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陳老師多才多藝

　　下午時分。
　　寧清佇立在正房門口，仰頭望著天上，手上捏著壹片接近幹枯的梧桐葉，兩指無意識搓得葉片旋轉。
　　今天的天氣不比前兩天好，烏雲被風吹得走動，不斷變換著形狀，有兩只鳥兒正在追逐嬉戲，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這場雨應該會在傍晚時分落下，落在這座千年帝都東邊的城外。
　　身後陳舒躺在沙發上，開始有些無聊了：“妳這樣好幾天了吧？真的要這樣保持壹個多月嗎？那多無趣。”
　　寧清只給他留了壹個背影，沒有轉身的意思，似乎還是覺得外面天空比較有看頭。
　　她長發披肩，看著很文靜。
　　“回來……”
　　陳舒坐起身來，喊了壹聲：“來我給妳編個頭發！”
　　寧清默默轉身走了回來。
　　陳舒端了張椅子，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背朝自己，他自己則盤腿坐在沙發上，用手梳捋著她的頭發，壹遍又壹遍：
　　“發量還是那麽多啊。
　　“不過比瀟瀟還是少點。”
　　陳舒把頭發分成三股，就不編復雜的了，簡單編個麻花辮就好了。
　　像寧清這種高高瘦瘦的姑娘，背後吊著根長長的麻花辮還是很好看的，她平常的穿衣風格也很適合。
　　陳舒壹邊編壹邊給她說：“跟妳講啊，我昨天去打工，還免費蹭了個晚會，遇到了朱砂殿下，我還和她說了幾句話。
　　“誒對了，妳之前還問我呢，稻香是哪個歌手唱的。
　　“就是她唱的！
　　“上次我不是忘了，我故意不說是她的，怕妳找我麻煩。現在好了，妳是個啞巴，又不願意動，我說了妳又能怎麽樣？”
　　寧清面無表情的由他編著頭發，默默聽著，眼中微光閃耀，不知在想什麽。
　　梧桐葉仍在她指間旋轉。
　　“好無聊啊。
　　“我都覺得無聊了。
　　“不如我唱首歌給妳聽吧？我有壹首不錯的歌，我還挺喜歡的，可以唱給妳聽，妳想不想聽？
　　“不說話就是不想。
　　“好，妳不想！”
　　陳舒繼續編著頭發，咧嘴笑著：“妳定力還不錯，這樣也不生氣，等我晚上在妳的水裏下點藥，妳明早壹醒，就發現妳渾身光潔溜溜的躺在我懷裏，到時候我看妳還怎麽保持這個狀態。”
　　寧清內心毫無波瀾。
　　麻花辮漸漸編到了尾巴處，她能感覺到。她還聽到陳舒嫌棄她頭發短，說她半年前不該剪掉，說長壹點編出來好看。
　　呵……
　　沒記錯的話，上次是陳舒給她編另壹個發型，說頭發長了編不出來，她才剪掉的。
　　還是自己在家剪的。
　　剪下來的小半截頭發賣了幾十塊錢，被他拿去打遊戲花掉了。
　　那時已經留得很長了。
　　“好了！”
　　寧清感覺陳舒松開了她的頭發，編成壹股的辮子掉下來，因為重量更集中，落下與晃動時顯得比平時重壹點點，她伸手到腦後將辮子抽到前面來看了看，編得很不錯，小時候陳舒也是這麽給她編的頭發，他的手藝壹直很好。
　　“妳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第壹次給妳編頭發，就是編的壹個麻花辮。”
　　“……”
　　寧清眉眼變得柔和，想到壹起去了呢。
　　“啊……
　　“可惜沒有懷琴。
　　“不然我真唱歌給妳聽。”
　　寧清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將梧桐葉放到茶幾上，從空間物品裏拿出壹把懷琴。是從白市帶來的，就是帶了這把懷琴，讓她帶不了小摩托車——本身她的手環裏的空間是剛好放下這輛迷妳摩托的。
　　“這……”
　　陳舒扯了扯嘴角，接過懷琴。
　　這是壹件類似吉他的樂器，體型比吉他略小，但遠大於尤克裏裏，六根弦，音色也差不多。
　　陳舒喜歡彈吉他，上輩子的習慣了。
　　窗外烏雲逐漸被風吹到了遠方，嘰嘰喳喳的鳥兒也不見了，秋天溫度很舒服，下午的時光很悠然。在這樣的天氣裏，兩個相處已久的年輕人是不會著急的，時間就是要浪費才好。
　　陳舒盤坐在沙發上，輕撥琴弦。
　　“噔……”
　　這把琴本身就是他以前用的，雖然放在寧清家，也是寧清買的，但寧清根本不會用。
　　壹上手熟悉的感覺就回來了。
　　“準備好了嗎？
　　“不說話就是不想聽。
　　“好吧不逗妳了，開始了，老規矩，妳只能聽，不許看我，不然我會不好意思。”
　　寧清聽話的照做，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邊，但其實什麽也沒有看。
　　伴隨著懷琴被撥出聲響，前奏輕快好聽，很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說不上為什麽
　　“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壹個人什麽都會值得去做
　　“河邊的風，在吹著頭發飄動
　　“牽著妳的手壹陣莫名感動
　　“……”
　　寧清面容平靜，默默的聽著，安靜的時候往往可以更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內心，照見自身情感。
　　壹曲結束，她收回目光看向陳舒，這時眼睛才漸漸恢復焦距。
　　陳舒嘿嘿笑著對她說：
　　“再來壹首。”
　　這人好像唱上癮了。
　　不用他說，寧清又看向了前方。
　　陳舒的聲音響在了琴聲前面，像是清唱壹樣，聲音很低，唱得很慢，像是在講壹個故事，或是靜靜的回憶、暢想：
　　“書裏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騎的單車還有他和她的對談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愛看她穿
　　“……
　　“慢慢喜歡妳
　　“慢慢的親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妳走在壹起……”
　　寧清轉過頭看他時，陳舒還在彈唱，琴弦撥得很緩，風格新奇的歌聲不斷自他嘴裏傳出。
　　寧清臉上多了壹抹笑意。
　　“！”
　　陳舒壹下松開了手，望著她說：“說好不準擡起頭來的，妳怎麽回事？唔妳怎麽笑了，這樣也不失敗的嗎？”
　　“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嗯？妳說話了！”
　　“嗯。”寧清面容平靜下來，繼續小聲問，“叫什麽名字？”
　　“慢慢喜歡妳。”
　　“誰寫的？”
　　“反正不是我，我只是唱。”
　　“好聽。”
　　“妳怎麽開口講話了？”
　　“失敗了？”
　　“為什麽？”
　　“心動了。”
　　“那妳不是要重新開始？”
　　“明天。”
　　“這幾天就作廢了？”
　　“總有收獲的。”
　　“那還好……”陳舒放下了懷琴，“我還以為妳不會失敗呢。”
　　“我也以為。”寧清的聲音淡淡的，“我以為我都習慣妳了，習慣妳做任何事，只要做足心理準備，就不會失敗。”
　　“妳用清心咒啊。”
　　“妳怎麽知道我沒用呢？”
　　“用了還失敗……”
　　陳舒不由扯了扯嘴角：“廢物！”
　　寧清平靜的望著他，似乎並沒有生氣，只小聲說道：“繼續唱吧……”
　　“我不唱了。”
　　“？”
　　“情緒沒了，唱不出來了。”
　　“那我們來算算賬吧。”
　　寧清不知何時已抓住了陳舒的手腕，她的五指修長，掌心皮膚好嫩好軟，但壹用力，就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
　　晚上，回到宿舍。
　　陳舒帶著寧清的那把懷琴，坐在書桌前沈思許久，最終拿出壹張紙，寫下壹個標題：
　　《妳的樣子》
　　這是羅大佑所作的壹首歌，他前世常聽、常唱的是林誌炫的版本。但這麽久過去了，哪怕他有搜取、加深記憶的法術，有壹些細節也已經徹底丟失了，他必須自己將之補足。
　　還好大部分都在，根據整體風格、模糊的記憶以及寫歌寫曲的通用邏輯，將之補足並不難。
　　即使不壹樣差別也不會太大。
　　現在就差這筆錢了。
　　陳舒先自己小聲哼了壹遍：“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像那夢裏嗚咽中的小河，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不明白的是為何妳情願，讓風塵刻畫妳的樣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經擁有妳的名字我的聲音……”
　　誒？格外的順口呢！
　　下壹句是什麽來著？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清晰？清醒？
　　管它的呢，隨便選壹個。
　　催他修行的鬧鐘響起了。
　　“emmm……”
　　陳舒撓了撓頭，雖然並不情願，但還是飛快下床，打開電腦，登錄益國版權保護中心，著作權在線登記。
　　效率極高，很快完成。
　　打開飛信。
　　陳舒：文寒老師，我有壹位老鄉，羅老先生，寫了壹首歌還可以
　　文寒：我可以先聽聽嗎？
　　陳舒：我唱壹段吧
　　陳舒：35''
　　文寒：不錯啊，我很喜歡，我讓我的經紀人和妳詳談吧
　　陳舒：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文寒：也是，我的問題，那陳老師您就好好休息，我們明天溝通
　　陳舒：不要叫陳老師，叫陳舒吧
　　陳舒：/怪怪的
　　文寒：陳舒老師
　　陳舒：……
　　每日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