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舒服了

　　對於做菌子，陳舒自然不陌生。
　　野生菌確實鮮美，價格也不便宜，但對於沅州人來說，也沒有那麽稀奇，和正常的蔬菜沒什麽兩樣。自然的，也無需用太講究的辦法來伺候它們，無意義的講究多是由窮和缺引起的，沅州人不缺這個。
　　陳舒打算隨便炒個見手青，用青椒炒個雞油黃，再抓點羊肚菌、姬松茸雞樅炒個臘肉，家常做法。
　　剩下的菌子用來煮壹鍋湯，做個老母雞菌湯火鍋，可以燙點其它菜，不然不夠張酸奶吃。
　　“陳半夏？陳半夏？”
　　“哎！”
　　“喲！沒睡呢？稀奇。”
　　“叫姐姐幹什麽？”
　　“用外賣軟件，在檸檬超市裏買個老母雞，不砍，買回來我自己砍。”陳舒頓了壹下，“順便妳們商量壹下，買壹些喜歡吃的適合煮湯鍋的菜。”
　　“曉得了……”
　　“菌湯鍋啊，妳自己把握，別給我整些毛肚鴨腸之類的來。”
　　“我有那麽傻？”
　　“不好說。”
　　“老母雞買哪種啊？”
　　“不知道買哪種就買最貴的。”
　　陳舒心裏嘀咕著，反正不是我出錢。
　　陳半夏也不介意，聲音繼續傳來：“我這裏還有從沅州帶過來的火腿，要不要？”
　　“要！”
　　野菌湯鍋與火腿，也是很配的。
　　陳舒繼續切著見手青。
　　見手青就是壹種牛肝菌，因為切開之後，暴露的傷口會迅速變色，得名見手青。其味道鮮美口感獨特，但其名氣十之八九卻來自於它含有的可致幻的毒素，被傳得很玄，其實中毒者的體驗沒有那麽美好，致幻只是眾多反應中的其中壹種，還可能上吐下瀉、頭暈惡心，甚至有生命危險。
　　越危險，越迷人。
　　陳舒捏起壹片剛切下來的見手青，看見它迅速變成靛藍色，便遞給旁邊的清清：
　　“來，清清，張嘴，嘗片新鮮的見手青。”
　　“？”
　　“不吃算了。”
　　陳舒嘀咕著將見手青放回盤中。
　　洗個手，繼續切火腿。
　　上好的火腿，片成薄片，鹹淡合適，味道也很鮮美，既能生吃也能熬湯，加入菌湯裏面，能顯著提鮮。
　　就是片起來有點麻煩。
　　陳舒又捏起壹片，遞給清清。
　　這次她吃了。
　　等到陳半夏點的菜送過來，陳舒又開始收拾老母雞，準備煲湯。
　　接著炒見手青。
　　忙活個不停，過程卻很享受。
　　見手青是很適合用來炒的菌子，只是多數遊客來沅州吃到的，都是煮在湯鍋裏面的。
　　湯鍋做法最保險。
　　丟沸水裏煮，只要時間煮夠、遊客不提前喝湯，中毒概率幾乎為零。
　　但要好吃，還是得炒。
　　高溫和油脂能激發見手青的獨特香味。
　　可以炒進青椒肉絲裏面，把它當壹個調味品，也可以用見手青炒雞肉，素炒見手青也很好吃，菌子是少有的不用靠肉類也能很鮮的素菜。
　　同時高溫也是解毒的關鍵。
　　炒制見手青時務必得註意兩點，壹是大火大油，才能保證將之炒透，二是避免菌子沾到鍋鏟上，無法受熱。
　　那些吃見手青中毒的人，多數都是吃的炒見手青，且沒有完全炒熟導致的。
　　而就在他們做飯的時候，小姑娘坐在沙發上，不斷偷瞄著姐姐和姐夫的背影，見姐夫試圖餵姐姐吃生的見手青姐姐都沒有生氣，且姐姐全程沒有發怒的跡象，她不由皺起眉頭，心裏起了壹個猜測。
　　難道姐姐壓根沒有從“無怒”轉到“重怒”？
　　今天姐姐打她們，叫她洗衣服，只是故意嚇她們？其實姐姐在暴打她們的時候內心壹點生氣的情緒都沒有，而是在偷偷笑？
　　越想她越覺得有可能。
　　反正姐姐壹直是壹張爛臉，就算心裏偷偷笑，在她臉上也是看不出來的，不像自己，表情生動活潑。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小姑娘捏起了拳頭。
　　可惡的清清！
　　很快到了午飯時候。
　　姐姐拿著壹個便攜式靈力竈，放在桌上，接著又走回廚房，端了壹鍋菌湯出來，對她們說：“至少要二十分鐘之後才能吃，尤其是妳們兩個，其他人無所謂。”
　　小姑娘稍作沈默，忽然擡頭道：“妳算老幾呀？我憑什麽聽妳的？”
　　話音落地。
　　張酸奶、陳半夏和桃子都扭頭看向她。
　　“？”
　　姐姐也朝她看了過來。
　　眼神很冷。
　　“刷！”
　　小姑娘瞬間起身，表情嚴肅，朝姐姐深深鞠躬：“對不起姐姐，剛才是我在說胡話。”
　　張酸奶：……
　　陳半夏：……
　　桃子：……
　　寧清則默默走回廚房，繼續端菜。
　　壹盤盤燙菜被端了出來，擺在桌上，種類很豐富。
　　最後是三個炒菜，素炒見手青、青椒雞油黃，和菌子炒臘肉，便是兩人忙活壹上午的成果了。
　　小姑娘老老實實的去抱碗，每個人標配壹個湯碗壹個蘸碟壹個飯碗，壹雙筷子壹個湯勺，她給每個人都盛好了飯，給姐姐盛飯的時候還貼心的問了姐姐要吃多少。
　　“可以吃了嗎？”
　　張酸奶已迫不及待了。
　　“可以。”
　　陳舒頓了壹下：“桃子和瀟瀟先吃菜，之後再吃湯鍋裏的東西，多得很，吃不完的。”
　　“好的姐夫。”
　　“汪~”
　　五人壹貓開動起來。
　　陳舒先給自己盛了碗湯，碗裏幾塊雞肉、兩片火腿和壹條竹蓀，嘗了壹口——雞湯是底味，又融合了不同菌類所帶來的不同鮮味，火腿則為其增添了壹抹腌制品的鹹鮮味，味道很讓他滿意。
　　這註定是壹頓完美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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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
　　小姑娘和張酸奶勤快的收拾起碗筷。
　　陳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清清坐在他身邊，而他手上拿著個治療脫發廣告的塑料扇子，也不扇風，只是壹邊看電視、壹邊無意識的用扇子拍打著清清的大腿，壹下又壹下。
　　清清對此也不理。
　　當小姑娘和張酸奶從廚房裏出來時，看見這壹幕，又不由對視壹眼，但這次她們什麽也沒說，只默默在旁邊坐下。
　　直到陳舒覺得無聊，刷起了小視頻。
　　從音樂中能聽得出視頻的類型。
　　不久，壹陣動感的音樂響起。
　　寧清聽了幾秒，默默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轉向了他。
　　陳舒看得正投入呢，忽然又察覺到不對，目光從手機上沿透過去，正好與清清眼神對上。
　　“……妳盯著我幹嘛？”
　　“好看嗎？”
　　“什麽？”
　　“好看嗎？”
　　“還……還行……對治療寡人的眼疾有壹定作用。”陳舒偷偷瞄她，並迅速補充，“當然還是沒妳好看。”
　　“那妳還看！”
　　“沒辦法，這都是系統給我推送的，其實我根本不愛看。”
　　“是嗎？”
　　“當然。”
　　“那妳把手機給我。”
　　“妳想幹嘛？”
　　“幫妳拉黑。”
　　“那倒不必，麻煩得很。”
　　“給我。”
　　“不給！”
　　“？”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給就是不給！”
　　“？？”
　　“哦喲！眼神還挺兇！不服來單挑啊！”
　　聽見這句話，邊上的小姑娘眼珠子又轉了幾下，和張酸奶對視壹眼，但依然沒有吭聲，而是繼續觀察。
　　只見寧清抿了抿嘴，眼睛壹瞇：
　　“可以。”
　　“好的我認輸！”
　　“？”
　　“不愧是寧秘書！我輸得心服口服！”
　　“手機。”
　　“給妳給妳。”
　　小姑娘和張酸奶又對視壹眼，壹人眼中是“不出所料”，壹人眼中則滿是失望和鄙夷。
　　寧清拿到手機，沒有說話，而是先檢查了下這個人的關註和喜歡。
　　很好，關註列表裏沒有女網紅，甚至除了朱砂殿下和兩個出名的女歌手，都很少有女博主，少有的幾個也是搞怪的或表現傳統服飾、傳統文化的。
　　喜歡列表則很雜亂。
　　有旅行風景，有歌曲小品，有鄉村和回憶，有萌寵的可愛時刻，有各種講座和知識普及，有美甲教學……
　　範圍非常之廣。
　　偶爾看到幾個女博主的視頻，也並不是純粹的擦邊女，不是表現出了服飾美，就是表現出了藝術美，或者表現出了逗比的靈魂，沒有那種只有大腿和胸的。
　　寧清還算比較滿意。
　　隨即壹下午的時間裏，她都在用陳舒的手機不斷刷視頻，壹旦刷到女網紅，立馬長按，不感興趣。
　　陳舒無奈又好笑。
　　這個女人啊，真是小氣。
　　更無奈的是張酸奶和小姑娘，她們發現，對於陳舒，清清好像永遠不會生氣壹樣。甚至她們開始懷疑，以往清清在陳舒面前故作生氣，也完全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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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陳舒還是挨了打。
　　小姑娘和張酸奶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聽他說起了十天之後他的二十三歲生日，說著說著，他就對著清清露出了壹種意味深長的表情，清清和他對視了壹會兒之後，神情逐漸由冰冷轉為微笑，並收起了手機。
　　動作、神情和早上打她們之前壹樣。
　　小姑娘見姐夫根本無路可逃，這才大喊了壹句“姐夫快跑”。
　　就在她喊的時候，姐夫已經被姐姐揪住了衣領，只平靜轉頭，對她說了壹句：
　　“來不及了。”
　　小姑娘默默看著，沒有回答——
　　她自然知道來不及了。
　　就是來不及了，她才喊的。
　　之後便是姐姐把姐夫摁沙發上，姐夫壹邊掙紮，壹邊說著什麽“妳明明答應我的，我不服”之類的話，小姑娘和張酸奶聽得面面相覷，都眨巴著眼睛。
　　“嘭！”
　　“服了嗎？”
　　“妳言而無信！”
　　“嘭！”
　　“服了嗎？”
　　“妳出爾反爾！”
　　“嘭！”
　　“現在呢？”
　　“舒，服了！”
　　“嘭！”
　　“舒！服了！”
　　“嘭！”
　　“我說！我，舒，服了！寧沒長耳朵吧？聽不懂人話？”
　　“嘭！”
　　“還打？寧有病吧？”
　　“還在玩諧音梗，看來還能挨幾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