小腳色我還應付得來。”
　　老媽鄭重道：“不行！我寧願5萬人馬不要，妳不能有半點差池。”可顯然話是這麽說，老媽心裏比誰都著急，又道，“妳先歇著，咱們再想辦法。”
　　苦梅決然道：“我去！”
　　蘇競拉住她的衣袖道：“師……苦梅大師，大將軍的安全重於壹切，妳不能走！”
　　苦梅道：“可妳這麽去不是送死嗎？”
　　蘇競喘了口氣道：“不妨，我心裏有底。”
　　苦梅眼睛壹斜道：“妳的意思是說就算妳重傷在身也比為師要強？”這個時候她倒拿出師尊的架勢來壓人了。
　　蘇競無奈道：“您別忘了您已經把我革出門墻了。”
　　我郁悶得揪著頭發道：“妳們這會就別唧唧歪歪了行嗎，難道我不是劍神？”
　　蘇競轉頭道：“小龍，妳不會武功，劍氣又不靈，短期之內還是不要暴露為好。”
　　我冷丁問她：“妳這個是怎麽飛的？”
　　蘇競道：“妳要幹嗎？”
　　我低頭道：“不幹嗎問問也不行？妳不會是想藏私吧？我可剛在妳師父面前說了妳的好話。”
　　蘇競隨口道：“禦空而行主要是靠周身劍氣集於腳下，隔絕土地和空氣融為壹體，這時候……”
　　“這時候就飛起來了！”我身在半空飄飄搖搖地說。
　　蘇競看著我瞪大了眼睛，不不可置信道：“妳……”
　　剛才那麽壹急，我身體裏的劍氣不知怎麽剛好集中在丹田，聽著蘇競的講解，我暗暗雙掌朝地，發出壹股劍氣托住我的腳底，居然就這麽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我感覺腳下像有壹個隱形的墊子托住了我，原來禦空飛行就是拿劍氣當燃料，把人送上天，只要劍氣足夠強，這壹點卻並不難做到。
　　我在空中蹬了幾下腿，隨手又排出壹股劍氣，身體便躍升越快了，蘇競急忙沖我招手道：“妳幹什麽去？”
　　我笑呵呵道：“想不到吧，我在飛行這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我低頭問老媽，“是今夜子時對吧？”
　　老媽這才看出我竟然是要替蘇競去送信，嚇得臉色驟變，壹個勁道：“妳給我下來！”
　　我哈哈笑道：“下不來啦，當年妳生我的時候，想不到我會飛吧？”
　　老媽都快哭了：“羊羊妳下來，媽有話要跟妳說。”
　　我撇嘴道：“您這招也太老套了。”當年我爬鍋爐，我爸就是這麽把我騙下來的，只不過他當初說的是要領我去買玩具，結果等我下來就是壹頓臭揍……
　　這時我已經升到了大概三樓那麽高，說實話我自己心裏也害怕，不禁手舞足蹈的，好幾次都差點壹個趔趄摔下來，下面的幾個人更是看得心驚膽戰，蘇競傷後無力再飛，剩下的人是有心無力，只能胡亂勸我下去，我又往上飛了有三四米，不禁低頭問蘇競：“餵，怎麽只會往高躥啊，想往前走怎麽弄？”
　　蘇競抿嘴道：“我……我不告訴妳！”
　　我嘿嘿壹笑：“妳不告訴我我也知道。”
　　飛行不就主要克服個地心引力嗎？既然我已經做到了最難的壹步，剩下的還不是手到擒來？初中物理老師早就告訴我們了，想往前就要使壹個向後的力，這會我全身劍氣鼓蕩，充盈無比，我的手微微向後壹撩，身子猛的朝前沖出去壹大截，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我慌得身子在天上壹栽歪差點掉下去，把老媽她們嚇得亂跳，在這個時候我全身註意力都高度集中，壹股劍氣不由自主地從腳底躥出，終於又保持了穩定，再看下面的人，都成了小小的縮影，我興奮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當然，也有被風吹的因素，再朝後壹揮手，又往前出溜了壹大截，結果得意忘形之下忘了保持平衡，在天上表演了壹個拿大頂，好在我很快想起了要領，腦袋沖下翻了幾個跟頭之後總算又正過來了……
　　下面的人自然都欣賞到了這壹幕，可是給我的卻沒有歡呼和喝彩，人家蘇競飛，飛得飄逸瀟灑，連掉下來的時候都那麽端莊，我飛得連難看都算不上，就像在酒缸沿上的老鼠，壹會這抓抓，壹會那撓撓，看得人們面面相覷，簡直以為我是被誰壹腳踹上去的。
　　不過我卻毫不介意，姿勢再難看也是我的第壹次飛行啊，我在掌握了大體技巧之後，歪歪斜斜地在大營上空盤旋了兩圈，誌得意滿地沖下喊：“大家等我好消息吧！”話音未落又壹個趔趄……
　　蘇競在下面跟著我跑，壹邊著急道：“小龍妳先下來，我真的有話跟妳說！”
　　我沖她揮了揮手：“別費事了，我很快就回來！”
　　她拼命揮舞著胳膊道：“是真的，妳……”下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