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死风

　　这一次神灾，大妖涡的入侵比想象中可怕得多。
　　尽管唐士道已经有心理准备，看到弈叟跟一头源兽首领开战，战至重伤，内心也难平静。这可是神上八皇，虚空代表性力量最高荣誉的八人。之前听闻弈叟隐藏了七成力量，但仅仅杀死一头源兽首领就重伤，这真是超出意料了。
　　“没想到吧？”弈叟回来了，模样还挺轻松。
　　“没想到。”
　　“需要老夫解释一下吗？”
　　“请。”
　　“呵呵，唐小哥好像不太服气。感觉得出来你也可能打赢它，对吗？”
　　“需要一些时间。”唐士道没说太满。
　　“可惜老夫没有这种时间，必须最短时间杀掉它。源兽普遍有一种缺陷：短命！因为它们诞生的方式，它们属于那种很不稳定的状态。除了极少数能够维持自己，大部分都需要战斗或者吸能，否则本身就维持不住。如果我太拖延，它可能会在临死前自爆一次。”
　　“所以你故意拼着重伤也第一时间杀掉？”唐士道有点懂了。
　　“对，只要我不死，呵，药皇的药剂还是很有用的。”弈叟拿出一瓶炼金药剂，只喝一小口就回复了。递到唐士道面前，唐士道却摇头不要。弈叟笑了，小心收回：“不要也罢，你们小心一点，耐心一点，在源能之海也不太危险。再说，你还有一个不死容器。”
　　唐士道不接话。
　　现在知道了，弈叟可以打得更漂亮一些。但是，他没有这种时间。由于源兽的特殊性质，他必须最快杀掉对方。再看其他基石级的员老们，他们正大量利用魔工机偶，符文石，药剂，名品圣器等等装备，以速度取胜。一旦发现源兽有自爆的苗头，他们马上打开位面之门，把源兽推入私属位面。
　　爆炸的后果……即使私属位面没有人，结果也是损失惨重。
　　不过。
　　这样做至少确保周围强者不被波及，以一个私属位面的残损换一次自爆，这真心是下了血本。
　　“弈叟先生，大妖涡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士道还未出手。
　　“它是源能之海的特殊涡点。因为更安全一些，所以很容易汇集一大群源兽。它相当于海洋暖流和寒流的交汇点，很适合源兽们生存。一旦联通其它位面，源兽就会全力脱离。源能之海非常危险，不是人人都能生存的。除了故意去冒险的，正常生物都想离开。”弈叟再次提示。
　　听到这里唐士道也明白为什么源兽们会疯狂入侵……它们正想逃离源能之海。
　　闲话结束。
　　唐士道还是没有出手，只观察源兽的作战方式和特殊能力。
　　这不是不帮忙。
　　老实说。
　　这种战斗非常需要节奏，胡乱出手不如不动。弈叟等人都需要更适当的击杀，而不是精彩漂亮的胜仗。大妖涡的入侵是在自己家里打，无论打坏什么都是自家损失。再者，唐士道还需要通过大妖涡进入源能之海，保留力气很必要。
　　没有人知道大妖涡的入侵什么时候会结束，大家都有另一份计划。
　　可能是大妖涡的源兽数量不多。
　　也可能是访客们太给力。
　　只花费十二天，数量剧减的源兽们主动撤离了。访客们拿到宇宙甲功法，全员从大妖员返还，源兽们更主动散开，它们也害怕这些冒险者的猎杀。在源能之海任何东西都是宝藏，只要看得见，拿得动，没有什么不是稀宝奇珍。
　　所以，源兽们也知道自己在冒险者的名单之上。
　　入侵失利，它们也不拼死。
　　源兽们一撤退，元灵法皇马上开始强行弥合这个大妖涡通道，彻底消除危险。唐士道听到了战报，在这一次占据有利形势的神灾中，结果有十四个基石级员老陨落了……十四个接近黑相先生和白相院长级别的强者，仅仅一次神灾就没了。
　　也许他们会被人复生，从零开始，从重修行。
　　但是，这代表他们亿万年积累的所有东西都丧失了。天赋，血脉，法术，特殊技能，一切都被清空了。让人感觉古怪的，他们的装备保留下来了……难怪，虚空是装备为王。
　　除了基石员老，这次还有数万的界主陨落。
　　“打完了，在关闭前你们进去吧。我还要赶去另一大妖涡，你们小心。”弈叟也很累，但三道大门只解决了两道，还有最严重的一个地方。
　　“这种损失正常吗？”
　　“不。”弈叟轻一摇头，又道：“因为那些源能之海的冒险者助阵，我们才损失这么少。另一个大妖涡，五个老朋友在拼斗，伤亡人数是这里的百倍。我为什么阻止你们跟他们一起走，原因是他们同样危险，甚至比源兽更加危险。现阶段，你们不应该接触他们。”
　　“原来如此。”唐士道看得出一些访客的实力不亚于弈叟，表面的感应甚至更高。
　　对阵源兽之时他们都很轻松，仿佛习惯了这种战斗。
　　当然。
　　他们毫无顾忌，不像弈叟等人需要保护虚空。在战斗中就算源兽自爆他们也不管，还是基石员老们处理，不轻松才怪。隐隐中，唐士道感觉弈叟和元灵法皇都防了一手：提防那些访客！
　　在这里没有信任，只是输赢。
　　魅摩，蓝姬，武月儿和白璧也有一点不淡定，她们第一次被这种强度的战斗惊到了。
　　本来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
　　没想到。
　　顶层层次这么复杂，还出现无数名不经传的超级豪强。
　　“走吧。”唐士道有一点惊讶，但没被吓到。表面的十二大咒，三远古法器和两大圆满可不是自己的全部。弈叟隐藏了大部分力量，自己何尝不是隐藏更多。
　　“唐大哥，如果出了什么事，请你先保重你自己。”白璧点头，猛然又说道。
　　“忽然没有信心了吗？”
　　“源兽这么强大，它们都想逃离源能之海，我们不能太托大。”蓝姬接话。
　　“想回来才是麻烦事。”魅摩皱眉。
　　“走吧。”武月儿还是行动派。
　　说罢，众人同时飞入，如流光没入渐渐缩小的大妖涡通道。这时候，元灵法皇传来声音：“弈叟，这样好吗？他们都是人类种族的精英种子，很可能都回不来了。一旦出事，可能只有‘不死容器’才能活。”
　　“小猛虎长大了总要自己捕猎，何况我们也说服不了。”弈叟微笑，眼瞳却隐有担忧。
　　元灵法皇没再多话。
　　人皇唐士道如果死了，虚空会缺少一个强大战力，但对异兽种族却是好事。
　　它知道无数年来有无数天才出世。
　　可是。
　　中途陨落不知有多少，只有可以历劫重生的才是真材。
　　这时候。
　　另一边，源能之海。
　　唐士道一行终于进入这个平均战力最高的地方，第一个感觉……疼。
　　源能之海可不是海洋，它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幽空。在这里能量丰足到近乎水液一般，呼吸一口都有能量灌鼻的感觉。可是，这些能量都是暴烈的，都是狂乱的，都是择人而噬的。
　　唐士道伸出手臂。
　　此时。
　　手臂的皮肤正慢慢风蚀，仿如细沙一般飘散。
　　源能之海的‘风’就像最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割走所有生命的血肉。这时，魅摩召现一株魔化蔓藤。很快，魔化蔓藤迅速被抽干能量，迅速瓦解，迅速粉碎，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蔓藤术。 大咒。
　　在源能之海的‘风’中如像沙雕一般粉碎。
　　蓝姬掷出一大冰冻术的冰枪。冰枪只飞出几十米远，然后就在这种‘风’中瓦解消散。武月儿招示雷霆，然而周围只微微闪现电光，然后……没有然后了，大雷霆术根本无法大范围施展。
　　“可怕的风。”白璧轻叹。
　　“界主之下估计只吹五秒钟就会粉碎，但对我们没什么伤害。麻烦的是法力回复，这里能量过载，我们自然汲能更加困难。暴烈的能量不好纳用，摄入反会危害自己。”唐士道展开法力回复光环，赫然发现：光环的范围也缩小了，仅限身边周围。
　　估计。
　　在一伸手触不到的距离光环无法生效，这种‘共联效果’一样被源能之海的风吹散了。
　　想了想，又召唤一尊神甲傀儡。
　　小小测试，发现这等于把一架机器人扔入水中，除了活动大大受限，傀儡本身的躯体也慢慢被风蚀瓦解。估算不用半小时，这尊神甲傀儡就会完全崩散。
　　“这种‘风’是永不停止的，这才麻烦。”武月儿这回也皱眉了。
　　“走吧。”唐士道示意。
　　进入源能之海没有任何目标，但没有目标才好行动。现在，所见的，所闻的，所感受的，一切都是最需要的经验。
　　行进中，麻烦又来。
　　源能之海跟虚空不同，虚空能够看见星球和光芒，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发光的星球，仅有能量产生的微光。
　　放眼望去。
　　一切都是半迷蒙状态，光色是七彩的，如同隔着一层水雾观望彩虹世界。这里比风烟沙漠或迷雾海洋更可怕，这里上下左右都没有，全部都是模糊的微光界域。
　　唐士道选定一个方向。
　　然后。
　　一行人慢慢飞行，慢慢习惯在这种死风中前进。
　　几小时。 几天。
　　几个月过去了……唐士道一行人连一点东西都没看到。源兽，冒险者，源晶，源铁，什么都没有。几个月飞行就像一步没动过，又仿佛整一个源能之海都是空白无物的。
　　死风带来身体上的疲惫，空无一物则影响了心灵。
　　幸好。
　　唐士道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一般人恐怕早发疯了。
　　接近半年的飞行。
　　终于。
　　第一次看到东西……一头源兽。它不是远方来的，而是凭空诞生的。开始只是一颗极微的异卵，迅速吸引无穷能量，迅速增大，最后卵化一头六足的披甲狮怪。诞生之后它马上发现唐士道一行人，但感应实力差距，它胆怯退后，不敢上前。
　　实际上，双方也不需要动手。
　　前后只半小时左右，六足狮怪就抵抗不住死风。体甲裂开，能量外溢，迅速风蚀瓦解。在不甘的惊吼中，六足狮怪抗御失效，一瞬间就像烟沙飞散了。
　　伪界主的级别，无限接近神灵的存在。
　　生。 死。
　　仅只半小时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