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兒國特使

　　我壹擊得手，沒有絲毫遲疑地殺向城頭別的高手們，我身前那人手使壹對短槍，挑撥紮刺傷人無數，他背對著我，右手短槍恰好紮向壹個守軍，我手壹伸已經搭在他的肩頭，他身在亂軍之中，自然對這種偷襲早有準備，左手槍調轉個個兒朝我肋下紮來。我不躲不閃，手掌上壹股劍氣透出，就聽“噗”的壹聲，這人的肩膀整個被打成了壹堆肉末，我把他丟在那裏任憑士兵們處理，跨步掠向另壹個侵上城頭的黑吉斯高手。
　　這人用的是壹把單刀，我怎麽截殺雙槍客他壹清二楚全都看在眼裏，此時高度警惕地看著我，我不等他出手，仍舊是壹股劍氣拍過，將他左胯打碎，這人就像壹堆岌岌可危的積木壹樣轟然倒地……我不看他第二眼，跟身進步又朝著第三個人走去……
　　憑著強大的劍氣，我在十步之內幾乎是壹步壹殺，黑吉斯的高手毫無反擊之力，瞬間就被我清理出壹小片空地來，這時城頭參與守城的史家兄弟自史迪揚以下，史迪威、史迪齊史迪州都在苦戰，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也只有這兄弟幾個還能勉強支應，但也都陷在手忙腳亂的窘境之中，我突然出現，最先發現的我是史迪州，他驚喜道：“五弟！”我揮手把他的敵人擊下城頭，大聲道：“四哥帶人守住城門，我稍後就到。”
　　“好！”史迪州答應壹聲領著人下去支援。
　　我左搏右殺不壹會工夫又在混亂中找到了史迪齊，再往前壹看，史迪威正同時和兩個人在廝殺，史迪威功夫並不特別厲害，但是性子狠戾，那兩個人武功沒壹個在他之下，但是給他拼命相逼，居然半步也前進不得，但是史迪威也已累得汗透重甲，他前次被圍的傷還沒好利索，肩膀和大腿上血跡斑斑，大概是觸動了傷口，我心裏暗暗感慨，我對史迪威這個人沒什麽好感，但是卻不得不佩服他的狠勁，要是洪烈的士兵能個個像他壹樣，黑吉斯壹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我平靜地走到那兩人中間，伸出胳膊把手放在他們肩上，這兩人大驚，同時轉身揮劍，在佛光普照的籠罩下，我早知道他們進攻方向，略略把腰壹擰，手上劍氣擊出，兩個人頓時在地上癱成了壹堆。
　　史迪威大聲道：“老五，妳怎麽才來？”
　　我本來沒有好心氣，板著臉道：“別套近乎，我跟妳不熟。”
　　史迪威壹楞之後哈哈大笑道：“說得好。”竟然全不介懷。說也奇怪，我屢次和他碰面都不怎麽融洽，唯獨這壹次的冷言冷語倒沒有讓人不快，反而有幾分親近之意。
　　我剛要抽身去幫助別處的士兵禦敵，冷丁覺得左側惡風不善，下意識地向後壹閃，壹枝長箭“咻”的壹聲從我面前激射而過，原來是城下的弓箭手在突施暗算，這箭又快又狠，換做是普通士兵只怕是絕難躲過。
　　史迪揚在遠處壹邊酣戰壹邊出聲提醒道：“五弟，先解決弓箭手！”
　　我壹想正是，守軍要對付這些高手本來就左支右絀，還要提防城下的奪命冷箭，難怪被壓制得如此狼狽，我隨手幫史迪揚解決了對手，壹邊往對面覷著，那幾百弓箭手站在黑吉斯陣前排成壹排，目標分撒，我腦子急速飛轉，瞬間便有了辦法，壹揮手打在墻垛之上，墻磚化為萬千碎塊向對面傾瀉而下，中者紛紛落馬，我絲毫不停地撩動著城上的墻磚，那些碎塊就如熱水澆入蟻群，片刻間黑吉斯的騎兵方陣前人驚馬咤，死了淺淺的壹層，對方陣腳已亂，急忙向後退卻。城上的敵軍壹看大勢已去，相互也不招呼，各自跳下城頭，看來他們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攻占城門引軍入城，壹旦大部隊撤走這些人也就不再戀戰。200多人經過壹番廝殺大概還剩三分之二，劈裏撲通下餃子壹樣跳出城外，我看著遍地的洪烈士兵屍體，眼睛微紅，厲聲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麽？”眼見其中壹人從我面前躍下，我照著他的後背虛空壹抓，他半個身子頃刻間化為壹團血霧，掉在地上兀自不停地往前跑了兩步這才摔倒。城上的守軍們損傷慘重，滿心憤慨，對著城腳就是壹陣攢射，那些高手都是背對著城墻，武功稍微差壹點的便被釘在地上，只有少壹半人仗著身法迅疾艱難地跑出射程。
　　我本想追殺，壹則劍氣在漸漸退去，二則終究還是心裏不忍。其實我並不想殺人，我來到這個大陸，起初只是被蘇競纏得沒辦法，後來是因為老媽，在我心裏，始終想的是如何把兩個大陸之間的恩怨化解，讓他們太太平平過日子，並沒有把黑吉斯當做仇人，他們沒惹過我，他們發動的侵略戰爭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現在是侵略戰爭，萬壹兩個大陸真給黑吉斯統壹了，後人只能說這是壹場統壹戰爭，咱們那個世界還不是壹樣？亞歷山大、吳大維、秦始皇，這些人都名垂史冊了，黑吉斯要做這樣的事情，而恰好蘇競和老媽在另壹個陣營裏，並最終把我牽扯了進來，我想做的就是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這就像壹個朋友和鄰居鬧別扭把妳叫去助威，最理智的做法絕不是拿起菜刀二話不說就幫著朋友把鄰居砍死，最多讓鄰居服個軟，妳要想到妳走以後朋友和他還得處呢。
　　除此之外，我對女兒國沒有特別的愛，對黑吉斯也沒有特別的恨，我每壹次殺人都是迫不得已，在我那個世界，陌生人之間刮蹭壹點車皮打半年官司就已經是天大的沖突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對我來說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但我知道，黑吉斯今天撤兵明天照樣還會大舉進犯，此時我的心裏充滿無力和疲倦感，滿腔的憤懣無處發泄，情不自禁地壹掌按在墻垛上，城墻嘩啦啦地被打塌了壹角，史迪揚道：“五弟手下留情，這裏可經不住妳造！”
　　我嘿嘿壹笑，繼而憤然道：“這他媽的戰爭到底是誰引來的？”
　　史迪揚欲言又止，我沖他擺擺手道：“我就是瞎問，妳不用回答。”
　　壹場大逆轉終於使洪烈軍士氣振奮了不少，城上城下照例響起了士兵們的歡呼。
　　史迪揚等人這才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長問短，史迪齊道：“五弟，祖父那邊還好吧？”
　　我明白這是他變向在問史存道對史動兵敗的態度，不禁支吾說：“爺爺對三叔似乎有點不滿……”
　　史迪齊道：“其實這也不怪三叔，誰讓我們揀了壹根最硬的骨頭啃呢？”史迪揚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說。
　　我納悶道：“怎麽回事？”
　　史迪齊看看史迪揚，滿腹牢騷道：“妳剛才也見了，秦義武軍不比別軍，他麾下有壹支特殊的部隊，全是清壹色的高手，那天在戈壁之上，三叔布置在前方的兩個師本來死戰不退，可是這批高手專揀軍中將領刺殺，王將軍和武將軍不幸身亡，前線上壹萬多將士群龍無首，這才給了秦義武可趁之機。”
　　史迪州接著道：“這還不是最主要的，秦義武所部都是重甲騎兵，這兩個師壹退牽動了後面的陣型，秦義武趁勢掩殺，那壹戰右軍損失了七名將軍，隨後任三叔怎麽調度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防線，這才導致壹潰千裏，三叔自己也受了重傷。”
　　史迪齊心有余悸道：“秦義武手下竟然有壹千多劍士以上的高手，而且全歸他壹個人驅使，這些人聚在壹起真是無往不利呀。”
　　我摸著下巴道：“要說我洪烈軍也有100多萬，難道就找不出這麽1000個人來？”
　　“能。”有人沈聲說了壹句。史迪揚等人急忙回頭，壹起道：“父親！”
　　說話的人正是史馳，他和史動兩人並肩走上城頭，史動右臂還吊在胸前，臉色蒼白，我上前壹步道：“三叔，妳沒事吧？”
　　史動黯然地搖搖頭道：“敗了就是敗了，找那麽多借口幹什麽，妳轉達妳祖父，我願意接受壹切責罰。”
　　史馳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剛才的話題對我說：“1000劍士，我洪烈軍中不是沒有，但要湊齊壹支作戰部隊，這就意味著要把軍中至少壹大半軍官集中起來，就算集合起來也絕不可能像秦義武那樣把他們當成普通士兵直送到敵人腹地執行任務，但有輕微損傷，以後的仗還怎麽打？”
　　我想了想道：“這就是說秦義武指揮著壹支彌足可貴的特種部隊，而他把這支部隊竟用作壹般性的沖鋒上了？”
　　史馳點頭道：“就是這樣，妳祖父說黑吉斯是財大氣粗這話真不假，那1000人後來幾乎損傷殆盡，這事要擱在我們洪烈軍中，那就是天大的婁子，可是今天攻城居然又出現了這麽多高手，不得不說黑吉斯軍中是高手如雲啊。”
　　我若有所思道：“其實也未必，信州和撫州就沒遇到這樣的情況，看來黑吉斯是把所有生力軍都攤派給秦義武了——這個秦義武還真得寵呀。”
　　史馳嚴肅道：“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小瞧了黑吉斯，我們原先只當他們兵多，還是輕敵了！”
　　我搖搖頭道：“不說這些了，只要有我在，下次再碰上他們也就是壹劃拉的事兒，3個3再大，能大過壹張王去嗎？”
　　史馳茫然道：“什麽意思？”
　　“呃，意思就是咱們重質不重量。”這句話說完我馬上就意識到：3個3要是先走還真比壹張王大，就拿今天來說，如果不是我適時趕到，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史動加上史馳兩軍合計將近50萬人，竟然擋不住幾百高手的突擊，如果在平地作戰，這幾百人頂不了什麽，可是在守城戰裏就不同尋常了，這也正是身為守方的弊端。總之就壹句話：我這個劍神獨木難支！
　　我岔開話題對史迪齊和史迪州道：“三哥四哥，妳們的姥爺也很掛念妳們，有機會的話妳們還是去看看他吧。”
　　史動道：“父親不讓我們翁婿見面，想必是還在怪我作戰不利，哎，我確實是給史家丟人了。”
　　我寬慰他道：“放心，我去和爺爺說。”
　　史動只是搖頭，最後抓住我問：“迪佳在妳那怎麽樣？”
　　我笑嘻嘻道：“除了不想嫁人其它都好。”
　　史動嘆氣道：“軍報壹回朝廷，不知道顧太師還肯不肯娶我這敗軍之將的女兒，豈容她做主？”
　　我詫異道：“您還是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史動幽幽道：“五郎，妳還看不清局勢嗎？我累得首戰失利，朝中那些看我們史家不順眼的老臣勢必會趁此機會打壓我們，現在是最需要顧太師這種盟友的時候，迪佳若能在這個委曲求全那她就是我們史家的功臣。”
　　我心裏壹寒，撂下臉道：“妳這是賣女求榮啊！”
　　史動臉色壹變，史迪威道：“三叔這就是妳多慮了，咱們史家的地位是壹刀壹槍打出來的，誰不服可以讓他來試試，退壹萬步說，就算皇上要找咱們麻煩，總不能就此把妳我叔侄都殺了，大不了咱們再從步卒做起就是了。”這小子雖然魯莽，但總算說了句人話。
　　史動嘿然無語，史馳斥道：“放肆！”以我的地位他不好說我，只能是斥責史迪威。
　　我聳了聳肩道：“這事兒妳們再慢慢商量，我要先回撫州了。”說罷也不理他們，徑自騰空而起，途徑信州時黑吉斯的進攻仍在進行，數架雲梯和攻城塔又已支上了城頭，不過這壹次我剛壹下落還沒等怎麽著上面的黑吉斯士兵已經自覺地跳了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苦難，黑吉斯200萬大軍開始高強度高頻率地攻城，最讓我頭疼的就是，三路軍馬攻擊時間都保持著高度的壹致，不管我身在三個州其中任意壹州，總能收到另外兩州的告急，我分身乏術，只能蜻蜓點水壹樣往來穿梭於三城之間，茫茫無期的戰鬥使我身心俱疲，但換來的只有壹朝暫歇壹夕又至的敵軍，守城的士兵們疲於應付，每天都麻木地重復著壹樣的機械動作：戰鬥、搬運傷兵、掩埋屍體、維修城墻，然後再戰鬥，我每壹次地出現只能帶來短暫的振奮，士兵們見到我已經再也顧不上歡呼喝彩，我成了唯壹壹個能暫時緩解他們疲勞的幫手，戰場上再也沒有了豪言壯語和所謂的榮耀，不論敵我都在圍繞壹道城墻展開廝殺，雙方有時候近在咫尺有時候遙遙相對，誰也沒有精神喊打喊殺，血戰進行得無聲無息，只有弓弦的抖動聲，石頭砸在人體上沈沈的碎裂聲，或者是短促的慘叫聲——戰爭打到今天，才露出了殘酷的本色！而黑吉斯統壹的進攻戰略目的也漸漸清晰起來：他們就是要用這種戰術先把我拖垮。
　　這天我人在撫州，晌午的時候剛打退黑吉斯的壹輪進攻，我抓緊時間縮在城腳壹個幹柴禾垛上想小憩片刻。結果迷迷糊糊壹直睡到日落西山還不見黑吉斯那邊有動靜，我揉著眼睛喃喃自語道：“今天黑吉斯那幫孫子這是怎麽了，怎麽還沒開始進攻？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這天史存道派了壹個通訊兵來告知我速速去信州開會，我納悶道：“黑吉斯今天進攻了信州了？”他們光對信州展開行動這倒是第壹次。
　　那士兵道：“回劍神將軍，元帥這次要您去是要和諸位將軍商討軍情的。”
　　“找我商量的什麽軍情？”我愈發奇怪，這段時間以來我的作用就是壹個苦力，史存道商量軍情根本就不會找上我。
　　不料那士兵又道：“今天早上女兒國派人來與我軍商討結盟的事情，現在他們的特使已經到了信州。”
　　我的心猛地壹提，我冒名頂替史迪載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現在終於浮出水面了。但是我又奇道：“女兒國要想到信州必須先從我撫州過，他們的特使是怎麽到達信州的？”
　　那士兵道：“這個小的也不知，不過他們的特使只有壹個人。”
　　“哦。”我若有所思地答應了壹聲，可是越想越不對勁，不管幾個人，要到信州必過撫州，如果沒有黑吉斯大軍駐防在外，倒是可以繞過撫州，可是目前信厲撫三州城外有黑吉斯百萬雄兵，此人單槍匹馬是怎麽直接見到史存道的？想到這我頓時坐直了身子，大聲道：“這特使叫什麽名字？”
　　那士兵似笑非笑道：“此人也是壹位劍神——女兒國的蘇競。”
　　時隔多日，我終於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壹時也不知是驚是喜，忍不住壹拍大腿道：“我這就去見她！”
　　那士兵見我情緒激動，小心翼翼問：“將軍我問您個問題要是說得不對您可別生氣。”
　　“妳想說啥？”
　　“您和蘇競同為劍神，那個……妳們兩個誰更厲害壹點？”
　　我笑瞇瞇道：“妳覺得呢？”
　　那士兵想了想認真道：“那當然是您。”
　　我呵呵壹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妳還年輕不懂，哥告訴妳壹個真理：男人永遠不是女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