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李承澤的夜談

　　“傳送過來的，不需要穿過門窗。”姜晨很認真的回道：“如果妳能參悟靈魂的力量，達到人類經常說的第四維空間就能理解了，這些……”
　　他指了指墻體和門窗，淺笑道：“都不算什麽障礙物。”
　　李承澤整個人都是懵的，“不是，妳等會兒。我現在是在做夢對吧？次奧！我就知道太忙太累腦子會出問題，什麽靈魂力量第四維都跑出來了！”
　　“不，妳沒有做夢。”姜晨擺擺手指，轉移話題問道：“要出去吹吹風嗎？我想跟妳談壹些比較重要的事情，為了避免妳不會剛從睡夢中醒來還迷糊著，吹吹風清醒壹下比較好。”
　　聞言李承澤更懵了。
　　他看著對方，分明是姜晨的容貌但身上帶著那種深不可測的氣息，讓人有點畏懼。
　　“那妳得稍等壹下，我可沒有妳那第四維的本事，說走就走。”他不鹹不淡開了句玩笑，起身去衛生間洗漱，用涼水撲在臉上徹底清醒確定自己沒做夢，心裏的疑惑更多了。
　　這大半夜的，姜晨怎麽回事？
　　感覺跟變了個人似的，關鍵門窗都反鎖的好好地，以自己的警惕性絕不可能讓人悄無聲息摸到床邊了都沒察覺異常。
　　他特麽怎麽做到的？
　　披了件西裝外套，李承澤跟著姜晨出門走在寂靜大街上。
　　現在是半夜壹點四十二分，大街上只有昏黃路燈照著被風吹動張牙舞爪的樹投下來壹片片陰影，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平日穿梭在街道上趕路的汽車也沒了蹤影。
　　涼風壹吹，別的不說最起碼整個人從頭到腳從內到外清爽的不得了。
　　“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也壹起並肩作戰過。”姜晨擡頭看看被汙染後幾乎看不到的星空，勉強找出壹兩顆黯淡的星辰，想起在任務世界裏跟貓總葉星落談過的話題，壹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看著李承澤，問道：“如果妳有機會了解到世界的真相，是想無知幸福著還是想清醒著痛苦？”
　　李承澤：(?ω?)
　　世界的真相？
　　聽起來很吸引人啊！
　　“但是，為什麽清醒就壹定痛苦，無知就壹定會幸福呢？”他也問出了和葉星落壹樣的問題，“說不定清醒以後會覺得幸福，而無知混沌過日子也焦頭爛額不幸福呢？”
　　誰會在知道自己是被關押的犯人且極有可能永無出頭之日的情況下，會感覺幸福啊？
　　姜晨反問了壹句，“那妳是希望自己知道真相的嗎？”
　　“當然！那可是世界的真相，誰不想知道？前提是壹切都是真的，不是胡亂杜撰逗人玩那種。我們追尋這麽多年，不就想解開各種謎團弄清楚答案嗎？”
　　李承澤推了推眼鏡框，肯定回答後追問道：“是關於未知體的嗎？它們是不是像妳之前提出的那樣，其實是保衛人類世界阻止噬魂者入侵的？當然了，我更想知道噬魂者是從哪裏來的。
　　宇宙裏還有沒有其他生命，人家的文明都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外星人長得什麽樣子？
　　是不是真的有黑暗叢林法則？
　　還有，藍星是被精心設計出來的嗎？不是的話也太巧合了吧？跟太陽、月亮之間的距離就像精準計算過壹樣，對了，月亮是從哪兒來的？宇宙起源的奧秘，人類將何去何從？
　　關於世界的真相，涵蓋範圍廣的很，我現在什麽都想知道！”
　　姜晨：……
　　大半夜跑過來拽他出門走走，本來是想從根源上解決未知體的問題。
　　輪回系統數據被調亂以後，人類世界出現壹批靈魂能量異常的新人類，甚至在被關押進人體監牢的自己帶領下，形成壹個勢力龐大的組織與各方利益錯綜復雜。
　　安全組壹方面研究屠殺“員工”未知體；
　　壹方面又與噬魂者對抗，雖然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但各種未知體對世界的修復能力卻無法由人類代替。
　　關鍵現在能看到未知體的人類數量眾多，既不能把他們全殺了重開；又不能讓他們再對兢兢業業修復世界保障人類安全的未知體趕盡殺絕。
　　慶幸的是，自己之前強勢把李承澤拱上位，只要能把安全組變成壹言堂，反轉對未知體的態度，矛盾還能解決。
　　“壹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姜晨微皺了皺眉，開口道：“妳不是覬覦我的財產許久了嗎？以後就留給妳了。”
　　李承澤正等著聽世界的真相，冷不丁聽到仿佛遺言般的囑托嚇了壹跳，“別、妳、妳把話說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該不會妳又被拽進什麽虛擬空間了吧？剛逃出來？”
　　他沒少拿姜晨的財產開玩笑，但對方真的壹本正經提起來財產歸屬，李承澤又有點心慌。從兜裏拿出煙盒叼了壹根在嘴裏，還沒點著就想起來對方提醒過煙酒會影響判斷力，只好又把煙收起來。
　　“瞧把妳忙的。”姜晨忍不住笑笑，料到李承澤肯定是想抽煙又想起自己的勸告這才收起來，從兜裏掏出打火機打著遞過去，“把煙點上吧，偶爾抽壹兩根不礙事。”
　　壹股青煙裊裊升起，公園的路燈下長凳上，兩人默默坐了片刻。
　　“如果妳不想知道最殘忍的部分，等過後我可以把妳的記憶做個簡單修改，斟酌著刪除掉壹部分就可以了。現在，我得從我的身份給妳講起……”
　　攤開來講，整個故事從開始到結束並沒有多長時間，主要是花了點時間在詳細解釋壹些特定名詞方面。
　　剛開始李承澤還興奮的提出各種疑問，漸漸地發問越來越少最後直接被幹沈默了。
　　“我是個犯人？！”過了好壹會兒，消化掉太過科幻的消息，他盯著姜晨小心翼翼問道：“全世界的人類都是被關押的犯人？就像我們設置的監獄壹樣？那……妳知道我觸犯了什麽法律嗎？殺人放火還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
　　姜晨搖搖頭，嗓音壓低了幾分，“我在總部翻閱了妳的檔案，沒有被剝奪能量關押進人體監牢之前的妳，隸屬於位置偏遠的小型文明星群。
　　很不幸，妳們的文明星球上發現了新型能源物質。
　　人類世界是我按照星際聯盟運行方式設定的，所以妳能從人類世界的運轉方式get到星際聯盟的生存方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妳們的文明星群擁有超出自己守護能力之外的巨大誘惑，就成了能量爭奪之戰中的犧牲品。
　　妳們是個非常令人欽佩的文明，妳曾是率領反抗軍堅守家園星球的指揮官。
　　但很遺憾，在聯盟的絕對強大力量下，落後小文明的反抗顯然不值壹提。妳們都被當做戰俘，剝奪自由。
　　按照聯盟的法令，為減緩宇宙內的熵增不得大肆屠殺靈魂體，只能讓大量俘虜的靈魂體關押在星球監牢裏，以靈魂自動消耗的方式逐漸死去。
　　幸運的是，我作為典獄長接收了大多數被侵略戰爭牽連的無辜靈魂體。
　　通過在人類世界的輪回不斷學習，能讓妳們通過審判日獲得新的自由。我個人的能力很有限，沒辦法讓妳們討回公道重新回到屬於自己的星球故土上，但釋放更多無辜靈魂體，讓妳們能夠有機會重新開始，已經是我最大的權限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比在水深火熱中煎熬輪回無數個年頭，直到靈魂能量自然消耗最終徹底消亡在牢籠裏要強得多。”
　　姜晨暫停兩秒鐘，嘆了口氣，“像妳這樣的無辜者還有很多很多，我看不慣不公，卻無能為力。妳已經經歷過三世輪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生度過之後就能嘗試通過審判日。
　　只要讓聯盟察覺不到妳們的靈魂體攜帶著不利於聯盟的負面因素，就能重獲新生，發配到聯盟的任何壹個地方重新開始。當然，包括妳的親朋好友，我按照檔案查出來妳有壹個姐姐還有個堂叔都在藍星上生活。
　　按照正常節奏，妳們有可能在外面的世界重新找到彼此。
　　至於其他家屬的信息，我暫時沒有查到。反正妳按照人類世界的時間來算，還有六十多年的壽命，在這期間我可以通過典獄長的人脈在各個監牢中打聽他們的下落。”
　　李承澤整個人都是懵的。
　　加入安全組之後，他以為自己觸摸到了世界的灰色地帶，比普通人更了解整個世界的真相。甚至壹度帶著點自豪的優越感，自認為是保護世界的暗中守衛者。
　　然而此時壹句句話沖擊的大腦都有些宕機。
　　科幻故事裏關於人類世界的起源，各種各樣猜想已經夠精彩了，誰能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可他對姜晨的話生不起半點懷疑，可能是對方身上的那股讓人無端信服的氣質，亦或者完全能夠邏輯自洽的描述，總之李承澤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突然有種形容不出來的情愫……”他深吸了壹口氣，像是要把整支煙都吸進肺裏，看著吐出來的煙圈，李承澤苦笑道：“反正妳都說我能再活六十多年，現在抽煙喝酒什麽的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姜晨沒回答，修長手指擺動幾下，從李承澤身上“拽”出壹絲黑色如煙似霧的東西，“當然沒關系，抽煙喝酒或者是熬夜之類的，會影響人體監牢的質量導致出問題早逝。
　　但不同的人體監牢質量層次不齊，有些天天健康生活註重養生也沒用；有的人喝恒河水都能好端端活著。
　　我幫妳把身體裏沈澱的不良物質祛除掉了，這種東西沈澱越多越容易生病。雖然不至於影響妳的壽命，但肯定會讓妳老胳膊老腿不舒服，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我次奧！”李承澤頓時眼神壹亮，“能不能給我賜個福加個光環之類的？就是壹輩子不生病百毒不侵那種！”
　　姜晨搖頭，“人體監牢的老化是不可逆轉的。
　　現琦在児妳了傘解令到所斯有內I幕X以後祁,應s該知道a未知n體的司來源了吧?人類世界發展過快,進入現代化社會以後汙染太嚴重,還有些很作死的行為,所以我派遣了很多未知體來協助保持世界環境能讓妳們更好的生存。
　　可惜……那會兒我也不知情，帶著妳們殺了太多未知體。
　　現在得矯正這個錯誤了，妳們的整體環境急需我們派遣的能量員工來整改。考慮到安全組涉及到的利益比較復雜，我想聽聽妳的整改想法。”
　　“按理說沒有噬魂者威脅，對於人類來說是件大好事。但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安全組沒了立足的能耐，恐怕要被官方徹底壓制住……”李承澤覺得很牙疼。
　　前段時間剛把安全組從上到下捋了壹遍，完成新的整改重組。
　　本想自己上任後帶著戰士們大幹壹場保衛世界，結果現在噬魂者大軍被典獄長擋在了最外圍，未知體又成了人類的好朋友不能再宰殺，安全組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
　　可問題是自己入行七年，從最好的大學裏被挑選出來成為安全組裏的精英，這些年過去後，他除了研究對付噬魂者和未知體以外，甚至沒有其他謀生手段。
　　那些戰士們呢？
　　他們都是萬裏挑壹的人才，為了堵上被噬魂者殘害的戰友的位置甚至不惜使用人海戰術壹次次築成最後壹堵墻，為人類世界抵擋住外來侵襲。
　　沒有學歷沒有對應的謀生技能，安全組解散後他們該何去何從？
　　“安儀全侕組現鄰階傘段⑵必淋須企要I有V跟紦官方抗衡的能力。”姜晨沈思片刻開口道:“我跟妳說過輪回系統被調數據了,所以有很大壹部分波動數值不及格的靈魂也被攪亂轉世成人。
　　當畜生比當人簡單多了，不達標的靈魂占據人身以後沒有思考能力甚至沒有善惡觀，環境好的話被引導可能不會犯下大錯；
　　但環境不好本身靈魂也不達標，擁有人類的先天優勢擁有強烈破壞能力，就會幹出畜生不如的事情來影響整個人類社會的三觀。
　　我在考慮用什麽辦法讓安全組成員的工作重心從未知體轉移到尋找靈魂不合格的家夥，我再把這些不合格劣質產品的人生軌跡逐個修改讓他們盡早回爐重造，該當畜生的進輪回系統當畜生去。”
　　這難道不應該是黑白無常該幹的活兒嗎？
　　李承澤聽得腦瓜子嗡嗡的，反正今天晚上的消息已經徹底顛覆了他的人生觀。懵了好壹會兒，他才追問道：“對了，妳還記得秦如風嗎？他到底為什麽會被殺？真的跟主系統有關？”